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残剑·离魂-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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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无心正闻着茶香。这次他喝的并不是西湖龙井，而是太湖边的绿茶。同样的茶香，同样的沁人心菲，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蓉姑娘……”

　　晏无心刚想喊出口，却又笑着摇了摇头。

　　他每当喝茶的时候总会想起蓉儿，想起她为自己泡好的茶。可蓉儿在他们下山的第二天便已悄然离去。有家丁问他要不要将她找回来，他仍是笑着摇了摇头，就像现在一样。他知道她有着她自己的秘密，她有着自己的生活。他总是尊重别人的选择。可此时想起，心里又不觉多了一份失望。人的心理真的是很奇怪。晏无心方才不觉的要喊出“蓉姑娘”，却忘了她早已走了。她并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她，又何必如此挂念？

　　晏无心放下心事，身体轻随船的摆动而晃动着。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竟是心中一片空白。

　　“砰——”的一声，是物体撞击船身发出的声音。晏无心只觉船身猛地一晃，自己顿时失去了平衡。这时他才发觉水中已多出了几个人，正用力的要将船推翻。晏无心心中大惊，他对自己的武功向来自负，可他却不会水性，此时如何不急。他忙握起了已是散落一旁的“寒心冰血”，心中稍觉的踏实。可船身剧烈的晃动使他根本无法站立。眼见船就要翻了，竟是要将他压于水下。晏无心忙用力折断一块木板，猛跃了出去。“扑通——”一声，已是落入了水中。这是晏无心第一次入水，还是在如此之大的湖中。

　　晏无心初时心中惊恐至极，但他确非常人，在抓住木板发现自己并未下沉后，心已是平静了下来，他仍然有着自信，心中绝对的自信，似乎没有任何人能使他丧失。

　　水中那几人已向他游来，手中竟是露出了闪亮的钢针。船上原还有“剑侠山庄”的两个家丁，都稍会水性，此时也奋力的向晏无心游来。

　　晏无心已看清了形势，此时离岸边并不太远。他向自己的家丁作出手势，让他们暂时不要管他，快去游上岸划船过来，他相信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足以将这些人制服，他心里先前的惊慌变成了此时的怒意，他要让这些人吃到苦头。晏无心紧紧地将木板夹于左臂下，右手已亮出了“寒心冰血”，剑鞘已是落入水中，沉了下去。

　　那些人水性显是极好，很快便游到晏无心的身旁，举起手中的钢针，刺了过来。晏无心沉在水中，身体无法四处移动，只凭手中的剑，迅猛无比的格挡刺击。这些人不知是畏于晏无心手中的剑，还是武功不济，虽有好的水性，但竟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晏无心知在水中自己吃亏太多，不宜久战，已是极尽所能的将手中的剑尽力刺去，一剑快似一剑，不再有丝毫的留情。

　　只听“啊……”的一声，一人已中了一剑，沉入了水中，不多时水面泛起了鲜红的血色。其他人见状不妙，竟是要纷纷离去，这倒大大出乎晏无心的意料，心中不明所以。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心中早已升起了怒火，趁他们身体背向自己之际，连出几剑，直入其中三人的后心。那三人甚至来不及喊叫，水已经灌入了嘴里，纷纷沉了下去。

　　一人见状不妙，倏地钻入水中，不一会儿，竟是从晏无心的身侧钻出，挺针便直刺过来。晏无心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饶是反应极快，右臂处仍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晏无心竟已感觉不到疼痛，他将剑猛地划入水中，自水中挑起，泛起的水珠直奔那人而去。那人一时视线受阻，稍一恍惚，“寒心冰血”已是刺入他的肩胛处。晏无心并没有杀他，他已看见家仆已划着船过来。他心中实在是恼怒，他想问清这些到底是些什么人。

　　晏无心终于回到了岸上，他终于体会到了愤怒极致的感觉。他全身湿淋淋的，样子极其狼狈。右臂的伤口已没有再流血，却被水浸的红肿。晏无心将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脸上已是铁青。

　　“你们是什么人？”

　　晏无心的声音阴冷低沉，他很少是这样的语气，他喜欢尊重别人，但那是为了让别人更加尊重他。当他失去他人的尊敬时，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感觉？

　　那人脸色很是苍白，连咳了几声，才稍稍缓过气来。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怕的神色，反而带着一丝轻蔑。他并没有答话，只是望着晏无心，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晏无心已是在忍耐，他在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声音已是低沉的可怕。

　　“为你手上的那把剑。”

　　那人终于开口说道。

　　“为什么！”

　　“可笑，可笑！剑在你的手中竟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谁不知道昔日寒大侠的剑在你的手中，谁不知道拥有这把剑就能号令武林！现在谁不想要你手中的剑！”

　　“你到底是谁！”

　　“五岳派掌门岳成！”

　　“原来是你，好，好！你去年没有去‘剑侠山庄’，却在这里以这种手段来夺我手中的剑！”

