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山海经 (神怪小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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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足的阳光，　清新的空气和纯净的水分，可当时谁也解答不出。绿珠心想，让他们

　　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吧，别去打搅他们。

第十九回、二牛抬杠划破地皮　遍地撒种草苗共生
绿珠和白玉从山脊台地上下来，　走进了一大片平原地带。这里山峰后退，视野

　　开阔，散布着一弯弯庄稼地和许多柳林、农舍。

　　春天来了，　平原上冰消雪融，风和日丽，南来的大雁飞过长空，布谷鸟不住咕

　　咕鸣叫。　在地头田边悠闲漫步的长颈鸟，见了绿珠和白玉便伸着修长的脖颈，不住

　　点头，　鞠躬致意。它们煽动黑白相间的翅膀，旋转亭亭玉立的长腿，翩翩起舞，并

　　发出悦耳的“郭果，　郭果”声，令人身心欢畅。这种长颈鸟与人友善，遇上它象征

　　吉祥。

　　转过一个小树林，　绿珠和白玉看见一群农人，簇拥着用染色羊*包着的什么

　　东西，　背着木犁，牵着耕牛，带着祭品，朝田间走去。

　　农人们穿着节日盛装，　耕牛被打扮得威风凛凛，额头上贴着日月形的图案，牛

　　角用清油擦得闪闪发亮，挂着红丝穗，牛脖下拴着铜铃，肩胛披着缀满贝壳的彩带。

　　一路上，牛铃的叮咚声，农人们的欢笑声和歌声，好不热闹！

　　这群农人是去本地旺青家的庄稼地进行祭祀活动的。　旺青家的庄稼地背风向阳，土地

　　解冻得早。

　　一位白发飘拂，满脸虔诚的长者一边走，一边领着众人高唱：

　　天上响起三声雷鸣，

　　空中出现三朵彩云，

　　地上飞起三只布谷，

　　随着下了三场甘霖，

　　田野上的草儿绿了，

　　感谢上苍啊快春耕。

　　走在人群前面的是头戴黑冠，　身披青氅，肩挂箭袋，手执凹纹杖的苯教巫师。

　　他向上苍白魔神、　虚空花魔神和大地黑魔神念诵祈愿辞：啊咧咧！啊咧咧！朗加喀

　　呐萨杜耶，　帕哒！巾哒！意思是向苍穹叩拜！祈愿风调雨顺，庄稼丰收，并不断挥

　　舞凹纹杖，射出驱魔箭。

　　东方雪山顶上，　云彩纷纷扬扬，那是大小鬼神，正在天上飞翔。雪域高原，人

　　神共居，神鬼无处不在，邀请苯教巫师前来，意在驱赶鬼怪邪恶，勿使危害春耕。

　　人群来到旺青家的青稞地头，慎重地打开染色羊*，里面原来包着的一块碗口

　　大小的白石，恭恭敬敬地捧出来，这块白石被奉为庄稼地的守护神。

　　绿珠和白玉看见，　在旺青的庄稼地安放白石的仪式很隆重，先在农田四周燃烧

　　香草和香树枝，　让芳香的烟雾弥漫田野。然后在一片歌舞声中，由苯教巫师将这块

　　白石恭恭敬敬地捧起来，安放在农田中央地势较高的地方。

　　蕃域地势高寒，　到处都是皑皑雪山，白色是蕃域人一生中见得最多的颜色。白

　　色具有美丽、　纯洁的属性，受长期色彩的刺激，蕃域人自然形成了对白色的尊崇。

　　后来，互相表示敬意的哈达也是白色的。

　　“吁哦！　哦！”随着吆喝声，旺青赶着耕牛绕地一周，开始春耕了。

　　旺青用一根横木拴在两头牛的牛角上，　拉上牵绳，带动犁头。他们认为牛的力

　　气在角上，　牛打架不都是用角抵么。那时，蕃域已开始使用铁器，不过犁头只有二

　　指宽，　浅浅划破地皮。绿珠和白玉心想，原来蕃域农人是这样耕地的。两头牛、四

　　只角绑在一根横木上，叫做“二牛抬杠”，这种耕作方式一直延续了一千多年。

　　二牛抬杠在地里转圈，　撒种的农妇也在地里转圈。她从挂在胸前的羊毛袋里，

　　抓一把种子，　身子转一圈撒一把。撒完种子就完事了，任凭草苗生长。草苗相互争

　　阳光，　争空气，争水分，野草往往长得比禾苗快，比禾苗壮。秋收时，麦穗稀稀拉

　　拉，跟老山羊的胡须差不多。

　　久旱不雨，地土干得都快裂口了。一天夜里，天空黑压压的，乌云翻滚，雷声隆

　　隆，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了。这时，就在旺青安放白石头的那块庄稼地里却闹嚷嚷的，

