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新乱世佳人-第6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监狱长走到那辆吉普车旁时,依稀瞥见车内有团黑糊糊的东西,好像还动了两动。监狱长好奇地伸头想看,后面之诚却喝一声:“看什么?”监狱长吓得一缩脖子,赶快扭头走了。
之诚站在门口,确信监狱长已经走远,这才回到车上,片刻之后押下一个用麻袋蒙了头的人。那人嘴里被塞了东西,呜呜地说不成话,却不断扭动身体表示抗议。之诚理也不理,连拖带拉地把他弄到了监狱行刑室。幸好那人是蒙了脑袋的,看不见房间里那架亮晃晃的行刑用的铡刀,否则光吓也吓个半死了。
之诚把蒙着脑袋的人绑到靠墙的木柱上,顺便检查一遍他的全身,确信此人已经是既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之后,才慎重地锁上这间房门,沿走廊去到王千帆的牢房。
千帆下午已经听监狱长含含糊糊说过今晚要被处决的事,所以之诚打开牢门进来的时候,他一点儿也没有惊讶。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先把长长的脚镣放在地上,跟着人往地上一跳,动作依然是敏捷而准确的。他站在地上,对之诚一笑说:“我们走吧。”
两人一左一右紧挨着往前走。之诚微拐了一条腿,千帆的脚骨上拖了铁镣,两种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互为应和,留下很奇怪的回声。
之诚没有将千帆带到行刑室,却打开了自己的那间办公房,示意千帆进去,而后他跟着走进,反手把门锁上。千帆心中奇怪,想着会不会是家里来了人,说通了之诚准许在这里最后见他一面?他的心就忍不住地跳了起来,期盼着来的是妻子绮玉。
之诚在千帆对面站着,面容依旧是冰冷的,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扔给千帆。千帆下意识地用那只未负伤的手接住。之诚说:“打开你的脚镣。”千帆没有多想,依言而行。脚镣打开之后,有一小会儿感觉双腿轻飘飘的,像是稍稍一跳便能腾到半空一样。若不是想着很快要被处决,千帆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惊喜了。
之诚的眼睛一直盯住千帆,弯腰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套折叠整齐的国军制服,拍在千帆面前,示意对方换上。千帆不解,同样用眼睛表示了自己的疑问。之减压低声音说:“请你抓紧时间。”
有一瞬间,王千帆的嘴巴微微张了开来,欲说又止的样子。他不是个迟钝的人,之诚把他带到这间房中,给他开了脚镣,又让他换这套衣服,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之诚要干什么。他现在是反过来替之诚感到担忧,如果平白无故让他这样的共党要犯逃脱,那么替他一死的将是之诚本人。
他说:“这太危险。我不能害你。”
之诚答:“与你无关。我是替董太太和思玉做这件事。”
千帆坚持说:“她们不知道你的处境危险。”
之诚已经显得颇不耐烦,皱起眉头:“共产党人做事都这么优柔寡断吗?我再说一遍,从现在开始,十分钟之内你不会在监狱大门附近碰到任何人,过了十分钟我不能保证。”
千帆不能再说什么了。他尽可能平静地穿上那套衣服。受伤的那只手有点不太利索,但是不妨碍他的行动。他穿好衣服之后伸手给之诚:“谢谢你。”
之诚转开眼睛,像是没有看见王千帆伸过去的手。他催促他:“快走,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王千帆微笑地改握手为点头:“后会有期。”
之诚冷笑一声:“最好别再会面。同样的事情我不可能再做第二次。”
王千帆又是一笑,转身就要出门。之诚在后面提醒他一句:“通行证在上衣口袋里。”
千帆回头拍拍口袋,表示他已经知道,便不慌不忙出得门去。
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之后,外面复归平静。之诚如同翻了一座大山,浑身疲惫地退靠在墙上,闭住眼睛,半天不动一下。
过了约摸一刻钟,他听到外面有汽车喇叭响,这才开了门出去接人。来的是事先接到行刑命令的两个军中刽子手。之诚把他们直接带进行刑室,要杀的人已经绑好在木柱上,杀人的铡刀也早就备齐,一切都不劳两个刽子手费事,这使他们相当满意。其中一个刽子手踢一脚被绑的人,带笑地说:“头上干吗要套上这么个玩意儿?”
