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笑轮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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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小屋内，微微晃动的灯火，母子两静静无声，十分安宁。

　　　　“娘，你说天上星星有多少呢？我数不过来。”罗凡突然开口问道。

　　　　莫青青抬头看了一眼罗凡，对于小孩子的奇思妙想感到莞尔，笑道：“这天上的星星啊，跟你的头发丝儿一样多，你说怎么可能数的完吗？”

　　　　罗凡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过头继续看着天上，若有所思。

　　　　窗外，点点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夜幕，偶尔一缕微风吹过，吹动星星眨眼。突然，一颗略亮一些的星星闪了一下后，直直的坠下，眨眼间已消失不见。

　　　　这不过是颗普通的流星，但看在罗凡眼里，却想了许多，考虑许久，终究忍不住问出了埋了很久的疑问：“娘，那么多星星，你说爹会是哪一颗？”

　　　　那莫青青听着，娇躯一颤，骤然抬起头来，双肩微微晃动，勉强挤出副怒容，喝道：“你这孩子凭地胡说，我说过你爹去很远的地方了，等你长大了自然就回来了。再胡言乱语我就打你了。”她生气的瞪了瞪罗凡，但眼神扑朔不宁，任谁都看得出她的怯懦。

　　　　“娘，不用骗我了，我都懂，爹他早就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回不来了。”罗凡语气平静，丝毫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童的表现，他别过头，眼眶渐渐湿润，硬是将脸别向窗外，不让莫青青看见。

　　　　屋内顿时静悄悄地，鸦雀无声，除了那扑朔的烛光在闪动外，一切仿佛都静止。

　　　　直过了许久，莫青青终于起身，步履间略待蹒跚，缓缓走向窗口。她将儿子拉入怀中，紧紧拥住后，眼泪如同放开的水闸，再也收势不住，泣不成声起来。

　　　　罗凡乖巧的没有说话，静静贴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已经十岁的他已经有莫青青那般高，相比其他孩子显得十分成熟，懂事。

　　　　直过了许久，梗咽声才渐渐平静，莫青青知道再也瞒不了儿子了，索性将夫妻间生前的事迹都告诉了罗凡，从两人相识，相知，相守，直到最后仇人寻上门，其中波澜坎坷，两人破开门户，执手与共的不易和执着，让罗凡小小的内心充满震撼。

　　　　听着母亲的言论，小罗凡也更加坚信了他爹是个大英雄的事实，母子间就这样紧紧相拥着，珍惜着彼此的温暖。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平静。等罗凡缓过神来，屋内小桌上已多了一枚三寸许的蛇形小镖。

　　　　金灿灿的在灯光下散发着湛蓝色异样的光芒。待离得近了，才看得出小镖上面刻的一些特殊的花纹，镖尾处隐隐看得出一个“赤”字。

　　　　罗凡看着新奇，欲探手去抓，却被莫青青制止。随后长长的袖子一挥，已将小镖收去，目光看向窗外，眉头有着淡淡的忧愁。

　　　　一夜无话。

　　　　第二日，罗凡如往常一样拿着莫青青晚上做好的饰品上街去卖，轻车熟路地走在道上。

　　　　对于昨晚上突然出现的蛇形小镖，莫青青只字不提，饶是罗凡好话说尽也追问不出什么，反而挨了一顿破骂，但聪明的罗凡也隐隐猜出了些什么，只是无法确定罢了。

　　　　这条路罗凡已经走上好几年了，闭上眼睛也认得这里的一草一木，熟得不能再熟了。

　　　　从家门出来，走上一会，便要经过一个池塘，池塘边有一个不大的竹林。绕过池塘再走上一会便是热闹一点的街道了。罗凡如往常一样，经过小竹林时，隐隐听到小竹林深处传来一个小女孩阵阵哭泣声，还参杂着几个幼稚的少年怒骂声，经不住好奇，他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蹦了过去。

　　　　待离得近了，透过斑驳的竹影，才看到，原来是附近的小恶霸，狗蛋，狗二以及赵三在欺负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这狗蛋，狗二其实是兄弟俩，两人的爹没读过什么书，所以狗蛋狗二出生之时不知道起什么名字。也许是年轻时让人二狗子二狗子地叫习惯了，干脆就给两个小孩起了狗蛋，狗二这个自认为“好听”又好记的名字。

