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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地火-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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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做是顶不破天的夫,给她唯一的指望取名叫“李小宏”……李宏本来就记得自己祖上是旗人,也看出了旗人的朝廷马上要土崩瓦解了;他本来对纵马横行的杆子头儿没想长久地干,现在对个人的生活也彻底心灰意冷了。他下决心金盆洗手,去找李小宏,把他抚养成人:没法儿明明白白做忠臣,就做个稀里糊涂的孝子,让爸爸高兴有个孙子吧……所以他在许彪归來不久,便宣布许彪为“二当家的”,准备把这支人马交给他……
“追风沙”在秘密來访的张喜瑞走后,郑重地对许彪说:“阚山老奸巨滑,手中握有县衙实权,不可轻信,也不可轻易和他翻脸。”他对张喜瑞透漏的有关寿太太回京路线十分重视:如果在自己撒手前能做成一笔大买卖,使手下人多得些彩头儿,自己也算对得起弟兄们了。但应不应当对寿山的家眷下手,他心里还七上八下,拿不准定盘星。他一方面派人去双辽打探,一方面让许彪去县城秘密请教周凤鸣。许彪带回的点子是:寿山先前对外国人作战有功,但也是个搜刮民财的大贪官。若是动手,不可伤他家眷,还应留下盘费,任其回京。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二。3。
二。3。二。3。“追风沙”觉得这种看法挺公允,帮许彪做好了计划;让许彪领人去做这笔买卖,自己只带少数人押阵壮胆。
许彪对自己头一趟领弟兄做这笔大买卖,十分谨慎。他命令全绺子近六十号弟兄,一律蒙族妆束,潜出一百多里,在寿太太可能经过的路线附近隐蔽起来。他自已扮成民人财主,领着两个扮成王府包衣的蒙族弟兄,骑着高头大马,去“查看准备开荒的地块”,探听清了寿太太选定的路,掏准了寿太太这队人马的老底儿:女婢男仆八人、文职帮办三人、亲兵十人、车夫八人,小车子四台、大车也四台、走马近二十匹。这支队伍名义上由庆七爷统领,可他虽说褪净了胎毛儿,却还是个十多岁的黄嘴丫子,主不了事。实际上掌舵的是一个五十上下的朱协办:他拿定了主意,领庆七爷向寿太太禀报后施行。而给他们开路的,是昌图府派出的二十名马队——寿太太和庆七爷从四平改道奔金宝屯,昌图知府曾赶到八面城迎送。
许彪绕回驻地途中,踩好了下手的地点。第二天卯时,许彪就带人马埋伏好了。“追风沙”选了一个比较高的坨子,躲在灌木丛中观看。
到了辰时末,开路的马队才露了头儿。等他们翻过了一道坨子——大队人马刚要爬过这道儿坨梁子,许彪上马举起手枪“啪、啪、啪”打出了三响:二十多弟兄立刻冲出去,把开路的人马围住了;而那十多名有枪的弟兄,压着大队车马放起了排子枪,其余人围着他们飞马扬刀绕起圈子。许彪从容不迫地坐在马上,带一个民人妆束的弟兄,接近寿太太的队伍后,向身后举胳膊摇了一摇,枪声立刻停了下来。许彪也勒住了缰绳,却威风凛凛地一声不出。他身边儿的弟兄大声喊道:“朱协办,我身边儿的人,便是我们的大当家的。他让我告诉你:我们早已得到秘报,你奉寿山将军之命,带人护送寿太太、庆七爷回京。我们还知道,你们只有十杆长枪、五支短枪,是抵不过我这三十多只洋枪和近百人马的。你们赶快交出枪弹和三辆大车的货物,我们保证让寿太太、庆七爷和以下所有人继续上路回京;若有人胆敢回一枪,你要负玉石俱焚的全部责任!”
