活下去-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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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场长对老排长的儿子是什么货色是一清二楚的，他在不了解情况的状况下，只是一脸怒气的什么也不说，而张虎民把羽队长说的那么卑鄙下流，他的心中就有些搁不住了，到最后，他指着张虎民的鼻子说：“你这样说可是要负责任得，你别以为我不了解这件事你就可以胡说八道。至于你说的那个队长，我对他的了解要比你多的多。既然你说的这么肯定，我回去就查一查。如果事情和你说的不一样，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虽说我和你爸是老战友，那是另当别论的事，可你对军人的污蔑，我是饶不了你的。老排长，时间不早我告辞了，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一家人把魏场长送上车，吉普车就冲出了县委家属院……

第八十节　鬼节
第八十节　鬼节

　　星期天请客的人不是张豆奎一家，车队驻地的李海生家也在请客。为了感谢羽队长以及众多军人对他们家的帮助和照顾，尤其对羽队长一个不会水的旱鸭子，冒死跳水救了自己女儿一条命，能不有些表示吗？

　　家境并不富裕的李海生杀了自家养的一只芦花大公鸡，又从农场的酒厂里打了几斤散酒，把鸡剁成了小块炖了一锅汤，三番五次的请了以羽队长、丁指导员、黑子和刘晓强等为首的代表到家里，每人一碗汤带肉，每人一碗散酒的招待了一番。说尽了感谢的话，流尽了感激的泪水，场面还是挺感人的。

　　羽队长是了解他们家的窘迫的，执意拒绝不去打搅人家，可到最后请他来的是姑娘李喜梅。

　　她带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面挂满着无尽的忧伤，眼眶里涌满着晶莹剔透，随时都有滚落下来的泪水，牙齿咬着下嘴唇，双手里玩弄着从肩膀上垂落下来的一条巨大的辫子，一副比林黛玉还要凄惨的样子。

　　她不用张嘴，羽队长一看心就要碎了，急忙的起身来到她家，就像完成任务似的，酒席好摆客难请啊……

　　做好事还惹了不少麻烦的他，在吃肉喝酒的时候，就一直担心冷若冰霜的姑娘怎样生活？她还没有摆脱受到的伤害，虽说自己和众弟兄给了她许多的精神支持，可她还是心有余悸的不能从恐怖的阴影中走出来。不但脸上看不到欢乐的容颜，就连眼神里更有几多的哀伤啊……

　　羽队长坐在办公室里，黑子和刘晓强也围坐在他的周围。黑子眨巴着那对精明的小眼睛，看着他说：“这酒喝的不上不下难受死了，你说咋办？”　

　　“好办，“羽队长脸上飘过一丝诡异的表情：“你去把它吐了不就好了吗？即不上也不下，不就舒坦了吗？”　

　　“屁话。你说的那是人话吗？人家好心好意的请我们去吃肉喝酒，你又叫我吐掉？天底下能有你这么损的人吗？别胡扯了，想些切实可行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不是更好吗？你那么聪明，还用得着我再往明里说嘛？徒弟，你说是不是？”　

　　“师傅。”刘晓强扰了扰手说：“我可不敢在你们俩个中间加塞子，是不是的问题你问队长，千万别问我，求你了。”　

　　“看你那屁胆子，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你就放心大胆的同意我的观点，他能把你吃了？我培养了你一年多，咋就不向着我呢？苍天呀，大地呀，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呀？养个狗不吃屎，养个鸡不下蛋，养个猫不抓老鼠，培养个徒弟也是胳膊肘子向外拐，一家人不向着一家人说话，哎呀——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黑子高一声低一声，捶胸跌脚，心痛棘手的拉着哭腔在叫唤，把他们俩个惹得的是前仰后合的大笑，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黑子看到两个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停止出洋相，忿忿不平的说：“你们俩个有点良心好不好？我把你们都逗乐了，也该表示表示吧？怎么还装的偏不过？”

