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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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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进内园。

  “那么姑娘现在是住园内了?”断清明随口一问。

  不想扶风听了此言却是呼的面颊通红。断清明见状心下明白:这定是个收房丫头。见其尚知羞耻,足知乃山乡女子本色。

  原来扶风原是茅屋岭下秦家村樵夫秦五家的姑娘小字阿春的,亲戚邻里都是种地的砍柴的打猎的,并无识字之人,阿春自然也打小不识一字,连自己名字也写不来。因家贫难耐,阿春趁着去镇上赶集,自己瞒了家人跑到雾隐园卖身为奴。

  早她一天到园中的,是镇上教书先生的三女儿楚青柳。楚先生因为惹了官司,要赔给郝财主三十两银子。这数目富人觉着不多,清贫人家却一时拿它不出。无奈到期限不交银子官府就只有以拒不交付之名“请”楚老先生去大牢里住着。最后三姑娘青柳舍身救家,郝财主本欲纳她为妾,但青柳姑娘婉词拒之,而至雾隐园为仆。

  尉迟公子见她柔弱女子深明大义,命她专一侍候笔墨,无需做粗活,将她原先名字留了一个“柳”字,取名弱柳。而晚她一日到园的秦阿春就取名扶风。

  扶风因为不识字,也没有做过针线、梳洗活计,故而分在厨下做烧火丫头。虽然终日烟熏火燎,却可以天天吃到以前过年时都不一定能吃上的肉了,这辈子她都会记得在尉迟府第一次吃到的那盆红烧肉,她们下等丫头和轿夫家丁婆子们同桌,所以一盘一盘的菜是不够吃的,这里的菜都是小陶盆装着的,一盆一盆的,包括红烧肉。那是一盆有肥有瘦连着软凝的皮子的肉,油亮红润的色泽,颤巍巍的在那里等着人夹起它吃掉它。那么远就飘来的香味,那在盆子上隆起的小山形状。那是扶风进园子的第二天,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吃到那么多肉,她一直告诫自己少吃一点,生怕撑坏了。她当时不明白旁边的人们看到这么多肉为什么是那种无动于衷的眼神。后来,当一天天在饭桌上见到糖醋鱼、炸里脊、米粉肉、炒虾仁、红烧鸡……的时候,扶风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无动于衷了,只是那最初的关于红烧肉的惊艳,一直都不会忘记。

  一晃到雾隐园半年多了,其实扶风从来都没有进过园子里,住在这个小院子里,伙房也在这个小院子旁边。但是她满足得很,再也不会挨饿了,再也不用担心天冷了,现在她有很厚很暖和的棉衣。

  也许她的一辈子就会这样过去,年纪大了嫁个家丁做煮饭的婆子,再老一点就做个刷刷马桶扫扫院子的老妈子……如果不是那天弱柳病了,公子要厨房做莲子粥送进去;如果不是时候太晚,平日送饭的丫头们睡了,扶风也不会进园子去;如果不是她在园子里迷了路,也不会让在路上迎她的公子觉得灯下她那害羞中带着大胆和纯真的样子有些美……

  总之,如今扶风和弱柳一样住在园子里了,住在离公子的云舒馆不远的蛾儿雪柳斋,现在,扶风爱吃的已经不是肉了,而是冰糖竹沥粥,银耳拌水芹,龙眼海棠糕……

  公子说了,姑娘家的吃食应以清淡素雅为主。是的,弱柳就是见不得菜里有油星,见了肥肉恨不得吐出来。

  穿过天井,那个小院中坐北朝南的房子原来却是进园子的通道。从房子的前门进去,走到里间,有个暗门,从那门出去,便是雾隐园。

  断清明到今日才知,这个院子为什么叫雾隐园:整个园子里,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断清明想起记忆里所有浓雾的早晨,那些人对面而不见,白日尚需点灯的大雾弥漫的早晨,那种恍恍惚惚,虚无的感觉。眼前的雾比所有记忆里的浓雾都更加浓重,园子里隔五步的树上便挂着一盏灯,薄纸灯、轻纱灯,做成各异的形态:普通宫灯,牡丹等,荷花灯,仙鹤灯。灯罩子染成各种不同颜色,灯火的颜色也就略有差异,就是根据灯火颜色的不同,来辨别每条路的去向。但是虽说五步一灯,但雾重的只能看到十步远的灯,十步之外便看不到,所以极易迷路。

