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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与情人 完结版-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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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感觉不舒服的?”他问。

    “昨天开始的。”她听话地答道。

    “疼吗?”

    “疼,可在家时时常疼得比这还厉害。我觉得安塞尔大夫有些大惊小怪。”

    “你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出门。”他说道。不过与其说这话是对她说的,倒不如说是对他自己说的。

    “好像出门和生病有什么联系似的!”她急忙回答了一声。

    他们沉默了片刻。

    “你快去吃饭吧,”她说,“你一定饿了。”

    “你吃了吗?”

    “吃了,我吃了一条鲜美的蝶,安妮对我很好。”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他下楼去了,脸色苍白,神情紧张。牛顿坐在那儿,充满同情和愁苦。

    饭后,他去洗碗间帮安妮洗涮。小侍女出去干活了。

    “真是肿瘤吗?”他问。

    安妮又开始哭了起来。

    “她昨天疼得那样——我从没见过谁受过这样的罪!”她哭着说,“伦纳德发疯似的跑去请安塞尔大夫。她躺在床上时对我说:”安妮,来看看我肋部的这个肿块,我不知道这是怎样回事?‘我一看,觉得自己都要晕过去了。保罗,千真万确,那是个有我两个拳头大的肿块。我说:“老天哪,妈妈,这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她说:”哦,孩子,已经长出来好久了。‘我觉得我真该死,保罗,我真的该死。

    原来在家里时她已经痛了好几个月了,却没有人照料过她。“

    泪水涌上了他的眼睛,可突然又干涸了。

    “她常去诺丁汉姆的医生那儿看病——却从来没告诉过我。”保罗说道。

    “要是我在家,”安妮说,“我会早就发现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行走在虚无缥缈中。下午,他去找了那个医生,一个精明可爱的人。

    “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呢?”他问。

    医生看了看这个年轻人,把两手叉在一起。

    “可能是肋膜里长着一个大肿瘤,”他慢慢地说,“这个我们可能有办法治好。”

    “你们不能做手术吗?”保罗问。

    “那个部位不能做手术。”医生答道。

    “你肯定吗?”

    “当然。”

    保罗沉思了片刻。

    “你肯定那是肿瘤吗?”他问,“为什么诺丁汉姆的詹姆逊医生从来没有发现它呢?她在他那儿已经就诊几个星期了。他诊断她是心脏不好,消化不良。”

    “莫瑞尔太太从来没有向詹姆逊医生提起过这个肿块。”大夫说。

    “你确知那是一个肿瘤吗?”

    “不,我不敢肯定。”

    “那还可能是什么呢?你问了我姐姐,家里是否有人得过癌症。会是癌吗?”

    “我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要跟詹姆逊医生会诊一下。”

    “好吧。”

    “你必须安排一下。他从诺丁汉姆来这儿的出诊费至少得十个基尼。”

    “你希望他什么时候来?”

    “今天晚上我会看你们,那时我们再商量吧。”

    保罗咬着嘴唇走了。

    医生冲他笑了笑。

    “哦——去雪菲尔德!”他说着,指尖合拢在一起,笑眯眯说,“八个基尼,怎么样?”

    “谢谢你!”保罗红着脸,站起身说,“你明天来吗?”

    “明天——星期天?是的。你能告诉我下午火车的发车时间吗?”

    “四点十五分中央车站有一趟车。”

    “到你们家怎么走?要我走着去吗?”医生微笑着问。

    “有电车,”保罗说,“去西园的。”

    医生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谢谢你!”医生说着跟保罗握握手。

    接着,保罗回家去看了看父亲,现在米妮照顾着他。沃尔特。莫瑞尔现在头发已经白了很多。到家时,保罗看见他正在园子里挖土。他已经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父子俩握了握手。

    “嗨,孩子!你回来了?”父亲说。

    “是的,”儿子回答,“不过今天晚上我就得回去。”

    “是吗,天哪!”莫瑞尔叫道,“你吃过饭没有?”

    “没有呢。”

    “你总是这样,”莫瑞尔说,“快来吧。”

    父亲有些害怕儿子提及妻子。父子两人进了屋,保罗一声不吭地吃着饭。父亲双手全是泥巴,袖子卷着,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扶手椅子里,望着他。

    “喂,她咋样了?”终于,莫瑞尔小声问道。

    “可以坐起来,也能被抱着下楼喝茶了。”保罗说。

    “真是上帝保佑啊!”莫瑞尔叫道,“我希望我们不久就能接她回来。诺丁汉姆的那个医生说了些什么?”

    “他明天要去给她做检查。”

    “啊呀,他真的要去吗!”那恐怕得用一大笔钱吧!“

    “八个基尼!”

    “八个基尼!”莫瑞尔几乎喘不过气来,“哦,咱们得想法弄钱去。”

    “我能付得起。”保罗说。

    父子俩沉默了片刻。

    “她希望你能跟米妮和睦相处。”保罗说。

    “好的。我很好。我也希望她跟以前一样健康。”莫瑞尔答道。“只是米妮太滑头。”他神情忧郁地坐在那里。

    “我三点半就得走了。”保罗说。

    “辛苦了,孩子!八个基尼!你看她啥时候能好?”

