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修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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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烁蓦然睁开眼，毫不犹豫用纤细的指穿透自己右眼的瞳孔。
　　血顺着脸颊留下。嘴唇变得惨白……可是守烁依旧没有停下默念的咒语。
　　“请驻足垂怜，我以血肉之躯为礼”
　　脚下的水花，一次又一次的膨胀，如震天的迸流。如腾跃的蛟龙。不安分的荡覆。
　　守烁突展双臂，神情坚定，半眯着失明的右眼，血如泪一般，滑过脸颊。
　　“以吾眼为令。”
　　波光闪现，以吞日之势。
　　……
　　周围冰凉凉的，胸口窒息的闷痛，没有可以呼吸的空气。想要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仿佛一直一直下落，一直一直沉淀。
　　是水吗？在水里吗？
　　冰魅吃力张开眼，周遭一片深蓝，没有光线。
　　身体在水中不断下沉，自己好像与水融为一体，不需要呼吸。
　　上方那一白影是什么？
　　冰魅微启朱唇，可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有水不断涌入喉腔。
　　那个白影突然缓缓回过头来。
　　惊霰四起。
　　冰魔……
　　它露出狰狞的面容，头颅用力的转过来目视她。那眼底布满凶恶与悲哀。
　　它发出兽一般的吼叫，像是在发泄，像是在怒吼。
　　守烁嘴唇颤抖着，摊开双手，手心向上，向上抬去。
　　在另一个空间的冰魅感到身体被一种力量迅速往上抬起，而眼前的冰魔却快速的下沉。
　　冰魔闪过一丝惊恐，“我不要被封印，我被冰域之雪封印在身体里闷了太久，我不要被封印！我不要，我不要。”
　　那冰足倏地狠狠踩向冰魅腹上，冰魅顺势沉下，而它借着冰魅的力缓缓向上浮去。在那一刹那。冰魔露出了狂喜。
　　不顾及腹上之痛，冰魅迅速伸手抓住冰魔冰冷的腿，它愣了一下，不禁用力推搡，想甩开冰魅。
　　冰魅用力拉扯，将冰魔死死拽住，吃力的在深水中向上游去，发丝在水波中荡漾，如水草般飘逸。
　　它与她在水中互相挣扎着。
　　冰魅终于覆上了它的身体。嘴角噙上了一抹妖娆神秘之笑，看得冰魔心头一怔。
　　只听她回音萦绕：“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那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吧！”
　　冰魅死死抱着那冰凉的身体，快速下沉。
　　那深处渐渐出现漩涡，那黑洞是死神在向她招手。
　　杀了你这该无。只要能杀了你这怪物。
　　我不怕死。那一起去死吧。
　　“不不！不……”冰魔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双手，脸上露出极度扭曲的绝望神情。而身体被冰魅紧紧环住。她们只能不断地下沉。沉到那永远黑暗的阿鼻地狱。
　　耳边突然回响冰魅的莞尔笑音，让人有勾起血肉的残忍：“你不是永远不死的。现在就死吧。”
　　水不断倒流，向着黑洞里涌起，冰魅与魔物缠绕的身体顺着强大的水里没入黑暗之中。
　　……
　　站在一旁的冷赫突然脸色一僵，像是心中感应到什么，月眸紧张的向着玉台盯去，上面昏迷之人依旧躺在那里，可是为什么心突然加速的跳动了呢？
　　
　　




第十六章　　　　诺言四

　　带着微笑，她视死如归的抱着魔物一起堕落。
　　勉力抬头看着如乌云翻涌的上空……昏昏暗暗，没有光线。
　　仿佛天地颠覆了，黑色的浪波开始在头上翻滚，然后汹涌起伏被吸进黑洞。
　　墨色一般的恐怖，如磬般的涛响。只有那雷声像是从异地传来，震耳欲聋，明晃晃的，天空中闪出龙爪一般的闪电，凌厉，湮灭。消失不见。
　　“当啷。”一声脆响，顿时充盈了耳膜，那皓腕上紧锁的金链此刻正熠熠发光。
