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山海经 (神怪小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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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的，　是大自然中最强大的，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心怀依赖和敬畏，对之只能俯首

　　听命。　每年春秋两季都要举行杀牲献血祭祀，沟通天人关系，上达人的祈求，聆听

　　天的启示，　以换取神灵的保佑和恩赐。秋祭通常是在树叶黄落，大雁南飞时举行，

　　现在还是方茎草葱绿，　无叶花盛开的盛夏季节，因为有急事需禀告上苍，于是这次

　　秋祭就提前举行了。

　　高山草甸上，　人群越聚越多，法器的震响声，野牛、羝羊和苍鹿等祭牲的嘶鸣

　　声，夹杂着信途们嗡嗡的祷告声，构成了一曲风格迥异的高山草甸交响曲。

　　吐蕃地势高寒，风雪肆虐，吐蕃人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拼博、磨炼，炼就了

　　坚强的性格和体魄、　男人们有着古铜色的臂膀，宽阔的前额，眼睛里闪着深沉的目

　　光；女人们身材健硕，乳房高耸，浓密的头发披在脑后。无论男女都穿粗毛毡片，

　　戴着巨大的铁耳环。

　　胫骨号越吹越急，吹得人撕心裂肺；半边鼓越敲越响，响得人震耳欲聋！

　　这时，绿珠看见一个身披熊皮，铁耳环特别硕大的执事酋长，吩咐身边的武勇，

　　教主马上就要驾到了，赶快把穿云号和通天鼓抬来，并在台地四周燃起野火。

　　拉索！武勇们应声抬来了穿云号和通天鼓，台地四周的一堆堆野火也相继点燃，

　　上空青烟缭绕。

　　穿云号实际上就是一把长的胫骨号。　胫骨号是用死于偶然事故或被人杀害，或

　　死于传染病的人的胫骨制成，　以少女胫骨号法力最大。穿云号用16岁少女的左腿胫

　　骨，上边加一截下边再接一截　，足有两拖长（一拖相当于一人两手平伸的宽度）。

　　通天鼓也就是一面大的半边鼓。　半边鼓样式特别，有一手柄，鼓框上只有半边

　　蒙则鼓皮，用绳索交叉罩在木框上将鼓皮固定。敲击时，击鼓人左手握半边鼓手柄，

　　鼓面朝下，贴近脸孔，右手握弯曲的木锤，从下往上敲击鼓面。

　　“教主驾到！”七匹驽马飞驰而来，马背上手执箭梭的武勇高声喊道。

　　呼啦啦！人群立即闪出一条甬道，纷纷匍伏在地。

　　教主骑着一头雄壮的独角兕牛，后边跟着一群武勇。武勇的脸上涂得花花绿绿，

　　有的额头上画着眼睛或大嘴，状至狰狞。

　　教主体魄魁梧，方脸紫红，目光犀利，眉骨突凸，长臂大手，神情彪悍，头戴

　　珠宝串成的五脊线冠，身穿宽大的虎皮袍，腰挂虎皮弓袋、胸镜闪闪放光。

　　苯教之祖原是高原北部象雄国的王子。诞生前，他的母亲也就是象雄国的王后，

　　梦见来到一个鲜花盛开，　流水清澈的地方，许多美女在那里载歌载舞。一位美女托

　　着盛有鲜嫩水果的盘子，向她款款走来，用清脆的声音向她问好。王后她接过水果，

　　轻轻咬了一口，一种从未有过的香甜馥郁浸透全身。美女们身后长着许多葱翠的树，

　　树上结满了这种果实。　这时，彩云缭绕，香气氤氲，那透心的馨香，使王后倍感畅

　　快。　突然，一轮明月带着八颗星星飞入怀中，顿时，她的身体也变得光洁透明。教

