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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光在哪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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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WM?我们》中演一个角色,外号“鸠山”。整出戏大起大落,痛就痛到极处,乐也乐到极点,迷失是那么真,宣泄也是那么真。演起来真过瘾,这都是王贵给予的。可惜这出戏在当时没通过。部队首长要改戏,王贵又坚持不让。他真的要坚持戏剧革命与戏剧创新,结果反而被撤销了团长职务。
  王贵现在还住在空政宿舍,人已经很老了,也早已不再排戏,但我觉得他才是为戏而生的人,只要聊戏他就很开心。2007年是中国话剧百年,《新京报》做“中国话剧百年名人堂”专题,给有贡献的人颁奖。主办方策划请王贵亲自给我颁奖,让我特别感动。我还记得他当团长我当小战士那会儿,他让我帮着抄写东西,都是他的什么创作谈、创作笔记之类,我就垫着复写纸帮他抄,一次复写出三四份。那些文字可是他新戏剧思想的结晶啊,我想,是不是就在抄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流到了我的心里,使我受用终生了呢?
  那么有才华的人,艺术生命说停就这么停掉了,说来也特别让人感慨。我还记得当年的他,被撤职后从政治部回到灯市口,穿着军装、披着呢大衣,进院时大步流星、目不斜视,大家都想和他打招呼,但都不敢。从领导机关接受撤职,回团时他是坐地铁回来的,不任职了就不坐公车,够有个性!
  “有时我们面对命运,就像面对一条河,完全不知道深浅,这时候会像动物世界里的非洲角马一样迫不及待地奔向新的草场。不管水深湍急。”这就是王贵。他就是要往前冲,不懂得太锐必折。也许真要冲过去了,可就是大英雄了,但他不幸没有冲过去,整个后面就没有了。这使我又想起《哈姆雷特》戏中的台词:“那个死亡之国没有一个旅人回来,告诉你到底那边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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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第一次站在人艺舞台上,却不属于人艺
王贵导不了戏了,空政话剧团的戏剧氛围也黯淡了不少。可我却意外地接到了人艺向我发出的召唤。这事儿就这么寸,前后脚就来了。1985年春节,剧院举行春节联欢,那时兴跳交谊舞,大家都聚在一起大跳特跳。人艺老演员蓝天野老师在那个场合找到了我,他说他要排一出戏,想请我演个角色。“真的吗?”“真的。”事情经他确认,我的心忍不住狂跳,不知怎的,我想到“落叶归根”这个词儿,虽然我非老者,也不像是落叶,可这是我多年梦寐以求而又不敢说出来的事啊。作为人艺的子弟,人艺曾经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可是由于小时候的病,也因为后来的插队、下乡,它与我的生活越来越远了。但是,返城了,也做了部队演员,这个念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萌动。压抑着不说,是因为自卑。因为偶尔帮父亲去人艺办事,就会接触到人艺培训班的演员,像宋丹丹啦、张永强啦,他们那会儿刚成功地排完《上帝的宠儿》,骑着车子在人艺出出进进,很是春风得意。我只有默默地羡慕着他们。
  理智上这么认为,这个奢望还是存在。空政的话剧《9?13事件》有次到人艺舞台上演,一些看着我长大的叔叔阿姨都很热情:“呦,这不是昕昕吗?来演出呀?”“穿上军装真好!”一下子,让我在空政话剧团倍儿有面子。因为人头熟,什么联系电工啊、搬运道具啊,好多琐碎的事都交我搞定。那天装台,我搬箱子到舞台上,一直腰,朝空荡荡的观众席上扫了一眼。一瞬间,好像都能看到儿时的我所坐的位置。而舞台上的吊杆、灯光,第一次离我那么的近。我那时已经有了一台照相机,就对着舞台上的吊杆、灯光设备拍了又拍。
  期待着与人艺再次走近,在那次登台之后变得更为强烈,现在,这个蛰伏的意念被蓝天野老师的邀请点燃了,他如此坚定地要我参与到他的戏中,这真是天大的机会。我还记得那时他坐在沙发上和我谈戏,“剧本叫《秦皇父子》,郑榕老师演秦始皇,我认为你适合演长公子扶苏。”“剧院那么多演员,为什么一定要请我演?”我问得不无疑虑。他却说:“只有你合适。我看过你演的《周郎拜帅》。”这我哪儿知道,我只觉得脑子里的魂呜呜地飞,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兴许应了百姓口中的俗语“好事多磨”,我的高兴还是来得早了点儿。这件事遭到了剧院许多人的反对,领导方面有,还有群众舆论。“难道人艺年轻演员都死绝了吗?”“虽然是苏民的孩子,也不一定就他合适啊。再说,人艺从没什么先例外借演员排戏。”“蓝天野与苏民是不是……”各种议论都有,当然不是不可以理解。那可是百废待兴的年代,多少人在努力,多少人渴望机会。
  使我钦佩的是蓝天野老师的不为所动。他坚持要我演,还去找王贵谈借我的事。2007年,我去蓝天野老师家探望,他谈到当时王贵听到这个想法,第一反应是:“好哇,咱们俩一起培养这个年轻人。”时隔那么多年,这句话才被我听到,心里真是一热!他们真是纯粹的艺术家,那些叽叽喳喳的本位主义观念、那些院团之间的壁垒,在他们心中压根儿不存在,他们看中的就是艺术创作本身。
