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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坡-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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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从村前跑进来,一路跑一路叫:“来了!来了……”随后便听到“呜哩哇啦”的锁呐声。于是院子里的迎亲的人们便忙碌起来,孩子们一窝蜂似地往外跑。终于近了,身着红装、头盖红绸巾的新娘骑在一匹红色高头大马上,款款而来。前面是锁呐、锣鼓组成的乐队引路,后面是挑着嫁妆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地走来,经过村东头的枫树进了村子,再从祠堂旁边的石径走进了桂花院,于是一阵鞭炮齐鸣,喝彩声高唱。养古身穿藏表色长袍,斜披一条红授带,站在院门口,专等着将新娘从马上抱下来,然后背进屋拜堂。有人出主意说:“不要背,一背就露馅了!还抱进屋的好。”吕桂花却坚持说:“抱?就怕养古抱不动……还背吧!背着踏实。”
新娘到了门口,养古满面红光地走拢去,心里嗵嗵地跳。他怕那高头大马一脚把自己撂倒,撅着屁股慢慢地移动脚步。吕桂花说:“马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忍不住拉他一把,几乎拉了个趔趄。新娘子右脚退出脚蹬,抬腿偏身,从马背上一下扑在养古的驼背上。只这一扑,养古的感觉是泰山压顶,差点没把他压爬下。而新娘呢,就像落在一块尖石上,胸脯硌得生疼,心里也“咯吱”一下,差点硌出眼泪来:“不是说只有一点点驼么,怎么这样尖,这么硬,像一块尖石头……”
养古咬紧牙关,憋足劲,终于把一座大山背进了屋。接着就是拜堂。养古没有爹娘,吕桂花就当仁不让做了代替。
于是司仪就唱:“一拜天地,皇天后土当敬仰!二拜高堂,养育之恩不可忘!夫妻对拜,白头偕老牵入洞房!”新郎新娘一入洞房,喜糠就从天而降,撒满一地,于是人们便争先恐后地捡拾起来,最欢闹的是孩子们,嘻嘻哈哈地闹得满屋笑声。人们最盼望的还是晚上闹新房,特别是年轻人。
当晚屋子里亮着从农会借来的“汽灯”。(这种灯很亮,比得上现在的电灯,只是点亮它比较麻烦,不仅需要煤油,还要打气。)前厅已经挤满了人,几个青壮年正准备着如何闹洞房……最活跃的要数“钉仔”。他前两年结婚时也被人闹了一回,所以他说这回要“报复报复”。
鞭炮一响,热闹开始了。新娘被人们从洞房里拉出来,簇拥着来到前厅,与养古相对面站着。这时人们才看清新娘的容貌,圆脸庞,大眼睛,虽说不上很漂亮,但新婚之夜再不漂亮的女人也会显得漂亮:脸俊俏含羞似貂婵,眼妩媚流盼赛飞燕。
“来来来,让开……”钉子拿来了一副镲——“镲”是民间的叫法,正规的名称应为“钹”。一副镲有两片,圆型面,中间突起半圆球,中心有孔可穿入绸带;有大中小之分。这是一副中镲,他自己拿着一片,把一片塞给另一个男人,吩咐说:“把它系在养古的肚子上!”自己却站到新娘子身后去,给新娘子系镲,似有搂抱之嫌。镲系好了,拉开新娘新郎之间的距离,然后喊“一二三”,站在新娘新郎身后的人们就使劲把两人往对方推,让系在两人肚子上的镲相撞击,成年人都明白这种游戏象征着什么,于是哈哈大笑。撞击一次是过不了关的,人们就找出各种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两人撞击。
“不响不响,来过来过!”
“不行不行,系得这么上怎么撞得中啊?系下一点!系下面一点!”
“偏了偏了,没对准啊!放中间一点呀!”
