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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劳工-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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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的良心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
一个伪善者的爆发,是任何火山口的爆发都无法相比的。
他多么高兴没有人在他身边,如果有一个人在,他也不会恼火。他喜欢有见证人看到他的可怕的神情。
能面对着人类说一句:“你是白痴!”他会感到十分快乐。
没有人在,保证了他的胜利,不过也减少了胜利的光彩。
只有他一个人是他的光荣的目击者。
戴上铁颈圈③,也有吸引人的地方,因为所有的人都会看到您是可耻的人。
强迫众人来观看你,这是显示你的威力。一个苦役犯站在十字路口的一座高台上,脖子上戴着铁的圈子,迫使所有人的眼睛都朝他望,他就成了一名暴君。这座斩首台有一个底座。位于人人注意力集中的中心,不是极其辉煌的胜利吗?逼得公众的眼睛都注视你,这也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的一种表现。对于那些将罪恶当做理想的人,蒙受耻辱是一件光荣的事。他从这儿能俯视一切。他在某些事物的顶端。他威风凛凛地显示自己。天下人都看到的绑住他的柱子和宝座有些相像。
被示众就是被人欣赏。
一个残暴的君主统治肯定要享受将犯人绑在柱子上示众这样的乐趣。尼禄放火烧毁了罗马城①,路易十四背信弃义地攻占了巴拉丁②,摄政王乔治用缓慢的方式杀死拿破仑③,尼古拉面对着文明世界杀害了波兰④,他们想必都体会到了克吕班渴望的那种满足。无限的轻视对被轻视的人产生重要的作用。
被人摘掉面具是一次失败,可是自己摘掉面具却是一次胜利。这是醉酒后的兴奋,这是傲慢的、称心的轻率表现,这是辱骂眼前所有的人的发狂的裸露行动。是到达了极点的幸福。
在一个伪善者的身上的这些想法看似彼此矛盾,其实并不矛盾。任何卑鄙无耻的行为都是有因果关系的。蜜就是胆汁。埃斯科瓦尔⑤和萨德侯爵⑥相差无几。莱奥塔德⑦就是证明,伪善者作为一个十足的坏人,他身上具有邪恶的两个极端。一边是教士,另一边是妓女。他这种恶魔的性别是双重的。伪善者是可怕的罪恶的两性人。他自身授精。他自身生殖。他自身变形。你想看他可爱诱人的样子,就从正面瞧他;你想看他狰狞可怖的面目,就将他转过身来。
③ 铁颈圈是古代的刑具。
① 尼禄(37—68),古罗马皇帝。以放荡、暴虐出名,公元64 年罗马城遭大火,大半被毁,传是他唆使纵的火。
② 路易十四(1638—1715),法国国王。巴拉丁是在德国西部莱茵河左岸的一个地区,1687—1688 年曾受到路易十四的军队的侵略和毁坏。
③ 英国国王乔治四世(1762—1830),即位前因其父乔治三世精神失常任摄政王。1815 年拿破仑在滑铁卢一战中被英、荷等联军打败,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1821 年死于该岛。本文所以这样说。
④ 尼古拉,指尼古拉一世(1796—1855),俄国沙皇,于1830—1831 年间镇压波兰起义。
⑤ 埃斯科瓦尔—门多萨(1589—1669),西班牙天主教耶稣会教士、道德神学家,当时的著名决疑论者。
⑥ 萨德侯爵(1740—1814),法国色情文学作家,一生中多次因对妇女施以变态的性虐待行为而遭监禁。
⑦ 莱奥塔德是法国图卢兹的无知兄弟会(一天主教团体别名)修士,1848 年被控告企图强奸后又杀害一名十四岁少女,他坚决否认。
克吕班的头脑里满是这些阴影似的混杂的念头。他不大能理解它们,可是它们使他感到十分快乐。
在黑夜里看到的闪过的地狱的火花,那正是这个人内心的思想。
克吕班这样沉思了一些时候。他望着他的正直的面具,就像蛇望着它蜕下的皮。
所有的人都相信他为人正直,甚至他自己也有点相信了。
他又一次放声大笑。
别人会以为他死了,而他却成了富翁。别人会以为他完蛋了,而他却得了救。他对所有的蠢货开了个大玩笑!