　　　　只见那狗蛋左手叉腰，右手把玩着两颗鹌鹑蛋大小的石珠子。眉毛一挑，狞笑道：“唐彩玉啊唐彩玉，不是跟你说过了，莫要叫我再遇到你，上次你那远房表哥可是教训得我好惨呐！这次看谁再来帮你，哼哼。”他奸诈地狠狠笑着，一旁的狗二和赵三也跟着狠狠附和，想来也是跟狗蛋一起让人揍过。

　　　　唐彩玉止住啜泣，抬起娇小稚嫩的脸庞朝狗蛋看去，嗫嗫地询问道：“那你们到底想怎样？”

　　　　那梨花带雨，两眼泛着婆娑泪光的样子看得罗凡一阵怜悯，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思忖着该怎么帮着这小女孩解困，更何况，那狗蛋三人仗着人多，平时也没少欺负罗凡。

　　　　那狗蛋听了，笑得更大声了，阴谋得逞一般，喝道：“我记得你爹以前是账房先生，家中应该有些银子。这样好了，多了不要，每天你拿十文钱给我，我以后不再找你麻烦就是了。”

　　　　那贪婪的目光看得唐彩玉又是一阵哆嗦，夹着哭腔，喏喏道：“我爹他不做账房先生很久了，再说他也不会给我那么多钱的，你们放过我吧，我没有钱。”

　　　　狗蛋听了，气得用力一跺脚，指着唐彩玉的鼻子骂道：“那你想怎么办？上次你那远房表哥可是教训得我很惨的，如今我身上还酸着疼着。索性，让我也来教训你一顿就当清了，怎样？……嘿嘿嘿。”他说着便伸出左手向唐彩玉的衣领抓去，着实不懂怜香惜玉四字该怎么写。

　　　　唐彩玉吓的花容失色，脸色连连变幻，惊恐地连话都说不出来，跌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分，哆嗦着，满脸的惶恐与失措。

　　　　狗蛋抓住唐彩玉的衣领，将她像小鸡一般从地上拎了起来，盯着唐彩玉恶狠狠地说道：“再问你一遍，交不交钱？”

　　　　唐彩玉不敢直视面目狰狞的狗蛋，低着头，语气却万分坚定，“那般不耻之事，便是你将我打死，我也绝不会去做的。

　　　　罗凡听了，心中不住的震撼，究竟这少女是怎样一个人，能使得她说出这番话来？

　　　　那狗蛋气得笑了，眼神凶狠地打量着唐彩玉，“那好，你爹不打死你就换我来打死你。”他说着，将石珠丢在地上，抡起右手便要打下去。

　　　　不远处的罗凡看了，顿时急了。那唐彩玉不过**岁的女孩子，那般瘦弱的身子哪经得住这等折腾？他猛地窜出，说是迟那时快，硬生生地在狗蛋手挥下来之前把他和唐彩玉撞开了。狗蛋吃痛，双手捂着被撞痛的腰部，怒目圆睁，像是要冒出火来。对着小罗凡吼道：“小凡子莫要多管闲事，快滚开，当心老子连你也揍。”

　　　　事实上，罗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来的心思要站出来帮助身边这个小姑娘，完全找不出理由。莫非内心深处也有他爹罗玉春一般的侠义心肠？他比了比手指，大喝一声，问道：“一加一等于几？”

　　　　“二”，却是那狗二不明所以，脱口而出。

　　　　“没错，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罗凡说着，不待对方反应便冲上去要和他们扭打在一块。

　　　　狗蛋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跺脚，对身旁两人怒骂道：“娘的，还愣着作甚？给我揍死他。”说罢，他一脚踹在赵三**上把他踢了出去。

　　　　二人缓过神来，撩起袖子便要干架的阵势。

　　　　那狗二仗着自己比罗凡个高，右手抡起便是一记勾拳，直冲罗凡面门。罗凡只觉得一股拳头在眼前变大，扑面而来，来不及多想，急忙侧身避开。趁着空隙反身一脚直奔赵三而去，三人离得近，那赵三躲闪不及，被罗凡一脚踹倒在地，翻滚了几圈。

