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侠影-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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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无药可救，还是早早准备后事为妥，更有几位医术差的，骂骂咧咧的埋怨几人寻个死人来消遣自己。



　　几个人无计可施，各个愁眉苦脸。尹晗秋又为冷孤月把过脉，说道：“冷姑娘脉息极弱，若天亮前还得不到救治，恐怕······”几人一听，更是急的心如火焚。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男子气呼呼道：“这姓葛的有甚么了不起，不就是懂点医术，给人瞧个病抓个药的，竟如此大的架子。”另一男子道：“就是，还说是甚么神医，我看就是草包一个，天下大夫多的是，明日咱们再去寻个比他强百倍的来。”先前的汉子道：“哼，姓葛的，咱们走着瞧，看老子不弄死你。”两个人显是颇为气愤，吵吵嚷嚷的又骂了些脏话便回房去了。



　　顾剑成听到“姓葛的”、“神医”几个字，将手一拍，猛省道：“没想到葛华炎葛神医就在这附近，老夫竟将葛神医给忘了。冷姑娘这回算是有救了。”尹晗秋道：“葛华炎？葛前辈几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顾剑成惊道：“甚么？神医已······那他们刚刚所说的姓葛的神医又是哪位？”尹晗秋道：“应该是江湖上人称判阴阳的葛清秋罢，听闻此人赛过神仙，敌过阎王，医术着实了得。”



　　顾剑成道：“当年葛华炎葛神医悬壶济世，大有医者风范，不知这位葛清秋与葛华炎有何渊源？”尹晗秋道：“葛华炎葛前辈本是皇宫御医，凭借医术过人便恃才放旷，目无他人。后来惹祸上身被处以宫刑，逐出宫外，因此性情大变，不再傲视凌人，凭借高超医术救人无数，相信这些顾前辈都有所耳闻罢。”顾剑成点头道：“确有耳闻。”



　　尹晗秋道：“正因如此，葛前辈不曾留后，便收养了一个弃婴，并将毕生医术悉数相传。”顾剑成插言道：“这弃婴便是葛清秋？”尹晗秋道：“正是。只因这葛华炎太过溺爱葛清秋，以致葛清秋性情怪癖，心胸狭窄，为人多有不正，倒是在医术上甚具慧心，较葛华炎还高三分。”



　　顾剑成道：“若能凭己之能广施医德，救死扶伤，性情怪癖、心胸狭窄一些倒也无妨。”尹晗秋低声道：“只因葛清秋如此，是以他学成之后，虽医术高过葛华炎，然江湖中人多不睬他，都是寻葛华炎瞧病医伤。”顾剑成道：“这乃世之常情，人之常理，有何不妥？”



　　尹晗秋道：“葛清秋却不这般想，自负有才无处展，有技不成名，全因义父葛华炎所致，是以江湖传言葛清秋毒杀了自己的义父葛华炎，其为人险毒可见一斑。”



　　顾剑成一听，顿时怒火中烧，裂眦嚼齿，怒道：“竟有如此忘恩负义之徒，老夫这便去一掌拍扁了他，替葛老先生讨回公道。”寂远忙劝道：“顾老施主息怒，尹施主也说了这只是江湖传言，怎可不分青红······”寂远觉得此语不对，忙改道：“怎可在未查明真相之前便伤了他性命。”尹晗秋道：“此人究竟如何，待咱们见到后也便明了。”顾剑成道：“哼，最好是讹传，否则老夫定一掌拍了他。”



　　寂远见顾剑成如此气愤，忙岔开道：“咱们还不知葛神医今在何处，却到哪里请得他来？”顾剑成道：“这个简单，你们稍等，老夫去问问刚才的两个汉子便知。”说着，转身出了客房。



　　片刻工夫，顾剑成回来，说道：“姓葛的小子就在城南十里云庄，庄主叫钱满盈，出南门直行十余里便是。听说姓葛的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暂时落脚此处，许多人得知都慕名前往，意欲结识。”尹晗秋心道：“江湖中人恩怨情仇，打打杀杀，谁都难免会有吃亏的时候，能够结交个医术了得的人物，自是多了一条后路，这倒无可厚非。”



