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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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能够当选联合国秘书长，也是因为他在外交部没有任何政敌，反而追随者甚多。
　　2001年4月，潘基文从次官位置落马的时候，时任亚太局局长的秋圭昊面对记者流下了热泪。秋圭昊局长与前次官潘基文渊源甚深，不仅有地缘、学缘，还有服务于相同部门的工作经历。他惋惜地说：“他是外交部历史上最为卓越的外交官，难道就这样退职了吗？”
　　通过这位外交官的话，可以看出潘基文多么重视人际关系。
　　“大部分外交部高级职员都相信潘长官是自己坚定的支持者。想到潘长官对自己的信任，怎么能不努力工作呢？”
　　即使对于外交政策，潘基文也是与职员们虚心交流。他从不坚持自己的主张，只要部属拿出好的想法，他总是积极帮助实现。为此，潘基文随时都可以见到自己的下属职员。
　　不管工作多忙，潘基文从不主动提出结束面谈。即使有人向他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他也不会当面给予指责，而是耐心地听到最后。
　　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潘基文的面谈时间很容易拖延，负责安排日程的秘书官张旭镇（现在驻美大使馆工作）没少做工作。潘基文跟别人面谈的时候，张秘书经常闯进办公室，提醒说面谈时间已经结束了。
　　如果后辈做错了什么事，潘基文最常用的方式就是予以委婉地指正，他几乎从不对部下职员发脾气。有时候，潘基文会这样想，“最近他是不是还有别的工作要忙啊”，或者也笑着批评：“驻外工作的日子没剩多少了，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至于训斥后辈外交官，这对潘基文来说更是非常罕见的事。如果潘基文真的发了脾气，总会传出各种各样的传闻。笔者关注潘基文秘书长长达七年时间，发现有关他发火的传闻屈指可数。
　　如果部下碰到什么困难，潘基文总会毫不迟疑地挺身而出。2003年秋天，外交部某局长级官员指责卢武铉总统自主外交政策的言论被媒体曝光，青瓦台甚至流出了令其引咎辞职的传言。
　　

温暖的魅力外交官（2）
当时，潘基文担任外交助理，主动站出来拥护这位局长。“阁下，我非常理解您，那个人的错误非常严重。但是，他也是出于忠诚才这么做的。”卢总统回答说：“那么，只要忠诚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潘基文继续说道，“可是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努力工作啊，希望您再给他一次机会。”最后，终于说服了卢总统。结果，那个人不但没有引咎辞职，后来还晋升到驻美大使馆工作。
　　凡是结下的因缘，无论多么微不足道，潘基文从来不会疏忽，而是珍重对待。另外，即使在工作之外，他与周围人也能和谐相处。
　　2004年1月，潘基文住在冠岳区寺党洞新开发区的某公寓楼里。得知他被任命为外交部长官之后，公寓居民们为了表示祝贺，特意送来了花环。潘基文对当时送来祝贺信息的人们一一回了信。当然，都是他亲笔签名的感谢信。
　　　　别名——“油鳗”
　　潘基文秘书长还有个外号叫“油鳗（Slippery　Eel）”。潘基文担任外交助理的时候，很多进出青瓦台的记者送给他这个外号，意思是面对敏感问题，也能从容应付，圆滑处理。正如这个别名，潘基文几乎从来没有制造出让人大书特书的传闻，更没有因为什么发言让别人抓住把柄。这与其他引起口舌之祸的长官级官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起先，潘基文也不喜欢这个强加于自己的别名。不知不觉间，这个流传于韩国的别名被演绎成了汉字，成了真正的“抹油的鳗鱼”。直到参加联合国秘书长竞选的时候，这个别名才被改成了意思更好的汉字，“游动”的“游”，“成千上万”的“万”，也就是说，打动全世界成千上万的人。虽然莫名其妙地得了个不好的别名，却改成了肯定性的意思。
　　2006年11月，在欢送潘基文秘书长的午餐上，专门报道外交部的记者们送给他刻有“油鳗”二字的世界地图做礼物。这里蕴涵的深层意义不言自明，人们希望他能继续发扬打动人心的精神，领导好联合国。
　　凡是见过潘基文秘书长的人，他们共同的感受就是非常舒服。外交部有位前辈从较高的位置退职之后，潘基文提前就为他在美国某研究所安排了位置，还帮他获得了韩国交流财团的研究基金。1985年，潘基文在美国进修的时候，为了某个生病的外交部职员，他曾经亲自抓药去探视病情。
　　潘基文担任驻美大使馆政务公使时期，在特派员中间很有人气。当时在美国任特派员的某媒体记者说：“潘次官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如果有人打电话，不管是谁他都会回复，非常真诚。”
　　潘基文虽然外表温和，但是很多时候他也会表现出坚忍不拔的气质。金泳三政府时期，潘基文担任外交安保首席秘书官，曾经因为某政府派出机构的领导任命问题与某长官发生了争执。当时，该长官推荐了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学界人士，而潘次官推荐的则是高级公务员。结果，潘基文最终说服了金泳三总统，采纳了自己的提案。