这队一路上气势汹汹、颐指气使的人马,突然听到头儿上“嗖嗖”的排子枪声儿,看到绕圈子飞奔的挥刀马队,便都麻爪儿了,连背着枪的也没敢还手儿——有几个吓落马的趴在地上腿抽了筋儿,小车子里还传出了低低的哭声儿;现在听了“民人通事”的话儿,都把两只眼睛盯向了一个穿灰色纱衫的、五十多岁的瘦老头子……
这时,绕圈子的人马己经把包围圈儿收紧了,扬着刀喝令马上的“饺馅子”都下了马。紧接着,一个骑马的从前边儿跑过来,向许彪用蒙古族话儿报告;“通事”见瓢把子点了点头儿,便也盯着那个瘦老头子说:“昌图府派来护送你们的人,已经交出了武器。你再不发话交出枪弹,就不对你们留面子了!”
那个瘦老头子,可能看到已经山穷水尽,向许彪作了个揖,说了句“请英雄容小人禀过主人”,便扶着一个十多岁的人儿——可能是庆七爷,走近了一辆小车子,低声儿说了几句;估计是得到了寿太太的同意,他走到许彪马前,跪下说:“恳请英雄金口玉牙,不违前言。小人代主人拜谢了。”说完,便磕了仨头儿。
许彪并不言语,听完“通事”的翻译,对朱协办打手式叫他起立,用手指了指那些背枪的护卫。那姓朱的倒也明白,立即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交出枪弹吧”。
等弟兄们从护卫亲兵和文职人员手里,收缴了枪只弹药,许彪便提马到那四台大车旁,下马边走边看,连摸带翻;走了一个来回儿,才对“通事”指了指第二台车以后的三台,用蒙古族话儿说了句“头车留给他们”——许彪估计这四台车上的东西,一定是最贵重的的放在前面儿,摸起来却都像账簿或书籍。他觉得就算是地契、银票、书画,对绺子也毫无用处。所以决定把这台车留给寿山的家眷。
寿太太的人马留下那三台大车,翻过前面儿的坨子,跟护送他们的秃爪子队会合了;但奉命“原地休息”——当然有全付武装的人“保护”。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那个“通事”赶过来,向朱协办传达“大当家的”的命令:“半个时辰后,去赶回那三台大车上路。你胆敢在出科尔沁草原前,向我们王爷报案,我们一定会在你们入关前去结账!”
朱协办拱手说:“小人不敢。”他瞪着眼睛望着“通事”带走了看守他们的的马匪。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叫车夫取回了那三辆空大车。这一大队人马默默地上路了……
三。1。
三。1。三。1。回到营地,“追风沙”正式向许彪说出了离开绺子的想法。许彪苦苦求他留下。但他咬紧牙关不拿回头。他从新得到的财物中,挑出了一套宋版医书和一对玉马,对许彪嘱咐说:“周坛主为人刚正,不取不义之财。你把这套书送给他,让他用在治病救人上吧……这对儿玉马十分珍贵。阚山接到手后,准乐得后脑勺儿开花儿——他一收下,就坐实了他的通风报信儿、坐地分赃,使他今后对绺子更不敢轻易翻脸。”
许彪见“追风沙”铁心洗手了,便请他挑几件稀罕物。“追风沙”不肯,说自己要有始有终,要坚持自己当上大当家的时立下的规矩:得到财富按人均分,瓢把子和立下功劳的可多得一份儿。许彪把一尊三寸多高的金佛硬塞给了追风沙,还说:“你把它当全绺子弟兄的心意收下——你若不收,我和你一起走,大家散伙了事。”“追风沙”只好收下了。
一个晚上,阚山从送礼人手里接过雕花紫檀木盒子,打开后去掉一层又一层包装的呢、绒、绸、绢,看到是一对儿凝腻晶莹、玲珑剔透、栩栩如生的玉马,惊喜得一颗心好险没从嗓子眼儿跳出來,急忙拿到东屋交给三娘,要她“给我小心收藏好——抵得上我多半个家底儿了”。