　　争吵不休。

　　青稞苗跟然巴和阿扎等野草在吵架，眼看要下雨了，这下该解解渴了，它们都想

　　争得雨水。

　　黄瘦黄瘦的青稞苗渴得喉头直冒烟，它有气无力的推推身边的然巴和阿扎等野草，

　　“我渴得不行，多想喝水哟。”

　　身强力壮的然巴和阿扎等野草一瞪眼，“喝水？谁不想喝水？”

　　青稞苗说，“你看，你们把我都挤得喘不过气来了！”

　　然巴和阿扎等野草横蛮地说，“怎么啦，要嫌挤，别在这儿呆着！这儿原是我们

　　祖祖辈辈土生土长的地方，是你硬挤近来的。”

　　青稞苗争辩说，“我们是主人撒种的，是这块地的正宗居民。”

　　“正宗居民？”然巴和阿扎等野草讥笑道，“主人撒完种子就走了，任凭草苗生

　　长，没见主人再来看望你们。”

　　青稞苗无话可说，只得低下头来。

　　然巴和阿扎等野草见自己占了上风，　更是得意地昂着头，“硬挤近来的，还想

　　当这块地的主人？没门！”

　　野草仗着人多势众，一阵推搡，把羸弱的青稞苗挤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青稞苗去找地里的白石诉苦，“你是地里的守护神，你也该管管野草，你看它

　　们多霸道，多嚣张！”

　　白石头哭丧着脸，说他也没办法，野草人多势众，然巴草和阿扎草更是凶猛，全

　　然不把它这个守护神放在眼里。

　　青稞苗一看，尽管白石坐落在农田中央地势较高的地方，但长势旺盛的然巴草

　　和阿扎草也快把白石也给掩没了。

　　旺青当天晚上作了个梦，　梦见一位白发老人朝他匆匆走来，告诉他，它是庄稼地

　　里的守护神。

　　守护神说，“你也该去看看青稞苗，管管地里的庄稼，不能由着然巴和阿扎等野

　　草疯长。”

　　旺青为难地说，“怎么管？然巴草和阿扎草也是生命？”

　　白发老人说，“然巴和阿扎等野草为害庄稼，去掉它们，上天不会责怪的。”

　　第二天一早，　旺青来到安放白石的地里一看，然巴和阿扎等野草摇头晃脑，得

　　意洋洋。　青稞苗黄瘦黄瘦的，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昨晚下的一场大雨全给野草抢

　　走了。

　　旺青很生气，揪住然巴草和阿扎草，用力一拔，然巴草和阿扎草翻了个大跟斗，

　　头朝下，根朝上，被扔在太阳下，一会儿就蔫巴了。

　　临死前，然巴草和阿扎草叹息道，“早知道咱们让一点给青稞苗不就得了，不吵

　　架，不闹腾就好了。占了便宜还不满足，这下可全玩完了！”

　　旺青回到家里，　心神不定，担心自己伤害了生命，会受到神的惩罚。可是，过

　　了好几天，自己却照样吃饭睡觉，平安无事。

　　别的农人见旺青拔掉了然巴和阿扎等野草，　也没灾祸降临，地里的庄稼反而长

　　得粗壮，　也就仿效他，除去了庄稼地里的野草。从此以后，蕃域农人每年四五月，

　　青稞苗分蘖时，都要来一次除草，耕作方法逐步改进。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回、渡大江皮船览风光　陷地穴小路通鬼域
岩壁上刻画着一些怪异的符号，　可能是苯教的咒语。旁边还刻画了一群奇形怪