　　主诞生时，胸前有个类似红色胎记的万字符号。

　　现在的苯教教主（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时期）　已是苯教第十八代传人。关于教主

　　流传着许多神奇的故事。　一日正行走间，对面悬崖突然崩裂，在飞溅的石块中，冲

　　出一头巨大的怪物，　这怪物头像野牛，却长着人的身体，三头六臂，拿着箭、弯刀

　　等兵器。　那怪物冲出后，直朝教主扑来。教主不慌不忙，吹出几口大火，烧得那怪

　　物使劲甩头，　但仍凶狠地向前冲。教主随即作个手印，朝怪物一指，怪物顿时被定

　　住，　不能动弹，教主喊声跪下，那怪物就乖乖的跪在面前。教主把那怪物训斥了一

　　顿，那怪物又退回到悬崖中。

　　有一次，　教主一行正在过河，突然阴云密布，大雨倾盆，为了赶路，他们就冒

　　雨渡河。　谁知雨越下越大，河水猛涨，教主的两个随从和马也被冲走了。教主拿出

　　一块磨成三角形的羊骨饰，　默默祈祷。这时，天空中猛地响起一声炸雷，汹涌的河

　　水被拦腰斩断，　中间现出一条道路，教主纵马而过。先前被冲走的两个随从和马，

　　也从下游不远处爬上了岸。人马刚一过完，道路即被河水掩没。

　　又有一天，　教主来到一个山弯处，看见这里久旱不雨，土地龟裂，一些人拿着

　　棍棒正围在一口水井打架，　已有几个人受伤，血不停地流着，井水已被污染。教主

　　制止不听，　便用定身法，让打架的人不得动弹。教主叫随从用陶罐把污染的井水舀

　　干。　教主坐在泉边，默默念咒，水井顿时冒出一股清泉，汩汩涌流。教主在一块大

　　石上坐下来，慈祥地对大家说，“你们知道吗，龙是这儿的水神，你们弄赃了泉水，

　　亵渎了龙，　所以泉水才干了。你们受干旱折磨，反而打架斗殴，争抢一点污浊的赃

　　水。　龙住在水底，守护着许多泉眼，并掌管天气，行云布雨。你们今后不但要保持

　　泉眼干净，　还要定期向龙献祭。这样，你们这儿才会风调雨顺，牛羊肥壮，邻里和

　　睦相处。”教主说罢，用手轻轻摸抚受伤人的伤口，伤口马上愈合，没有任何疤痕。

　　现在，　教主面对祭天神垛，躬身而立。这时鼓号声停了下来，台地上的人们也

　　安静下来，屏声敛气，等待着发生什么。

　　几个武勇架着一个人，　这个人垂着脑袋，披散着头发，四肢瘫软，被架到祭天

　　神垛旁边的一块舌形石上，仰面朝天，人群中有人发出啊啧啧的怜惜声！

　　一个身披青氅，　盘着发髻，尖帽顶上饰有墓衣、骷蝼，插着几支鹰翎的祭司，

　　手执尖刀，　快步走到舌形石跟前，照着那人胸腔一刀捅去，只听得噗的一声，腹部

　　剖开，　鲜血喷涌。祭司随手伸进腹腔，捧出一捧鲜血，一边不停地诵咒，一边向天

　　空抛洒。

　　这时，教主领头念诵祷词：万物有灵，唯天为大，　佑我蕃域，帕哒巾哒！众人

　　跟着念诵，祷词声有如潮水汹涌，一浪高过一浪！

　　那个躺在舌石上，　被剖腹血祭的人原来是个面佣，腹腔里装的是染色水。早年

　　间，苯教徒杀人祭天，是用从别的部落俘虏来的真人，后来才改用面佣替代。

　　一群神牛、　羝羊、苍鹿和石猴等祭牲，被赶到神垛下面的空地上。专门用来祭

　　天的神牛体格强壮，　性情暴躁。神牛身上咯有印记，从小就赶进山野，与野牛为

　　伍，　祭祀的时候，才派人进山捕捉。

　　神牛被赶到祭祀台前，有人在它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神牛吼叫着蹦跳起来。

　　就在这时，　祭司挥动锋利的大斧，照准神牛的脑袋砍去。只听得嘣的一声，神牛脑

