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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了无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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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旁的苏紫竹看了一眼凌霄,犹豫半晌还是上前一步道:“皇上,三皇子是否是突然发病,没有任何征兆?”
天和帝“嗯”了一声,只连连叹气,用眼神示意苏紫竹继续说下去。
凌霄侧过头看了看苏紫竹,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
苏紫竹沉声道:“众所周知,扶族人常常祭天占卜以预知吉凶,族人对此更是笃信不疑。是以凡当权者,其身边必然有一位精通巫术的法师。此次明邪王子来京,身边那位使者,臣觉得,他就是一位资深的巫师!”
“巫师?!”天和帝和凌霄不禁万分惊讶。
“是的,臣的父亲曾向他请教过建筑方面的问题,赞其天文地理无所不知,那时臣就留了心。”苏紫竹的声音不疾不徐,又铿锵有力,听来有一种安定人心的感觉,“扶族其占卜方式是杀牛而观其蹄,如果牛蹄并拢即为吉兆。臣派的人曾在驿馆见此人杀牛。”
“杀牛取肉,扶族又向来以牛羊肉为食,君如也许多心了!”凌霄不以为然地说道。
苏紫竹反驳道:“食物自有驿馆提供,且按皇上吩咐一切随扶族习俗,他又何必亲自杀牛呢?”
“竖子竟然敢谋害我皇子,朕要将他碎尸万段!”天和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额上青筋隐隐暴动。
“皇上息怒!”苏紫竹和凌霄慌忙跪下,凌霄劝道:“巫蛊之术向来缥缈难寻,我们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若轻举妄动,岂不是给了他们开战的借口?扶族扰我边境多年,如今刚刚才安定,皇上要三思啊!”
天和帝巡视了地下跪着的两个年轻人,苏紫竹隐隐有苏文浩之风,心思却更加缜密,叫人猜不透,他日忠心还好,若是决不能留;凌霄太过急功近利,却是一个只要虚名的角儿,人有弱点就好,有了就不怕没处下手。
当初他借云烟公主选驸马之名,生生将凌霄由状元改成了探花,甚至向几个机密大臣放出风去,本以为凌云和苏文浩会斗起来,谁知两人依旧风平浪静。不过看到凌霄和苏紫竹心生嫌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自古亲政皇帝最怕的就是托孤大臣几十年如一日的团结和气,无论他们是否忠心耿耿,他们曾经大权在握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而作为一个皇帝天生的敏感多疑,是不可能对此放心的。
天和帝沉吟许久,沉声道:“那此事就交给君如去查办。能否抓住那个人朕不过问,只是务必要快快找到禳治的办法,三皇子年幼,经不起啊!”苏紫竹领命而去,天和帝又急忙去泽兰殿看望苏妃和三皇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关于占卜的方式,源自于古夫余国,文中扶族其实就是以夫余国为原型的。八声甘州乃作者早年信笔,前面已说过了,不要考证音律韵脚什么的,仅供娱乐。
☆、第二十五章 天星河定情遇明邪
北幽王带着凌雪在荷香镇闲转了几天,因她是女子,也不好带到军营去,思来想去只有送到凌霏那里去了。
凌霏虽然不是凌雪的亲姐姐,年岁也差得较远,但毕竟是看着凌雪出生的,又好几年没有回过家,见到凌雪自然是高兴万分。
此时凌霏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人至中年,气质却益发出尘,和北幽王如出一辙。
牡丹髻上斜簪一溜玉质板簪,犹如半开的扇子,玉的亮白越发衬得青丝漆黑可鉴,一身铁锈红绣白牡丹锦缎长裙沉稳大气,七彩晕色披帛迤逦身后,让凌雪不禁想起了街上卖的画片里画的南洋妈祖,虽不如菩萨深入人心,却在南洋和菩萨在这里拥有的地位是一样的。
凌雪早已知道凌霏和北幽王的血脉关系,北幽王在前几天也暗示过,故而也不惺惺作态,只是对北幽王知道自己是逃婚出来隐隐不安。
他当时虽未说什么,但眼神中的凛然杀气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又有当年之事,凌雪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观察了几日,见北幽王每天只是检兵训练,闲暇时来镇上和自己说说话,并无异常,也就不在意了。
北幽王正坐在帐内翻看将士花名册,天色将暝,对于军营来说,才是最危险最该当心的时候。
突然赵藏锋兴冲冲地进来了,他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满脸的喜悦:“我们的机会来了!听说扶族明邪王子身边的一个人被暗杀了,明邪王子怒而回国,我打听到死的那人竟然是明邪王子最仰仗的巫师,只怕这和平维持不了几天了!”
“真的?!”北幽王拍案而起,眼中迸发出痛快的火焰,“这巫师死的太是时候了!孤来边关半年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听说明邪王子脾气最是暴躁,这口气只怕他忍不下去!哈哈哈!”
赵藏锋笑道:“往年扶族倒是屡屡犯境,只是王爷身在北地,又无威望,扶族小打小闹的也不成气候。这下只待扶族来攻,我们立刻起兵!只怕他做梦也想不到呢!”
凌雪见北幽王笑容满面地进来,问道:“什么事这么乐?”