……不管怎么闹,新娘新郎都百依百顺,是不好发火的。闹洞房的节目很多,有新娘“打马马肩”骑在新郎肩上从房梁上摘糖果、有“筷子打头”、还有“寻鞋子”……等等,都是些耐人寻味、让人捧腹大笑的游戏。
可洞房闹到一半时却熄了火。原因是,新娘跑进房关上门再也不肯走出房门,而且是一脸的不高兴。吕桂花只好打圆场,说算啦算啦!不闹也好,让小俩口早些睡吧。
人们便散去,可还有几个调皮后生悄悄地留下来听房。
二 驼背闪婚(2)
养古进了房,看见女人落泪,不无惊异地问:“你、你咋、咋个、哭、哭了?”伸出手去给女人抹泪。
女人一抬手拨开他的手,气恼地说:“你、你们欺负人!”
“欺、欺负人、人……”
“说是只有一点点驼背……你看你,驼得像只虾公!这样子,你还能做什么?”
养古这才明白女人的委屈,安慰说:“不、不碍、碍事,不、不信、就试、试试看!”说着来了一句京腔:“娘子——你莫愁来你莫忧,养古我不缺脚来不缺手,保你日不晒,雨不淋,一年四季享清福……”
这一招倒惹得女人破泣为笑了。养古趁热打铁,急忙把女人按倒在床上,解开裤带。女人不动,露出半截*。养古把自己的裤子脱去,猛地扑在女人身上……然而,他那个玩意儿实在是不争气,不仅小而且短,就像一枚锈花针,在女人身上蜻蜓点水,毫无功效,却勾出女人一身骚火无处发泄。女人一把推开他,抓住他那个东西说:“你这也叫男人?还不如人家小孩子的大!去去去……滚一边去。天爷哟!你这不是吭人么?这、这日子怎么过呀……”
躲在窗下听房的几个后生,先是捂着嘴巴忍不住地笑,听到这儿却不敢再听下去了,一个个蹑手蹑脚地散去。
养古见女人哭出声来,自己也伤心起来。他原本只是想要个女人成个家,幸兴能生个一儿半女的延续香火,没想到自己竟是这般的不中用!
养古坐在床头说:“你、你小、小点声,叫、叫人、人听、听见、不、不好!过、过几、几天,你、你要、要是过、过、过不下、下去,你想、想离、离婚,我、我依、依你……睡、睡吧,莫哭、哭坏、坏了身、身子!啊、啊……”
女人也许是心软了,也许是太累了,停止了抽泣,渐渐入睡。养古也躺下了。
女人不吵不闹了,养古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过了十天半月的,女人还是提出了离婚。养古没有理由不同意,只是答应的有些勉强。
二人相跟着去找农会要求开离婚证明。
村农会设在原先孙元坤老爷的院落里,拱圆形的院门,高高的院墙。从拱门走进去里面是一栋宽敞的大瓦房,门前两边种石榴树。夫妻二人进去的时候,吕桂花几个干部正在向刚上任的村支书龙巴介绍村里的情况。
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走进去就拉着吕桂花,说:“吕大姐,你给开个证明吧,我要求离婚!”
吕桂花一脸惊讶:“两人过得好好的,离哪门子婚哟!”
女人说:“好?好你和他过一夜看看……”
几个干部一听都抿嘴笑了起来。
吕桂花也“噗哧”一笑,说:“瞧你说的什么话!到底怎么回事呀?”
女人看一眼养古,说:“你问他。”
养古一脸通红:“我、我、我……”半天没有“我”出一个字来。
吕桂花把他俩拉到一边,对女人说:“你就痛快一点说吧,他到底怎么你了啊?”
女人说:“他真要是怎么了我,我还不提呢……”接着附着吕桂花的耳朵说,“他那个卵子像根绣花针,一点作用也没有!我不离,你让我守一辈子活寡么?”
吕桂花把目光移到养古身上,很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养古,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有毛病,为什么早不告诉我……”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话也有毛病,立即打住,紧接着问养古是什么态度。
养古憋得脸红脖子粗:“我、我……我也不、不想、想吭、吭她一、一辈子,离就、就离吧!”