  当下断清明就跟在弱柳、扶风之后缓慢前行,哪里要上台阶,哪里要下土坡,哪里连廊中要转弯,哪里是湖边要小心水,俱是二人处处提醒。

  这一走居然是近小半个时辰,才到得一处楼阁,走至门下,断清明才看得清门头上的匾额:安雄阁。

  “请断公子屈居此阁小住数日,我家公子去了绩溪老家办事,特别嘱咐我们一定要留断公子在此后他归来把盏畅言。”

  里间的床已经铺好了,是断清明从未睡过的锦缎被褥,有青黄色帐帘,金帐钩。

  外间的饭也摆好了,榆木圆桌,珍馐满眼。

  只有等待,敌暗我明。没有任何办法,探路?挟人?烧园?全都不妥,连对方的面还没有见到,不能轻举妄动。

  决定等待,断清明放下长枪,坐到桌前。

  有人从楼上下来,女人。安雄阁的楼梯上,环佩叮当,香风阵阵。一个着白罗裳,宝蓝缎子小褂的女子。蓝宝石的耳坠、簪子、戒指,景泰蓝的手镯。

  女子身段窈窕,体态却毫无媚气反而稍显僵硬。新修的眉,炯炯的眼神,淡淡的胭脂。

  二八女子慕风情,为谁学取新画眉。

  女子下的楼来,坐在桌前,身后跟的两个丫环也和弱柳、扶风一起坐下。

  “被她们硬逼不过,穿上这身衣服试了一下,没想到挺好玩的,”女子噗哧笑了,“白芍和黄芩还替我画了眉,梳头,擦胭脂,我对镜子一照,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如果她没有开口说话的话,断清明就更认不出来,她就是,飞星。

  从第一次见她起,断清明已经太习惯那个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身男装的她。

  想来就是飞廉,也习惯了从小就和男孩子一样打扮一起玩一起练功的飞星。

  见到她,断清明忽然觉得悬起的心落下了一点点,原来人在未知的环境中心中如此依赖旁边的人。飞星,就住在安雄阁的楼上。带她进来的丫环白芍和黄岑说,雾隐园里客房并不很多,而且住楼上楼下,至少他们可以说说话,聊聊天,以消岑寂。

  这一餐饭见过的没见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都吃到了,算是唤醒了一点点他们离开四季堂以来被干粮和粗茶淡饭折磨的味觉。

  吃过饭,四个丫环带他们去园子里逛了基本一圈,让他们熟悉熟悉,不致迷路。

  园子很大,水池就有一大两小,池中有岛,也有船供游玩,有山居也有水榭,有亭阁楼廊,也有松柏兰草,竹梅杏桃菊。美中不足的只是雾太重了,一切都隐在雾里,看不清楚。

  晚饭摆在半山的藏拙亭里,雾气里夹杂着孟春的花气。

  除了又是山珍海味,桌上还有时鲜的如意百果糕,糖水桃花酥。

  断清明见那如意百果糕色白形似如意,百果如中有宝石流霞,不禁一阵怅然。

  记得从前,水仙最擅长的就是做这个,自己也最爱吃,每次都争着吃,记得有一次抢了小妹骆谷雨的一份,惹得她去向何长生告状。大概柳惊蛰和骆谷雨都忘记了这糕的味道了吧。

  物是人非。糕还是可以吃到,连里面的百果馅料都没有变,依旧是青梅、橘饼、天冬,樱桃;可是当年那个做糕的人如今在哪里呢,那个和自己海誓山盟情定此生的女子,现在在哪里呢?在哪里!