　　这死物也是有灵性的吗？
　　冰魅自嘲的正笑着，耳边突传来一悦耳男声。
　　“冰儿。”冰魅闻言，猛然抬头，幽蓝上空，忽见有黑影遥遥坠落，终于黑影落入了实现，出现的是那张俊美如九天之神的脸庞。
　　心中浮起异样……
　　是你……
　　黑色的王袍在水中展开，如巨大的黑鸢，他的语气像是是命令，对她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掌。
　　“抓住我的手。”
　　冰魅犹豫一刹，蓦然摇头：“我要将这怪物拖入阿鼻地狱。”
　　“呵……那我来帮你。”那深邃的眸子骤然变冷，迅速拉过她的右腕，那锁链被他拽的铛铛直响。冰魅目睹着他如夜的眼睛猝然抹上一层金黄。如那俯望天下，笑看苍生枯荣流转的神邸一般。
　　那有力而修长的手毫不犹豫的从冰魔胸口穿透。
　　诡异恐怖的碎裂声像是在水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冰魔张大嘴巴发出呜呜的嘶哑。眼中无神，面上满是惊恐与不信。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呢。”魔物喃喃。连连摇着头。
　　“去你该去的地方。”轩辕耀冷冷道，带着无情的味道。说罢，猛然推手，将冰魔狠狠推进了黑洞。冷水灌进了他的衣袍，微露脊背，背上栩栩如生的紫魂恶的象征此时正大放邪光。
　　“紫魂恶……”冰魅注视着他背上那凶悍的兽面，而她自己被轩辕耀单臂牢牢箍在怀中。
　　“怎么……要做交易吗？”他突然回过头，那金眸在水的映射下，流光溢彩。看久了只觉刺眼。
　　冰魅气急，欲推开他：“不要！”
　　“不行。”轩辕耀努力支撑着身体不被巨大的漩涡带到黑洞，双手按住冰魅的脑袋。唇覆上了她的。
　　那高挺的鼻尖有意无意的碰着冰魅的脸颊。只觉燥热。
　　“轩辕耀……唔……”冰魅在他怀里挣扎。
　　极为熟悉的，舌将她的唇齿敲开，侵占般的探了进去。
　　冰魅不愿碰触他，极力闪躲，却还是被他紧紧勾住，席卷着热情。
　　轩辕耀将头偏下，下巴紧贴着冰魅的下颚，更深的探索。
　　冰魅心中霍然一惊，眸子里暗淡无光，可能是所有精力全部消失。她无力的靠着他。
　　惨白狰狞的魔物只剩下一枚冰雕头颅与一只透明手臂在黑洞之外。它咆哮着：“你会后悔的。冰魅。让我出去。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会保护你。我不会伤害你，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冰魅，你真是愚蠢的蝼蚁！我可以给予你永久的生命与不老的容颜，我对你这样好，你为什么跟着外人这么对我。”
　　“冰魅，让我出去，不然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声音被淹没，那只凶狠张开的五指也渐渐地沉浸在黑洞无尽的落寞里。
　　耳边没有冰魔狂妄的笑声，也没有凶厉的呼喊声。
　　只有鼻畔他似有似无的菡萏体香，还有他呼吸时喷洒在她脸上的温热。
　　心中有一根弦悄悄地绷紧。
　　像是自己已经等待好久。
　　轩辕耀咬破自己的舌尖，那腥甜的紫魂恶的血，注入了怀中人儿的口腔。
　　冰魅的手不禁锁紧。血……
　　他的……
　　冰魅不由自主的想去汲取，有些贪婪的吞下他的血。犹如那一夜……带着他的温度如喉，胸口闷热无比，冰魅殊不知，那心脏处致命的伤口正在愈合。像是导火线被点燃。
　　一瞬间，轩辕耀眼底火热全燃，眸中金光四现，虽然他紧闭双眼，那金芒依旧从长长的睫毛一点点透出，随后在波澜的水中散逸。
　　沉寂却暗藏汹涌的水中，他单手紧紧搂着她，一手抬高冰魅下巴。霸道横生：“你是我轩辕耀的，是不是？”
　　冰魅嘴角还残留着他的血迹，倔强的皱起眉毛，不作言语。
　　
　　




第十六章　　　　诺言五

　　“说，你是我的。”带着玩味带着暧昧，他对她命令道。
　　“做梦。”冰魅与魔物在水中互相折腾已经筋疲力尽，现在已是虚弱不堪，可是她依旧噙上一抹冷笑。不屑的回了话去。
　　轩辕耀蛊惑众生勾起嘴角：“那我现在就和你做，让你哥哥听见你的梦呓。”
