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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雪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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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了,先到客房休息一下,回头咱们一道吃饭。” 
  郦琛多日奔波,身心交瘁,听了这两句温言抚慰,忍不住鼻子发酸。答应了一声,便由钱沣领到了客房。然而过不多时,身上渐渐寒战起来,心想多半是路上劳乏,于是不吃晚饭便上床休息。余风陵听说,便遣人送来姜汤等物。郦琛喝过姜汤,仍是四肢厥冷,盖了被子犹是战栗不绝。过得个把时辰,身体渐渐发热,体若燔炭,头痛如劈。 
  他初时只道是受了风寒,将养两日便罢。孰料这病竟是来势汹汹,每日里冷热发作,竟是愈演愈烈。余风陵先后请了几名大夫看治,这个说是阳热偏盛,须用发散之剂,那个说是脾胃之气不足,应使补中益气之法。煎药汤剂吃了几十副下去,郦琛反倒一日比一日更虚弱憔悴,七八日后气虚神昏,竟日不能下床。 
  他虽是病着,心中兀自记挂父亲。几次清醒过来,便向余风陵打听,得到的消息是郦文道下在狱中,尚未定罪。余风陵言道,已经使了银子在刑部打点,托人传话,不日便有消息。 
  郦琛觉得他说话有些闪烁其词,道:“余伯伯,你有话瞒着我。我虽然生病,心里还没糊涂,求你别虚词安慰我。”余风陵沉默良久,方叹道:“我上次使人去说刑部尚书傅冲,他言语里的意思,郦兄弟这次……怕是难以脱身。使了这些银钱,不过使他在狱中少受些活罪罢了。” 
  郦琛听了这话,心中焦急万分,道:“难道便没别的法子?我爹爹……我爹爹……”忽然虚火上冲,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听见帐外有人说话,一人道:“……公子这病乃是疟气所致。邪气内薄于五藏,横连募原。不能与卫气俱行,不得皆出,故间日乃作。”这声音清朗悦耳,似乎说话的人年纪也不甚大。 
  另一人道:“先生这两张方子里,一是青蒿绞汁,一是玄参、柴胡、知母、黄芩等物煎服,却不知为何要分做两次?”却是余风陵的声音。 
  先前那人道:“青蒿药性与别不同,经不得高火,是以必用鲜汁。本来若在疟病初起时单服一剂便足,然而公子这病拖了日久,气机郁滞,血脉瘀窒,故而再加一方以扶正祛邪。” 
  郦琛觉得这个声音颇为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只是连日高热下头脑迟钝,说甚么也想不起来。过得一会,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当日郦琛便服了一大碗青蒿绞汁并加煎药。青蒿又名臭蒿,这一碗现榨鲜汁滋味如何,也不消细说。然而竟奇效如神,次日便觉体轻神清,好了许多。过了两日,那大夫便又来看视。 
  郦琛听得那人进门的脚步声,便坐了起来,一把揭起帐子,道:“果然是你!” 
   
   
   
  雾暗津浦 
   
  进来的这人正是暌违多时的简淇。郦琛那日听见了他声音,后来神智渐清,自然便想了起来。这时见他身着细麻布衫,衣饰雅洁,迥然不同当日在林中的朴素打扮,益发显得人品俊逸,卓然出众,不禁笑道:“我道是哪里寻来的好大夫,却原来是药神的高徒到了。” 
  简淇见郦琛坐在床上,不复前日气息奄奄的模样,心中宽慰,笑道:“你好得多了。” 
  郦琛道:“那青蒿汁虽臭,倒当真是药到病除。”他这些日子来突遭剧变,饱经忧患,继以病痛,这时候忽然见到简淇,虽然之前同他谈不上有多大交情,心中也自十分欢喜。 
  简淇搭他腕脉,又看视舌苔,道:“再服两剂,疟气便差不多可以退尽。我再写个补气益神的方子代替前面那个,将养几日,便可无恙。” 
  郦琛道:“多亏了你啦。这病当真磨折人,一忽儿冷,一忽儿热的。” 
  简淇道:“从前有个人写过一个小曲儿,便是形容疟症的,十分有趣,道是:‘热时节热的蒸笼里坐,冷时节冷的冰凌上卧,颤时节颤的牙关错,痛时节痛的天灵破。兀的不害杀人也么哥,真个是寒来暑往都经过。’” 
  郦琛哈哈大笑,道:“可不是这个光景。这人当真有趣,连这等事也写得这般风趣,偏又活灵活现。” 
  简淇诊脉间,早知郦琛这病一半是为了忧思过甚,外邪入体,这时见逗得他大笑,心下甚是喜慰。他正要说话,郦琛却深怕他要问起自己别来状况,抢先问道:“咱们救的那个女娃娃怎么样?现下在哪里?” 