此时她换了一身藻绿色蹙金繁花绣锦裙,前发梳成的堕马髻上斜插一支水绕宝塔金钗,发髻中心系一根绿色丝带,与后面垂下的散发齐长,随着走路隐隐欲飞。一对翡翠雕绿牡丹耳坠一晃一晃地显得更加调皮。
“素日总见你穿红的,偶尔着绿,倒也清新!”北幽王上上下下打量了凌雪一番,微笑着赞道,“今夜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
凌雪问道:“去哪里?那个镇子已经逛完了,就连山上的温泉都看过了。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况且又这么晚了”
北幽王不容她再说下去,直接牵着她的手朝外走去:“我保证你没有见过!这个艾草香袋你带着,那里草多蚊子更多。”
此时天已黑透,秋天的星空还是如同夏天一般璀璨,边关人烟稀少,唯有杂草绵延成原,夜风过处沙沙作响。
凌雪站在天星河边,这是横亘在天朝和扶族的一条河,扶族人管它叫幼比河。她望着倒映在河中的一片繁星惊叹道:“好美!”
“美?还有更美的呢!你先闭上眼睛。”北幽王将凌雪抱上岸边草丛里的一条船上,解开绳索,缓缓划至河中心,又解开了放于船内的几只纱布袋,轻笑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哇!这么多萤火虫!”凌雪兴奋地喊道。
周围满是星星点点的冷光,春日满山坡的二月蓝一瞬间开放的华丽。这一切如梦如幻,不真实地萦绕在身边,星空下彩衣仙人拂袖轻扬,祥云缓缓降落的一霎那惊喜与虔诚。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捉住一只刚从纱布袋中飞出的萤火虫,惊喜地享受它在掌心爬过时痒酥酥凉飕飕的感觉。
凌雪看着北幽王星光下俊朗坚毅的脸庞笑道:“我方才还奇怪这里这么多草怎么没有萤火虫,原来都被你捉光了!”
北幽王抱膝坐在船头微笑道:“你看看这河水,有没有觉得自己是驾着仙船在天上游走?”
河面波光粼粼,繁星如同盛开在水中的金莲,一朵一朵,尽是深情,一瓣一瓣,俱为蜜意。船上的一对璧人,更如九天缥缈间凌空的仙人,脸上唯有祥和宁静的微笑。
凌雪将头靠在北幽王肩膀上叹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想,只是看着星空,看着彼此,仿佛这世间唯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能打扰我们。”
北幽王玩味地用右手食指勾起凌雪的下巴,看着她比星光还要明亮的双眸笑道:“我才不要做什么神仙!神仙忘情绝爱,无欲无求,哪里能像我们这般逍遥自在?”
凌雪的目光转向河边黑黢黢的草丛,声音绵长清幽:“温卿,我我不晓得爹爹现在怎么样了,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不!”北幽王坚定地揽住凌雪的纤腰,一手抚着她的脸凝眸道:“这才是我爱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凌雪!我们不要去想他们好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只属于我们两个,凌雪和温卿!”
北幽王双手捧起凌雪的脸,她就在他的怀里,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她的嘴唇如未开的玫瑰花苞微微张着,她的身上散发着少女特有的气息,这就是他爱的人啊!
上天夺去了他的荣耀夺去了他的亲人,却赐给了他最爱的人!苍天,你到底是要我恨你还是谢你?
堕马髻随着绿色丝带的解开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时,凌雪并没有后悔,她抚着他那因驻守边关而有些粗糙的脸,眼睛里闪着幸福的泪光,这是她爱的人。
君如哥哥不过是闺阁少女春思无限时的梦中人,只有眼前这个人,这个爱皱眉、总让她生气让她笑的人,才值得她不惜违抗圣命远度关山一路追寻而来!
当一把冰冷的剑抵住咽喉时北幽王才意识到船已漂至河的对岸,这里,已是扶族的地界。
“哈哈,原来是一对野鸳鸯!”对方收剑大笑,语气间满是戏谑,“偷情都偷到我们这里了,你们胆子不小啊!是荷泉镇的人吧?”
北幽王迅速地用衣衫裹住凌雪,将她藏在身后,又自己披了一件,冷声道:“不知阁下何人?”目光中已然涌动着微不可察的杀气。
对方并未在意北幽王的语气,只是侧头嬉笑着向凌雪看去,月光下一切都亮如白昼,凌雪的侧脸清清楚楚地映在那人的眼中,他猛地惊呼一声:“是你!”转而看向北幽王的眼神已是凶狠如狼:“你竟然敢碰她!本王要你死!”
“本王?你是明邪王子?”北幽王诧异道,细细端详对方衣着,虎皮冠正中镶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寻常人哪里用得起?
“既然认出了,还不等着受死!”明邪王子大叫一声,挺剑直刺过来,却被北幽王身形一晃躲过了,清冷的银叶剑已准确无误地刺中明邪王子的右肩。
北幽王双眸紧盯着捂住伤口退回岸边的明邪王子,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掉以轻心,因为自己的身后,是最爱的凌雪,他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仿佛干燥的玫瑰花瓣,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那微微飘在空气中的香气就是凌雪。
凌雪已抛开了起先的慌乱羞涩,稳稳地站在北幽王侧面。她明白,此时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累她的温卿,然而明邪王子怎么会认识她,让她有些不解。
北幽王静静地站在船头,语气无波无澜:“明邪王子,还有必要再斗吗?”
