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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玻璃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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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冰释（2）
避雨的人群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温爱依独自站在一隅，静静地看着雨，看着雨帘中依旧行走着的人群，看着模糊世界里的一切景象。 这时，一辆大货车刺眼的灯光直直射入人们的眼里，被照得眼睛极不舒服的人群难免又爆发出嘀嘀咕咕的怨声。而眼前的货车司机却好像还停留在刚学车阶段，浑浑噩噩的，四个轮子横冲直撞驶过公路，车身也是那样极具惊险的一摇一摆。 猛然间，车前一道朦胧的人影直直撞入温爱依的眼底！ 人影与车头贴合就只有那么两三米的距离，如果不赶快去提醒那个人的话，也许就会在这里上演一场交通事故了。无奈的是，车前的人影像是刻意站在那里一样，坚定地站那不属于人行道的领域里，一点也不理会旁人或是惊异或是不解的眼光。 顾不上那么多了，当那个货车司机像是要猛踩油门加快速度的时候，温爱依单薄的身子宛若一支离弦之箭飞射到那人身边！还没等看清楚人影为谁，一个使劲，她就把那人推至公路人行道的一旁。 正在避雨的群众皆为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为之惊叹！与此同时，那辆货车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咪，伸出爪子狠狠地向前方抓去，而那辆货车，忽然直直向前方飞速驶去，一点预兆也没有。 电光火石间，货车震耳的刹车声响彻雨中！乌色的天空更是劈下一道白色的闪电！随即雷声乍响！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当中…… 车前，有倒下的，人的身子；地上，有流下的，人的血迹；四周，有响起的，人的叫声。 那个被推开在路边的人影，两道柳叶眉下没有焦距的美眸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逐渐爬起惊恐之色深深布上那双乌黑的瞳仁，仿若天生如波浪的长卷发被雨水打湿，没有生气地耷拉在肩后，狼狈不已。她颤巍巍地撑起疲惫的身体，沉重地走到那个倒下的身子面前。 “你……”用尽了全力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身子扶起，当真确定不久前的那道强力真出自眼前之人时，那双乌黑的瞳仁有过震惊，有过不解，但瞬间覆盖上难以置信的色彩。 温爱依艰难地睁开了双眸，小鹿般的眼睛此刻已不复晶亮，身上不明部位的痛肆虐地侵扰着她所有的感官。当她努力着抬起沉重的眼皮，定睛看见眼前若隐若现的人影时，同样的难以置信也微微掠过她的面容，略显苍白的唇只能对着她浅浅一笑，那双眼里似乎蕴藏着许多话要说，然而，大概是没有机会了。 她挣扎着，想要试着说出话，只是嘴唇轻轻嗫嚅了几下，干涸的喉咙竟像被恶魔给狠狠掐住一下，无论她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而那个扶着她的人，却担心地看着她，一双翦翦水眸，早已落下温热的泪，与漫天舞动的雨交融在一起，化开不去。 好累，真的好累…… 眼前那个人忧悒的眸光，即使模糊，但温爱依却感受到了，那人在为她牵挂为她担忧着。这样，也就足够了……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她再听不见外界嘈杂的声音，看不见慌乱的人群。她能做的，只是好好的，先闭上眼睛，任心底不断涌出的欣慰感，深深深深地沉睡一个午后的时光……
第十三章 冰释（3）
当雨势逐渐变弱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此刻，平静的街道上行走着两个人的身影。他们相仿的身高一前一后走着，四处张望的眼睛透露出他们此时焦急的心绪。 “景灵为什么会擅自离开医院？”尹凡皓紧紧跟随着韩景尚的脚步，心里实在疑惑，明明韩氏夫妇都在医院里照看着的人为什么会离院出走呢？他接到电话后跟着他一路的寻找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天了，要找的人为什么还是杳无音信？ “为什么会离开？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一直在前面走着的韩景尚突然顿脚，转过身，墨绿色的眼眸此刻荡漾出丝丝愠怒之色。原本他以为凭韩氏集团在商场上无往而不胜的名义可以暂时压住媒体的胡乱报道，没想到居然还有不怕死的媒体敢刊登那样的文字！ “你……”尹凡皓迎视着韩景尚的无情的双眼，着实诧异他说这番话的用意为何。 “不要告诉我你从来不看报纸。”景灵明明就属于平时不爱翻报纸的类，没想到老天爷这次却像是故意在和他开这些无聊的玩笑。 当韩景尚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他韩景灵出走医院的消息时，他碰巧撞见门外的护士正手捧一沓报纸准备给各个病房的病人送去。 也就是说…… “到底出什么事了？”尹凡皓还像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我问你，你到底喜欢那个女人的什么？”见他还是老样子爱装疯卖傻的态度，韩景尚也不转弯抹角。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始作俑者，他的妹妹会沦落至现在的田地？出走医院！她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现在竟然还如此轻视生命，这是心中有爱的她不会做的事。 温爱依，如果景灵真的再次轻生的话，他韩景尚定不会让她好过一秒钟！ “你说的是爱依吗？”