  简淇微笑道:“早就痊愈了。她长大了许多,越来越是可爱,已经会自己翻身了。”郦琛道:“等我好了,一定要去看看她。你们却是几时到了开封?” 
  简淇道:“我师父半个月前,便带了那娃娃回落霞谷去了,这里只我一个。却是我师父一个远房侄儿在开封府新开了药铺,我便来帮几日忙。”郦琛问道:“余伯伯怎地找上了你?啊呦,你门里的规矩是要人去办一件为难事情,才肯医治,却叫他去做什么?” 
  简淇摇头道:“这个规矩,只我师父出诊江湖中人时才用。你不会武功,且由我来诊治,便没这一说。而且余风陵不知道我是药师门的弟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欲言又止,静了一刻,忽地伸手握住了郦琛的手,道:“你身体未愈,我过两日再来看你。你别跟余风陵说起咱们认识的事情。” 
  郦琛甚是诧异,道:“为甚么?” 
  简淇道:“不为甚么。我不想他知道。”凝视郦琛的眼睛,道:“我来开封前,先到过滁州。” 
  郦琛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便向旁边看去。却听简淇低声道:“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很欢喜。” 
  郦琛听出他声音里满是温柔关切之意,心中一酸,接不下口。简淇道:“只要活着,便甚么都有希望。”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郦琛看着他的背影,心头酸涩难当,几乎便想倒在床上,大哭一场。却听脚步声响,余风陵走了进来,道:“郦贤侄,你今天可好些了?” 
  郦琛竭力压下了嗓子里的那团硬块,道:“已经差不多好了。余伯伯,这两天可辛苦你们了。” 
  余风陵摆手道:“都是自家人,干么说这般见外的话。”顿了一顿,又道:“方才我交待的人来回报,却是打听到了你爹爹的消息。” 
  郦琛登时把自己那点情绪丢开,问道:“爹爹在牢里可还好么?” 
  余风陵叹了口气,道:“郦兄弟前两日已由信王亲自提审过了,听说很受了些拷打。”郦琛一惊。他知道信王赵煐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先帝原有六子二女,只有皇帝与这位信王爷长成,余皆早亡。因是皇帝恩宠有加,风光权柄,一时无贰。自己父亲竟要这一位炙手可热的人物亲自审问,可见此事棘手。 
  余风陵缓缓道:“我已然打听清楚,这一回的这幕后的主使,便是信王本人,实质为的是要在郦兄弟身上问一本书的下落。” 
  郦琛道:“甚么书?” 
  余风陵道:“不知道信王哪里听得来的消息,你父亲得了一本《子午内经》。这书中所载乃是高明之极的内息养生之道,习之有延年益寿之功。今上近年来一直醉心于炼丹导气之术,只想修道成仙,信王或许便想以这部书进上。” 
  郦琛心中一震,低声道:“《子午内经》?” 
  余风陵道:“你家中若当真有这部书,则官兵早搜了出来。我想郦兄弟未必便有这样东西,恐怕是信王听信了甚么人的传言,以讹传讹。然而信王的性子最是左不过,又好猜忌,便说你家里并无这部书,他也是不肯信的。” 
  郦琛道:“是不是要交上了这部书去,信王才肯放了我爹爹出来?” 
  余风陵道:“正是。” 
  郦琛犹豫了一下,道:“余伯伯,这部书我家原是有的,但是……早在十来年前,就被爹爹一把火烧了。” 
  余风陵吃了一惊,道:“烧了?” 