　　袋开花，　脑浆迸裂，祭司忙用碗接住，抛向四周，边抛边舞。其它的祭牲也大同小

　　异，被一一活活肢解。这种充满了原始野性的祭祀，让绿珠和白玉看得毛骨悚然。

　　接下来，由苯教巫师显示法力。

　　天气咒师叫人取来一个筛子，　他一边念诵咒语，一边让人往筛子里倒水，竟没

　　有一滴水从筛子的网眼里漏下去。　当他一停止念咒，水才哗哗地从筛子的网眼里漏

　　了下来，观众莫不称奇。

　　场上燃起一堆大火，　一个黑衣大巫师，挽起长袖黑法衣，把手伸进火中，取出

　　一根烧红的铜棍，　猛地刺穿自己的舌头，血顺着铜棍往流下流，巫师接到手心里，

　　向空中抛洒。　巫师拔出铜棍，用手抚摸了一下伤口，然后喝口水，喷出来，伸伸舌

　　头，舌头完好如初。

　　还有一个头戴高帽的巫师，　表演的是鸟羽截铁。他拿出一块铁，让众人看过，

　　便从自己的帽子上拔下一根羽毛，也让众人看过。他当着众人的面，口中念念有词。

　　念罢，　他拿着那根羽毛，像切萝卜一样，把铁块切成了碎片。这位巫师还善于做宣

　　传工作。　他发挥说，“我们要做好人，不做坏人。坏人一时逞凶，似乎不得了，就

　　像这块铁一样，　表面看起来硬得很。但是只要有正气，就是说只要好好做人，天神

　　就会帮助你，羽毛就是因为有天神的帮助，充满了正气，所以能把铁块切成碎片。

　　一个哼哼呻吟、　气息奄奄的病人，被抬到神垛跟前。作法的巫师用木头削了一

　　个小木人，　将小木人立在地上，念咒作法，过了片刻，突然掏出一个木碗将那个小

　　木人扣住。然后，巫师叫人升起一堆火，他用一根骨针伸到木碗底下，连刺小木人，

　　周围的人都听到碗里发出尖锐的哀叫声。接着他把小木人扔进火中，并不停地念咒。

　　众人见小木人在火中跳来跳去，　嘴里还流着血，不一会儿便烧成了灰。这时，巫他

　　用手一挥，　病人立即停止呻吟，跟着又一挥，病人脸上出现了生气，当挥到第三下

　　时，病人已站立起来。

　　“击鼓而舞，　媚神祈福”的巫舞开始了。一些身披兽皮，头戴鹿、牛、羊等面

　　具，　围着一堆堆野火，仿效野兽的动作，甩手、跺脚、扭腰、抖腿、摆头，还学野

　　兽叫唤，　伴随着铃鼓声，纵情跳跃。他们还模仿牛羊抵角的动作，两人互相抓住胳

　　膊，头顶着头，撕撕拉拉扯来扯去，表演摔跤。

　　接下来是表演牦牛舞。　随着一阵激昂的乐声，两头黑色大牦牛猛然出现在广场

　　上，　表演了雍容踱步，悠闲吃草；尥蹄竖尾，抵斗犄角和欢乐跳跃等动作。四个演

　　员靠两张牛皮竟把高原牦牛的笨拙憨态表演得惟妙惟肖。　当牦牛用犄角一下就把一

　　条青丝带从地上挑起来，　顶在头上向观众致意的时候，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

　　呼声。

　　“俄莫砻巴”　高山草甸上的祭天活动，进行了一整天，绿珠和白玉也足足观看

　　了一天。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六回、爬地柏支条当蹦床　左旋柳旋纹成树瘤
一只怪鸟停在前面的石岩上，怪鸟长着两个头，浑身披着彩色羽毛，叫声咕哇

　　咕哇的，像哭又像笑。怪鸟是长着三只翅膀还是四只翅膀？绿珠和白玉一个说是三

　　只，一个说是四支，因离得较远，看不很清楚。她俩想抓住怪鸟来看个究竟。于是

　　便往前追，怪鸟就往前飞，追得快，飞得也快。她俩不追了，怪鸟也停了下来，继

　　续朝她俩怪叫。

　　只顾追赶怪鸟，　忘了顾及脚下，一块石头横挡着，白玉被拌了个筋斗，随着绿

　　珠也摔了一交。她俩爬起来没好气地冲怪鸟让道，“看我逮着了怎么治你！”