在所有的蠢货里包括了朗泰纳。克吕班想到朗泰纳,对他产生了无限的蔑视。这像是榉貂对老虎的蔑视。这样的逃跑,朗泰纳没有成功,而他,克吕班,却成功了。朗泰纳狼狈地溜走,而克吕班却得意扬扬地失踪了。他在朗泰纳的丑恶行动的床上代替了朗泰纳,是他,克吕班交上了好运。
对于将来,他还没有完全确切的计划。他的腰带上的铁盒里有三张钞票。这个可靠的事实对他说是足够了。他将改名换姓。有一些国家,那儿六万法郎能值六十万。到这样一个角落去,带着从朗泰纳那个骗子手中拿来的钱老老实实地生活,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好主意。搞投机,做大买卖,资金越来越多,认认真真地变成百万富翁。这同样也不坏。比方说,在哥斯达黎加①,正是大宗咖啡生意开始的时候,有大量的黄金好赚。等着瞧好了。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他有足够的时间考虑。眼前,困难已经解决了。抢劫了朗泰纳,和“杜兰德号”一起消失,这可是一件大事。大事已经完成,其余的便简单了。今后不可能再有什么障碍,也不必再担心,不可能再有意外发生。他将游到岸上,在夜里到达普兰蒙。他爬上悬崖,直接去那座闹鬼的房子。他用他事先藏在峭壁洞里的打结绳毫不费劲地进了屋子。他会在这座闹鬼的房子里找到他的装着干衣服和食物的旅行袋。他要在那儿等候,他已经得到通知,不出一星期,西班牙的走私者,也许是布拉斯基多本人会到普兰蒙来,付几个畿尼,他就能给带走,不是去托尔湾,像他以前对布拉斯哥说的那样,那是为了转移对方的猜疑,骗骗对方,他要去的是帕萨里斯或者毕尔巴鄂,然后从那儿去维拉克鲁斯②,或者是新奥尔良③。不管怎样,跳下海的时间到了,那只救生艇已经很远了,游一个小时对克吕班来说算不上什么,既然他在阿努瓦礁上,和陆地只不过相隔一海里而已。
克吕班想到这儿,这时大雾突然裂开一个缝。令人生畏的多佛尔礁出现了。
………
① 哥斯达黎加,拉丁美洲国家。
② 维拉克鲁斯,又译韦腊克鲁斯,墨西哥濒临墨西哥湾的港口城市。
③ 新奥尔良,美国路易斯安那州东南部港口城市。
七 出现了没有料到的事
克吕班惊恐万状地张望。
确实是那个孤立的可怕的岩礁。
它外形古怪,是不可能被看错的。像孪生一样的两座多佛尔礁,可怕地耸立着。在它们中间让人看到仿佛一条陷阱似的狭隘的过道。它简直就像是大海上的一个适合盗匪作案的场所。
它们离他很近。原先大雾如同一个共犯一样,把它们藏起来了。
克吕班在大雾弥漫的时候,把航线弄错了。尽管他百倍小心,两位伟大的航海家,发现勃朗角的冈萨雷斯①和发现佛得角的弗尔南德斯②遇见过的事,他现在也遇见了。雾使他迷了路。雾对他实行自己的计划看来很有好处,但是也有一些危险。克吕班把船偏西航行,他犯了错误。那个格恩西岛乘客,自以为认出了阿努瓦礁,决定了最后的航向。克吕班还认为撞到了阿努瓦礁上面。
“杜兰德号”是被暗礁的一个浅处碰裂了,离两座多佛尔礁只有几链③远。
过去两百英寻远,可以看到一座很大的、立方形的花岗岩。在这座岩石的峭壁上,能够发现一些让人攀登的凹凸的地方。这些高低不平、成直角的壁,四角也都是直线,使人猜得出顶上是一块平地。
那便是人岩。
人岩比多佛尔礁还高。它的平台俯瞰着多佛尔礁的两个无法到达的尖顶。这个平台的边都塌了,有一个地形像柱顶盘④,匀称整齐得难以形容,像雕刻出来的一样。很难想像得到有比这儿更荒凉更凄惨的地方了。大海的波涛对着这块巨大的黑石的几个方形的侧面涌来,平静的海面起了皱纹。黑石仿佛是许许多多黑夜里海上的鬼魂的底座①。
