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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了无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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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凌夫人,姑娘快生了,我求你有什么事过几天再来好吗?姑娘她”
  
  里面的徐曼娘又是一声惨叫,柳儿也顾不得这里了,连忙起身朝里面喊:“姑娘不要怕!凌公子来了,他就在外面陪着你呢!”
  
  徐曼娘的声音撕心裂肺:“凌公子真的来了吗?我好疼啊!”话未说完又是连声惨叫,还未说出的话淹没在呼痛声中别人已听不见,却清清楚楚地砸在苏紫鸢的心中,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紧。
  
  屋里的呼痛声夹杂着接生婆的鼓励声,令苏紫鸢想起了她生凌天的时候,那天,那个人还在外面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紫鸢,紫鸢”,一声声仿佛止痛药,直到她安然生下凌天。
  
  而此时,却又有一个女子忍着疼等待他的呼唤,然而,他是不会来了。
  
  苏紫鸢低声朝柳儿道:“你莫慌!我不是来找事的。你赶快去烧热水。”
  
  柳儿眼里噙着泪,慌得只知道点头,直到苏紫鸢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去厨房。
  
  随着接生婆的一句“生了,是个女孩”,一声孱弱的婴儿哭声从里面传来。
  
  苏紫鸢轻轻推开门,只见徐曼娘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鬓边的青丝俱被冷汗打湿了,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
  
  屋内的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有点腥,也微微透着点甜,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地上还扔着被血染透的棉布。
  
  徐曼娘半睁着眼睛见是苏紫鸢,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我就知道不是他来了。”
  
  柳儿和接生婆连忙将洗完澡的孩子包在襁褓里抱到徐曼娘跟前。
  
  徐曼娘的食指轻轻地从孩子的眉梢滑向脸廓,最后停留在那张粉嫩的小嘴上,许久,她才收回爱怜的目光看着苏紫鸢轻笑道:“曼娘想请凌夫人给这孩子起个名,不知是否可以?”
  
  苏紫鸢见这屋内的绣品多是兰花,又只徐曼娘素爱用兰香,不禁说道:“山风为岚,你又喜欢兰花,两字同音,你看可好?”
  
  “岚儿,岚儿,我的岚儿。”徐曼娘看着孩子,仿佛永远唤不够,目光中爱怜和绝望不停地交替着。
  
  她缓缓地说道:“你们都出去罢,我有话和凌夫人说。”柳儿和接生婆收拾好立刻出去了,苏紫鸢也示意凌雪在外面等候。
  
  待众人走后,徐曼娘拉住苏紫鸢的手哭道:“凌夫人,我是活不长了。我知道我没脸求你,可是,可是稚子无辜,岚儿是凌家的孩子,求您不要让她和我一样沦落烟花之地,她是个女孩,只求凌夫人哪怕当她是丫鬟也好,求您收留她吧!”
  
  苏紫鸢将她按在床上不许她动:“说什么死啊话啊的傻话呢?她是凌岚,我怎可让她流落烟花之地?”
  
  徐曼娘伸手将头发往后拢了拢,惨然一笑:“如此曼娘多谢了。来生定然报答凌夫人的大恩。只是,只是”
  
  她抚摸着凌岚的笑脸,眼神里满是不舍,“我多想看着她长大啊!可是”
  
  苏紫鸢道:“我会劝老爷夫人答应让你进府的,你现在有了孩子,不一样了。虽然虽然我不喜欢你,可你终究是凌岚的母亲啊!”
  
  徐曼娘缓缓地摇头道:“不中用了,我是快要死的人了。别奇怪,我懂医术。方才是我吃了催生药才提前生下岚儿的。那药只能保小,我,我是要去了啊!”
  