吕桂花就叫他们等一下,自己走进办公的房间找文书小杜去开证明。小杜问怎么写,吕桂花说:“就说因男方生理原因,双方同意离婚。”小杜照实写了,盖上章。
养古和女人都不识字,拿着盖有红章的纸条就走了。
养古一走,屋子便热闹起来,笑说吕桂花这个媒婆没当好,被窝还没有过捂热哩,就打离婚!又打探离婚原因。
吕桂花不好意思说,只是笑。民兵连长孙大球说:“吕主任只会乱点鸳鸯,事先也不摸清情况,当然要打败仗喽。”
吕桂花说:“我怎哪知道养古是个废人呢?”
村长杨树生是个老实巴脚的人,这时也忍心不住插话说:“你先应该问问我们呀!养古裤裆里的那个东西,我们男人都知道啊……”
孙大球接着对吕桂花奚落:“我说吕大主任哟,你这媒婆当的也太没有水平了吧?头一年闹土改,你把杨诗芸和杜蔫子硬扯一块,结果是夫妻俩有其名无其实。这一对,被窝还未捂热就闹离婚了……”
当时,龙巴也在座,只是没有参加他们的议论。不仅因为对于这种粗俗的说笑,他一时似乎还不适应,毕竟是在部队呆过几年,离开家乡四五年了,一切都好像有些陌生。还因为孙大球说的另一桩婚事捅到了他的痛处,一个无法与人言说的隐私……他点燃了一支烟,站起来走出了农会。
三 快乐的单身汉
养古离婚了,送走了还未捂热的女人,重又过起了幸福的单身生活……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养古对于自己曾经有过女人还是挺在意的,可就是怕人说到他的下处。
女人走了,他也懒散了,土改分给他二亩水田他只种一亩水稻,其余的随随便便撒种点什么,别人说他懒,他说我种那么多做什么,一个人够吃够喝了就行。办互助组、初级合作社时没有人愿和他互助合作,他既无大件农具又无耕牛,而且人也懒惰,谁愿与他互助、合作?昨晚白云海副乡长回家来了。白副乡长是本村出去的干部,老婆黄玉枝和女儿婷婷都还住在白马坡,白副乡长十天半月的回来一趟。他一回来,总有一些人去看,听他说话,陪他聊天。养古就是其中一个,他与黄玉枝住在一个院落里,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原本是去找这位领导诉诉苦,没想到却听到让他兴奋的好消息,说是过了年初级社就要转为高级社,不仅所有的人都要入社,而且所有的牛都要集中饲养、所有的大农具集中统一使用,再也不用借来借去了。养古听了这个消息高兴得手舞足蹈,回到家就喝了两杯酒,倒头便睡。他什么也不用愁了!一条光棍入社,什么都没有,又什么时候都有了!田地是大家伙的,猪啊牛啊是大家伙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大家伙的……共产党真是会办事,事事为贫下中农着想,带着穷人一块奔好日子,有酒大家一起喝,有肉大家一起吃,一个也不落下!
养古一觉睡到大天光,想着昨晚得到的好消息,又想喝两口,酒瓶却空了,这才提了空酒瓶走出家门。原本想在人前卖弄一下自己“消息灵通”,没有想到却受到祖旺这毛头小子的奚落,心里好不憋气:妈妈的……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呀!连小毛孩也敢骂他是个太监?什么时候碰到他爷娘一定告告状,不管教管教还得了!这小毛贼……
代销店在村西头,养古一边想着一边向的走去。
掌柜杨九正伏在柜台上往外瞅,看到养古提着空瓶子走进来,立马笑着说:“养古,全村就数你想得开,活得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又要买什么呢?”
养古爱听这话,早把祠堂前受的气抛到了九霄云外:“嘿嘿……给、给我赊、赊半、半斤土、土烧。”
杨九皱起了眉头:“你又赊呀!你都赊了好几块钱的账呢……”
“你、你怕、怕我、我赖、赖账?”