　　另外，2000年修改《韩美驻军地位协定（SOFA）》的时候，潘基文也与法务部进行了多次斗争。有一次，外交部和法务部举行联合工作会议，某检察官过分坚持法务部的提案，潘基文则拍案而起，大声说道，“我不会出卖自己的祖国”，从而镇住了当时的气氛。他经常向部属们说起自己的原则：“如果我断定自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准确性，绝对不会让步。”
　　1997年年初，潘基文担任青瓦台外交安保首席秘书官，这时发生了朝鲜劳动党国际事务书记黄长烨申请流亡韩国的事件。黄长烨经由何种途径进入韩国成为人们最为关心的问题，潘基文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记者们争相报道的对象。所以他时时刻刻都不能离开岗位。
　　礼拜天早晨，潘基文乘坐飞机到菲律宾访问，直接会见拉莫斯总统，请求菲律宾方面协助黄长烨的政治避难。礼拜一早晨，潘基文回国，正常上班，确保不泄密。此后不久，也就是1997年4月20日，黄长烨转道菲律宾机场，抵达首尔机场。
　　

温暖的魅力外交官（3）
有人批评说，潘基文作为高级公务员，对于上级太过谦卑了。面对国会里比他年轻十五岁以上的议员的提问，潘基文经常使用类似于“XXX议员阁下垂询”的措辞。于是就有人批评他说，作为外交官，这样明显不够分量，甚至有些轻浮。当时，某执政党议员表现出了对潘基文的不信任感，“听了潘次官的话，感觉他好像是在用甜言蜜语欺骗我们”。外交部的高级官员H某、C某也批评说：“他把自己放得太低了。”
　　

外交部次官时期经历最大考验（1）
　　韩俄共同宣言使他失去次官职务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成语非常适合潘基文秘书长。
　　2001年，潘基文在一夜之间被剥夺了外交部次官的职务，变成了失业者。然而很多人说，如果没有这次考验，潘基文也不可能获得竞选联合国秘书长的资格。假设潘基文不经历任何困难，结束次官任期之后，顺利担任驻外大使，提前晋升外交部长官，那么2006年年初韩国确定联合国秘书长候选人的时候，也许就轮不到他了。
　　成功当选联合国秘书长之后，潘基文本人也曾对朋友们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不经历当时的困难，今天就不可能当选联合国秘书长”。
　　导致潘基文落马的事件起因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对韩国的访问。
　　2001年2月27日下午三点，韩俄举行首脑会谈，包括笔者在内的外交通商部采访记者纷纷接到了来自青瓦台专访记者的电话。朝鲜日报金民培次长（现任朝鲜日报政治部长）等青瓦台专访记者当中，有人发现韩俄首脑会谈之后发表的共同声明中有“异常”部分，所以赶紧联系了负责外交问题的记者。
　　韩俄共同声明共有A4纸九页，部分青瓦台专访记者觉得谈到国际问题的五项内容非常奇怪。
　　“大韩民国同意1972年缔结的《反弹道导弹条约（ABM）》是战略安全的基础，也是国际社会努力进行核缩减和不扩散的基础。双方希望在保留并强化ABM条约的基础之上，促进《削减战略武器条约Ⅱ（START　Ⅱ）》的早日生效和彻底履行，以及START　Ⅲ的尽快缔结。”
　　外交部专访记者立刻就察觉到，这个句子可以被解释为反对美国正在推进的《国家导弹防御体系（NMD）》。布什政府以防御朝鲜、伊拉克等所谓敌对国家的导弹攻击的名义推进NMD体系，同时要求修改限制拦截导弹数量的ABM条约。
　　三点三十分左右，有位外交官来到外交部记者室，准备公布韩俄首脑会谈的共同声明，有关该部分内容的质问立刻朝他涌了过来。
　　“韩俄共同声明明确提出保留并强化ABM条约，这是不是意味着反对美国的NMD体系？”
　　“现在是韩美首脑会谈前夕，韩俄共同声明之中加入了足以刺激美国的内容，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对此，外交部发言人解释说，韩俄共同声明提及的有关ABM条约的语句属于国际通用的说法，与NMD体系没有任何关系。同时强调说，“2000年4月《禁止核扩散条约（NPT）》评价会议、联合国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联合宣言、2000年7月冲绳G8首脑会谈联合公报等文件都使用过这样的说法，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部分外交部专访记者对此仍有质疑，认为这不是多边会谈，而是韩俄双方间的首脑会谈之后发表的联合声明。而且，尽管这种语句国际通用，但是鉴于韩美首脑会谈即将举行的实际情况，出现这样的语句实在是外交不成熟的表现。另外，六天之前的2月21日，外交通商部长官李廷彬曾经通过商工会议所邀请演说做过争议性发言，该发言同样可以被解释为反对NMD体系。因此，这份声明也不能轻易放过。当时，有人提问韩国政府对于NMD体系问题的态度，李廷彬长官的回答被理解为否定美国的NMD体系。
　　“美国之所以考虑NMD体系，这是因为部分国家开发长距离弹道导弹，从而对美国本土构成了威胁。但是我认为，与其强力推进NMD体系，还不如解决根本问题更迅速，更容易。”