  她的目光飘向外面,她知道,凌霄是不会来了,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看看门口,希望他一下子就出现在那里。
  
  苏紫鸢道:“你这是何必呢?日子到了自然会生下来。”
  
  徐曼娘低声道:“凌夫人,你听我说,我是非死不可了,我活着,凌公子就危险了。”
  
  凌雪在外面站了许久,柳儿搬过一张椅子请凌雪坐下,嗫嚅道:“凌小姐,柳儿希望您不要怪姑娘,让她安心地走吧,她是活不了了啊!”说着又哭了。
  
  凌雪哼了一声道:“生孩子有什么死不死的?姐姐生天儿时比她还叫的惨。”
  
  柳儿凑近凌雪低声道:“凌小姐,都到这时候了,柳儿要说实话了,您也好让凌公子当心。姑娘一生惟重我和凌公子两个人,她就要去了,柳儿得让她安心地去啊!”眼中的泪珠又成串地落了下来。
  
  凌雪不由大奇:“什么实话?我哥哥怎么了?”
  
  柳儿缓缓说道:“总之,你要让凌公子当心范若旭!”
  
  说这三个字时柳儿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她按捺下冲动的情绪低声道:“您可知徐姑娘是谁么?她的爹爹是当年北成王府的门客,十九年前为了救北成王死了,徐姑娘这才流落到这种地方的。”
  
  “那又怎样?她是值得同情,可她怎么能和哥哥还有,那个什么北成王的关我什么事?”凌雪的口气不禁有些软了。
  
  柳儿低声道:“北幽王,他是北成王的儿子。您的义姐凌霏也并不是什么孤女,她是北幽王的亲姐姐。”
  
  “你说什么?”凌雪惊得站起来,逼近柳儿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我自徐姑娘刚生下来就服侍她。她就像我的妹妹,或者女儿一样。”柳儿的语气突然变得沧桑起来。
  
  她看着凌雪,无声地笑了:“凌小姐以为我只是个小丫鬟吗?您错了,我今年已经快三十了。”
  
  她摸摸自己的脸,丝毫不顾凌雪惊诧的眼神,仿佛是骄傲,又仿佛是遗憾,“这张娃娃脸的确看起来很年轻,加上我个子小,很多人都以为我不过二十岁。可是,我的确不小了。十九年前那场惨案我记得清清楚楚!”
  
  柳儿的声音空洞缥缈,如同飘在空中的游丝,随风微微荡着,却又抓不住:“徐姑娘本该像凌小姐这样做一个大家闺秀,却偏偏被牵连,无奈流落烟花之地,甚至被利用!凌小姐,徐姑娘是真心喜欢你哥哥的,这么多年唯有凌公子关心过她,请你,念在她已经快死的份上,原谅她吧!”柳儿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凌雪默默地低了头,她素来善良,想法简单,又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柳儿一番话又让她动了恻隐之心。半晌,她才看着柳儿道:“我我也没多恨她,只是”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屋里苏紫鸢一声悲号直刺耳膜。
  
  “姑—娘!”柳儿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冲进屋里,恸倒在床前。
  
  凌雪跑进来朝床上看去,徐曼娘一身兰色绣百蝶长裙,配了紫色丁香耳环,绾成弯刀形的髻上斜插一支流光月牙钗,她在床上安详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脸上还有淡淡的胭脂,显见得是方才才妆扮好的。
  
  苏紫鸢抱着凌岚坐在床边悲悲切切地哭着,凌雪见此情景也不禁落下泪来,小凌岚也仿佛知道娘亲去了,扯着嗓子使劲地哭着,一时屋里全是哭声。
  
  良久凌雪才忍住泪劝道:“姐姐,我们也该把徐姑娘收殓了才好啊!”
  
  一语提醒苏紫鸢,她看着徐曼娘,又扶起悲咽难止的柳儿,沉声道:“我们得叫你哥哥来。”
  
  “这”凌雪一时不解。
  
  苏紫鸢看着凌岚皱皱的小脸,孩子这时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还未睁开,因为徐曼娘用药催生,凌岚的身量比寻常婴儿小了点,她抱紧凌岚道:“好歹凌岚是他的女儿,徐姑娘和他也算恩爱一场,亡者为大,他必须来!”
  
  柳儿跪在苏紫鸢面前叩头道:“柳儿谢凌夫人大恩,来生柳儿定会报答凌夫人的!”
  