　　岳成乃是五岳剑派的掌门。五岳剑派先前是五个门派：东岳泰山，西岳华山，中岳嵩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但这些年来他们都感到自身的力量单薄，便合成了一派，也就是现在的五岳剑派。岳成已年过六旬，在江湖上是极有威望的人，武功自是不低。

　　此时晏无心见眼前这人竟是岳成，心中失望至极，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也会如此。

　　晏无心在来此的途中，曾一直思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八个字，暗忖自己是不是应该收敛一下，更加谦和一些。可现在，他心中便只有一个信念：只有成为最强的人，才能让江湖按自己的意愿去发展、去壮大，只有让别人都惧怕你，才能实现自己心中的道义！

　　晏无心不再去看岳成一眼，这样的人不再值得他去看一眼。江湖之上，还有几人能得到他的尊重？　。。

第十八章　决心
“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想不到当今武林竟让我如此的失望。”

　　晏无心再次说出了这句话。

　　天已黑了，晏无心已换洗了一身衣服，漫步在湖边。柳絮时时伴着和风飞舞，时不时飘落于他的头上，他的肩上……晏无心只是任凭柳枝轻拂他的身体。他望着湖面，黑暗中已看不太清楚。今天水中的经历使他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自己有一天的境遇是不是也如在水中，没有一丝的踏实？

　　晏无心又抚摸着“寒心冰血”，它已没有了剑鞘，它已不需要剑鞘，晏无心心中的剑是否也该亮出？

　　“江湖上人人以为得到这把剑便能号令武林，殊不知没有高强的武功这把剑只会招来杀身之祸。看来我现在已是深陷烦恼之中了。唉！现在还有谁能明白当年寒克心的心境，又有谁能明白这把剑的意义？”

　　晏无心自言自语道。

　　当年的寒克心赋予了这把剑非凡的意义，使它成为了正义的化身，使它有了摄人的威力。可这些无一不是寒克心用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汗水，甚至是鲜血，甚至是自己的性命换来的，又岂是　现在江湖上那些热衷权力的人所能理解？晏无心呢，他是否真正的理解了，他是否也在用自己的心换取着自己的名声和权力……

　　这次下山，他只觉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与他预想的不同，每一件事都似乎在错位着。他遇到了东次十二郎，本以为是一场搏杀，可东次十二郎却主动言败了；他本以为蓉儿纵使要走也会和自己告别，甚至流下感激和不舍的眼泪，可她就这样走了，一声不响的走了……这里，更有人想得到他手中的这把剑，“寒心冰血”，而这次武林大会，竟也是得胜者得此剑！他只觉心中的荒谬和可笑。他下山时的豪情和霸气，如今还剩下几分……他又想起了程丝韵，丝韵，想起他下山时那奇怪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我彻底的失败了，你会可怜我吗……

　　“不！我不应该再这样想下去！”

　　晏无心在对自己说道，在对自己喊道。

　　“正是武林变得如此，才有我存在的意义，我就是要改变这一切！”

　　晏无心的心再次动了，他让自己再次充满信心和豪气，他坚信明天将是属于他的时代，他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更知道，自己不会败，也不能败……

　　天更黑了，晏无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

　　陈子衿也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此时此刻，他也和晏无心有着同样的心境，尽管他们有着不同的遭遇。陈子衿现在还带着淡淡的哀伤，那是自己师傅的死。不管怎样，他对师傅有的是感激。

　　萧晓菲已经好多了，这是他欣慰的事情。他已带着点苍弟子来到了太湖的边上。明天，他们就要去柳家庄，而自己，是否也将开始为武林盟主而奋斗？

　　“我真的要争武林盟主吗？”

　　是的，他的心已回答了他自己提出的问题，因为他此时在想着晏无心，他成为武林盟主的最大的障碍，他在想着他的一招一式。他曾在“剑侠山庄”看过晏无心的身手。

　　“我准备好了吗？”

　　陈子衿再次问向自己。

　　现在的江湖已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他的武功，很少有人看过他的身手。真正了解他的也许只有他的师傅，段宏之，但他现在已经死了。也许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他的深浅。

　　“晏无心……”

　　陈子衿在默默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似乎因他想起来自己的一些事情，一些触发自己内心情感的事情。

　　他和晏无心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至少表面上如此。他们的年纪相差并不大。

　　晏无心狂傲，但他却内敛和谦和。因此他总被一些人忽略，忽略他这个人真实的自己。这对他的对手来说，也许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并非没有野心，他也想凭自己的能力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成为侠者，让世人活在自己的光辉下。但他将这些深深的埋在自己的心底。

　　他曾经很羡慕晏无心，因为他可以尽情显露着自己所想，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尽管在他人眼里，那是年少轻狂。他却不敢，或是说不能，他在隐忍着自己。因为他忘不了小时候看到过的一个人，看见的一件事：

