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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地火-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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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英的心猛地一“咕咚”:准是那个损兽骗她时造的谣!他摇摇头儿,叹口气说:“跟你说这话儿的那个人,那时对我说:‘那个嫩的贼抓眼珠子,别白瞎了,你先拿她乐呵乐呵再做掉。’我确实动了歹心——却发现她是双身子……我还没坏透腔儿,下不得手、动不了刀了;可我知道那个去翻银子的人,是不能让我留活口儿的。我只好划伤了她,让刀沾上血,把她用被子捂上,骗那个人说‘玩完做了’……”                     

  翠兰对谷英这些话儿没完全信,可也使她回忆起谷璧对自己说过“想让你乐呵乐呵”、“你俊得贼抓人眼珠子”,觉得谷英学说的话儿有些贴谱儿,可能不完全假。不过她没往下琢磨,站起身从被罗子里拽出一包干净衣服,递给谷英,低声说:“谢谢你还为我的后路费心。”

  谷英是打算留下点儿她过日子不能缺少的银子、说出自己心里憋着的不能不说出的话儿,便净身出户、远走高飞。没想到翠兰竟为他准备出了几件换洗衣服,不由得也说了声“谢谢”。他接过包袱走出屋,听到翠兰送了出来,却狠下心没再回头儿;他不停地往前走,心里重复着自己说过的“一散百了吧”;耳根子里也回响起翠兰那句“也挺好”……

  不过,他没想到:他后来却见到了她一面儿……。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二。1。
二。1。二。1。翠兰走出房门就站住了,没再出声儿,也没再往前多走一步。可谷英留下的“心里话”,却在翠兰心里打下了烙印儿。    

  她离开建安后,对自己和谷璧间的那段儿私情,已经渐渐地冷了下來,也开始能平心静气地掂量了。她逐渐地认识到了,从让谷英去接自己起,谷壁就开始要把自己当鱼钓到手儿。他假装正经,摆出一付人模人样儿,一来是想使自己对他有点儿好看法儿,二来想使自己对他的小心防备,像雪花落进了水里,一片接着一片化得无影无形了。他看出了自己跟谷英的隔膜很厚,也看出了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他那天把他兄弟打发去四平,是特意安排出的动手机会。他还有意放风儿,说了一句要“对不起你了”。他准是怕我突然间受逼迫会拼命喊叫,认为我起了疑心就会思前想后,为了保住小命儿不得不打掉牙往肚里咽。他不知道我在梦里把他当了宏哥,稀里糊涂吃下了亏儿。所以他一边儿逞凶,一边儿继续用大爪子罩着我的气管子……可他得把儿后,咋那么金贵我呢?他可能是好长日子断了荤腥,又见我软了骨头儿松了口儿,还贪图我比他那个老跑头子脆嫩得多,真喜欢我这张还算受看的脸盘儿,所以才那么哄我、逗我、宠我……他可能只是图痛快、找“乐和”,拿我当影仁子“玩”吗?他会不会在玩腻了的时候,或者再找到让他更开心、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玩”的女人时,就把我一脚踢开了呢?翠兰对这一点还只是怀疑——是在谷英提醒后产生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加上怕孩子太小不抗折腾,她没有匆忙地去找谷璧。她拖到快入冬了才先到彰武县城买下了一处单门独院的房子,雇车把东西拉过去了。

  翠兰抢了一个好天头儿,抱孩子搭车來到了哈拉沁屯。这儿是建安县的大集镇。她想探听谷璧的消息,特別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孤身一人。她现在是个自由的身子了,希望这个人没变心,自己和孩子能有个依靠。

  下车后,翠兰走进一家饭馆儿。她把红套袖放在凳子上当褥垫儿,坐下后要了一碗热汤面。临座两个喝酒的男人,讲起了“老贾婆典了大烟鬼的老婆”,还说“老贾婆半夜偷黄瓜,连老带嫩掠到手儿全啃”。翠兰听了认为是两个酒鬼故意唠花花嗑儿,逗弄自己这个孤身的年轻女人,便急忙吃完面,离开了饭馆儿。

  翠兰住进了客栈女房的一个单间。只隔一道薄板墙的邻间,住着两个中年妇道,正在嘁嘁喳喳地闲唠磨牙。她刚把睡着的孩子放下,就听其中一个说:“大姐,妳说今天集上那个算卦的,是不是有些怪?没人算卦他还不走,却向围着的人讲老贾婆的臊臭事儿。”