  苏紫鸢赶忙扶起她,柔声道:“我都知道了,你们姑娘已经去了,我会把凌岚当女儿看待的,她和凌天都是我的好孩子。”
  
  柳儿这才去收拾了徐曼娘的遗物,又拿出一个诗本子递给苏紫鸢:“这是姑娘过去写的。她说,只可惜她今生没有生在好人家,不然定要和凌夫人结一个闺中之友。”
  
  苏紫鸢收好了,嘱咐柳儿她先回府准备丧仪物品,把凌岚也得有个交代,便抱着凌岚和凌雪登车而去。
  
  柳儿在柳树下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神思恍惚地进去了,看见徐曼娘颜色比生时还美貌,又不由得大哭了一场。
  
  苏紫鸢回家后以捡来的为由认凌岚做了干女儿,告诉正在佛堂念佛的凌老夫人后,老夫人笑道:“也好,以后天儿也有个伴,孩子多了好养活,就当是为天儿积福了。”苏紫鸢这才放下心来,
  
  姑嫂二人斟酌了半天才将徐曼娘死讯告诉凌霄,并要他小心范若旭,谁知凌霄竟满不在乎:“死了与我何干?范公子的人品我还不清楚,要你们来多嘴?”
  
  气得苏紫鸢怔怔地,恨声道:“凌霄,你好无情!凌岚她是你的亲生女儿!”
  
  凌霄道:“你不是已经认作女儿了么?还想要我做什么?我的事情还多着呢!”说毕竟然自己走了。
  
  苏紫鸢少不得自己负气带着凌雪备金治具,和柳儿在外面火化了徐曼娘。
  
  柳儿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吞没了徐曼娘的身体,竟一跃身也跳了进去,唯有一句“我要陪着姑娘”如琵琶铮铮,久久地在苏紫鸢和凌雪耳边萦绕不散。
  
  二人见此义奴,又想起凌霄的无情,含泪收拾了残局,便默默回家去了。
  
  至此凌霄更是忙的不着边,苏紫鸢也不愿多和他说话,心中只一心一意照顾凌天。
  




☆、第二十一章  学治水幽王更军规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默默地问一句么?是谁在追文?能不能留点痕迹说几个字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啊?我快被这冷文冻死了!
在这里承诺一句,前面没写好,等我写完大框架了会返回去修改的。
                        
  小山坡上芳草萋萋,北幽王站在那里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缓缓走回军营,袍角早已被清晨的露水打湿,潮湿着直直地垂下来。
  
  他自开春来到这儿已有半年左右时间了,每日都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眺望京城,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想看看,仅此而已。
  
  那个他常常站的地方已经不长草了,光秃秃地和旁边茂盛的青草形成鲜明的对比。
  
  古有姜子牙钓鱼,今有北幽王远望。他不禁摇着头轻笑一声,准备回去换身衣服。
  
  刚刚绕过山坡旁边的小树林,就远远看见军营那边队伍林立,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看来他又训人了。”北幽王苦笑一声,加快脚步赶过去。
  
  “王爷来了。”着一身棕色犀牛皮锁子甲的赵藏锋赶忙行礼。
  
  他不过而立之年,脸上却因长年在边关风吹日晒,已变成了古铜色,但剑眉星目,如刀刻的整齐双鬓,还是能看出来他过去必然也是一位翩翩少年,如今添了沧桑之感,倒有显得稳重感十足。
  
  北幽王负手站在赵藏锋的对面笑道:“将军不必这样多礼。孤来此半年,幸亏有你才过的如此惬意啊!”
  