　　羽队长和刘晓强只管笑，不理他的茬。就在笑声继续的时候，李喜梅姑娘的弟弟小军子跑来对羽队长说，他爸爸找他有事。羽队长不敢怠慢跑过去后，李海生苦着脸说：“羽队长啊，还得麻烦你，我那个丫头整天咳声叹气不言不语，让我担惊受怕，我怕这孩子有什么想不通，再出什么事，可就要了我的命了。我嘴笨，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再加上代沟，就更是没有什么说得了。想请你再开导开导她，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李师傅。”羽队长一听是这么回事，就兴致勃勃的说：“这有何难？这是举手之劳的事，包在我身上，你用不着客气。咱们两家就像《红灯记》里唱的那样，拆了墙就是一家人呀？你放心，我能把这百十号小伙子捋的顺顺当当服服帖帖，还能把你的姑娘没办法吗？一时三刻之间，我就还你一个活泼可爱的丫头子，她人到哪里去了？”　

　　“刚出去转游去了，不在路上就在田埂上。”　

　　“好，我知道了，你就等好吧。”

　　羽队长兴冲冲的来到办公室，对刘晓强说：“拿上四瓶酒去执行任务。”　

　　“是。”刘晓强不问为什么，找了个挎包装好四瓶酒后，跟着羽队长就往外头走，也没有叫黑子。黑子像如梦方醒般的跟着他俩的屁股后面叫唤到：“有没有我的份？执行什么任务？你们咋不叫我呢？会有报应的……”

　　他一个人没完没了的叨叨，羽队长故意装的听不着，只管的往前走。

　　外面的阳光耀眼，无遮无挡的泼在农田里道路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农田里道路上，都铺着黄灿灿的杨树叶，在太阳下回忆着美好的过去。营房西边的地势要比营房低许多。有许多的大土包在平田整地的时候，由于土太多没地方去就留下了。远远的看去，就像陕西乾陵的坟茔一样，孤零零的杵在那里。

　　大土包上面长着密密麻麻高大的白杨树，树下面长着白刺（枸杞子），茂密的覆盖了整个大土包，密不透风。白刺上还有没被鸟儿们吃尽的枸杞子，红艳艳的令人心跳。摘一颗放到嘴里尝一尝，让你甜的不知道方向，遐想无穷……

　　白杨树飘落的叶子，散布在大土包周围的农田地里，厚厚的一层，根本就看不到土地。他们一行三个人直奔这大土包而来，黑子跟在后面还在叨叨个没完，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不理不睬，还在偷着乐。

　　前面一个人影在晃动，羽队长一看就知道是谁了，跟在后面的黑子看到后，就大惊小怪的说：“不好，有情况？哪个人会不会寻短见啊？”

　　羽队长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吉利，把快速走着的脚步突然停下，没有防备的黑子就“咚”的一声撞在了他的脊背上，把他撞的往前走了好几步，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就骂道：“你像个婆娘似的叨叨个没完，看见个人你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不说话还能死呀？我知道你不是哑巴，用不着哇哩哇啦的没完没了好不好？”

　　被羽队长说的无言以答的黑子，只剩下小眼睛眨巴着，还笑眯眯的呢。羽队长骂完转身又走了，黑子急忙的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想说什么，可被羽队长用严厉的目光阻止了，因为，前面的那个人已经到跟前了。

　　上身穿着军绿色小翻领，下身穿着藏篮色裤子，一双半高腰的黄色皮鞋，在黄灿灿的树叶里行走，分不清那是皮鞋那是树叶。两条粗壮的辫子在凹凸有致的脊背上直垂屁股，随着走动在自由的摆动着。

　　听到后面有动静，她转过身来吃惊的看着羽队长一行。她刚想张嘴说话，羽队长却一举手阻止了她的说话，并用手往前面指了指，自己就先走到大土包向阳避风的一面，并且回身看了看模糊不清的营房，觉得有些不妥，又往里走了走，回身看不到营房了才停住。