　　　　赤霞派的法术较阴邪，莫青青不想叫罗凡走上这条路，这些年，便只教他些寻常强身的功夫，从未教过他半点法术。

　　　　那赵三被罗凡踹倒在地后也没闲着，两手倒撑，一个鲤鱼打滚翻过身来，扑向罗凡，两只比罗凡粗上许多的手臂死死抱着罗凡的双腿，不让他移动半步。

　　　　趁着罗凡身体行动不便，狗二快速移到罗凡身后，一只手紧紧扣住罗凡，另一只手掌化刃，对着罗凡的左肩狠狠的劈了下去。

　　　　“啊”的一声，罗凡吃痛不已，双腿被死死抱住，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眼中怒光一闪，让狗二这一招偷袭打出了怒气，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一脚，硬生生将脚边抱着自己双腿的赵三踹飞出好远。紧接着，双脚稳稳站住，双手往肩后一拉，将背后的狗二倒翻在身前，临起一脚，狠狠踹了过去。那狗二被踢中后腰，顿时萎了下去，像只煮熟的大虾一般蜷缩着身体滚倒在地。

　　　　这三人平时横行无忌，仗着人多欺负弱小还可以，但倘若遇到有些身体壮些，有些胆气的便没辙了。

　　　　狗蛋见其两个同伙都被打倒在地，顾不得刚才被罗凡撞得生疼的腰部，从地上拾起石珠便向罗凡砸去。年仅十岁的罗凡，又没学过甚么轻功步法，哪赶得上这“暗器”的速度。“嘭”的一声，躲闪不及被砸中了脑袋。一时之间，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额头上被砸中的地方一片血红，略微凹陷下去，周围印着一圈深深的血印。

　　　　那狗蛋给震住了，平日里他虽如同个小霸王一般，却也没见过这副阵势。也顾不得去查看罗凡的伤势，拉起两位同伴，撒开腿，慌慌张张得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自言自语着，“死人了死人了！我杀人了。”哪还有先前那副气势？

　　　　三人逃走后，偏僻的竹林顿时安静下来。

　　　　唐彩玉摇了摇身边昏迷不醒的罗凡，但哪能有反应？一时慌了手脚，急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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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回梦仙山（上）】………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城东明立街的一间小屋内，罗凡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头裹着厚厚一层白色素棉，额头那小块殷红的血迹，透过棉布显露出来，触目惊心。唐彩玉在一旁，左手枕着脑袋趴在床沿，像是怕他要跑掉一般，右手紧紧抓着罗凡的手，累得不行，睡着了。

　　　　倏地，罗凡右手的手指轻轻地弹动了一下，但这微弱的动静却没能瞒过一旁的小女孩。

　　　　唐彩玉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揉捏着眼眶，随即清醒过来，惊喜地说道：“小哥哥，不要醒了么？”

　　　　仿佛是真的听到了唐彩玉说的话，又或是上天不忍这个小女孩再内疚下去，罗凡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旁边那抹明亮的烛光有些刺眼，一时无法适应，他眯了眯眼，等缓过神来，望见了身边的唐彩玉，一脸茫然地问道：“这是哪儿呀？我怎么在这了？”

　　　　“小哥哥，你不记得了吗？今天白天那狗蛋等人欺负于我，便是你将他们打跑的。”唐彩玉答道。

　　　　罗凡听了，顿时想起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拍脑门，却痛得呲牙咧嘴，直呼凉气。恨恨道：“这狗蛋实在欺人太甚，真该好好惩治她们。对了，小妹妹，你没事吧？身子有没有伤着？”

　　　　唐彩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内疚不已，春山般的眉黛一蹙，仿若西子捧心般，支吾道：“我没事，倒是把你给害惨了。小哥哥，你伤口还疼么？”说着，两只硕大的眼睛内已经水雾弥漫，眼看便要哭了出来。