  
  硕大的木桶,温热的水,水上漂着薄荷叶。泡了很久了,不但要洗去连日来的污垢与疲劳,断清明还想洗去心中的纷乱与徒劳,以及惶恐。

  “断公子,这是夜明珠,给你放在枕边,起夜时用,比点蜡烛方便得多。”扶风替断清明放下帐子,弱柳拿出一个绿缎子小囊,里面是一颗龙眼大的珠子。光洁如玉,放在暗处,辉及尺远。

  断清明想清醒一点,但这柔软厚重的被子实在是太舒服了,况且刚洗完澡的虚弱,以及刚刚弱柳为他的被褥寻了一遍安神香,无论是那个理由,总之现在断清明很困。穿了新的布睡衣,一躺在这棉花锦缎丛中,她立刻睡意袭来,不出盏茶功夫,便昏然睡去。很久没有这样无梦的睡去了,安稳而美好。

  
  夜,安静而黑暗。有人轻轻掀开帐帘钻了进来。

  段清明的长枪就立在床边,墙上的穗子是绿色的,舞起来是一团绿花,所以,枪叫,青穹。长枪扫过,枪花劲舞,长空为之碧色。枪,是手臂的延续,是身体的一部分。拿着长枪,就可以相信自己不倒。

  现在,枪在帐外,有人进了帐,掀开断清明的被子,钻了进来。

  是一个滑嫩的女性躯体,赤裸的,紧贴着断清明的背躺下,女子的手,摸着他的背,手臂,小腹,娴熟的向下面滑去。那手法太美妙了,断清明觉得自己一定已面红耳赤了,还好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借着无边的黑暗,断清明颤抖着,拼命抑制着自己不能喷薄而出。

  和萧水仙相恋的那些年,他们年纪还小,最多只是口舌相交,从未动过这种念头,后来他们分开了,他一直在找她,从未注意过别的女人,从没想过去爱上,去接受除了她以外的女人。

  已经二十八岁了,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童子之身。

  他想推开身后那女子,又觉得有些舍不得,身体第一次体会这样的快感。终于,他一跃而上,在那女子的引导下,深深地进入她的体内。

  拿出枕下的夜明珠,整个帐内都亮了,清楚地看到,睡在自己臂弯里的,扶风。原来,女子的身段可以如此妖娆,凹凸有致。扶风的皮肤病不算白皙,因为多年的风吹日晒微微有些发黑,然而因为年轻,全身上下都是紧绷绷的,富有弹性的皮肤,是一具年轻的,对生命无限向往的,充满活力的,美好的躯体。

  夜漫漫,雾隐园的天亮得很晚,因为白天也是阴沉沉的。

  断清明忍不住又要了身边的女子两次。

  鸡啼了屋中还是黑腾腾的,直到弱柳过来点灯。断清明也打算起来了,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了。在他掀被起来的一霎,他忽然呆住了,怎么会这样!白床单中间一小块已经变暗的血迹,那明显是处子之血。

  不可能,扶风那娴熟的手法,熟透了的躯体,她怎么可能是第一次,绝不可能!

  那床上的血迹又代表什么?

  灵光一现,断清明忽然想到,除非是……

  除非是,前后不是一个人。前面确实是扶风,但是后来暗中换了人,因为自己绝没有想到会掉包,所以睡梦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后来那个人又是谁呢?一个把初夜给了自己的女子,竟然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而且如果没有人说,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二八佳色谁不恋,上巳水边好姻缘。

  扶风已经不记得,去年,枫桥镇外,春归溪边,陈家木匠铺的小伙计拉着一脸羞涩的阿春姑娘的手约定:明年上巳此地重聚,我攒够钱和你去你家纳聘娶你。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一)清明,湘妃竹林


  魂断清明苦杏林

  霏霏雨

  黄昏谁抚琴……《十六字令》

  有人叫这里万丈竹林。因为外面的人没有来过这里,从崖顶向下看,深谷里一片翠色欲滴,竟是无穷无尽的一片竹林,无法衡量的东西,人们就说它千斤重,万丈远。

  山上打猎的猎户砍柴的樵夫们,自然不知道这竹林到底有多大,更不知道,竹林当中还有一小片杏林,而这杏林外,四年前搬来一户人家。

  四周的村人当然不知道这深谷里还住着人,他们只知道几年前来了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他们不知道大夫住在哪,只能凭运气,若是大夫出行刚好路经你们村,那你家中的病人就算是捡了一条命。