　　刘晓强黑子和那位姑娘同时来到了羽队长的身边，都回头看了看看不到的营房，学着他的姿势，一屁股坐在松软的树叶上，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围成了一个圈。

　　羽队长看着不明就里的三个人，用眼神示意刘晓强取出酒来。姑娘李喜梅不太熟悉这些当兵的人，更不习惯和他们坐在一起。她面带着羞涩低着头，不知道羽队长为何到这里来？更不知道让她坐在一起的用意，只是心乱如麻的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羽队长手里举着打开了瓶盖子的酒瓶子，神情严肃的看了看说道：“今天是农历的十月一，也是鬼节，是给先人们上坟送寒衣寒食的日子。我们背井离乡，远走他乡，也不能为我们的亲人祭奠。可是，我们三个和这位姑娘一起，为我们留在高原的战友要敬上一杯酒，让他们驱驱寒气，度过一个寒冷孤单的冬天，同时也表示我们对战友的一片思念之情。”

　　羽队长说道这里，几个人才似乎知道了为什么，他结着说：“远在天边的战友啊，我们高原一行，吃尽了千难万险的苦头，走过了千山万水的征途，我们满怀激情，在困难与危险面前大义凛然，气吞山河，用我们的青春和热血，完成了祖国赋予我们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我们无愧于这个火热的时代，无愧于我们的青春年华，无愧于人民对我们的厚望，也无愧于爹妈养育我们的恩情。

　　回首往事，我们风雨兼程一起拼搏，同享阳光寒霜。看今天，祖国日渐昌盛，国防永固，充满着无限的希望与坚强。战友啊，高原的冬夜寒冷无比，在没有我们关心你们的时候，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负了重伤后，也让你们牵肠挂肚，是祖国和人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现在已经康复。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们的二一八车队，已经在大裁军的浪潮中烟消云散了。所有活着的战友，都脱去了军装，回到了家乡，也许就在此时此刻他们，在祖国的四面八方，向你们亲同手足的兄弟敬上寄托思念的一杯酒，因为，你们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我们不会忘记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有着多少的欢乐与悲伤；你们留给我们的无穷思念，化作了新的征途上的动力。我现在带领着黑子和刘晓强，奋战在塞北深处，天天与大漠为伍，豪情万丈的奔走在迢迢大路上，完成着你们未曾完成的任务。

　　战友们，一别匆匆数月，不知道你们过的好不好？我们三个在这里为你们祈福。假如有灵的话，就托梦给我们，在梦里与你们相见，说说我们的真心话，再让我们干上一杯，那才叫更痛快。来，干一杯。”

　　羽队长说完后，伤心的泪水不知不觉的打湿了胸前的军装。黑子也抹着眼泪，极力的控制住着不哭出声音，刘晓强早已出声哭成了泪人。听到羽队长说完后，他就扑到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了。

　　李喜梅被眼前的这三个傻大兵莫名其妙的哭给感染了，也眼泪汪汪的伤心着自己的伤心。平日里豪气冲天的他们，怎么回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竟然当着一个姑娘的面，毫无忌讳的痛哭流涕？显得那么的自然而然。难道他们也有许多的痛苦吗？他们的苦还能有我受的多吗？否则的话，一个堂堂的车队长和他的兵，怎么会在青天白日里哭得如此伤心呢？

　　三个傻大兵还在抽泣着，很好奇的姑娘看着羽队长悄悄的问道：“你们怎么了？也有不开心吗？难道你们的内心比我还苦吗？”

　　羽队长听到后，擦了擦自己的脸上的泪水，又把刘晓强扶起来，为他擦了擦泪水后，啥话都不说，提起酒瓶子和他们两个一碰，往嘴里一塞，咚咚咚的喝个不停。

　　他的举动吓坏了从未见过如此喝酒的李喜梅，她往前一把夺过酒瓶子说：“酒怎么能这么喝？会把人和坏的？你们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为何这般折磨自己？让我也为你们负担些忧愁和痛苦，说吧。”