尹凡皓这才有点头绪，不过他很快就变得有些不明所以。 当时就和他说过了，喜欢纯粹是一种心里面的感觉，就是那样一种感觉要他去喜欢她的吧，要他怎么说？而且，那时候也和她表明了，他喜欢她的纯与真。现在，对于她的优点，也许还有些暂时未曾了解到的。但就是喜欢她。还要问喜欢她的什么？这……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昵了？”韩景尚眉峰一挑，明显的不屑之气。“景灵的生死在现在的你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吗？” “景尚！”尹凡皓突然开口打住他的话。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他的关系竟变成这般僵了？虽然之前他处理温爱依的事情让他在心里的确有过责怪的意思，但毕竟是多年的至交，如果并非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轻易和他决裂。 “我会向你证明像温爱依那样的女人只要到街上随手一抓，就会有一大把，犯不着你如此为她。”韩景尚见他像在思忖着什么，漫不经心地说着话，语气里完完全全的轻视与鄙夷，却掷地有声。 “那我也要提醒你，请不要在我面前侮辱她，否则，我们再做兄弟也没意思了。”嘴上是漾着的温和笑意，但那双桃花眼里却忽而迸射出冷然的寒光，一点温度也没有，直直与眼前的人对视。 “哼。”韩景尚不禁嗤之以鼻。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场面之于他而言又是那般的熟悉呢？或许，早在那个时候，他也和尹凡皓那样做着一样的傻事。只是，如今清醒与沉醉的角色对换了下而已…… 为什么总会无来由地想起那一段过往，那段他极力想要忘却却总是忘记不了的过往，尤其是，每当眼中印上那个人的身影时，那段往事更像是一条透明而夺命的丝线，无形中狠狠勒住他的心脏，无章法的缠绕，将其困死，直至麻痹，直至死亡…… 此时，雨势又开始变大。千万条晶莹的雨丝来势汹汹，又像是在有意编织出一卷壮丽的雨珠帘纱，不断在虚空中伸展延续，滴滴嗒嗒的雨珠落在宽大的地板上，似乎瞬间在无边天地间奏响一曲雨中舞曲。 然而，对视的两人却丝毫不受雨的影响，仿佛挺立在雨帘中的两座丰碑，直直站立……
第十三章 冰释（4）
时停时下的雨在深夜时分才算是真正的稳定下来。夏日的热度因降临的这场雨而逐渐驱逐开，留下淡淡带着薄荷清香的凉意在空气里飘散。天边有薄薄的云层，像是被风在竭力地带动着，四处散开，缓慢地，仿佛想让那轮若隐若现的冷月呈现。 月亮闪着浅浅的银光映上那棵高大的水杉树，为它裹上一层轻纱般的衣裳。 病房内，病床上有一个躺着的女子，安静的空间里几乎可以听见女子均匀的呼吸声，显然睡得很沉的样子。一道黑黑的影子覆盖在女子身上洁白的被子，阴影模糊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日光灯的照射，凝聚出床边一直站着的那道影子的主人。她长卷的头发受光的照亮而散发出淡淡的色泽，原来看似莹白璀璨的肌肤在这一刻看来却显得有点苍白。这时，那双一直在凝视着床上之人的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灯光瞬间折射出那从脸颊处突然滑落的晶莹珠状液体。 韩景灵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温爱依。 没想到，她竟然会被她所救？这实在有点匪夷所思，也让她分外震惊。如果说她喜欢的人也是尹凡皓的话，那么她应该巴不得世界上没有她韩景灵这个人了吧？为什么还要这么大方地去救她？ 想起那辆如无头苍蝇似的货车向自己驶过来，她的脚也许因过度的惊吓而动弹不得，虽然她有过自杀的前科，但要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时，她除了呆在原地害怕外竟然连最基本的逃生意识而丧失了。然而，这次解救她的，却是一个她不曾想过的面孔。她是那么毅然决然地奔至她的身边，双手几乎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到了安全地带，而自己却…… 到底是为什么了？ ——温爱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思绪纷飞中，韩景灵沉默地伸出了手，轻轻地为温爱依掖上被子。当凉凉的微风从窗外窜入房内时，脸上潮湿的感觉却让她发现了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事实。她竟然……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说，她不想要了吗？要放弃掉了吗？那段从小就开始的爱慕。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为敌人而哭泣呢？这不是强者的行为！ 猛吸一口气，韩景灵狠命克制住胸臆间不断泛起的酸胀感。她霍地转过身子想离开这让她无比压抑的房间，却在转身之际撞到值班查房的护士小姐。 “韩小姐你好。”护士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你……好。”声音有点哑哑的，韩景灵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模糊的双眼掠过温爱依。 “嗯，下午经过医生的诊断，温小姐身上除了手脚处的皮外伤，让人比较担忧的是她脑袋受了轻微的脑震荡，也许需要一点时间留医观察。”护士翻动着病历表，如实相告。 “轻微的脑震荡严不严重呢？为什么需要留医观察？这要观察多久呢？她会不会失忆的？要是失忆的话又该怎么办呢……”一路跟着救护车，看到她被送进医院急诊室，经过两个小时的等待，也听来了医生告知的轻微脑震荡与留医观察的答案。只是，谁又可以真正告诉她，温爱依到底怎么样了？“她为什么还不醒？难道……”霍地，电影、电视剧上一些常演的让人颇心惊的画面在韩景灵脑海中呈现，不可以！“她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慌忙间，她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臂，焦急地问道。 