阚山放下架子,陪那个送礼人喝酒。那人在绺子里称得起精细,但哪里有阚山鬼道儿?被阚山灌得嘴上没了把门儿的,不仅说出了自己先给周凤鸣送去了一部医书,还泄露了“二当家的在做这趟买卖前,专门拜访了周坛主”。阚山听了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己在“追风沙”的心目中,比周凤鸣重得多,不然咋会在礼品上有泰山、鸿毛这么大的轻重差别!让他忧虑的是:周凤鸣一定知道了张喜瑞去见过“追风沙”——这可是心腹大患……
阚山一生起这种怀疑,便决心釆取措施,彻底抹去对自己不利的蛛丝马迹!他开始寻找机会。而机会是马屁精,专门溜须那些有权又有钱的人。所以,阚山的机会很快就來了。
慈禧太后利用义和团的游戏,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斥责大臣们“妄信奸民,轻启外衅”。这其实是把英勇抗击八国联军的义和团当替罪羊。昌图知府也因此态度明朗起來,发文给建安县衙,斥责屠景操“临乱失措,坐任奸民妄行;教堂焚毁,招致教区抗议”,宣布了对“辜负圣恩,渎职失责”的屠景操的处置:“革职理事,戴罪立功”。
屠景操看过后面色如土,颓坐在公案后站不起來了。他心中没有一丝缝儿:革了职还怎么理事?只不过是等待新知县前來接任罢了。可不理事,或者理不好事,那可就罪上加罪了。他觉得自己跌进了万丈深渊,如果阚山这条地头蛇不向自己扔來条稻草绳,甚至再投下几块石头,那可就更难逃过灭顶之灾了。为了闯过眼前难关,他觉得非得争取到阚山的鼎力相助不可,便在黄昏后穿便服去拜访阚山。。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2。
三。2。阚山见他一身儿举人打扮,满脸愁容愧色,便知道这位当初咄咄逼人的县太爷,现在成了落汤鸡,没法跟自己斗法了,不得不负荊请罪、登门求救了。不过他善于韬光养晦,一付诚恐诚惶的样子,把客人接到客厅,亲自奉茶,还故意忐忑不安地说:“大人如有差遣、垂询,令衙役传唤一声也就是了。”屠景操有求于人,哪里还敢端架子?羞赧地自责说:“屠某才疏识浅,洠苋ρ稣倘市郑耪衼矶僦觥
阚山见他要“全力仰仗”自己了,便也大度起來,帮他揣摩起知府大人的用意:虽说明令“革职”,却仍然要求“理事”,这说明有意继续任用;而“戴罪”之罚,也是为了促使早日“立功”。所以不能乱了方寸,错过了挽回的机会。
屠景操感到阚山的分析入木三分,心宽了不少,便请教应当如何“立功”。
阚山觉得自己不能直接支招儿,应当摆道让他主动认可,便反问:“知府大人因何怪罪正堂?”
屠景操想起了“临乱失措”的指责,心中很有些不服气:我在事先做了请示汇报,你府衙为什么不及时回文指示?到头來却把责任都推到了我的头上……但自己官小,嘴也就小,是没有分辨余地的。他叹口气说:“还不是因为乱民烧了教堂。”
阚山见他说到了点子上,但还不服气,便轻轻地搖搖头儿。
屠景操有些着急了,追问说:“我说得不对吗?”
阚山不正面回答,继续反问:“府台大人要求正堂戴罪立功,这个‘功’应当咋立呢?”
这一问使屠景操明白了:知府是要求惩治奸民。他有些为难的说:“乱民数百,可如何惩治呢!”
阚山肯定地附和说:“当然不能滥杀——滥杀会激怒百姓,后果不堪设想。”
屠景操明白了阚山的意思:惩治首恶。他丢官后也不满周凤鸣辜负了自己的信任,聚众胡闹,杀人放火,殃及池鱼,连累了自己,便下狠心说:“捕杀周凤鸣!”
阚山却连连摇手说“不可。不可”。
这倒使屠景操像遇上了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望着阚山发呆了。
阚山低声解释说:“‘追风沙’是周凤鸣的顶门杠、护身符。捕杀周凤鸣,便惹恼了‘追风沙’。‘追风沙’原來就有几十名凶悍部下,教堂的洋枪又都落到了他手里。若惹恼了他,反进县城來,咱们没法子对付。”
屠景操皱皱眉头,说了句“那……难道我就得认可卷铺盖、回老家了”,又仰起头想了一阵,下狠心对阚山说:“我宁可把家眷送走,也在这里孤注一掷——请阚兄助我一臂之力!”