“你是个高手!这剑不错!”出乎意料,明邪王子一开口竟是这么一句,“本王的武艺比不过你,你可以走了。不过,她——”明邪王子手中的剑对准凌雪,“她是本王的!你必须把她留下!”
“哦?”北幽王淡淡一笑,复又逼视着他,“凭什么?我能刺伤你,自然也能带走她!”突然,他看向明邪王子的眼神骤然一缩,惊呼道:“那是什么?”
“什么呀!”明邪王子急忙回过头去,见身后空无一物,不由得鄙视北幽王的一惊一乍,可等他再转过身来,却看到北幽王的船已离他有七八尺了。
“明邪王子,这三岁小孩都不信的雕虫小技都可以将你骗过,看来你果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北幽王手持船桨,站在船头朗声大笑,“我们后会有期!”
“你!你竟敢戏弄本王!”明邪王子气急败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幽王的船渐渐划远,“你留下姓名,本王定然不会放过你!”
北幽王的声音远远传来,在空气中一圈一圈荡开,充满了一种名叫挑衅的情绪:“我等着你大军袭来的那一天!”
☆、第二十六章 鸳鸯剑斩断鸳鸯情
苏紫鸢因这些日子三皇子病了,凌霄又总也忙个不停,几乎都不着家,所以见他今日傍晚在花园闲转,便派碧清去请他来,打算夫妻小聚一番,也好说说话。
自徐曼娘死后,她慢慢觉得凌霄已离她很远很远了。虽然每日照顾凌天和凌岚两个孩子并无多少闲暇时间,可凌雪又不在家,平日里不过和碧清说几句针线上的话。
除此之外,环顾凌府上下,竟无一人可交心了,白日难度,孤夜更是漫长,她无数次半夜坐起来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庞,每次她有心温存,他总是说很累,看得久了,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仿佛他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一个路人。
苏紫鸢正忙着吩咐几个丫鬟上菜,碧清已带着凌霄过来了。
苏紫鸢抬头看去,他一身湖蓝色绣金云纹长袍,因是家常,头上并未戴冠,只用青色网巾罩着,斜插一支白玉鲤鱼跃门长簪,除了神色沉郁,倒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她赶忙迎上去笑道:“这几日忙,我们总也未曾聚过。今日我见你闲着,就让碧清请你过来了。”
苏紫鸢今夜特地穿了粉霞银丝绣并蒂莲云锦齐胸襦裙,外罩玫红色镶珍珠轻纱裳,鹅黄披帛与外裳重叠在一起,有种似神似仙的艳丽飘逸感。
雍容大度的百合髻两边分别斜插三根紫水晶海棠簪,眉心点的三点嫣红莲花状胭脂,恰好合着那根金铰链镶红宝石抹额,倒如镶上去的一般。
其实苏紫鸢自己并不喜这样的妆容,只是凌霄素爱华贵艳丽,今夜就当是女为悦己者容吧!虽然凌霄已然不悦她。
凌霄并不答话,撩开袍角斜坐在椅子上,只见桌上一盘五味杏酪鹅,一盘糖醋茄子,一盘酱瓜齑,最后是一盘白糖拌嫩藕片,看着倒也不错。
苏紫鸢见他只管盯着菜看,笑道:“另有一盘湖广鲊还未端上来,这个做起来可真是磨牙呢!将大鲤鱼细切丁香块子,剔去骨头,先用老黄米炒燥碾末,又配以炒红曲,共为末听用。用好酒、盐一起拌鱼腌瓷器内。腌个八九日取起洗净,装在纱布包里榨干。以川椒、砂仁、茴香、红豆、甘草少许,捣成末,再加入麻油、葱白头,先合米曲末一升,拌合好了纳入坛中,用石头压严实。过上十来天吃的时候再放点椒料和米醋,味道更是好呢!”
正好碧清端着盘子过来了,凌霄举著夹了一块,细细地品着,见苏紫鸢紧张地看着他,因而放下筷子淡淡一笑:“你的厨艺又精进许多了。”
苏紫鸢坐在他对面,斟了一杯桂花酒递给他,笑道:“只要你喜欢就好啊!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除了琢磨这些东西也无事可干了。”
凌霄接过酒放在一边道:“我不想饮酒,有什么汤么?我记得你平日最爱弄这些。”
苏紫鸢忙道:“有蜜滚过的杏酪汤,那杏仁是研磨成泥的,渣滓我都淘澄净了,很是爽滑呢!”
凌霄皱眉道:“这几日对甜的感觉很不好,还有其他的么?”
苏紫鸢看了他一眼,心中隐隐不快,凌霄素爱甜食,今番如此说,必是对她不满了。
她想了想,此次本是为增进夫妻关系而来,少不得忍气吞声,面上带笑:“汤是没有了,不过有茯苓粥。医书上说茯苓末与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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