　　李廷彬长官的意思是致力于找出原因，解决根本问题，而不是推进NMD体系，所以被解读为韩国否定美国的NMD体系。外交部专访记者意识到该新闻的重要性，所以特意将稿件送审。随后，当时担任次官的潘基文秘书长由次官助理任晟准陪同，直接来到记者室，要求记者们不要将李廷彬长官的发言理解为否定NMD体系。
　　潘基文说：“李长官只是强调了国际社会对于大量杀伤性武器问题的努力，政府的立场并没有确定。”当时，李长官的发言没有报道出来。因为潘基文强调“事关国家利益”，所以要求大家予以协调。另外，潘基文还担心这个问题被媒体曝光，所以亲自去找部分报社，要求不做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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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次官时期经历最大考验（2）
　　ABM—NMD事件让潘基文陷入了困惑
　　正因为这样的事实，专门报道外交部的记者们大都认为，韩俄首脑会谈共同声明里有关ABM的内容不可忽视。外交部感觉记者们提出的问题非同寻常，于是召开紧急会议，并于五点三十分派出次官助理级的高级发言人赶往记者室，试图对此进行解释。
　　“今天的共同声明中所包含的有关ABM条约的内容，美国在去年也曾表示赞同。这是价值中立的表现。意思是如何削减核武器，与NMD体系并无关联。”
　　该发言人还说，“如果将该条款报道为反对美国正在推进的NMD体系，那是非常错误的做法”，同时要求媒体克制。
　　但是，大部分中央报纸都在晚上七点钟的街贩新闻中报道了与ABM条约相关的内容。俄罗斯的媒体也知道了韩俄共同声明的内容，其他国家也都知道了，不能只让我们假装不知道。这是媒体的共同理由。
　　《朝鲜日报》的报道题目为《韩俄联手反NMD》，《中央日报》的题目是《迂回表现俄罗斯反NMD立场》，《韩国日报》的题目是《ABM条约保留、强化之争》，《韩民族报》的题目是《曲折表现牵制美NMD立场》。另外，部分媒体的街贩新闻没能消化该争论，就在市内版面补充了相同的内容。
　　当天晚上，政府再度召开紧急会议，然后接触各报社的言论主管，试图降低报道的版次，最终毫无效果。外交部当局人士主张，“韩国媒体并不了解NMD体系和ABM条约的内容，完全凭感觉报道”。然而这样的说法毫无根据。
　　第二天，也就是2月28日，日本的《朝日新闻》重点报道了韩俄首脑会谈，报道的题目是《韩俄，ABM条约很重要》。
　　美国的《纽约时报》表现更为积极，做了这样的报道，“韩美首脑会谈前一周，金大中总统在围绕NMD体系的论证中公开倾向于俄罗斯方面”。该新闻还说：“韩国金大中总统接受三万七千名美军士兵的保护，却发表这样的宣言，这是迄今为止美国从亚洲同盟国听到的最为强烈的表态。”
　　同样是2月28日，英国的《金融时报》以《韩国批评美国的NMD体系》为题，报道了“韩国试图挣脱美国同盟国的队伍”。不仅韩国媒体，外国媒体也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对此，政府显得非常不安。原以为这只是韩国媒体在制造麻烦，想不到外国主流媒体纷纷予以关注，最终变成了国际事件。
　　特别是金大中总统即将访问美国，并举行首脑会谈，然而《纽约时报》却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造成了紧张的气氛。
　　2月28日上午，外交部另一位高级官员出面重申了原来的立场，“俄罗斯方面希望在韩俄共同声明中加入关于ABM条约的内容，我们也只是加了国际社会通用的语句”，“我们从来没有提及NMD体系，政府也不会发表正式的立场”。
　　该发言人同时表示，“《纽约时报》的报道出自首尔，所谓首尔编发的报道，实际上是以我们（韩国）的报道为基础写成”，从而正式要求克制报道。
　　尽管政府做出这样的要求，然而金大中的对北政策仍然优先考虑南北关系，忽略了传统的韩美同盟关系，这种观点在国际社会占据主导地位，于是论争继续扩散。
　　3月1日，《亚洲华尔街日报》发表题为《金（总统）的失误》的社论，“他对导弹防卫的失误显示出解决世界安全这个难题时缺乏坚定的意志”。该报评论说：“韩国外交通商部急于发表声明，强调韩俄共同声明不包含对美国的任何批评，更说明这个失误有多么严重。”
　　俄罗斯的主流媒体《消息报》报道说：“韩国总统正式表明对美国计划的反对立场，这是普京总统的外交胜利。”日本的《日本经济》则评论说，“虽然这次会谈主要关注经济合作和朝鲜半岛安全问题，但是‘隐藏的主题’却是对美政策”，“俄罗斯方面支持韩国的阳光政策，企图牵制美国正在开发的NMD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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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次官时期经历最大考验（3）
韩美首脑会谈举行在即，政府的立场开始变得慌乱了。
　　3月1日是三一节。这天虽然是国庆日，但是牵涉到该问题的青瓦台和外交部相关人士大部分正常上下班，紧张讨论对策。一方面通过外交渠道向美国做出解释，一方面寻找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为了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