　　寂远瞧了瞧双目紧闭的冷孤月，合什道：“阿弥陀佛，上天果有好生之德，冷施主洪福齐天，定会性命无虞。”青语见寂远对冷孤月如此关心，多有不快，嗔道：“这里好闷，我去透透气。”说罢，气呼呼的出了客房。青彤瞧了瞧寂远，又瞧了瞧尹晗秋，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尹晗秋道：“臭丫头，这都甚么时候，还使性子，看我不收拾你。”沈灵芸劝道：“算了，小孩子闹性子是常事，过会就好了。”寂远也不知发生何事，呆乎乎的搔着头皮。



　　尹晗秋偷睨了眼顾剑成，见顾剑成的气还未消，便道：“冷姑娘病势危急，一时半刻都需要有人为其输送内力以保住性命，顾前辈武功甚是了得，就劳烦前辈留下照看冷姑娘罢，这请人跑腿的事，我们晚辈去就好了。”



　　顾剑成何等明事，自是知道尹晗秋用意，说道：“你是怕老夫真的一掌拍了姓葛的，请他不来罢。”尹晗秋道：“葛清秋为人尚不能定论，就算是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辈，前辈要杀他也不急于一时，他还能逃出您的掌心不成？”顾剑成道：“也罢，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老夫便不去了，免得按捺不住。”尹晗秋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沈灵芸道：“妹妹，现已夜深，你姑娘家独自去请葛神医恐有不便之处，不如寂远师父与你同去罢。”尹晗秋略一沉思，不无道理，便道：“也好。”沈灵芸道：“你们多加小心。”尹晗秋道：“姊姊不必担心，天亮前妹妹定把葛神医请来。”说罢，同寂远一齐出了客房。



　　二人刚即出来，正遇到青彤拉着青语回来，青彤问道：“庄主，是去请葛神医么？弟子陪您一起去罢。”青语道：“我也去。”尹晗秋道：“就知道耍脾气闹性子，罚你留下照顾冷姑娘，青彤随我去罢。”说罢，走下楼梯。



　　青彤朝青语做了个鬼脸也即跟了上去，青语嘟着嘴道：“哼，不去就不去，寂远师父，你路上小心。”寂远合什一礼，急匆匆赶了上去。
第十二回（二）圣手展，世无双
　　时值中秋佳节前夕，月虽不盈却也皎洁，丝丝薄云随风飘过，月明风清，树影婆娑。三人跃出洛阳城墙，朝十里云庄疾行而去。寂远此时达摩一苇功已颇为熟练，番强越脊自是不在话下。



　　一盏茶的工夫，三人赶到了十里云庄，借着月光，远远瞧见门匾上镏金的“十里云庄”四个大字，正欲走上前去叩门，忽地瞧见人影晃动，一前一后飘过院墙，进了十里云庄。



　　三人不知是何人，意欲何为，相顾一视，也未去叩门，悄声跃入院中，小心跟在两个人影后面。



　　两条人影的轻功颇为不凡，辗转腾挪间已来至正院。二人擒了一名庄丁，问了几句话，忽地其中一人五指齐张抓向庄丁的脑袋，还未待庄丁惨叫，脑袋已被扭了下来。三人都是心中一颤，寂远刚要叫喊，被尹晗秋倏地伸手捂住，低声道：“咱们救冷施主要紧，这人既已死了，相救已是不及，算了罢。”寂远悲切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两条人影杀了庄丁，朝后院跃去，三人忙跟了上去。两条人影来至后院内厅，见里面烛火通明，厅内又有几条人影晃动，便伏在窗下向内窥视。



　　尹晗秋道：“咱们绕到后面瞧个究竟。”说罢，三人绕到内厅后面，蘸破窗纸向厅内瞧看。寂远定睛一瞧，见厅内上首坐着两人，左手边的汉子年纪在五十上下，四方脸，体态微胖，一身锦缎红袍，右手边的汉子年纪在四十上下，头戴纶巾，手执绢扇，眯缝眼，山羊胡，身形消瘦。下首站着四名庄丁，甚是恭谨。



　　寂远瞧看之时，听得微胖汉子道：“葛老弟，令尊的九转还魂丹秘方一直未得到么？”葛姓汉子道：“唉，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正在此时，忽地传来敲门之声，微胖汉子道：“进来。”一庄丁闻声推门而入，说道：“庄主，一人自称陆长风，想求见葛神医。”寂远心道：“看来这位施主就是十里云庄的庄主钱满盈了。”