　　羽队长涨红着脸也红着眼说：“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你不幸吗？你可知道比你还痛苦的人，却天天快乐的活着，天天面对着新的任务和挑战，难道为了痛苦就什么也不去做了吗？责任和义务就不去履行了吗？”

　　羽队长夺过酒瓶子，又喝了一口酒：“痛苦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剂良药，任何人都有过这样那样的痛苦经历。所以，在这个世界上，痛苦的不仅仅是你一个，就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在遥远的远方或者就在眼前，还有许多许多比你还痛苦的人，和你一样的痛苦着。我们亲如手足的战友，为了国家的荣誉，永远留在了青藏高原的荒漠里，他们都不到二十岁啊！还有，天天在一起唱歌打闹的战友，顷刻间就走向了祖国各地，说不定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了，你试想一下？他们的痛苦有没有你大？可他们也没有象你一样在痛苦中不能自拔，不顾别人的感受在痛苦吧？”

　　羽队长看了看有些反应的姑娘，又看了看黑子说：“我和黑子两年了都没有见到妈妈了，你说我们的痛苦给谁说去？谁的妈妈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我们的妈妈天天去村口张望，她盼望着能不能看到儿子熟悉的身影，可她天天都看不到，却天天都去看。不管刮风下雨，不管酷暑严寒，妈妈永不缺席的去看。因为，妈妈的思念和牵挂，都在远在天涯海角的儿子身上。儿子是妈妈的心头肉，冷暖疾患都牵挂在妈妈的心头，我们当儿子的就是吃尽千般苦，也报答不了妈妈对我们他的疼爱，你明白吗？”

　　他缓了缓口气，看着姑娘：“你吃了那么一点点痛苦，就自己痛苦着自己的痛苦，不顾父母的感受，不顾我们对你的爱护和所做的一切，就是自私，你这样的痛苦公平吗？值得吗？我们这么多人的付出，远比你想象的多得多，你以为这是应该得吗？这个世界上哪有应该的事情？你身为大学生，国家干部，难道你就用这样的心态来报答生你养你的父母？还有我们这些素昧平生的军人？你现在想想对不对？想好了告诉我。”

　　羽队长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第八十一章　美貌
第八十一章　美貌

　　羽队长的话说，让姑娘有些无地自容，身为大学生的她，能不明白羽队长此时是为了她，才当着她的面掉念失去的战友？让她明白做人的苦难是人人都无法逃避的，重要的是如何以正确的心态去面对痛苦，面对苦难。

　　黑子和刘晓强此时才明白羽队长的用意，他是借怀念战友在劝化李喜梅姑娘，让她从痛苦的漩涡中解脱出来，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和梦想。

　　黑子明白后，心里那个气就压不住的升了起来，为了一个姑娘，他尽把失去的战友拉出来让他伤悲了一阵子。当着姑娘的面他不好发作，可不发作也由不得他，他就用平放着的一只脚，提起来就踏向了羽队长。

　　从来不在黑子面前吃亏的他，看到黑子毫无道理的踢向他，他能不反击吗？避过他的脚，伸手抓住黑子的脖领子就抱在一起，两个人在树叶上滚来滚去的打闹了起来。

　　势均力敌的他们俩，一阵这个把那个压在身下，一阵又翻了过来改朝换代，谁也不是饶爷的孙子。若大的一片被树叶铺满的土地上，就成了他们两个的战场，滚到左滚到右，没完没了的在滚着。

　　从未见过如此阵势的姑娘李喜梅，看到他俩以为真的打了起来，就担心的擦去脸上的泪水，准备前去劝解，她刚迈出脚就被刘晓强一把抓住胳膊说道：“你别管，就让他们去打。自从失去战友后，他们两就再也没有打过架，也没有像这样闹过了。他们俩个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参军到现在，从来没有分开过，俩个人的感情深的很。最近不开心的日子太多了，尤其队长更是沉默寡言，写字作文章，心里不知有多少的痛苦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