  郦琛道:“是。爹爹当时说道,这书中所载,乃是秘奥。凡是练武之人一见之下,难免要起觊觎之心。怀璧之罪,徒然惹祸上身,此物大是不祥。因此便举火焚去。” 
  余风陵沉吟片刻,道:“《子午内经》既然毁去,信王拿不到书,恐怕便恼羞成怒,与郦兄弟为难。为今之计,只有另造一部假书出来,拿去骗一骗信王。” 
  郦琛道:“怎么个造假法?” 
  余风陵道:“这一节我已经想过。我以本门中的内功为本,加减些文字,写一部书出来。你既然见过那书,便说一下封皮模样,厚薄大小,咱们去找些匠人来装裱成书。信王自己的武功怕是不甚高明,倘若并未读过《子午内经》的原本,见到这一本讲内功心法的书,或许便信了。” 
  郦琛道:“要是信王其实见过《子午内经》,或者知道书里的只言片语,岂不是一看便拆穿了?” 
  余风陵叹道:“自是如此。然而到现下这步,你余伯伯无能,着实想不出别的主意。说不得,只好冒险试上一试。” 
  郦琛心道:“信王若发现交上去的书也是假的,盛怒之下,恐怕余伯伯一家也要被牵累进去。”一时委决不下。余风陵道:“琛贤侄,我待会叫个匠人过来,你便跟他详述那书的模样,咱们马上开工赶造。”顿了一顿,又道:“郦贤侄,你身子好了之后,只管在府里走动,只是千万别出门去。开封城里,这两天都是搜捕你的告示。” 
  郦琛心道:“官府为甚么搜捕我?我自己并没犯罪,不过是犯人家眷逃亡,居然也出动了海捕文书?难道爹爹这一次犯的事情如此之大,朝廷竟要用到了连坐族诛之刑?”一念及此,不由得心中怦怦乱跳,冷汗涔涔,又想:“余伯伯把我藏在他家里,可是担了好大的干系。”一横心,便道:“余伯伯,那部《子午内经》我是读过背下的。等我默写出来,你拿去给信王便是。” 
  余风陵一愣。郦琛道:“我先前不说,因为爹爹当日曾有言道,这部书干系重大,只可以自己记在心里,切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只因我受的内伤,要以书中内功调治,他才费尽心机弄来了这一部经书。待我记熟,便毁了书去。可是……还是有人知道了这事。” 
  余风陵道:“你爹爹说得很是。这等奇书,倘若流落到心怀不轨的宵小手中,便可成就江湖大患。你记得书里内容,别人知了,定会威逼胁迫,甚至重刑拷打你写出。恐怕你写了之后,还要杀你灭口,好教秘术不再外传,只他一个知晓。你今日跟我说了不妨,日后却决不能再和人提起。” 
  郦琛道:“是。但这次交上去的书,关系爹爹的性命。《子午内经》讲的是养气蕴息之术,同寻常修炼内功的典籍相去甚多,信王若是看破,岂不是便害了爹爹和余伯伯你?这部书落到我爹爹手里,本是十分隐密的事,他都知道了,多半也知道这书里的详情。只好由我写了出来,胜过另造赝品。” 
  余风陵点头道:“也只好如此。”当下令人取了纸笔来,郦琛便伏案作书。 
  他经文记得虽熟,然而大病初愈,精神不济,写不了几页,便觉神昏气短,手指发颤。郦琛心道:“这书晚交上去一日,爹爹便在牢房里多受一日磨折。”当下勉力书写。到得晚间,便将十篇经文中的前两篇写了出来。 
  他心中忧急,晚上也没好生睡得,第二天一早又起来接着写。余风陵来看过他一次,见他实在写得辛苦,劝他休息,郦琛哪里肯听。 
   
   
   
  须防肘腋 
   
  第三天夜间,郦琛正秉烛奋笔疾书间,忽听得窗上有人轻轻叩击,一人在窗下道:“郦琛,是我。”正是简淇的声音。 
  郦琛心下诧异,放下了笔去开窗,简淇便一跃而入。郦琛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 
  简淇不答,几步走到桌边,道:“你在写甚么?”郦琛一惊,虽觉简淇待他亲善,但想此事隐密,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道:“没甚么。是以前读过的书,默写一遍算作温习。”一面便想把桌上的纸收起来。 
  简淇道:“你不必瞒我。我听到了余风陵他们谈话,你是要将《子午内经》全篇默出来给他,是也不是?”郦琛惊异得不知说什么好,只道:“你怎地去偷听余伯伯的谈话?” 