之诚就回答:“人道一点,别让他看见刑具吓破了胆。”
蒙着麻袋的人又一次拼命扭着身体,发出“呜呜”的哽咽。刽子手开玩笑说:“瞧,他还不领长官你的情!”
之诚报之一笑,挥挥手,表示可以用刑了。两个刽子手立刻扑上去解开绑人的绳子,一个拉头,一个托脚,很利索地把蒙麻袋者强塞到铡刀下面,手扶住刀把。之诚只来得及把身子转了过去,后面嘿地一声,已经完了事。之诚再回头时,离铡刀最近的墙壁上血汗淋漓,触目惊心。之诚刹那间心里翻肠倒肚,难过得眼泪水都流了出来。刽子手用一块毛巾擦着自己脸上手上的血,同情地对之诚说:“长官你这是头一次看,习惯了就不觉什么了。”之诚心有余悸,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连连摆手,示意他们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可以离去。
第二天一早,海阳人在大街上看见了一张新贴出来的公告,内容是:
共党匪首王千帆昨夜被处死刑。其首级将悬挂城头示众三日。有收尸者立斩无疑!
据说王千帆的老父亲王掌柜挤进人堆里看公告,当场晕死在公告下面。恰好女医官董思玉路过此地,唤人将王掌柜抬回家去,往他胳膊上戳了一针,又附耳吐进一口气,王掌柜马上悠悠醒来,脸上还莫名其妙地有了笑意。人都说王掌柜怕是受不了刺激,有点“失心疯”的苗头出来了。
也有好事者马上赶着到城门口看那悬挂的人头,回来告诉胆小不敢看的人说,头砍得很地道,齐脖根处整整齐齐,就是脸面上血糊拉塌的没了样子。说着就叹口气:“还是国民党狠。从前钱少坤做那么多坏事,共产党抓住他也不过请他吃颗枪子儿。”言下之意,国民党这件事做得太不漂亮,失了人心。
总之,这一天海阳城里角角落落传的都是这一件事。好多人家的大人怕孩子不懂事跑去看了,夜里要做噩梦,都把孩子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压抑恐慌的情绪像立冬那天笼罩了海阳城的阴云,灰蒙蒙的,死沉沉的。
导航:首页》》小说》》现代文学》》黄蓓佳》》新乱世佳人
^_^ 开心多一点,烦恼少一点
你 正版书!盗版价!免运费!快去当当买这本书吧→→
好 将当前文章→添加到雅虎收藏+ 收藏到QQ书签
第五章
噩耗传到中共江海军分区西路挺进大队驻地的时候,政治部副主任董绮玉正在芦苇搭起的棚屋里参加队长刘胜召开的会议。
离王千帆和绮玉约定碰头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三天了。在战争形势瞬息万变的紧张日子里,两三天的空白意味着什么,谁的心里都是不言自明的。绮玉每天带着两个战士和一副担架走出十里开外,望眼欲穿地等待着丈夫。再往前走就不可能了,那里是国民党的占领区。其实按绮玉的性子,她真想带着人马一直走到海阳城,城里城外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找到千帆。
等待的时刻她拒绝吃饭,只没命地喝水。即便这样她仍是觉得焦渴,仿佛心里烧着个火球,灌进去多少凉水也会被嗤地一声吸干。两三天的工夫她烧得双目透出赤红,嘴唇上白色的薄皮一片片翻卷起来,像风中翁动的蝴蝶翅膀。人在等不到亲人音讯的时候格外难熬,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你哭也哭不出来,有劲也使不出来,眼巴巴地等着,火燎燎地急着,这样的日子真是一日长过百年!