　　状，喷雾吐火的恶煞。

　　绿珠和白玉绕过岩壁，但见雾气迷蒙，水鸟翻飞，一条大江横亘面前。

　　从西北方雪原上奔流下来的央恰波藏布，意思是从上部高坡流下来的大水，（即

　　今之雅鲁藏布江）　，流经这里，浩浩荡荡向东南方奔去。大水横陈天际，云遮雾障，

　　堪称“天河”。

　　传说自然之神为了普济众生，　滋润大地，不断从从西北方的雪原上撒下甘露。

　　甘露变成涓涓溪流，许多涓涓溪流汇集成一条大水。这条从上部高坡流下来的大水，

　　又是一条“圣水”　，它不光滋养万物，还能洗涤人们心灵上的“五毒”（贪、嗔、

　　痴、怠、嫉）。夏天，人们常去江边沐“圣水”。

　　横渡大江的唯一交通工具是牛皮船。　绿珠和白玉不愿飞过江去，她俩也要跟平

　　常人一样，坐牛皮船过去。

　　牛皮船是用木棍作支架，　外边蒙上牛皮而成。牛皮船轻巧灵便，耐磨损，不足

　　之处是只能顺水漂流，　不能逆水上行。牛皮船顺水漂流到下游靠岸后，路途近的，

　　船夫就自己把船背回来。路途远的，则把船拆卸开来，用毛驴驮回原地。

　　她俩来到渡口一看，　牛皮船粗糙简陋，像个长方形木盆，除了一柄木桨，船里

　　空空如也。　牛皮船在江边的水面上晃晃悠悠，一般人开始还不敢上去。有的人上去

　　后，两手死劲抓住船梆，紧张得脸色发白，连大气也不敢出。绿珠和白玉来自大海，

　　水生水长，坐牛皮船自然小菜一碟。

　　她俩雇了一艘牛皮船。　船夫五十开外年纪，烈日江风在他的脸上雕刻出密集的

　　皱纹。　他坦露着古铜色的右臂，举桨站立船头，神情跟石山一样的坚定。

　　老船夫不知底里，还安慰她俩，“不怕得，现在没发洪水，不会出事的。”接着

　　高喊一声，“坐好勒，开船罗！”随着喊声，船离江岸。

　　这时，　红日凌空，江风习习。北面的山峰，峻峭突兀，像一把把尖锥，直插云

　　霄，　终年冰雪覆盖。南边，一条庞大的山脉，遮天蔽日，山脊上的冰雪闪着青冷的

　　寒光，　刀切似的峭壁上，散布着雪崩撕裂的道道滑痕。在这两大山脉之间，只见青

　　山隐隐，　大江奔流，两岸柳林、村舍、尽收眼底。高原大江的独特风光，令绿珠和

　　白玉看得入迷。

　　江水仿佛一条蓝色的绸带在飘动，　洁净透明，了无纤尘，江湾深处，江水犹如

　　厚敦敦的玻璃砖。　绿珠止不住惊喜地嚷道，“看啦！江水多么蓝呀，简直跟大海的

　　海水一样。”

　　牛皮船顺水漂流，绿珠和白玉坐在牛皮船里欣赏天光水色。

　　快到江心了，江水越流越急，浪也越来越大。老船夫神情严肃，把腰带紧了紧，

　　嘱咐绿珠和白玉，“坐稳罗，不要乱动！船要过江心啦。”

　　一个大浪袭来，忽地一下，牛皮船托起浪尖上，忽地一下，牛皮船又坠入低谷，

　　一上一下，连有着水上经历的老船夫都感觉有点头晕，看看绿珠和白玉却有说有笑，

　　跟没事人一样，

　　一个斗大的旋涡朝牛皮船扑来，　船像车轮般的旋转着，眼看就要被卷入江底。

　　老船夫凭着经验，　把两支木桨横在水面上，两腿使劲蹬着船沿。这时，只见绿珠和

　　白玉忽地飞身跃起，　在半空中御风而行。牛皮船重量减轻，增加了浮力，一个旋转

　　被甩出旋涡，化险为夷。

　　老船夫吃惊地问，“你们莫不是神人？”

　　绿珠说，“我们不是神人，我们是神人的家属。”