    “得看明天医生怎么说了。”保罗说。

    莫瑞尔深深地叹了口气,屋子里显得异常的空寂。保罗感到他父亲苍老孤独,一副茫茫然有所失的样子。

    “下个星期你得去看看她,爸爸。”他说。

    “我倒希望下个星期她已经回到家里了。”莫瑞尔说。

    “如果她没回来,”保罗说:“那你就一定得去。”

    “我不知道上哪儿去弄钱。”莫瑞尔说。

    “我会写信告诉你医生说了些什么。”保罗说。

    “可你的信文绉绉的,我看不懂。”莫瑞尔说。

    “好吧,我写得简单些就是。”

    要求莫瑞尔写回信可没什么用,因为他除了自己的姓名外几乎什么都不会写。

    医生来了。伦纳德认为有责任叫辆马车去接他。检查没用多久。安妮、亚瑟、保罗和伦纳德在客厅里焦急地等待着。两个医医生冲他笑了笑。

    “哦——去雪菲尔德!”他说着,指尖合拢在一起,笑眯眯说,“八个基尼,怎么样?”

    “谢谢你!”保罗红着脸,站起身说,“你明天来吗?”

    “明天——星期天?是的。你能告诉我下午火车的发车时间吗?”

    “四点十五分中央车站有一趟车。”

    “到你们家怎么走?要我走着去吗?”医生微笑着问。

    “有电车,”保罗说,“去西园的。”

    医生在本子上记了下来。

    “谢谢你!”医生说着眼保罗握握手。

    接着,保罗回家去看了看父亲,现在米妮照顾着他、沃尔特。莫瑞尔现在头发已经白了很多。到家时,保罗看见他正在园子里挖土。他已经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父子俩握了握手。

    “嗨,孩子!你回来了?”父亲说。

    “是的,”儿子回答,“不过今天晚上我就得回去。”

    “是吗,天哪!”莫瑞尔叫道,“你吃过饭没有?”

    “没有呢。”

    “你总是这样,”莫瑞尔说,“快来吧。”

    父亲有些害怕儿子提及妻子。父子两人进了屋,保罗一声不吭地吃着饭。父亲双手全是泥巴,袖子卷着,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扶手椅子里,望着他。

    “喂,她咋样了?”终于,莫瑞尔小声问道。

    “可以坐起来,也能被抱着下楼喝茶了。”保罗说。

    “真是上帝保佑啊!”莫瑞尔叫道,“我希望我们不久就能接她回来。诺丁汉姆的那个医生说了些什么?”

    “他明天要去给她做检查。”

    “啊呀,他真的要去吗!那恐怕得用一大笔钱吧!”

    “八个基尼!”

    “八个基尼!”莫瑞尔几乎喘不过气来,“哦,咱们得想法弄钱去。”

    “我能付得起。”保罗说。

    父子俩沉默了片刻。

    “她希望你能跟米妮和睦相处。”保罗说。

    “好的。我很好。我也希望她跟以前一样健康。”莫瑞尔答道。“只是米妮太滑头。”他神情忧郁地坐在那里。

    “我三点半就得走了。”保罗说。

    “辛苦了,孩子!八个基尼!你看她啥时候能好?”

    “得看明天医生怎么说了。”保罗说。

    莫瑞尔深深地叹了口气,屋子里显得异常的空寂。保罗感到他父亲苍老孤独,一副茫茫然有所失的样子。

    “下个星期你得去看看她,爸爸。”他说。

    “我倒希望下个星期她已经回到家里了。”莫瑞尔说。

    “如果她没回来,”保罗说:“那你就一定得去。”

    “我不知道上哪儿去弄钱。”莫瑞尔说。

    “我会写信告诉你医生说了些什么。”保罗说。

    “可你的信文绉绉的,我看不懂。”莫瑞尔说。

    “好吧,我写得简单些就是。”

    要求莫瑞尔写回信可没什么用,因为他除了自己的姓名外几乎什么都不会写。

    医生来了。伦纳德认为有责任叫辆马车去接他。检查没用多久。安妮、亚瑟、保罗和伦纳德在客厅里焦急地等待着。两个医生下楼了,保罗看了他们一眼,他从来就没报过什么希望,除非他自欺欺人。

    “可能是肿瘤,我们必须再观察一下。”詹姆逊医生说。

    “如果是肿瘤的话,”安妮问,“你们能把它除掉吗?”

    “也许可以。”医生说。

    保罗把八个基尼放在桌子上,医生数了数,然后从钱包里掏出了一枚弗洛林放在桌上。

    “谢谢你!”他说,“莫瑞尔太太病得这么厉害我很遗憾,但我们必须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不能做手术吗?”保罗说。

    医生摇了摇头。

    “不行,”他说,“即使能做,她的心脏也受不了。”

    “她的心脏有危险吗?”保罗问。

    “是的,你们必须对她多加注意。”

    “很危险吗?”