阚山见他把话说到了火候,便表态:“古人云‘唇亡齿寒’,卑职理当与大人同舟共济。大人如此厚爱,卑职也只好犯险献计……”
屠景操见他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又打住了,急忙站起身边作揖边请求“速速赐教”。
阚山慢慢走近,向他耳语了一阵。屠景操听后大喜,说了一句“愚弟拜托仁兄了”。 。。
四。
四。周凤鸣也听说老佛爷翻脸变卦了,骂义和团是引发战乱的“奸民”。他估计叱骂之后,很可能就是擒拿治罪。他封了二百两银子,苦口婆心地把赵师叔劝走了。他想到了翠兰的孩子:听刘半仙送灵回來说,翠兰的师父和大师姐,表示要把那孩子抚养成人。他又取出二百两银子,交给刘半仙,让他给翠兰师父送去。他自己也想到了得走,可一时定不了往哪去:回大辛哈拉吧,那是个伤心的地方;回山东吧,那里己经洠в幸桓鋈鲜兜娜恕K氲群屠习槎塘亢昧嗽俣怼
周凤鸣本來是个办事果断的人。按理说他认识到了面临危险,就应当立即离开是非之地。可他认为还來得及:等听到朝廷有下步行动的风声,再走也赶趟——这是他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周凤鸣犯下的第一个错误,表面上是对阚山的退让——实质上是对朝廷和官府盲目相信、缺乏警惕。阚山利用了他的退让,切断了他和群众的联系,使他成了光杆坛主。他“还來得及”的第二个错误,说明他对朝廷和官府还有幻想,使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义和团的香堂,已经洠藖砘ぬ沉恕U馓煸缟希芊锩沾蚩笙商玫拿牛畔踩鸨憧兆帕街蛔ψ樱嫫ü筛鷣砹耍怠懊裢抛芡攀足鄞笕嗽诠氐鄣钅兀Ш蛑芴持鞴ド塘可袢兔裢藕献鞯氖露!敝芊锩南耄菏裁春献鳎置魇窍氚岩搴屯懦缘袅恕5醯妹槐匾驼畔踩鸢啄パ溃阆蚯暗钭呷ァ
周凤鸣一走近关帝殿,见两扇门半敞半开,便觉得情况有点儿反常:这两扇门除了天寒地冻,白天都是大敞十开的,今个儿咋只留了容一个人进去的空儿?他不迈门坎儿,两手抓住门上的棂格扇儿,冷丁把门撑开——他只想验证下自己的怀疑,却逼得埋伏在门后的人转出了身子,两把尖刀可就一左一右刺了过來。周凤鸣到底有两把刷子,并没惊慌失措:双手抓住门不放,两腿一分就是一招“横踹双狗”,把那两个人踹得“登、登、登”倒退了好几步。周凤鸣知道张喜瑞跟在身后,估计屋里埋伏着不只那两个把门鬼,便想接着使出下招:双手狠狠把门摔上,阻挡一下张喜瑞,暂时解除后顾之忧;接着就冲到供桌前,把两只铜蜡台抓到手当武器……
张喜瑞早有准备,己经掏出掖在裤腰带上的匕首,蹿上來刺中了刚想没使出下招的周凤鸣后背,接着一个腚根脚,把脚刚落地的周凤鸣踹了个前趴儿……
藏在门后的两个人中有王二吹。他们连张喜瑞共七个人,另四个人藏在关老爷神龛的后面儿。他们在被选中后,阚山逼他们发过誓:贪生怕死或泄露秘密,愿受国法严惩。
……王二吹被周凤鸣当胸踹了一脚,站稳后见阚山己经从隐蔽处走出來、其余人已经奔向受伤倒下的周凤鸣;他为了使阚山不小看、报复周凤鸣过去对自己的威吓申斥,便蹿上前“刷、刷”在周凤鸣后背上攮了两刀。
阚山已经在离周凤鸣七八尺外站下,见他身子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只有血还在从背上伤口处往外流,断定他活不成了,便发令:“立刻抬回大仙堂去!”
张喜瑞是民团总部卫队长,听了总团首的分咐,应当立即领人把周凤鸣尸体抬走的。可他老傻子似地站在房门内,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关老爷的塑象,洠вσ裁欢c凵缴耍笊暗溃骸罢畔踩穑』广蹲鸥墒裁矗扛峡彀阉ё撸
阚山这一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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