　　冰魅不寒而栗：“这是在哪里？”
　　“你的梦里。”
　　“什么梦里？”冰魅推开轩辕耀，可是一旦离开了他的怀抱，冰魅便被什么吸引着继续沉落。幸好轩辕耀即使抓住她的手。
　　轩辕耀抬头望着某一处，扬起唇笑道：“我该走了……”那眼神似醉非醉。半眯双目充斥着无法言语的邪魅。
　　那闪耀着金色的眸子慢慢冷却成夜。
　　他的身影慢慢如烟消散，冰魅突然失去重力缓缓下沉。
　　脚下那深不可探的黑洞已然消失，冰魅不知道自己将要沉浸到那里。只闻耳边他的声音蛊惑：“这一次。冰儿日后要还的……”
　　太阳穴突突直跳，头要裂开一般疼，像是有刀子在一直的绞。好痛……好痛……
　　只觉自己慢慢上浮，终于有光线隔着睫毛，瞳孔微弱的感觉到一丝亮光……
　　“冰儿，冰儿！”冷赫呼唤，抱着玉台上娇小身影，眼中有着一丝不确定。
　　哥哥……
　　“冰儿。”
　　哥哥……哥哥
　　“哥……哥…”冰魅努力睁开失魄的星眸，那眸子初绽如雨后露珠般清澈。
　　众人皆是深吸一口气，就连贵妃眼中也荡起了喜色。
　　冰王严肃的面容终于缓解，却皱着眉头看向站在远远一旁的同样纤弱的小小身影。
　　守烁。
　　守烁闭着右眼，用左眼静静的在远处观望，那红色的血像条小河蜿蜒流淌在光洁的脸颊上。嘴角过于惨白却轻轻扬起一抹笑。
　　没想到过于冰冷的人在这一瞬都不自觉地出现了久违的淡笑。
　　冷赫更甚，将手覆在了冰魅的额上，试图再一次查看她的身体。
　　那张俊美如九天之神的脸，在这个依旧混乱疼痛的脑颅里闪过。
　　“哥哥，我怎么回事。”
　　冷赫淡笑，如冰山上淡化了雪水“没事就好，不必想那么多。”
　　守烁收敛笑容，潇洒的转过身，悄悄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那血一滴一滴的在地面上留下痕迹。
　　仿佛证明，她的牺牲。
　　冰魅听了冷赫的话微微有些怔。精致的脸上白的吓人，没有比这时更憔悴的了。冷赫有力的双臂抱起冰魅回到黛月宫。
　　灿儿不争气的一下又一下的擦着眼泪，呜呜咽咽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地摸擦着泪水。
　　贵妃也缓缓地踱步进来，看着冷赫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神情。冷赫头都没回，将冰魅放在柔软的被褥中，严严实实的盖好被子，淡淡道：“贵妃，请送父王回宫吧。他也累了。那件事，就像你说的那样吧……”
　　那点点欣喜倏地蔓延在贵妃的脸上。她对着冷赫的背影点点头，转身出了去。
　　那心里的死结算是解开了……凌儿送算没有事。
　　贵妃想着，不禁又一次解脱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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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鏊殿。
　　“主子，碧婉给你敷药吧？”碧婉在一旁小心问道。轩辕耀靠在鎏金高床边，身子微侧侧，右手自然的下垂，那样子有着说不清的慵懒。俊美不可方物。
　　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让人看不到眼瞳。手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像是被什么割伤了。墨色一般的头发一泻而下。懒懒的散落在胸前，背后。
　　轩辕耀轻勾嘴角：“罢了。”
　　那冰魔当真不辜负它这名字，浑身由坚硬的寒冰塑成。未曾想到破碎的冰冷割破了手掌。
　　“嗒，嗒，嗒。”脚步声渐近，轩辕耀抬头望去，一乌衣男子对他俯身而立。
　　这是接见守烁那人。
　　“殿下，不知可救了那冰域王姬？”乌衣男子言语中稍带轻佻。
　　“暗餮也有这本事，为何他自己不救，而是派你来告诉我。”
　　“冥王陛下说‘或许让你自己出手，你会更安心些。’”乌衣男子惟妙惟肖的重复着暗餮在他临走前交代的话。