  简淇哼了一声,忽然将桌上那叠纸拿了起来,放到烛火上。郦琛大惊失色,伸手来夺,被简淇轻轻一下格开。那纸见火便着,早蓬蓬勃勃地烧了起来。郦琛呆了一呆,简淇已将纸抛在地下,顷刻间两三日的心血尽化成了焦炭。 
  郦琛怒不可遏,一掌向他打去,道:“你发疯了不成?”简淇抓住了他手,道:“你才是疯了。这篇东西写了出来,你还有命没有?”烛火下见到郦琛容颜憔悴,又是心痛,又是气恼,道:“余风陵怎么骗得你答应替他写这东西?” 
  郦琛听他语气间对自己关心殊甚,虽然心中气恼疑惑不减,也不由得愣了一愣,道:“他怎么骗我了?” 
  简淇反问道:“你可知这部《子午内经》的来历?” 
  郦琛道:“不过是一部修习内功的书罢了。又有甚么?” 
  简淇冷笑道:“《子午内经》自书成以来,百年里几经辗转,不晓得要了多少人的命去。——那余风陵只怕没跟你说过,这部书在落入你家之前的最后一个主人是谁罢?”这话却问住了郦琛,由不得问道:“是谁?” 
  简淇道:“这人姓赵名煜,便是当今的皇帝。” 
  郦琛“啊”了一声,他父亲说起这部书来历时语焉不详,他虽知其中必有隐秘,却万没想到竟是从皇帝手中得来。 
  简淇道:“十一年前崇文院秘阁失火,焚毁典籍无数,普天下都只道《子午内经》就此失传。你这一部书默写了出来,你道会是甚么结果?” 
  郦琛心中乱成一团,隐隐觉得此事大有不对,道:“那为甚么余伯伯……余风陵要跟我说,这个抄本能换得我爹爹出狱……” 
  简淇打断了他道:“你爹爹半个月前,便由刑部拟决,皇帝御批,在五朝门外斩首示众。” 
  这几句话便如大锤砸在郦琛头上,一时眼前金星乱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桌沿,喃喃地道:“我爹爹已经死了?”死死盯着简淇的脸,只盼他在说谎。 
  简淇道:“我一到开封,便向人打听到了这事。你爹爹的尸首发送还乡时,我还特意过去见了一见。” 说了这句话,见郦琛脸色惨白,心中大是不忍。却听郦琛低声道:“你说下去。” 
  简淇道:“前日里我见到你时,你并未服丧,想来定是余风陵瞒住了你。只是我拿不准他到底是怕你听了伤心,更添病情,还是另有打算。是以只叫你不必和他说起你我认识的事。我回去之后,悄悄打听,发现余风陵之前为你请的大夫都并非本地人口,而是如我一般,刚刚自外地来到开封,才知其间大有蹊跷。” 
  郦琛这时候头脑颇为迟钝,听了这话只不明所以,问道:“为甚么?” 
  简淇道:“他要你替他写稿,自然不能让你知道你父已丧的消息。大夫如居本地,说不定便去看过斩首,言谈中带出来。外来的人却不会知道此事。” 
  郦琛道:“余伯伯跟我爹爹素来交好,怎么会……” 
  简淇道:“你先跟我离了这里。剩下的事情,咱们慢慢再做打算。” 
  一语未了,忽听窗外有人道:“郦贤侄,你受伤了么?”声音急切,正是余风陵。跟着便听脚步声响,却是有数十人将这屋子团团围了起来。 
  郦琛道:“没有。” 
  余风陵道:“里面的朋友,你若是伤了我郦贤侄一根头发,管保你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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