所有这一切都停滞不动了。空中几乎没有一丝风,海面上几乎没有一道波痕。在这寂静的水面底下,可以猜测出在深处淹没着不计其数的生命。
克吕班过去常常在远处望见多佛尔礁。
他完全相信他现在就在这儿。
他不能怀疑。
变化既突然,又可怕。不是阿努瓦礁,而是多佛尔礁。离陆地不是一海里,而是五海里。五海里!不可能游过去!对于独自一个的遇难者来说,多佛尔礁是他最后一刻看得见的、摸得到的具体的东西。不允许去陆地了。
① 冈萨雷斯,据本书原版本注,安东尼奥·冈萨雷斯在1442 年到达勃朗角。
② 弗尔南德斯,生卒年月不可考,葡萄牙旅行家,1447 年发现非洲大陆最西端的佛得角。
③ 链,旧时计量距离的单位,约合二百米。
④ 柱顶盘,原是古典柱式的顶部。
① 原指雕像的底座。
克吕班浑身哆嗦起来。他自己投入了黑暗的口中。除了人岩没有其他避难之处了。夜里很可能会突然有暴风雨出现,“杜兰德号”上的那只救生艇也很可能载人太多翻掉。船只失事的消息再也不会到达陆地上。别人甚至不知道克吕班给留在多佛尔礁上。只有冻死饿死,没有别的生路。他的七万五千法郎不能给他换来一口面包。他煞费苦心构成的全部计划结果却使他落入了陷阱。他辛辛苦苦,却给自己制造了灾难。没有出路。没有得救的可能。胜利变成了危难。没有得到解放,而是束手就擒。没有享受到长期的幸福的未来,而是尝到临死前的痛苦。转瞬间,如像闪电般的迅速,他的建筑全部倒塌了。这个魔鬼梦想的天堂恢复了它真正的面目,就是坟墓。
这时候,起风了。雾受到摇晃,突破,被拉开,然后在天边混杂地化成一大块一大块形状不定的东西消散了。大海整个儿又露出来。底舱里的牛,越来越被海水淹没,不停地叫着。
黑夜逼近,或许暴风雨也快来临了。
“杜兰德号”因为海水上涨渐渐地浮了起来,从右摆到左,又从左摆到右,开始在礁石上转动,就像在一根轴上一样。
能够预感到一个海浪就能把它冲下来,顺水卷走,这个时间将到了。
现在比船只失事的那一刻天色稍稍亮了一些。虽然已经更晚,却能看得更清楚。雾离开了,带走了一部分黑暗。西边的乌云全都消失。傍晚的白色的天空无边无际。大片的微光照亮了大海。
“杜兰德号”是从斜面搁浅的,船尾在上,船首在下。克吕班走到几乎高出水面的船尾。他牢牢地盯着天边望。
伪善的特性就是始终抱有希望。伪善者就是那种始终期待着的人。
伪善只不过是一种可怕的希望。这种谎言的实质是由已经变成罪恶的德行构成的。
说起来奇怪,在伪善中也有信任。伪善者相信对待未知的事物的难以形容的冷漠,它容许罪恶存在。
克吕班朝四周张望。
处境毫无一丝希望,这个阴险的灵魂却没有感到绝望。
他想,在大雾弥漫了这么长久时间以后,原来在雾里停航或者抛锚的船会重新航行,也许在天际会驶过一两只。
果然,一只帆船突然出现了。
它从东边来,向西边驶去。
它靠近的时候,船上的构造能看得清楚了。它只有一根桅杆,装配了纵帆。艏斜帆几乎成水平状态。这是一只独桅纵帆船。
不用半个小时,它就会从离多佛尔礁很近的海面上驶过去。
克吕班对自己说:“我得救了。”
在像他目前所待的这一瞬间里,一个人首先想到的是活命。
这只独桅纵帆船也许是外国船只。谁知道它不是去普兰蒙的一只走私船呢?谁知道不会是布拉斯基多本人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不仅可以平安脱险,而且钱财也保牢了。碰到多佛尔礁成了幸运的事,因为提前有了结果,不必再到那座闹鬼的房子去等候,在大海上就结束了这场冒险事件。
