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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之境界-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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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对方很像干也,但我绝不会因此手软,既然他是魔术师,那么就是跟我一样身处
  
  在境界之外的人。
  
  那么——这就不算是杀人,因为玄雾皋月根本就不是生活在一般群体当中的人类。
  
  我一边冷静控制两仪式随时可能暴冲上前的身体,一边在脑子里描绘能够一击击杀玄雾
  
  皋月的战术。
  
  ……首先冲向他满是破绽的身体,然澴将小刀垂直剌进他的喉咙,最后再一口气将刺进
  
  去的小刀往下将他的身体剖开,这样一来战斗就结束了。
  
  由于实行起来极为容易,因此我连一秒后的结果也明确地构想出来……可是。
  
  接下来出现在我心中的画面,却是一个四肢惨遭切断肢解的少年尸体。
  
  噗通…
  
  我的心跳声又变得巨大起来,呼吸也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
  
  这种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就是因为对方很像干也,所以我才会犹豫而打乱自己的呼
  
  吸。
  
  “式同学,你错了。”
  
  突然,从刚才开始只是静静站着的魔术师开口了。
  
  听到这句话,身体立即产生一股冲上前的冲动————而我则是耗尽全力、未曾有过地全力压制。
  
  ……因为,还不行。
  
  只有“冲上前”这件事绝对还不行——明白理由之后,我的呼吸变得更乱了。
  
  因为——我还不能对眼前这个人抱持杀意。
  
  我无法攻击眼前这个对手,攻击这个很像干也的男人……光是试图杀死他,就让我的心
  
  脏承受这么大的负担。
  
  倒不是因为讨厌这么做。
  
  我只是单纯的认为“还不行”。
  
  我的喉咙很干、舌头麻痹到无法忍受,这种心情真叫人害怕,我只能拼命地压制住自己的双脚。
  
  但是,我的身体却想立刻杀了眼前这个男人,它想解决式的悲哀和痛苦,它知道这样一
  
  来事情就轻松多了。
  
  但是,那我自己呢?
  
  ——这次也要和二年前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像杀了名为黑桐干也的朋友一样…杀了眼
  
  前这个人吗——?
  
  “……我不要那样。”
  
  想到这里,我停住了自己的身体。
  
  玄雾皋月独自一个人,像是在保护我般地点了点头。
  
  “嗯,停得好。如果你就这样杀了我,那一切就结束了,以前你为了过正常生活而不断
  
  杀害带有杀人冲动的织,但是,现在身为式的妳却必须抹杀自己的杀人冲勋才行。如果作不到,想必你将会连同式的人格也一起失去,回到原先内心空洞的状况吧……嗯,虽然听荒耶说你是个直来直往的人,看来是他搞错,因为照我看来,你似乎有些胆小。”
  
  玄雾皋月沈稳地说完后,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你的事我听荒耶说过了,原本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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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叫来这个城市,我讲过,你跟我之间并不是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荒耶的目的是希望我杀了你,但如果在那之前你就败在自己手下,那实在太可笑了。真是可惜啊!我原本对荒耶能不能达成目的可是很有兴趣的!”
  
  说完这番话之后,玄雾皋月就没有再开过口了。
  
  接下来他什么事也没有做。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魔术师既不战也不逃,仿佛化身为自己无法栘动的镜像一样,我手上捏着小刀——一直盯着眼前这个像空气—檬的对手。
  
  沉默,已经笼罩了整个礼拜堂。
  
  只有仍旧凌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地在我耳边回响着……就好像有一口无形的
  
  钟在我身边响个不停。
  
  对方不攻击我,自己的心跳声也平静不下来,我讲了一句自己并不想说的话。
  
  “——玄雾皋月,你为何什么也不做?”
  
  “我该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如果想要跟我继续交谈,那就只能用‘你问我答’的方式
  
  进行对话,如果你把我当成是毫无关系的人,我也会把你当成无关之人而离去,如果你要跟我战斗,我也会采取必要的自卫手段。帮助黄路同学只有这么一次而已,但那也已经过去了,所以该怎么做,还是由你决定。我没有什么话好说,也没有什么可做的。”
  
  ……这番莫名奇妙的回答,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魔术师说决定的人是我,这就表示,眼前这个人并没有自己想要执行什么事的意志。
  
  但是——这很明显是矛盾的。
  
  “你说,只要是我所希望的事情,你就会照我所想的形式去反映吗?但是,我从来没想
  
  过要取回失去的记忆。”
  
  我一边用一只手按住自己悸动的胸口,一边双眼瞪着魔术师。
  
  魔术师却像是同情般地摇摇头。
  
  “不,你渴望找回自己忘掉的记忆,而我…就是你这个希望的具体响应。”
  