　　钱满盈瞧了瞧葛姓汉子，说道：“清风门掌门陆长风？”葛姓汉子道：“应该是。”钱满盈朝庄丁道：“你去回话，就说葛神医早已睡下，叫他明日再来罢。”



　　庄丁刚要去回话，葛姓汉子道：“且慢，陆长风并非无名之辈，深夜来访也许有甚么重要之事，请他进来罢。”钱满盈道“去罢，请陆掌门来此说话。”庄丁听了，转身出了内厅。



　　寂远心道：“陆施主也来了，若是瞧见我岂不麻烦？这可如何是好？”寂远正自想着，庄丁已引了陆长风来。



　　钱满盈和葛姓汉子见陆长风入来，也即站起身，客气道：“陆掌门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陆长风道：“陆某深夜造访，还望钱庄主、葛神医海涵。”



　　寂远一听，倒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要请的葛神医就在眼前，忧的是陆长风竟也来了，自忖道：“如今只好静观其变，再做打算了。”尹晗秋却不担心陆长风，反而担心那两条人影，不知是何人，又为何而来。



　　二人正想着，钱满盈道：“陆掌门，深夜来访敝庄，不知有何见教？”陆长风道：“见教何敢，实不相瞒，陆某是有事相求葛神医。”葛清秋打着绢扇，眯着眼道：“不知陆掌门所为何事？”陆长风瞧了瞧左右，见有钱满盈和四个庄丁在，欲言又止，颇有为难之色。葛清秋道：“钱庄主乃是我的多年至交，陆掌门但说无妨。”



　　陆长风听葛清秋话已至此，也便没了顾虑，说道：“陆某正是为体内的赤血冰蚕之毒而来，还望葛神医略施圣手，为陆某解了此毒，陆某定当重谢，再生之恩，没齿不忘。”



　　葛清秋微微睁了睁眼，说道：“陆掌门也中了此毒？”陆长风道：“正是。”葛清秋道：“不瞒陆掌门，先前已有不少人来寻葛某，均要葛某为他们解去此毒，都被葛某一一拒绝，恕葛某不能为此效劳，陆掌门还是请回罢。”



　　陆长风听葛清秋言中之意是有解去此毒的法子，遂道：“神医既能解去此毒，却又为何不肯出手相救？”葛清秋道：“陆掌门乃是明白人，怎又装起糊涂来？葛某若是解了此毒，便是与朱雀宫为敌。葛某并非怕了朱雀宫，只是葛某不想结交甚么朋友，更不愿得罪甚么人。”



　　葛清秋一番话再清楚不过，陆长风自是心知肚明，犹豫半晌，说道：“神医若若为陆某解了此毒，陆某定当守口如瓶，从此退隐山林，不问世事，不在江湖走动，自然不会牵扯到神医丝毫。”葛清秋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葛某已说的很是明白，陆掌门请回罢。”



　　尹晗秋心道：“好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真的杀了自己的义父，也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时看你如何收场。”



　　钱满盈道：“陆掌门，恕敝庄招待不周，请。”陆长风见苦求下去只会更加难堪，遂道：“既然如此，陆某就不多打扰二位，告辞。”说罢，一甩襟袖，大步出了内厅。钱满盈道：“不送。”



　　寂远心道：“这葛神医果是人品不佳，身为医者，却能医而不医，真是罪过，罪过。”



　　钱满盈见陆长风已去，说道：“这赤血冰蚕真有如此厉害？竟令众多武林人士束手无策，且其中不乏了得之人。”葛清秋捻着山羊胡，说道：“钱兄切不可小瞧了此毒，这赤血冰蚕在进入体内之前，是以各种毒物喂食，毒物或虫或草，或多或少都不尽相同，可谓是随意喂食，多的喂食数十种毒物都可，因此每个中毒之人的解法也都不同，便是老弟要解此毒，也须知道每个赤血冰蚕都喂食了哪些毒物，方才能解，而这只有朱雀宫喂食赤血冰蚕的人才知晓。”