第四天头上,大队长刘胜派人把绮玉叫了回去。他对她说,千帆恐怕十之八九是落到敌人手里了。说完这话他停下来,关切地注意绮玉的脸色。绮玉面色灰白,眼角唇边开始一点点地长出无数条浅浅的皱纹,眼中的凄苦令人不忍卒看。她轻声对刘队长说:“我想到了。我早已经想到了。”刘胜说那就开个会,商量怎么把王政委救出来,估计敌人一时半时不会拿他动刀。
会上群策群力地想出好几套营救计划,准备一个不行再换另外一个,总之要达到把人救出来的目的。但是再细细一想,所有的计划都不够完善:强攻有强攻的危险,智救有智救的麻烦。敌四十九师几乎配置了全部的美式装备,又有高大坚固的海阳城墙作屏障,要从他们眼皮子下面救出一个中共县委书记,岂是说干就能得手的事情!况且还不知道王千帆此时的情况到底如何,如果他身负重伤躺着不能行动,那他们得手的可能又要减掉几分。
刘胜一支接一支拍光了整整一包烟,心里对营救计划始终委决不下。急性子的绮玉无法忍受他的谨慎,冲动地站起身来,要求给她一个小分队带着,她拼了性命也要冲进城去。刘胜哭笑不得说:“拼完了性命,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千帆同志是我们的政委,他的安危不只关系到你一个人,我们行动的原则是要确保成功。万一计划不周密,打草惊蛇,对千帆同志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绮玉情绪激动地嘶哑着声音:“刘队长,千帆他被捕已经好几天了,他的生命不是用小时计算的,是分分秒秒都有危险!”
刘队长答:“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谨慎行事!”
绮玉还想再说什么,门突然被撞开,城内秘密情报站的一个情报员未及报告就冲进会场。他是骑着自行车赶了几十里路过来的,带给大家的就是这个噩耗:王千帆王政委已经被敌人斩首,首级挂在城门口示众。
绮玉当场一声长嚎,昏晕过去。大家七手八脚把她弄醒过来时,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相信,我要亲眼去看到。”
她疯了一样地奔回她的芦棚,换上便衣,拿了手枪,直奔驻地旁油船的小码头,跳上一只两头尖尖的划子,解缆,调头,一篙子撑出好远。她准备抄水路从老龙河进城。
刘胜眼见得拦她不住,再说心里也很想知道个确切,立刻点出五六个战士,命他们组成小分队,跟着绮玉过去。又反复交待一定不能进城,只能在城门外看明白就回来。他怀疑这只是敌人制造出来的一个饵,专用来引我们的人上钩的。
几个战士都是身高力壮的小伙子,撑篙划船动作飞快,很快赶上了绮玉。船和船相遇时,有两个战士长腿一迈,越过船帮上了绮玉的划子,抢过她手里的竹篙。绮玉刚才是凭着一股心气才不要命地把船撑出这么远,此时竹篙被战士接过去,她整个人跟着就瘫了,一屁股跌坐在舱底,木愣愣的如同呆傻了一样。一个叫小秋的战士好心劝她说:“董大姐,你先别着急,也许是弄错了人呢?”绮玉就半痴半呆地重复他的话:“是啊,也许是弄错了人呢?”几个战士面面相觑,都觉得他们的董大姐怕是有点神志不清了。
船到老龙口,他们找个隐蔽处拴线上岸。这一带虽是国民党占领区,但因为国军大部队此时都驻在城中,四乡八镇基本上都靠地方土杂武装维持,这些土杂武装平常又大都蜗居在据点中喝酒猜拳找快活,小分队上岸后,只要注意不暴露自己,也就无人出来盘查找事。
小分队绕过村庄,专找那河滩坟地一路疾行。连年战乱,平原上的土地荒废了许多,又加上时令刚到初冬季节,半人多高的枯苇乱草四处皆是,农人们收过庄稼也都不再往地头田间跑了,小分队这一路居然没碰上任何情况。