  北幽王和赵藏锋的关系是天大的秘密,二人从未以小舅和姐夫相称,每每说话必礼节周全,“将军”、“王爷”,半分也不敢让人怀疑。
  
  凌霏虽然和北幽王相貌相似,但二人基本不同时出现,加上凌霏是女流之辈,平日是不来军营,偶尔来送些汤水也是蒙着脸,轻易不让人看了去,是以这军营中都知道有个爱护士兵的将军夫人,却几乎无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北幽王转头看了看那些挨训的士兵,大清早的都还没吃饭,被训了这么久,虽然一个个都苦着脸,但没有一个人面有怨色。
  
  他朗声问道:“他们犯了什么错了?孤方才远远就听见将军在训话。”
  
  “这”赵藏锋一时语塞,扫视了众人一眼,无奈地挥手道:“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们先散了吧!那三个犯事的,今天不许吃饭,每人自己去领四十军棍!”
  
  众人立刻作鸟兽散,直奔炊事房去。
  
  “进来说话吧!”赵藏锋走向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帐篷。北幽王疑惑不解,也紧随其后进来了。
  
  “唉!”赵藏锋一把拍在桌子上,一个劲地叹气,看着北幽王动动嘴唇又继续叹气,欲言又止的样子令北幽王十分不解。
  
  往常军队里有人犯错,一般赵藏锋都会直接告诉他,甚至让他去处理,这次却只叹气,连说都不说了。
  
  北幽王拉过一张椅子慢悠悠地说道:“四十军棍可不是小事,至少他们这几天就下不了床了。到底犯了什么错了?”
  
  赵藏锋终于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嫖妓!”
  
  “啊?!”北幽王一愣,他还未成亲,听到这个不禁觉得有点尴尬。
  
  虽然亲王里像他这样年纪的早已成亲几年了,可他自幼一个人长大,也无人过问他的婚事,府中更是老嬷嬷一堆,年轻的丫鬟都没有几个,更不用提侍妾了。
  
  至于凌雪,凌雪在他心中犹如仙子,他顶多情难自禁的时候轻薄一下,从不敢抱其他念想。
  
  赵藏锋仿佛以为这是他自己最大的失败,说话间咬牙切齿的:“今早有人来报他们营中三个人一夜未归,我是派人将他们从荷泉镇抓回来的!”
  
  荷泉镇是离军营最近镇子,商业十分发达,人口两万有余。因为地处北地偏南,气候并不是特别严寒,且最妙是山上一处温泉,水温不似寻常泉水那样冷,每年夏天旁边竟会开出一片荷花,此镇也因此而得名。
  
  人们都将那荷花看作圣物,认为这一片荷花代表佛祖曾经来过此地,是坚决不许人采摘的,泉水更不许污染。就连上山打柴的樵夫都得绕着它。
  
  北幽王是年轻人,自然理解那三个人,他沉吟许久,又想了想自己半年来对周边的观察,语气十分凝重:“那三个人是该罚,随意离营已触犯军法,更何况是”
  
  他停了停又道:“孔夫子云,‘食色,性也’,男女居室,是人之大伦。这半年来孤也常常去荷泉镇观察。荷泉镇与扶族人商业往来十分频繁,而我朝之人往往因兵役而男少女多,女子经商虽则可以,婚姻大事却无从谈起,二十往上的未婚女子十分常见。”
  
  赵藏锋似乎明白了一点,他看着北幽王点头道:“王爷继续讲下去。”
  
  北幽王以手扣桌,轻轻地敲着,声音不疾不徐:“军中士兵大多为壮年,又常年在此居住。所谓怨女旷夫,不正是说他们吗?营中离荷泉镇不过三里地,不如就许军中二十往上、三十往下尚未娶亲的将士与荷泉镇女子通婚。一则可以增加人口,二则解决旷夫问题。虽不是万全之策,但也免去年轻士兵的麻烦。”
  
  赵藏锋沉吟道:“我朝不许有随军军妓,这些士兵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就算依你,军中壮年士兵如此多,哪能个个都娶亲?”
  
  北幽王笑道:“已在家乡娶亲的自然不能算,岂可因为兵役而让他们不要结发妻子的?孤只说那些未娶亲的,这样的应该就不多了吧?八万军中,一半在三十至四十年纪,剩下的一半又有老的,幼的,二十往上的不过一半。这一半里已娶亲、定亲的又有一半。统共不过六七千人,荷泉镇人口两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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