护士坦然一笑，随即轻轻拿下她的手，这才冷静的对她说话，“韩小姐你不用担心，只要麻醉药的药效一过，温小姐自然会醒过来。医生说的留院观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的说法，毕竟怕留下后遗症，为求个安心而已。” “是这样的吗？”韩景灵感觉到自己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得到了稍稍的松弛，却又像仍旧不相信地喃喃自语，心里，只想要得到一个最确切的回答。 “就是这样的，所以请你不要想太多，现在就请好好休息吧。”护士给温爱依例行检查了一下，并耐心地填写病历表。 “确定她会醒过来吗？” “是的。”护士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韩小姐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的，这里有我们在就好了。” “不，不用了。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陪她。”反正是私人病房，她也不会在意那么多。 “那么也请早点休息吧。健康的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哦。”护士合上病历表，微笑着说完并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第十三章 冰释（5）
病房一瞬间变得清冷，寂静的空间里，仿佛只能听到输液的管子轻轻流动的声音。 温爱依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睫毛紧紧的掩盖了眼睑，她是那样平静地躺着，似乎不受外界任何事物的干扰。手臂上插着那根令人触目惊心的输液管子，此时正一点一滴地为她提供着生命的源泉。轻轻的流转，一点一滴，称职地流着。 一切宛如置身在真空里，静得让人心慌意乱。 韩景灵大大的眼睛闪过晶莹的流光，她像是在沉思着什么，随后被动似的，轻轻拉出身边的一张白色椅子，尽量小心翼翼地坐下去，不想打扰到温爱依的休息。 她静静地凝视着那张苍白的睡颜，心里千回百转，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像喷涌的海水，排山倒海地扑向她的心房。仿似在她原本就溃烂的心房上再撒一把盐巴，让她痛苦不已，然而，痛苦到极致，那个腐烂的心房，却像是被什么奇异的气流所包围着，痛苦中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良久良久的凝望，不知从何时起，那双闪过晶莹流光的眼眸突然现出一种莫名的，怜惜的色彩。忽然，她发现温爱依一直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似乎一对蝴蝶正拼命挣扎扑打着羽翼。 仿佛一种本能的反应，韩景灵立即奔至床沿，大眼上里掩盖不了的是她此刻焦急的神情。 “你……”她怔怔地凝视着那双已在渐渐恢复小鹿般漆黑的眼眸中慢慢映上了自己的影子，才发现自己居然反应不过来。“我……去叫医生。”说完，她立即转身，没想到胳膊在这一瞬间被一股微微的，却又不可置疑的力量抓住了。 韩景灵疑惑地转过了头，只见温爱依淡淡的笑容。 “韩小姐，不用了。”也许是因为缺少水分的关系，温爱依嗫嚅了几下嘴唇，才轻轻地说道。 “你……”韩景灵见她仍旧虚弱的样子，着实担心地想要坚持的决定把医生找来，但看到她眼中掠过的一丝哀求，双脚怎么都走不开去。 温爱依的手还是轻轻地拉着韩景灵的，这次，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韩景灵才像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小心地扶着她坐起身子，才终于妥协的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心中纵使有众多疑问，但她还是决定先不发问。 “韩小姐你还好吗？”温爱依安静地望了她一眼，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恍惚间她好像记得那辆大货车……没来由的，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你……”韩景灵自然没有错过她身上微小的动作，她沉默地站起身子，径直走到窗户旁，仰望窗外浓浓的夜色。 经过雨水的洗礼，窗外的空气格外清新，让人感觉呼吸都畅通了不少。韩景灵伸出手，轻轻地拨弄着纱帘的一角，明亮的大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后转过头淡淡地望了温爱依一眼。 只见床上半坐着的人回以浅浅的笑容，就连那双幽黑的眼睛也仿佛染上甜甜的笑意。 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溢满韩景灵的胸臆，但她很快别过头去，“你应该知道，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口气有点闷闷的，就像是故意赌气之人说的话。 “这个我知道。”温爱依微笑着道。 “你知道还做这样的事？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笑容让韩景灵的心有过微小地漾动着，但她很快又要求自己的心肠硬起来。 “即使不是韩小姐，我也会这么做的。”还是温和的笑容，却让韩景灵的脸微微一沉。
第十三章 冰释（6）
空气瞬间陷入了无境的沉默中。 “你……喜欢凡皓哥吗？”还是韩景灵先打破了沉默。谈起那个名字，她的心纵使有惊涛骇浪在不断翻腾，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要问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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