肯定能成功的信念重新疯狂地进入这个阴暗的头脑里。
这是一件怪事,坏蛋总是很容易相信他们应该会得到成功的。
要做的只有一样事情了。
陷在岩礁里的“杜兰德号”,它的外形和岩礁的外形混在一起,夹在锯齿状的岩礁里,仅仅是一个轮廓,模糊不清,难以辨认。在残留的白日余光里,它是无法引起将要驶过的船只注意的。
可是,在灰白的暮色里,一个黑黑的人影,站在人岩的平顶上,做出求救的信号,无疑是会被看见的。那时候,就会有一只小船派过来接遇难的人。
人岩只有两百英寻远,游到那儿是很简单的事,爬上去也很容易。
没有一分钟可以耽搁了。
“杜兰德号”的船头嵌在岩石里,所以要从船尾的高处,就是克吕班现在站的地方向水里跳。
他把测深铅投到海水里,弄清楚了在船尾下面水非常深。测深铅上的油脂带上来的极其微小的有孔虫类的贝壳都是完整的,这表明了在那儿岩石上有一些很深的洞。不管水面上怎样波动,洞里的水始终很平静。
他脱下衣服,把它们放在甲板上。他会在独桅纵帆船上得到衣服的。
他只留下那根皮腰带。
当他全身赤裸以后,他手按住那条皮腰带,把它再扣扣紧,摸了摸铁盒子,迅速地用眼睛观察他要穿过岩礁和波浪游到人岩去的方向。然后,他头朝下猛地跳进水里。
因为他从高处跳下来,他沉得很深。
他在水里往下沉,一直沉到了海底。他碰到海底后,沿着海底的岩石游了一会儿,接着,抖动了一下身子,想浮到水面上来。
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脚给抓住了。
第一部 西尔克吕班
第07章 向一本书求教是轻率的
一 悬崖底下的珍珠
吉里雅特和西尔朗多阿谈了短短几分钟后,到了圣桑普森。
吉里雅特焦急不安,甚至到了忧虑的地步。出了什么事啦?
圣桑普森那儿发出了嘈杂的声音,像峰群受了惊似的。所有的人都站在家门口。妇女们在叫喊。有些人好像在讲什么事情,一面说一面做手势,一群一群的人围在他们四周。人们听到这句话:“多么不幸!”
有些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吉里雅特没有问任何人。他生来就不爱向人提问题。此外,他心里太激动了,所以无法向和他无关的人谈话。他不相信别人讲的话。他宁愿一下子就知道全部事情。他径直向布拉韦走去。
他的焦虑是那样强烈,竟毫不害怕地走进那座房子。
而且,面对码头的低矮的客厅门是敞开的。在门口有一大群男人和女人。大家都向屋子里走,他也走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看见西尔朗多阿靠在门框上,轻声对他说:
“您现在肯定知道发生的事情了吧?”
“不知道。”
“我不想在路上对您大声说这件事。那好像成了一只报凶的鸟。”
“什么事呀?”
“‘杜兰德号’完蛋了。”
在屋子里有许多人。
一小堆一小堆的人低声谈着话,仿佛在一个病人的房间里。
这些人里面有邻人,过路的人,好奇的人,先来到的人,都带着有点畏惧的神色,挤在门旁边站着,使得屋子最靠里的地方空空的,可以看见黛吕舍特坐在那儿流泪,梅斯莱希埃里站在她身旁。
他背靠着里面的板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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