    “不——哦——不,不!只是要当心。”

    医生走了。

    保罗抱着母亲下了楼。她像个孩子直直地躺在那儿,当他下楼梯时,她用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我真害怕这讨厌的楼梯。”她说。

    这话让他也害怕起来了。下次他要让伦纳德来干。他觉得自己几乎无力去抱她了。

    “医生认为只是一个肿瘤。”安妮对母亲大声说,“他能把它取掉。”

    “我早知道他能。”莫瑞尔太太揶揄地说。

    保罗已经走出屋子时,她装着没有注意。他坐在厨房里抽着烟。后来他想把衣服上的一点白灰掸去。仔细一看,却是母亲的一根灰色的头发,竟有这么长!他把它拿起来,发丝就朝烟囱飘起。他一松手,长长的灰发就飘飘悠悠地进了黑乎乎的烟囱。

    第二天,在回去上班前,他来向母亲吻别。这时天色还早,房间里只有他们俩。

    “你用不着担心,孩子!”她说。

    “没有,妈妈。”

    “别担心,不然就太傻了,你要自己多保重。”

    “知道了。”他答道,过了一会又说:“我下个星期六会再来的,要不要我把爸爸也带来?”

    “我想他还是愿意来的。”她回答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愿意来,你就让他来吧。”

    他又吻了吻她,温柔地把她两鬓的发丝向后捋去,仿佛是他的情人。

    “你要迟到了吧?”她喃喃地说。

    “我马上就走。”他轻轻回答道。

    他又坐了几分钟,把斑白的头发从她的鬓角捋开。

    “你的病不会再恶化吧,妈妈?”

    “不会的,孩子。”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病情不会更厉害。”

    他吻了吻她,拥抱了她一会儿才走了。在这阳光明媚的早晨,他一路哭着向火车站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能想像得出她想他时那双蓝眼睛一定睁得又大又圆。

    下午,保罗和克莱拉一起去散步。他们坐在一片片开满蓝铃花的小树林里。他握着她的手。

    “你看着吧;”他对克莱拉说,“她不会康复了。”

    “欧,你怎么知道!”克莱拉回答道。

    “我知道。”他说。

    她情不自禁地把他搂进怀里。

    “想法忘了这件事吧,亲爱的,”她说,“努力忘掉它。”

    “我会忘掉的。”他回答道。

    她那温暖的胸脯就在跟前等待着他,她抚摸着他的头发,让他觉得舒服,他不由得伸出胳膊搂住她。但他还是忘不了母亲的事。他只是嘴上跟克莱拉随便聊着什么。情况总是这样。她一感到他的痛苦又涌上他的心头,忍不住大声冲他喊道:“别想了,保罗!别想了,亲爱的!”

    她把他紧紧贴在胸前,当他是孩子似的又哄又摇安慰着他。于是为了她,他暂且把烦恼抛到了一边,但等到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时,烦恼又重新回来了。干活时,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哭泣,尽管他的头脑和双手都在不停地忙着,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这是他的血在哭泣。不管是跟克莱拉在一起还是跟白马酒家的那一伙男人在一起,他依然是那么孤独,只有他自己和心头的重负存在着。有时他也看会儿书。他不得不让脑子也忙碌起来。而且克莱拉也多少能占据他的一部分心思。

    星期六那天,沃尔特。莫瑞尔到雪菲尔德来了。他形只影单,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保罗奔上楼梯。

    “爸爸来了。”他说着,吻了吻母亲。

    “他来了?”她有些疲倦地说。

    老矿工怯怯地走进了卧室。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亲爱的?”说着,他走上前去,胆怯地吻了她一下。

    “哦,还可以。”她回答道。

    “我看得出。”他说道。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然后用手帕擦起了眼泪。他就这么看着她,无依无靠的,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你过得挺好吧?”他妻子有气无力地问,好像跟他说话要费很大的劲似的。

    “是的。”他答道,“不过你也知道,安妮做事总是磨磨蹭蹭的。”

    “她能按时地把饭菜给你做好吧?”莫瑞尔太太问。

    “唉,有时候我还得对她大吼几句才行。”他说。

    “是的,要是她没有做好,你是得吆喝几句才行。否则她总是把事情拖到最后关头才去做。”

    她吩咐他几句,他坐在那儿看着她,仿佛她是一个陌生人。在这个“陌生人”

    的面前,他又尴尬又自卑,而且手足无措,只想逃走。他想逃走,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种令人难堪的局面。可他又不得不留下,为的是给别人一个好点的印象。这种复杂的心情使他目前的境遇更加尴尬。他愁眉苦脸的,拳头紧捏着放在膝头上。他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尴尬了。

    莫瑞尔太太在雪菲尔德住了两个月,她的病情没有多大变化。如果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到最后,病情更加恶化了。她想回家,因为安妮也要照料自己的孩子。她病情太严重——坐不了火车,因此他们从诺丁汉弄来了一辆汽车。在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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