　　　　罗凡顿时慌了，急忙道：“我没事，真的！你看，我身体强壮着呢。”说完，还想挥动一下两条细小的手臂，摆出一副强壮的样子。却看到自己的左手，紧紧地和唐彩玉的右手扣在一起。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一口气支支吾吾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循着罗凡的眼光看去，唐彩玉也发现了这情形，急急甩开，俏脸通红，本来就粉雕玉琢的小脸变得更红润可爱了。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不已。年方十岁的小孩，虽还不懂男女情情爱爱之事，但两人心里面却宛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地直跳。

　　　　倒是罗凡年纪稍大，脸皮也较为厚些，首先打破沉默，朝唐彩玉问道：“对了，这里是哪儿呀？”

　　　　唐彩玉没有直视罗凡，低着头，小声回答道：“这里城东李爷爷的百善堂，你昏迷之后，我抬你不动。正巧有人经过，见你受了伤，便将你送来这了。”

　　　　“怪不得有股淡淡的药香味呢。啊…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罗凡忽然想起什么，急急问道。

　　　　“应该有申时三刻了吧，小哥哥，怎么了？”唐彩玉不解道。

　　　　“遭了，已经这么晚了，我娘交给我的东西我还没卖掉呢。”情急之下，罗凡又忘了头上的伤口，一拍脑门，却又疼地呲牙咧嘴。

　　　　唐彩玉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安慰道：“不用担心，你娘亲已经来看过了，她嘱咐你在这好好休息，养好伤，晚上住在这也没事。”

　　　　听她这么一说，罗凡总算放下心来。随即心头又泛起一丝失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莫青青分开这么久。

　　　　“好了，天色很晚了，我该回家了，不然爹爹会担心的。”唐彩玉起身，整整了衣物，擦了擦眼角被泪水温润过的地方，朝罗凡问道：“对了，小哥哥，你叫甚么名字？”

　　　　“罗凡，你叫唐彩玉？”

　　　　“嗯，那我以后便叫你罗凡哥哥好了。很晚了，我真的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没待罗凡答应，人已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明天…”罗凡挠了挠鼻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却发现，自己有些很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身形瘦小的老者，满头白发，面容虽显苍老，但双眼精光有神。这老人便是这百善堂的主人，李草心，他一生向善，自小学习医术。花甲之年后便开了这家百善堂，经营药材，平日里妙手回春，也救过不少人。虽然已经是耄耋之年，但身体却十分硬朗。

　　　　老人进屋后，搬来一个木椅在床边坐下。朝罗凡笑呵呵得问道：“小凡子，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罗凡倚着床柱，听到老者问自己，连忙回答道：“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还有些疼。”

　　　　“不疼就不对了，我看你啊，还得疼上好几天，还好砸伤你的是钝器，不然有的你好受了。”老者始终是一脸笑吟吟的神情。

　　　　罗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问道：“对了，李爷爷，刚才那个小女孩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哦，你是说玉儿啊？也就前些日子才搬来的。”李草心淡淡一笑，方才他进门之时，带了一大锅热粥，他盛上半碗，乐呵呵地说道：“小凡子，这么长时间应该饿了吧，这粥里我加了几味药材，对你伤口有好处，快喝了吧。”

　　　　罗凡应了一声，刚接过，便闻到一股扑鼻香气，顿觉饥肠辘辘，搅动筷子大快朵颐起来。清粥虽淡，但夹杂着几分药草的清香，倒也清香润口，十分香甜。这一口气，便整整吃了两大碗，锅子都快见底了。

　　　　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李草心起身收拾了碗筷，准备离开。边收拾边说道：“小凡子，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再帮你看看伤口，若是没什么大碍，你便早些回家，你娘亲今天可是着急坏了的。”

　　　　罗凡应了一声。

　　　　老者嘿嘿一笑，什么也没说，等罗凡脱掉外衣躺好，盖好被子，便吹灭烛火，退了出去。

　　　　房间顿时又安静了下来，罗凡虽然脑子昏沉沉的，但翻来覆去怎么也没睡着，脑子里满是唐彩玉的身影，或是梨花带雨的哭容，又或是黛眉一蹙的忧愁，叫他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