  那个被叫“大姐”的说:“他叫刘半仙儿,在县城开过卦馆。他那是在打场子拢人儿;也因为他们有仇口儿,老假婆强占了他的房场。”

  那个妹子有点儿气不公地说:“那个姓贾的也太缺德了,连借光的闺女都给祸害了。”

  那个大姐解释说:“他不姓贾,姓谷,是有名的‘四大损’。”

  “咋个‘四大损’?”妹子好奇地问。

  那个大姐解释说:“‘四大损’这个外号,是县城街头儿好事儿的人喳咕出來的,说他‘偷大牛,开汤锅,兄弟屋里抢被窝儿,反给洋人当老婆’……”

  翠兰开始听她们在唠“老贾婆”,以为是在扯一个女人的闲话,并没太在意;后來她听明白了:“老假婆”是男人,“姓谷”,还曾经“开汤锅,兄弟屋里抢被窝儿”,心可就一拘挛。她回忆了一下:县城里姓谷的,好像就他们哥俩儿;杀牛卖肉的更只有一家……“兄弟屋里抢被窝”,那不是说大伯哥硬往兄弟媳妇儿被窝儿里钻吗?难道……她们唠的是他?翠兰又急又怕,听得可就更上心了。

  “那个姓谷的不是男人吗?咋还能给别人当‘老婆’呢?”这是“妹子”提出來的问题。

  ——翠兰听了心里一宽:是呀!让我担心的那个人,可是个又壮又凶、纯纯粹粹的大老爷们儿。我在那圪塔儿住的时间短,对那圪塔儿人知道的不圆全:她们唠叨的,可能是个儿我不知道的阴阳人儿、二乙子儿;或者原来就住在那圪塔儿,或者刚搬到了那圪塔儿,在我被逼着离开建安后,那个人儿把铺子盘给了他……

  “姓谷的入了洋教,把洋和尚叫‘神父’,那不就是‘洋爹’吗?那个洋和尚有宗洋瘾,用洋杵子捣开了他的后门儿。”

  ——翠兰听出来了这是“大姐”在解释。她不由得皱皱眉,觉得她太膘,啥臊嗑儿都扯得出口儿。接着传来的是一阵那“妹子”低低的笑声儿;笑声儿住了,她有些好奇地问起来——不过声很低,翠兰没太听清楚,好像是问那个洋人“咋不怕臭”……

  “我那个东家知道好多出奇冒泡儿的事儿。她闲着没事儿时说过,咱们大清国的官老爷里,也有得意干那种臭事儿的,叫做‘好男风’……”

  ——翠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自己被迫嫁给谷英后,曾听人背后埋汰“那个人”,说他十多岁时“夜夜叫干爹‘老公鸭’搂着”……她不由得脸红起来,觉得那一定是跟他有仇口儿的人造谣:他可是个强壮的男人,不会让人那么糟践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2。
二。2。翠兰走出房门就站住了,没再出声儿,也没再往前多走一步。可谷英留下的“心里话”,却在翠兰心里打下了烙印儿。    

  她离开建安后,对自己和谷璧间的那段儿私情,已经渐渐地冷了下來,也开始能平心静气地掂量了。她逐渐地认识到了,从让谷英去接自己起,谷壁就开始要把自己当鱼钓到手儿。他假装正经,摆出一付人模人样儿,一来是想使自己对他有点儿好看法儿,二来想使自己对他的小心防备,像雪花落进了水里,一片接着一片化得无影无形了。他看出了自己跟谷英的隔膜很厚,也看出了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他那天把他兄弟打发去四平,是特意安排出的动手机会。他还有意放风儿,说了一句要“对不起你了”。他准是怕我突然间受逼迫会拼命喊叫,认为我起了疑心就会思前想后,为了保住小命儿不得不打掉牙往肚里咽。他不知道我在梦里把他当了宏哥,稀里糊涂吃下了亏儿。所以他一边儿逞凶,一边儿继续用大爪子罩着我的气管子……可他得把儿后,咋那么金贵我呢?他可能是好长日子断了荤腥,又见我软了骨头儿松了口儿,还贪图我比他那个老跑头子脆嫩得多,真喜欢我这张还算受看的脸盘儿,所以才那么哄我、逗我、宠我……他可能只是图痛快、找“乐和”,拿我当影仁子“玩”吗?他会不会在玩腻了的时候,或者再找到让他更开心、还可以名正言顺地“玩”的女人时,就把我一脚踢开了呢?翠兰对这一点还只是怀疑——是在谷英提醒后产生的。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加上怕孩子太小不抗折腾,她没有匆忙地去找谷璧。她拖到快入冬了才先到彰武县城买下了一处单门独院的房子,雇车把东西拉过去了。