　　站在一旁的碧婉不觉脸红，她是女儿家，自然听出这话中深谙的意味。难不成，这冰域的王姬真的和主子有点什么不成？
　　轩辕耀疲惫的昂起头，那深邃的眼不知望向哪里：“暗，你这只狐狸。”
　　乌衣男子惊愕的抬起头看他。因为蒙着脸所以轩辕耀看不到他因吃惊而张大，可以吞下三个鸡蛋的嘴巴。
　　狐狸？跟了主公那么久，什么时候也没发现那个杀人如麻的暗餮是狐狸啊。就算是个动物，也应该是头棕熊，那么残暴……
　　也难怪这日世太子能和主公走的那么近，两个人思维都不太正常……
　　“呃……那姬绸先回去禀告主公了……姬绸告退。”
　　碧婉见殿门口的众多侍卫跟随姬绸离开，自己拿了纱布与药酒缓步过来。
　　“主子不是移动意志去的么，怎么会伤到身体呢。”碧婉轻轻执起了轩辕耀修长的手“还是包扎起来吧，万一王后问起来，碧婉也好圆个话。”
　　“出手的时候被那怪物割伤了。”
　　碧婉睁大疑惑的眼睛“怪物？”
　　轩辕耀默不作答，眼神轻轻翕合，如芙蕖郁然绽放……
　　殿内芙蓉香冷，云淡烟青，丝蔓垂悬，碧婉看不出轩辕耀在想着什么。可是神情却有着淡淡的欣悦。
　　轩辕耀被包好的受伤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身上，把脸转过床内。
　　冰儿，碰触你的时候，可以理解为你在回应我么……
　　薄唇上扬，蛊惑万顷。
　　
　　




第十七章　　　　花开一

　　日世的曼陀罗艳名美扬。
　　那是一种气度非凡的花卉，白色无暇。却沾着妖异的剧毒。
　　那滴着鲜血的残眼，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光芒。
　　守烁却依旧笑靥，那苍白的淡笑，如用血喂饱的曼陀罗，绽放出更加绚丽绝伦的朵。
　　能囚禁那魔物多久呢？那个浑身冰塑带着狰狞狂笑的就是冰魔了吧……
　　守烁踉踉跄跄的慢踱着，心中千百思虑晃过。
　　冰魅被冷赫严严实实的裹在被褥里，冰魅已经问过他不知多少次谁把她唤醒，还有那幻境中无底的深水是什么。
　　起初冷赫听到那幻境时还略有疑惑，可是转念一想，怕是贵妃说的禁术吧。
　　“冰儿在幻境看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沙哑，冷赫轻问。
　　“沉浸在水中，可以呼吸，却没有光。我看见那魔物陷进了一个黑洞……”冰魅把脸埋在被里，她没有把轩辕耀的出现告诉冷赫。
　　轩辕耀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幻境之中的呢？冰魅蹙着好看的眉苦苦冥思。
　　“冰儿，魔已经被囚禁起来了，以后不要再有顾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答应我，好吗？”
　　冰魅诧异的看着冷赫冷峻的脸庞，凝结着认真，优雅气质宛若月神。
　　“好。”
　　冷赫淡淡的露出笑容。轻轻地将头枕在冰魅柔软胸口，倾听着与自己左胸膛内一样韵律的心跳。
　　冰魅苍白的脸庞蓦然飞过两抹绯红。身体僵硬的厉害。
　　“哥哥……别这样。”冰魅试图从被褥中抽出手去推搡，却被冷赫隔着被牢牢按住。
　　“冰儿再害羞吗？”冷赫明显的上扬朱唇，月眸半眯。“心跳变得快了。”
　　冰魅忐忑不安，欲盖弥彰道：“没有啊。和你有什么害羞的。”
　　“这样啊……呵呵。”冰魅脸色更甚，只觉那笑声藏匿着不愿揭露她窘迫的明朗，即便如此，入耳也娓娓动听，充满磁性。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冷赫默默地想着。
　　冥释王庭到处透露着些许阴冷。浓郁的云压抑天空，时而有风拂过，昭示着毋庸置疑的萧索与威严，在一片流动里，一行人穿行其间，脚下快速的步伐与地面摩挲着“噌噌”的响声。
　　姬绸行色匆匆的入见冥王。
　　“陛下，你交给属下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他没拒绝吗？”暗餮偏着头，一脸坏笑。
　　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