　　一面山坡，　爬满了绿色枝条，密密匝匝，望过去，满眼翠绿。怪鸟飞进了翠绿

　　中，　绿珠和白玉也追进了翠绿中。一进入翠绿，绿珠和白玉立即发现了一个好玩的

　　地方。

　　这些绿色枝条属于一种名叫爬地柏的。　爬地柏是柏类树木的一种，它株形盘屈

　　贴地而生，匍匐在山坡上，向四周伸出绿色枝条。

　　绿色枝条有弹性，　踩上去跟弹簧似的，密密匝匝的绿色枝条凑在一起，便成了

　　一张偌大的“蹦床”　，一蹦老高。绿珠先是蹦跳起来，象车轮似的骨碌碌向前翻了

　　十几个筋斗。　白玉接着也蹦跳起来，向后翻了十几个筋斗。她俩动作舒展，姿态优

　　美，要是在现在，肯定“蹦床”冠军莫属。

　　她俩越蹦越高，越高越欢，绿色枝条被压折了，发出辟辟啪啪的脆响，成了她俩

　　的伴奏乐曲。

　　绿珠想起了喜马拉雅山区的原始森林。　在那里有许多十几个人，有的甚至几十

　　个人都合围不住的古柏，　高大挺拔，枝叶参天，撑起巨大的绿伞。爬地柏与古柏同

　　属一个树种，都是柏类，爬地柏却其貌不扬，单从外表上看，简直算不上什么树木。

　　为何差异竟如此之大？　跟人一样，同样是人，同样为父母所生，有的高官任作，骏

　　马任骑；　有的饥寒一生，饿死沟渠。正如古柏与爬地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何其

　　相似乃尔！

　　然而，天生我才必有用。爬地柏生性耐寒，覆盖泥土，涵养水分，而且成簇成片

　　地生长，在整个高原生态环境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吐蕃人外出途中，遇上雨雪天，爬

　　地柏还能当柴烧哩。

　　绿珠和白玉在“蹦床”上跳跃翻腾，嘻嘻哈哈，乐不可支，直到跳累了，这才想

　　起怪鸟来。这时，怪鸟已无踪影，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三只翅膀或是四只翅膀的

　　问题，只好以后再说。

　　她俩离开爬地柏山坡，离开那张偌大的“蹦床”，翻过一道高岗，来到一处古柳

　　林边。

　　人们认为柳树只是一种随风摇曳，　绿丝袅袅的轻柔植物，因而一些文人墨客才

　　把柳腰、柳眉这样的形容词用在女子身上。

　　这儿的古柳，　可不随风摇曳，绿丝袅袅，而是枝干蟠虬苍劲，以一种独特的形

　　态生存着。　它们的躯干，有的左旋，扭曲像麻花，旋来旋去，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

　　树瘤。

　　现在，　绿珠就站在一棵树皮干裂，颜色棕黑，形似铁柱，斜躺在地上的古柳旁

　　边。

　　这里地势高寒，　土质瘠薄，加上风沙多厉，雷电肆虐，生存条件可谓恶劣。在

　　这严酷的环境中，　这些古柳虽然都上了年纪，浑身伤痕累累，不无老态龙踵，但它

　　们依然勇敢地抗争着，　顽强地生存着。每当春暖雪消，古柳顶端便长出一蓬蓬嫩绿

　　的娟娟枝条，给干燥的土地撑起一把把绿色巨伞。

　　树瘤镂空，绿珠刚探头往里瞧里面有什么，突然忽啦一声，一头形似野猫的东西

　　窜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树瘤是天然的根雕艺术品，这些大自然创作的根雕艺术品，无人欣赏，倒成了小

　　动物的巢穴。

　　传说吐蕃上古时代，　有个小国的国王，性格孤僻多疑。在一次残酷的厮杀中，

　　他的小国被大国吞没，他的妻子也被掳走，他孤身一人从血雨腥风中逃脱出来。

　　他独自一人在深山里转游，　他无力去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实，他感到绝望，感

　　到孤独。为了排解自己心中的积郁，每当狩猎归来，把肉煮熟后，便满含思念之情，

　　冲远方高喊：　吃——饭——了！吃——饭——了！饭后，独自一人坐着晒太阳或钻

　　进窝棚想心事。

　　岁月悠悠，心事重重，他的头发过早地变白了，脸上也出现了许多皱纹。他想自

　　己的妻子要是还活着，见了他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抱怨或更疼爱？

　　一天，　当他把肉煮熟后，照常冲着远方高喊：吃——饭——了！吃——饭——

　　了！　从远方的树林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了！来——了！他有点不相信自

　　己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