  翠兰抢了一个好天头儿,抱孩子搭车來到了哈拉沁屯。这儿是建安县的大集镇。她想探听谷璧的消息,特別想知道他是不是还孤身一人。她现在是个自由的身子了,希望这个人没变心,自己和孩子能有个依靠。

  下车后,翠兰走进一家饭馆儿。她把红套袖放在凳子上当褥垫儿,坐下后要了一碗热汤面。临座两个喝酒的男人,讲起了“老贾婆典了大烟鬼的老婆”,还说“老贾婆半夜偷黄瓜,连老带嫩掠到手儿全啃”。翠兰听了认为是两个酒鬼故意唠花花嗑儿,逗弄自己这个孤身的年轻女人,便急忙吃完面,离开了饭馆儿。

  翠兰住进了客栈女房的一个单间。只隔一道薄板墙的邻间,住着两个中年妇道,正在嘁嘁喳喳地闲唠磨牙。她刚把睡着的孩子放下,就听其中一个说:“大姐,妳说今天集上那个算卦的,是不是有些怪?没人算卦他还不走,却向围着的人讲老贾婆的臊臭事儿。”

  那个被叫“大姐”的说:“他叫刘半仙儿,在县城开过卦馆。他那是在打场子拢人儿;也因为他们有仇口儿,老假婆强占了他的房场。”

  那个妹子有点儿气不公地说:“那个姓贾的也太缺德了,连借光的闺女都给祸害了。”

  那个大姐解释说:“他不姓贾,姓谷,是有名的‘四大损’。”

  “咋个‘四大损’?”妹子好奇地问。

  那个大姐解释说:“‘四大损’这个外号,是县城街头儿好事儿的人喳咕出來的,说他‘偷大牛,开汤锅,兄弟屋里抢被窝儿,反给洋人当老婆’……”

  翠兰开始听她们在唠“老贾婆”,以为是在扯一个女人的闲话,并没太在意;后來她听明白了:“老假婆”是男人,“姓谷”,还曾经“开汤锅,兄弟屋里抢被窝儿”,心可就一拘挛。她回忆了一下:县城里姓谷的,好像就他们哥俩儿;杀牛卖肉的更只有一家……“兄弟屋里抢被窝”,那不是说大伯哥硬往兄弟媳妇儿被窝儿里钻吗?难道……她们唠的是他?翠兰又急又怕,听得可就更上心了。

  “那个姓谷的不是男人吗?咋还能给别人当‘老婆’呢?”这是“妹子”提出來的问题。

  ——翠兰听了心里一宽:是呀!让我担心的那个人,可是个又壮又凶、纯纯粹粹的大老爷们儿。我在那圪塔儿住的时间短,对那圪塔儿人知道的不圆全:她们唠叨的,可能是个儿我不知道的阴阳人儿、二乙子儿;或者原来就住在那圪塔儿,或者刚搬到了那圪塔儿,在我被逼着离开建安后,那个人儿把铺子盘给了他……

  “姓谷的入了洋教,把洋和尚叫‘神父’,那不就是‘洋爹’吗?那个洋和尚有宗洋瘾,用洋杵子捣开了他的后门儿。”

  ——翠兰听出来了这是“大姐”在解释。她不由得皱皱眉,觉得她太膘,啥臊嗑儿都扯得出口儿。接着传来的是一阵那“妹子”低低的笑声儿;笑声儿住了,她有些好奇地问起来——不过声很低,翠兰没太听清楚,好像是问那个洋人“咋不怕臭”……

  “我那个东家知道好多出奇冒泡儿的事儿。她闲着没事儿时说过,咱们大清国的官老爷里,也有得意干那种臭事儿的,叫做‘好男风’……”