　　葛清秋话音刚落，听得咣的一声响，门已被砸的粉碎。但见人影闪动，两个人已跃入厅中，厅内几个人均心下惊疑，相顾失色。



　　尹晗秋心道：“看来这二人便是刚刚的那两条人影了。”寂远一瞧，更是大吃一惊，低声道：“是回鹘四煞的老三申屠沙和老四花大姐。”尹晗秋惊讶道：“这下可麻烦了。”说罢，紧紧盯着厅内几人。



　　申屠沙晃着大脑袋，瓮声瓮气的嚷道：“他奶奶的，不能解就说不能解，啰里吧嗦说那么多屁话干啥？老二还说是甚么狗屁神医，三爷爷看你就是招摇撞骗的乌龟王八蛋，呸！”说着，将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花大姐阴阳怪气道：“老三，胡说甚么，二哥说的准没错，先请他回去给二哥治了脸疾再说。”申屠沙道：“这狗屁大夫，连个毒都解不了，还能治甚么脸，三爷爷先扭了他脑袋，回去给老二换上算了。”花大姐道：“二哥才看不上他那臭脸那，难看死了。”申屠沙道：“那倒是，比我的还难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没把厅内的几个人放在眼里，钱满盈和葛清秋早被气得面目青白。钱满盈见二人丑到极致，一拍桌子，霍地站起，喝道：“哪来的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给我拿下！”喝声过后，四个庄丁将申屠沙和花大姐围了起来。



　　申屠沙乐呵呵道：“嘿嘿，又有脑袋可以扭喽。”说罢，收了狼牙棒，张开大手朝一庄丁抓去。寂远一瞧，哪还顾得自己性命，大喊道：“施主，手下留情！”这申屠沙出手太也快疾，加之几名庄丁本是打杂护院的寻常武夫，哪有还手的余地，眨眼间已是身首异处，血溅满地。待寂远喊时，申屠沙已朝钱满盈一掌拍去。



　　钱满盈亦是武功平平，早被吓得心惊肉跳，汗流满身。倒是葛清秋心知二人是来寻自己出手救人，因此并无惧怕。



　　寂远喊着，推开窗子，跳入厅来，哪知一时心急，也忘了施展达摩一苇功，竟被窗子绊倒，扑通一声趴在地上。申屠沙虽听得寂远喊声，但不见后背有人偷袭，手上便也未停，嘭的一声正拍在亲满盈前胸，钱满盈向后飞出一丈多远撞在墙上，登时脑浆迸裂，七孔流血，蹬了蹬腿便即气绝。



　　葛清秋见钱满盈死去，面上却无丝毫悲伤之色，仍是不惊不慌。



　　申屠沙拍死钱满盈，转回身瞧着寂远，花大姐和葛清秋见有人闯来，也闻声瞧去。此时寂远正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口中还说着：“施主，手下留情，不可枉伤性命！”



　　申屠沙和花大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声如瓮缸，一个阴阳怪气，其难听程度可想而知。



　　只因在玉绣山庄之时，寂远长着寸长短发，又污垢遮面，与此时判若两人，是以二人也并未瞧出乃是同一人。



　　两人正笑间，尹晗秋和青彤也一齐跃入厅中。申屠沙和花大姐顿时止了笑声，直盯着尹晗秋瞧了半晌，花大姐道：“好你个贱人，害得我家二哥那么惨，你却和臭和尚鬼混起来。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看我不剐了你。”说着，从腰间抽出剔骨双刀，腕上一抖，朝尹晗秋砍去。



　　尹晗秋被花大姐说得一头雾水，手中长剑一探一拨，将剔骨双刀挡开，问道：“你倒是说清楚，谁害了你家二哥？”花大姐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这刚过几日，你便忘得一干二净了。要不是你，二哥又怎会遭那姓风的暗算炸伤了脸？现在面疮发作痛苦难当，还不是你这贱人害的？”说话之际又连砍了数刀，尹晗秋因不明是何情况，因此只是半闪半躲，不予回击。
第十二回（三）圣手展，世无双
　　尹晗秋听花大姐如此一说，心道：“被姓风的炸伤？难道那日在万毒谷顶，是他们所谓的二哥从风清玄手中救了晗烟？”尹晗秋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