  渴望——?啊啊,那一定是事实吧!但是我想要的,却是失去织时跟着消失的记录。我
  
  现在拥有的,只有两仪式三年前所渡过的记忆,那是一段虽然痛苦但却又温馨,与同班同学在一起生活的记录。
  
  那个时候的记忆,并不需要。
  
  被冰冷雨水所冻桔的记忆,反倒——“你错了,玄雾霜月。我并不是想取回忘掉的记忆,相反的,我一定是想把记忆全部忘
  
  掉。”
  
  没错。
  
  正因如此,式才会把那一天的记忆忘掉。
  
  织的记忆已随着他的死完全成为记录而崩坏,它一定永远无法再回复了。但是,这份损
  
  失的代价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我。
  
  “所以——我并没有呼唤你。”
  
  “……原来如此,似乎是我弄错了。式同学的希望确实是如你所说。那么,我就连那部
  
  份也回归原来吧,毕竟这是我的工作。”
  
  魔术师沉稳地微笑着。
  
  在那之中既没有敌意、也没有恶意;既没有善意、也没有好意。
  
  橙子曾经说过…
  
  妖精的恶作剧没有善恶之分,他们的行动并非为了追求结果,在他们身上也完全看不到
  
  任何个人意志。
  
  这个采集人类记忆的魔术师,难道也跟妖精—样吗?可是……若是如此,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充满笑容?既然他说自己没有什么好做,那自然就没有道理露出任何表情。
  
  “……这就奇怪了,既然你只会针对我的希望作出响应,那你现在为什么在笑?我并没
  
  有追求过笑容,如果你是镜子,自己根本不能笑吧?”
  
  “是的,你说的没错,但是我并没有在笑吧?我说过,我根本没有笑过。”
  
  魔术师虽然如此回答,可是脸上的笑容还是维持着。
  
  “不过,周围人们的眼中看起来似乎都是如此,我明明认为自己和平常一样,但大家都
  
  认为玄雾皋月正在微笑。我从未有自己正在笑的实感啊,式同学。我从未因为想笑而笑,我也不知道笑的理由跟笑容的价值。
  
  我真的搞不懂所谓的笑容是什么,因为我从未感觉过‘快乐’这种东西。在这方面,我跟没有活着的实感的妳非常相像……不过,你的情况会由时间来解决吧,因为两仪式还有未来。然而——我只有过去。玄雾皋月只能观看别人的过去。就好像人类为了生存必须掠夺其它东西一样,我为了活下去,必须采集玄雾皋月以外的人类过去,但在那之后的事我完全不干涉。取出过去之后,接下来的结果如何,就要由拥有该过去的本人意志来决定,只能观看过去的我,无法介入其中。”
  
  魔术师用有些笨拙的笑容说着。
  
  简单的说,对方的意思是指——只有真正的笑容才是“真正的笑”,而他也没有抱持任
  
  何介入过去的意志。
  
  “你刚才说——你只有过去?”
  
  “是的,没有‘过去’基本上就已经跟‘没有自己’系上一条紧密的关系线。然而‘没
  
  有过去’虽然是一件很悲哀的事,但只有过去的我对于‘自己’这两个字却觉得很淡薄。既然我没有办法‘自己思考’,那么对玄雾皋月而言,自然也没有‘梦想’或‘目的’的存在。
  
  那种感觉好像书本一样,书里记载的东西只有‘知识’,但最终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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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玄雾皋月没有任何表现自我的方法,我会把你们希望的东西还给你们,我会让你想起那段被你忘掉的时间。式同学啊,这对你而言应该算好事吧?我只是把被你们忘掉的重要记录原封不动还给你们而已呀!”
  
  “那只是自作主张吧?”
  
  发完这句牢骚后,我瞪向魔术师。这男人讲的话愈说真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而且,我
  
  总觉得他讲这些话并不是要说给我的大脑听,而是要说给我的身体听。
  
  我告诉自己,这世上每个人的话都能听,唯独这男人讲的话不能。
  
  “把忘掉的记忆还给我?我拒绝。式不需要这种信件一样的东西,死去的记忆是不可能
  
  再取得回来,你讲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一边用手按住发出悸动声响的胸口,一边直视着玄雾皋月。
  
  魔术师第一次将他的视线笔直对着我。
  
  这种互视并不是那种专一的互瞪,而是像男女之间分手时虚浮的视线交会。
  
  “——是吗?连你自己都要放弃自己的记忆吗……我真搞不懂你们的想法,为什么要让
  
  可以持续到永远的东西就此停止?”
  