  面对人艺如此之大的议论与阻力,蓝天野老师居然就说:“那我就不排了。”这句话是对人艺当时的院长于是之说的。大师之间的谈话,彼此肯定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一经出口就没有二话。于是之说:“能否不请濮存昕演?”蓝天野的回绝方式就是一句话:“那我就不排了。”也就蓝天野老师才说得出做得出。他在剧院有个外号叫“神秘的大佛”,当时有一部电影叫这名儿,大家觉得他经常少言寡语不可接近,这五个字用到他身上比较合适。坦率地讲,从艺这么多年,我一直钦羡他的风度与气质。央视《艺术人生》做他的节目,主持人曾让我用一句话来概括他。我说:天野老师是有高级趣味的人。之所以是高级趣味,是因为低级趣味的话语他不搭茬儿,他是在一种境界中生存着。包括他的画、他的字、喜欢玩的石头。他有那种物外真游的性情,晚年为了搜寻奇石,可以上戈壁、往贵州大山里钻。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认认真真地问他:您为什么就认为我合适,其他人艺演员演不了?我想如果真问了,也许他顶多还是三个字:合适呗。至于怎样合适,他心中自有尺度。
  而我深感欣慰的是,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也让那些闲言猜忌不再流传。起码证明他不是因为是我父亲的挚友,才这么看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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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借调到转正,我最初的表现并不让蓝天野满意
转眼到了1986年,人艺最终同意借调我进《秦皇父子》剧组了。他们经过研究,决定还是要上这个戏。我就在五六月进了人艺。一排练就是两三个月,等于整个夏天都在排戏,秋天正式演出。到了连排阶段,我正式提交了调进北京人艺的申请书。
  空政话剧团那时已经换了新领导,他们倒是想留我,但一听我是到人艺,又松了口。在他们看来,人艺是艺术殿堂,干话剧当然要到那儿干,没有拦的道理。
  人艺也接受了我的请求,年底于是之还找我谈了话,问我有没有爱人进京问题、个人住房问题,我说都没有。人生的关键时刻往往是如此简单,就这么顺利办过来了。
  戏演出了,但我演得并不好,令蓝天野老师有些失望。他想扳正我的概念化表演,一些附在台词表面的情绪,还有一些并不高级的创意与表演状态。就为这个,他在一个需要我独白的地方叫停了好多次,是带有惩罚性,让我当时很没脸面。但那时并不懂得他要我表达的是什么,所以他干急也没办法。有一次,恰好排练场有一块道具石头放的不是地方,他一脚就踢过去,没踢开,反而把他的脚踢疼了。一个人在那儿倒吸凉气,那是真发火,可想他有多着急。
  连排之后人艺艺委会审查,曹禺、于是之他们都来了,坐满一大片前辈艺术家。每个人都紧张坏了,都卖力去演。演完了等着他们指正,曹禺就开诚布公说毛病:台词不清楚,也可以说听不明白,这里也包括老同志。大家就扭脸看郑榕老师,郑榕老师很认真严肃地低着头拿本子在记。
  审查连排结束,我马上向于是之老师求教。我看出他的确不知从何说起,只说了一个根本的、对任何一个演员的总的要求,让我听得云山雾罩。他这样说:“你要明白这个角色的人生目的、理想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再去分析产生动作。”现在想,他说的是表演艺术规律啊,可我那时要的哪儿是这个?我想要“招儿”啊!
  倒是郑榕老师点了我一下。他看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闷着头瞎琢磨,就把我叫到门外。“孩子,台词可不能这么说,太用力了。字字都挺响,但意思不明白啊。我们打个比方,你平常说话是不是都字字强调呢?”“你看这一句:‘小濮啊,我跟你说啊,星期天,在王府井,那天是车也多人也多,我在马路这头,你在马路那头,我看你跟人说话,那人是谁呀?’这么长长一句在表达什么,无非是问那人是谁,我看见了,但没好意思过去。但你要是每个字都强调,大家反而不知道你要表达什么了。”“好的演员台词比说话都精彩,因为他懂得台词的意图所在。而你作为扶苏在海边独白,意图又是什么呢?”
  都是表演的至理名言,这些前辈都掏心窝子给我了,可我那时哪能懂啊,整个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就这么上了人艺的舞台。当时剧院普遍的议论是:濮存昕虽然是苏民的儿子,演员天分条件还算不错,但再怎么着,他也得入人艺的槽啊,怎么看着磕磕愣愣的。观众对我也有议论,他们看了戏,然后说:你们人艺又来了一个演员,形象还不错啊!下面就没词了。
  现在回头看,都是因为做演员的底子没打好。进了空政话剧团,跟着王贵演戏,王贵的表演要求多夸张啊,《周郎拜帅》一上手就是能乐式表演方式,等于还没学会素描,就玩起了抽象派、现代派。而人艺要的是“现实主义”,如果是美术界这就叫古典现实主义画派,我虽然尽量照他的要求在做,但还是按捺不住地想表现什么。念台词就是声嘶力竭用劲,以为那叫激情饱满。没办法,人不到悟的时候,别人掰开揉碎,往你耳朵里灌,也没用。现在看一些刚出道的青年演员表演,我经常想到当时的自己。也许中国的表演教学有问题,老逼着演员往上走,而没有让他们学会平心静气、从心出发。错、对且不论,但要心性通畅地表达。特别是小品式表演,演员太在意剧场性与观众效果,结果就特别容易流于表面化。看似有激情,有爆发力,但意图是讨好、炫技—看,我是这么创作的,我有这个技能。总之特别想显露出来,殊不知,表演真正感人的东西是品质上的,而非自我陶醉。
  所以,我一直感激人艺,感激蓝天野老师。《秦皇父子》演出后他们并不满意,但还是留下了我。对于年轻演员,他们的心态一定在希望与失望之间。“你看这孩子真可爱,但怎么什么都不懂。”不懂,也让你上台,这是人艺的宽宏大量。这也让我知道,自己离戏剧艺术的高境界、更奥妙的门槛还有不小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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