  除了白果村那个七十岁的大爷是老死的,还没有第二个人在这个大夫诊治后不愈。

  江湖中人自然不会知道什么穷山沟里的江湖医师。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没有人不知道北海药师庵。地处南蛮,药师骨磁婆本就是蛮夷,然而家中历代为巫医,精通各种奇草异术,一生救人无数,当年天相门掌山公万俟斗(音moqi)中了灵蛇谷中神蛇幽冥雾之毒,就是骨磁婆救回的一条命。从此,中原武林就敬这个蛮疆的老太婆为当世第一医师。又有好事者到北海小地大兴土木,为骨磁婆见了一座药师庵。更是多少人想拜在她门下学艺。

  不过没人听说骨磁婆收了弟子,只是听说她几年前死了。具体怎么死的没有人知道,既然不收徒,那自然不会有人一直热心的呆在北海,没有人呆在那里,自然就没有人知道事实,于是就有了很多种寻仇啊下毒啊的传说,不过终归大多数人都相信:骨磁婆是自己老死的。

  没有传记,再精彩的历史也会湮没;没有后人,再兴胜的门派也会衰落。

  现在江湖已经很少有人提到能解百毒治百病的药师庵了。

  
  三月十八,黄昏,杏林。正是清明。

  杏是苦的,但未结果时,它开的花反而比甜杏树的更漂亮。

  杏之夭夭,灼灼其华。

  一个蓝衫女子正在教身后粗布褂裤的男子识药。男子背着药篓,女子拿着小药锄。一路走,一路讲,一路采,潇潇暮雨细如丝,清明杏花娇若痴。

  虽然是粗布衣,但是衣服很新,干净得体。而穿它的人,虽是粗布衣衫,神情态度却恍如绫罗绸缎,眉宇轩昂,英气逼人,更兼着这人本就年轻,长的不差,况且周身一股正气,虽陷泥泽,不损其志。

  “管公子,你说这雨会不会下大啊,我们早些回去吧。”走在前面的蓝衣女子道。女子着淡蓝衣裳,那蓝浅的像柔和的天空。女子举止温和,面相聪慧,然而却不是伶俐外现,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沉稳内势。

  天香国色不为奇,蕙质兰心最足惜。

  那个一身布衣的,正是成亲之日遭满家灭门的管策。当时全家遭毒手,只有跑出来找新娘的他和雷得以幸免。后来在七里竹林中遇到柳惊蛰和被她控制的田荷,幸亏雷的三位真火,逼退那个魔女。但是雷也受了重伤,几个人逃向竹林深处,为隐约琴声所引,竟糊里糊涂掉下山崖,跌到谷中这片竹海之中。

  也因此万幸遇道当世第一医师北海药师庵骨磁婆的唯一传人:药仙洞箫娘子。雷的伤若不是有洞箫娘子悉心照料,只怕这身绝世功力就此废去大半。

  作为药师庵的传人,洞箫娘子的名号知道的人却不多,这洞箫娘子并非特意去拜师求艺,只是因缘巧合,也是骨磁婆救回的人,骨磁婆临终前,刚好身边只有洞箫娘子一人照料,南蛮巫医素无典籍,乃是代代口传身会。洞箫娘子原就精通医术,加上被救之后一直跟在骨磁婆身边见她行医耳濡目染,根基自然算是有了,得骨磁婆一番悉心传授指点,自是由技近道,平常病痛毒伤,药到病除,因为人长得端正美丽,比骨磁婆看了更使病患倍感亲和,故而由她医治过之人送她称号:医仙。盖术精若仙,人美如仙。

  这洞箫娘子座下八个丫环,也算是弟子,和管策去采药的是最娴淑温厚的兰心。此外还有粉黛、白芍、紫英、黄鸟、绿萍、橘香、榴红。相貌脾性专长各有殊异。

  经洞箫娘子一番调制,雷如今已能扶着竹杖在屋外稍立慢行,只是微微站久一点,立绝手心脚心发凉,虚汗湿衣。幸好这药仙竹林不为外人所知,不然雷此时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女子尚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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