“不是这个意思。”杨九说,“我是说,你是我们村的贫下中农代表,哪有当代表的人还赊账呀?叫人听了笑话。”
养古一高兴,手就伸进棉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放在柜上,唱着说:“你老的话理当然,我养古也不是地痞无赖。今天这半斤酒我给现钱,剩下的钱啊咦呀……你把我旧账还!”
杨九笑弯了腰,说:“好好好……你唱话比说话好!”
养古提着酒刚走出门,正巧碰到祖旺的父亲有田叔,本想叫住他说几句话,要他对自己的儿子多加管教。子不教,父之过。可看见他领着接生婆七婆急急地走,就打消了这念头,只问了一句:“有田、田叔,婶子又、又要、要生了?”
杨有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急急地走过去了。
养古望着他们步履匆匆的背影,心想这杨有田真是劲头大,不仅种田的劲头大,而且床头的劲头也大,这都第几个了,还生?养古觉得杨有田有点古怪,为不仅是因为杨有田生了大多的儿女,还因为他顽固不化,至今也不肯参加农业社。养古想,这回他是跑不了了,高级社你不入也得入。不入,把你流放三千里,看你入不入?想到立马要转高级社,大家伙男男女女在一块生产劳动,养古眼前出现一片欢乐美好的情景,嘴里便又把不住地唱起戏文:“女人是块田哟,男人是张犁,深耕细作好收成!春下种,秋收粮,日子越过越是好光景!好光景呀——”
一 老婆是块好地
杨有田也觉得自己的老婆是块好地,三下两下就能弄出一个儿子。这回是不是儿子他不敢肯定。
自从土改分浮财时如愿以偿得到一张雕花大木床,杨有田生儿育女的热情格外高昂,动不动就要拉着妻子菜花上床。
雕花大木床抬回家的当天晚上,杨有田兴奋得抱着媳妇在床上打滚,说以前做事都不敢使劲,怕把床压塌了。现在有了这百年也睡不烂的大木床,我就可以信马由缰在你身上这块良田上跑马了!于是,两人就信马由缰起来……女人说你的瘾太重了!不晓得留点力气放在庄稼地里么?杨有田说你放心,那几亩田地和你这块三分地我都不会耽误!我要五谷丰登,我要儿孙满堂……
有道是,苦日子难熬,好日子易过。分田了,有地了,翻了身的庄稼人日子自然好过多了!他们铆足了劲,在自己的土地上精耕细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几年年,白马坡村家家户户都有了一个好收成,不愁吃来不愁穿。杨有田当然也不例外,地里的庄稼总比别人的长势好,打出的稻谷亩产也比别人高。人们说他不仅是种田的能手,而且是生伢仔的好枪手,一打一个准。这不,女人又要生产了!
年近四十的杨有田精力旺盛,他现在可不怕女人给他生孩子了,有了田地还怕种不出粮食?还怕养不活几个毛孩子?三个四个不嫌少,五个六个不嫌多,生吧,生吧……杨有田真想放开嗓子大声唱点什么,可他没有驼背养古那两下,能够自编自唱,他只能吼,而且嗓子像破锣,所以还是不唱的好。
他大踏步地走着,身子就像鸡毛似地飘了起来,把七婆远远地甩在后面。七婆迈开小脚“咚咚咚”地紧走几步,赶上去说:“瞧你急的,又不是头一次做爹……这是第几个了?”
杨有田说:“第五个呀!前面三男一女,不都是您老的手把他们接到这世上的么,您老忘了?老大祖兴、老二祖旺、老三祖发、老四……不知是男是女……” 其实,老二应该是女儿,名叫“招弟”。庄稼人在这方面算男不算女,光有女儿没有男孩的人家会被人称为没有后代的“绝户”。
七婆“呵呵”地应着,她是真的不记得了。白马坡村经她接生的孩子有多少,她也记不清,光今年就有七八个吧。在白马坡,七婆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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