　　老船夫感谢神人的家属。

　　牛皮船漂过江心，载着一船欢笑，朝下游岸边漂去。老船夫受到感染，也一边挥

　　桨，一边纵情高唱：

　　西方流下来的大水哟，

　　浩浩荡荡。

　　大水流过雪山峡谷，

　　流过农田和村庄。

　　上天赐给的圣水哟，

　　哺育我们成长。

　　牛皮船靠岸后，绿珠和白玉告别老船夫，继续朝西北方行进。

　　那一日，她俩来到一处地方，但见白骨衰草，阴风惨烈，天昏地暗，荒无人迹。

　　绿珠觉得奇怪，　这是什么地方？叫白玉去找个当地人来问问。白玉去了老半天，才

　　找来一个老人。老人脸色黝黑，头发蓬乱，披块破山羊皮，跟只老猴似的。

　　绿珠指着北边那片暗无天日的地方问，“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这般景象？”

　　老人不住咋舌，“罗！罗！那是尸林鬼地！我从小时候起，那里就是弃尸之地，

　　日夜鬼哭狼嚎。”

　　“能走过去吗？”

　　老人瞪大眼睛，“没走过，谁敢走哇！”

　　“绕行呢？”

　　“至少得七八天。”

　　绿珠觉得绕过尸林鬼地，时间未免太长了。

　　白玉一旁插话，“那就飞过去吧！”

　　“飞过去？”绿珠瞥了她一眼，“我们是遨游高原，凡是好玩的的地方都要去，

　　凡是奇怪的东西都要看。”

　　白玉说，“那就对直穿过去。”

　　绿珠点点头，“对！”

　　一听说她俩要从尸林鬼地直穿过去，老人把头摇得像两面鼓似的，“不行！不

　　行！太危险啦！还没走一半就会送命的。”

　　绿珠和白玉安慰他，“不要紧，我们小心些就是啦。”

　　她俩朝着白骨衰草，阴风惨烈，天昏地暗，荒无人迹的尸林鬼地对直走去。

　　她俩穿过一片刺丛，走过一些沟沟坎坎，也不知走了多远。走着，走着，不经意

　　间跌进了一个地穴。

　　身陷地穴，　开始黑古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俩不辨东西，在地穴里摸来

　　摸去，找到一条小道，前面透着模糊亮光。她俩顺着小道，朝亮光走去，越走越亮，

　　终于走到了尘世和幽冥的分界线。

　　过了分界线，她俩来到一座长满绿苔的石壁跟前，石壁正中露出个缺口，缺口上

　　方书写着“鬼域！”两个大字。

　　绿珠倒吸了口冷气，“怎么竟走到鬼域来了！”

　　白玉说，“来就来吧，反正我们也没有一定的目的地。”

　　走进鬼域，一片阴森恐怖。她俩先是走过一座白骨山，山上堆积着许多头颅骨

　　骼；接着又跨过一条血水河，河里漂浮着一些残臂断肢。

　　她俩又朝前走不多远，迎面矗立一道石门，这道石门比刚才书写鬼域的那个缺口

　　高得多，还有鬼卒把守。

　　该不会是鬼门关吧？

　　这不是什么鬼门关，也没有望乡台、奈何桥等阴间的设施。因为它不是阎王殿，

　　也不是阎王殿下设的什么分支机构，　而是像阳世匪盗“占山为王”那样，一个强暴

　　的戾鬼在这里“自立为王”、“划地为域”，私设的关卡。

第二十一回、骷髅鬼吏仗势欺鬼　侠义绿珠抱打不平
石门前有几块石头，　绿珠刚一走近，石头底下就蹦出几个红发小鬼，拦住去

　　路。绿珠一伸手，就将几个小鬼像拨拉土豆似的拨拉到一边。这几个小鬼就地一滚，

　　倏然不见了。

　　进得石门，　她俩还没走几步，就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跤，爬起来一看，一颗骷

　　髅人头，白森森的，令人毛骨耸然　。

　　白玉连呼：晦气！晦气！

　　月色朦胧，　星光惨谈，夜风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墓地南边，几个小鬼在那里

　　扔骷髅头玩，　扔得远的引起一阵尖声鬼叫。墓地西边，一群饿鬼趴在尸堆上，有

　　的在吮吸尸体的瘀血，　吸得津津有味；有的在争抢尸骨，哇哇地嚎叫着；有的在焚

　　烧尸体，浓烟滚滚。

　　一处大墓地，墓地上空弥漫着黑色烟雾，尸林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