  “永远?把会忘掉的记忆记录下来,等待日后好好追忆,这样就叫作永远?别笑死人了,那种东西满地都是,路上随便捡都有,反倒是你刻意讲了这么多,才是真的有问题。”
  
  没错,如果要留下记忆,只要用照片或录像机摄影下来就可以。这样一来,自己仍然
  
  可以在忘记之后,用这些东西去确认自己的回忆。
  
  可是,魔术师却否定了我的说法。
  
  这还是第一次——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那种东西并不是‘永远’。在外界残留下来的东西无法保存到‘永远’。的确,利用现代化技术或许可以创造出‘即便发生意外也绝不会破损的东西’,但纵使物体本身不变,我们却是会变的。物体的意义是由‘观测者’按照他的印象所赋予。所以就算物体本身不变,只要观看的人印象改变了,这种东西就不能称之为‘永远’。
  
  比方说,你有办法用‘跟昨天一样’的心境来看待你昨天看到的东西吗?没错,不能吧?
  
  是因为人的心无法保持不变。
  
  新的东西会变旧、好的东西会褪色,明明物体本身没有任何改变,但我们的心却让物体本身的价值起了变化。
  
  你看——不管个体变或不变,是不是都无法持续到永远呢?为什么?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的‘心’自己把外界的东西给断绝了。式同学啊,所谓的‘永远’指的是无形的东西。
  
  是观测者的印象所不能左右、而且可以反过来支配观测者的东西。在这世上唯一可以被称为‘永远’的现象,那就是‘记录’。”
  
  “——是吗?但你口中的‘记录’难道就不会改变吗?今天认为是好的事,他日再回头看却变成坏事的例子也不少。像你口中所讲的‘永远’,那种东西不管在哪里都绝对找不到的”
  
  “不,你刚才讲的东西是‘记忆’,不是‘记录’。所谓的‘记忆’只不过是人的性格罢了。性格是会变的,为了顺应外界的变化而改变的性格,这种东西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衣服。
  
  你应该听得懂我再说什么。人的语气、性格、甚至肉体等等,这些只不过是方便他人更容易判别自己表现的一种服装而已。”
  
  一步,魔术师向我迈出了一小步。
  
  “当观测者本身变成被观测的对象时,你就不会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你会重新认识跟时间重叠在一起的本性自我、然后接受它。接下来,你就会了解到,人格这种东西……其实原本就是不存在的。所谓的‘记录’,指的是连自己都无法影响到的灵魂核心,这才是真正能保留到永远的东西,因为它就存放在我们的身体里,而且跟所有本性与自我全部融合为一。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是全世界都消失,它仍然残留在你的自性当中,在这名为自我的世界消失前,它都会一直跟着你。
  
  然后,一直保留下来。
  
  然后,绝对不会改变。”
  
  ……性格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的,既然性格只是在自己曾存在的历史中展现自我的一种证据,那就算性格曾创造出什么东西,那种东西也不会永恒不变。只要观测者变成被观测的对象,观测的物品就不会变,当然被观测的对象也不会改变。”
  
  按照魔术师的说法,他认为这就是永远。
  
  “……虽然你讲了这么多,但没有一句是我听得懂的。”
  
  “我想也是,连最简单的事物都会忘记的你们,听不懂是理所当然的。这世界上能被称
  
  为‘永远’的东西只有人的‘记录’。你们误以为这个世界是现有人生、其后创造回忆,但是事情的真相其实是——先有回忆,然后创造人生。
  
  对人类而言,记忆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回忆记住比较好’、‘什么回忆忘掉比较好’的分别。就算你的人格想抛弃记忆,但你的自我却不想丢弃记忆。所以你们的愿望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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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忘却的录音,而我只不过成为他们的镜像,然后把那个愿望还给他们而已。”
  
  又往前了一步。魔术师收起了笑脸,并且开始向我接近。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握着小刀的那只手发出了跟平常一样的微热。
  
  ……而且,就连胸口的悸动、指头的麻痹、以及喉咙的干渴感……也全部都消失了。
  
  经过这一番漫长、而且又让人搞不懂意义的对话之后,我终于看穿了对手的真面目。
  
  心里的悸动就是因为这样才平息的。
  
  ……的确,这个人确实很像干也。
  
  但是他跟干也之间有一点决定性的不同。这一点“不同”,让我清楚地意识到对方只不
  
  过是单纯的敌人。
  
  “没有善恶的概念……吗?确实,你的确不是什么‘恶’,你只不过是单纯聆听别人的愿望而已。”
  
  但是他错了,其实他有善恶的概念。虽然玄雾皋月确实没有自身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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