　　那时他才刚刚开始习武，他练得比其他人都要勤奋、刻苦。每有所成时，他也喜欢显露出来，因为他能得到一个人的赞扬，师妹的赞扬，他觉得心里很是受用。他的名声也因此比其他的师兄弟要大，他心里有的便是沾沾自喜。

　　那一天，他又新学会了一套剑法，已练得颇有火候，他正要去找师兄弟们比试，在师妹面前比试，炫耀自己。

　　他来到比武场时已有很多人在那里，一些年纪比他大很多的师兄们也在切磋武艺。只见一人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其他人高呼着：大师兄武功盖世，大师兄天下无敌！可他们的声音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们的师傅，也是他的师傅，段宏之，已走了过来，那是满脸的怒气：“‘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你们也配！”

　　“师傅，大师兄他确实很……”

　　后面的话已被惨叫声代替，那名说话的弟子已被段宏之一掌打出来好远，半天爬不起来。那位大师兄脸色顿时变了，眼神里竟也带着一丝怒意和不服，他对他的武功实在太过自信。

　　“拿起你的剑，出来！”

　　段宏之突然吼道。

　　那位大师兄望着段宏之，他的师傅，好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出招！”

　　也许那位大师兄放下手中的剑认错是最好的选择，但他没有，他只是拿起了手中的剑，向段宏之刺去。

　　段宏之动都没有动，只是在那位大师兄离很近时才拔剑。

　　那场面陈子衿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先前已看过那位大师兄的剑法，已暗暗下决心要超过他。可是他，当段宏之剑出鞘的时候便不再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宏之的剑迅猛无比的挑断自己的手筋和足筋。他倒在了地上，心如死灰，眼里不再有丝毫的神采……

　　所有的弟子都散开了，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陈子衿却没有走开，他走了过去，望着那位大师兄的眼睛，很久，很久……

　　从那时起，他不再有丝毫的炫耀，只是疯了一般的苦练剑法。他懂得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他从不显露自己，可也不向自己的师傅，段宏之，隐瞒自己的武功。因此他很得段宏之的赞赏。而对其他人而言，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许向他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陈子衿终于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心里却是不胜感慨。他一直在韬光养晦，他在等待着机会，明天，是不是一个机会？

　　陈子衿只觉自己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紧张，一丝兴奋。他突然发现，自己喜欢这种感觉。

　　明天，无限期待的明天……

　　武林大会！

第十九章　武林大会
晴朗，无风，无云。

　　苍天似乎也在今天选择了武林大会，难得的好天气，柳家庄便在这大好的天气中显得热闹非凡，无处不显出喜庆的日子。

　　对柳家庄而言，今天确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个可能改变它的命运的日子。

　　柳煜明正在和裴空交谈着，丐帮在前一天就有很多弟子到来。裴空也是今天一早便来到，那时柳煜明还在忙着打点着装饰。裴空也令丐帮弟子帮着忙，显得一副主人的姿态。

　　裴空的心里一直是紧张着，因为今天他也要来争这武林盟主之位。在他人眼里，他或许是一个脾气急躁的人，缺乏沉稳的人，急功好利的人，难成大事的人。而丐帮，早已没有百年前的威风。

　　裴空并非不知道他人怎样看他，他在心里默默的记恨着，却又是那么无奈。他也想让丐帮重返往日的盛况，他也想有昔日乔峰的豪情，他也有着自己的辛酸。而今天，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他如果能把握住，那么世人将无人敢在轻视丐帮，无人敢说他无所作为。他能行吗？

　　裴空自己并没有把握，但他却必须去争取，为了丐帮，也为了自己……

　　柳煜*里一直装着心事，可今天来的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只有堆起满脸笑容，热情的招待着。现在柳家庄热闹的场景不能说不是他多年的愿望，只是这个愿望的实现却是变了味的，让他难以承受。他的心在颤抖着。

　　接下来柳煜明看到的是少林弟子和武当派弟子。少林无欲、无念大师，还带来了少林十八罗汉，显是知道这次武林大会不同寻常，定会有一些恶战，而那，正是他们此次希望看到的。

　　清平道长领着武当弟子也已到来，比之先前的“剑侠山庄”时的状况，此时的他似乎更有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度。虚徇道长竟也来了，他的身份已不再是武当掌门，他是现在的武当掌门清平道长的师傅。也正是他将掌门之位传给清云道长的，接着又传给清平道长。这次他再次出山，亲自前来，显是对这次武林大会十分关注，这是否能决定中原武林的命运？

　　西凉双子帮在姜玉的带领下也来了，而且看似是倾巢而出。他们的目的已不是争什么武林盟主，他们是要让中原武林自相残杀，让中原武林更加衰落。他们真的愿意这样做吗？姜玉的脸上有的是一丝无法言明的沧桑。

　　柳煜明现在已忙的不可开交。他一会指挥着架台的搭建，他已在柳家庄的练武场上搭起了一座高台。当有重要的人士来时，又得赶紧赶到前厅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