十里河滩路,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走毕。平原上视野开阔,老远就看见了土堡一样的海阳城门。小秋站住脚,对绮玉说:“大姐,你在这儿等着,我们去看了回来告诉你。”另外几个人也都纷纷附和,劝绮玉不要再往前去。绮玉哪里会肯?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蛮力,把小秋几个人推得一个踉跄,甩开大步子往前直走。小秋他们生怕绮玉会出事,赶快跟上去,前后左右地把绮玉夹在当中护着。
离城门口也就一箭之遥了,每个人的视线里都清清楚楚看见了城门口高挂的人头。因为天冷风硬,人头挂久了之后已经萎缩成一个干瘪的窝瓜样的东西,眼睛鼻子都挪了位置.怎么也不能看出原先的模样。人头下面还有一张白纸的告示,距离太远看不清写了什么,依稀那告示上有个很大的红笔画的叉。
有好一会儿时间,他们趴在乱坟地里,没有一个人出声。小秋回头去看绮玉,她的脖子直挺挺地立着,头和趴着的身体几乎成了一个直角。她脸上肃穆得看不出一丝表情,一双睁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城门上的人头,眼睛里火光熊熊。
小秋心里想,她怎么不哭?她要哭出来才好。她心里的火烧得太旺,会把她五脏六腑都烧空了的。
傍晚时分,李堡乡的中共地下交通员六叔用独轮车推了一车芦苇回家。这芦苇是他从江边的芦苇贩子手里买来的,打算把家里的猪圈收拾收拾。天快冷了,人要住暖和屋子,猪呀什么的也不能冻着。李堡乡家家户户靠养猪为生,从前最多的人家能养上百多只壮猪。到冬天起圈的时候,满乡里跑着的都是猪贩子,他们在路边设下临时的猪场,互相之间压着价钱,收到肥猪后马上用运猪船装往上海,转手间就能发下大财。一冬天里他们总是能赚下一年的吃喝。
李堡乡的农夫们辛苦一年,也许不如猪贩子倒倒手的工夫赚的钱多。
六叔在家门口哈腰停稳了车子,把车上的背带从肩头卸去,两手用劲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他是个鳏夫,有两个女儿都嫁在外村,家里只他一个人冷冷清清过日子。也许是生活过于冷清了,他很乐意干地下交通员这事儿。他年纪不到六十,腿脚健朗,走路风快,送个情报什么的也就是小菜一碟。
这会儿他站在门口犹豫:是先卸下车上的芦苇,还是先回屋点火做上晚饭?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猪圈后面忽然立起个人来,胡子拉碴,穿的是一身国民党军服。
六叔冷丁一见,吓得木桩子一样戳在自家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眨巴着眼睛说:“老总……你你要什么……我给你拿……你不要这样子吓我……”
穿军装的人呲牙一笑,开口唤他:“六叔!”
六叔定了神细看他,不由也笑了:“我的天,是王政委!你怎么穿这身衣服?我差点儿没吓死。”
他连忙开了门,让王千帆进屋。王千帆站着不动,说:“我实在走不了了,你扶我一把。”
六叔就去搀扶王千帆,才见他刚才站过的地方有斑斑血迹。六叔慌慌地说:“怎么了呢,你这是?”
王千帆一屁股在条凳上坐下来,抬头见大门敞着,示意六叔去关上,这才拎起裤腿给六叔看。原来是戴脚镣的腿腕磨烂了,连日走路又化了脓,血糊拉塌的一片。
六叔吸口凉气:“好在天冷,这要是在热天,可不要烂到骨头里去了!”又说,“只听讲四十九师进城那天你没能逃脱。今天在路上还听人说,你被他们杀了头,头还挂在城门口。可见得谣传听不得。”
王千帆轻轻一笑:“倒也不是谣传。”就把他怎么被偷偷放走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六叔连声叹道:“你命大福大。”
六叔略懂些草药,当下先烧一锅开水帮千帆把伤处洗了,拿出家里珍藏的治外伤脓肿用的药粉,在伤口四面撒上,找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