  ——翠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自己被迫嫁给谷英后,曾听人背后埋汰“那个人”,说他十多岁时“夜夜叫干爹‘老公鸭’搂着”……她不由得脸红起来,觉得那一定是跟他有仇口儿的人造谣:他可是个强壮的男人,不会让人那么糟践的……

三。1。
三。1。三。1。翠兰回到了彰武。她横下心独自一人拚死拚活把孩子养大,这辈子再也不见谷璧的面儿。

  花样子好摹绣起來难。翠兰在彰武顶门立灶没出一个月,家前庙后的人们便拿她塞起了牙缝子……

  她住的地方是土平房儿,临近了城边儿,没有啥大户财主。离她家百十来步有个尖饼铺,门口儿是这圪塔儿人们常聚在一起闲磕打儿牙的地方。六十多岁的老曲头儿,年轻时当过衙丁,儿子是个小牢头儿,家里日子还算充裕。他每天晌午都到这圪塔儿站一会儿,一有机会就显摆几句自己是“老江湖”。这天有人提起了翠兰这个新搬来的邻居,向这位“老江湖”请教:“您说这家儿咋没见主事的男人?”老曲头儿指指翠兰住的院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那可不是平常地方,是‘游子儿笼子’!谁见过这么俏皮儿的小娘们儿敢落单儿?她一定是‘游子儿’,招引那些色迷色鬼往陷阱里跳!”

  所谓“游子儿”,是一只被捉到后训练出來的鸟儿。捕鸟儿的人把它关在笼子里,挂到树上;它为了得到獎赏——维持生命的一条小虫或几颗小米粒儿,会乖乖地卖弄喉舌,招引同类。它的同类一飞过來,便不是翻进了滚笼儿,就是撞到了粘网上。

  有人怀疑地问:“不会吧?她手里捧着一把带嘴儿的小茶壶呢。放出的鹰会带雏吗?”

  所谓“放鹰”,是一种设圈套儿进行讹诈的手段。主谋的人派出一个漂亮的女人,由她去勾引有钱的秧子。一旦有人上了钩儿,便会有人冒充丈夫去捉奸抓双,按住后讹诈一大把银子。

  那个老江湖呲牙咧嘴地说:“她自称姓冯,却说儿子叫李小宏。有人问‘小宏他爹在哪圪塔儿发财’,她竟然撅鼻子瞪眼睛地说‘他洠У∧忝窍胍幌耄耗歉銮茁杌崴党稣庋幕岸课腋叶涎裕耗呛⒆邮撬私腥瞬灰尚模页龅穆奕隙皇锹騺淼模褪枪諄淼摹!

  有些人觉得这种说法太武断,却碍于他“老江湖”的情面不打拨回儿,只暗暗地搖头儿。

  有个常来买尖饼的人,也住在这附近,把翠兰的“脸俊”、“手阔”、“胆肥”和时局挂上了钩儿,也小声插嘴儿说:“我猜她不是马贼头领的押寨夫人,便是乱党首脑的家眷,隐姓埋名到这圪塔儿趴风的。”

  老曲头儿听了,向上作了一个揖,有些不安地说:“但愿老天爷保佑你说错了!不管她是这两种人中的哪一种,都比扫帚星更可怕,谁搭边儿谁倒血霉:不是挨黑枪,便是进班房……若是引起围缉、拒捕的事儿,洋枪的子弹可是属瞎虻的,谁的血都叮!”

  老曲头儿的话儿血渍拉叉的,让人听了头发茬子直发麻;没人敢搭他的这个茬儿。

  一个串胡同卖针头儿线脑儿、胭子粉儿的,接过了话头儿,认为“她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小女人,卷了金银珠宝逃出來,想踅摸个可心的小白脸”……

  他这话儿一出口儿,好像山东大尖饼的香味飘了过来,这晌午头儿的气温好像立刻高了起来。人们推搡着他,七嘴八舌地说:“你的小脸儿就挺白,快去那个门口儿晃晃,她若向你招小手儿,你就不用再摇拨浪鼓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三。2。
三。2。三。2。这些无中生有的闲言碎语、臊磕儿屁话儿,很快地传播开来,极大地提高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兴致。对这些风言风语,最上心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县衙韩师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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