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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雪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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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南宫敏柔声道:“真姐,小妹劝你还是莫要隐瞒甚么。这药并非毒药,只是服下去,舌头可便不由得人控制。小妹用来试药的那些人,无论剧盗悍匪,个个问一答十。你便问他那话 儿的长短,嘻嘻,他也都如实招来,半分不差。” 说着掩口一笑。
赵暄道:“淳于真,这药虽能令人吐实,只是用后颇有遗患。南宫敏试过了几番变化异方,虽能保人过后不死,心神受扰,却不免要大吃苦头。你我主仆一场,我还是愿听你自己告诉我。”
淳于真道:“小王爷,淳于真或者有事隐瞒,但并无半分对你不住。”语声甚是恳切。赵暄怫然道:“你替害我之人遮掩,岂止是对我不住!”淳于真低声道:“下药之人乃是受信王手下所欺,并非蓄意加害王爷。淳于真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日后绝不致再为祸端。”赵暄冷笑道:“你也是府中旧仆,怎说得出这般蠢话!若被人害了我去,你身家性命够甚么赔的!”将那个瓷瓶旋开了盖子,倒出一颗朱红丸药,托在掌心,道:“淳于真,本王再问你一句,你说是不说?”他在淳于真面前一直以“我”自称,这时候忽然改口,显然是要斩断了旧时恩义。
淳于真咬着嘴唇,只是一言不发。赵暄道:“那人究竟给了你甚么好处,你这般维护他?”淳于真摇头道:“世上有些事情,原不是为了有甚么好处。”
赵暄叹了口气,手掌平平伸出,南宫敏当即上前取过药丸,向淳于真走近,道:“真姐……”淳于真怒目圆睁,叱道:“贱婢!”南宫敏轻抚胸口,笑道:“真姐,你平素粗声大气也罢了,王爷面前,可不得这般大呼小叫。”左手闪电也似地伸出。淳于真武功原高出南宫敏,只是对方奉令行事,如若出手抗拒,便是逆了赵暄。微一迟疑间,便被南宫敏捏住了下颏,右手拇食两指扣了药丸,便要送入。
正当此时,便听一人叫道:“且慢!”赵暄座旁跃出一人,正是郦琛,扬剑连鞘向南宫敏腕上点去。他知自己擒拿格斗功夫与一般好手差得甚远,王府中又不便轻易出剑,当下只握住了剑鞘,一招“日光萤火”递出,不偏不倚,戳中了南宫敏腕上“内关”。南宫敏手腕一阵酸麻,啪地一声,那颗药丸滚落在地,滴溜溜地转个不住。
赵暄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气。他要郦琛站在自己身边,原是怕万一淳于真不服犯上,南宫敏一人不是她的对手,孰料郦琛反去出手襄助对方。南宫敏叫道:“你反了么!”未得赵暄示可,不敢立时动手。
郦琛退后一步,向赵暄道:“我同淳于真有同战拒敌之谊,要为她向王爷求个情。”赵暄恼道:“你也来同我作对!”
淳于真见郦琛出头,心下亦是颇为诧异,看了郦琛一眼,道:“我不用你求情。”向赵暄道:“小王爷,你不必用这等下流药物,我说便是。”
赵暄点头道:“你若肯说,我又何必用药?”淳于真目光灼灼,看着赵暄,道:“小王爷可记得上年中秋晚上?”赵暄皱眉思索,道:“还不是照往年一般,在宫里侍宴,闹到半夜?”淳于真道:“正是。小王爷酒醉归来,随手将个院里上夜的丫头拉上了卧榻。这件事王爷自己或许忘了,屋里侍奉的人想必都还知道。”赵暄听她忽然说出这一件事来,当着郦琛和南宫敏的面,微感尴尬,道:“差不多便有那么一回事罢。那又如何?难不为我幸过了她一回,便要封她当了王妃不成?”
淳于真道:“小王爷可还记得她名字?”赵暄道:“家里丫头这么多,我哪里记得过来?老实说她是个怎生模样,我都模模糊糊。不过是一时兴致,哪里有许多讲究。”淳于真道:“我自是知王爷不过一时兴致,榆钱儿却不知道。”赵暄笑道:“是了!她叫做榆钱儿。我那时还说,怎叫了这么个名字,还不如叫铜钱儿更实惠些。”淳于真面沉如水,道:“她原是乡下来的。她母亲怀她的时候没得东西吃,只靠树上榆钱果腹,便起了这个名字。”停了一停,道:“乡下丫头心实,小王爷在床上应许她做夫人,说只欢喜她一个,她可是都记住了。”赵暄连连摇头道:“这丫头胡说八道!我便是喝酒昏了头,又哪里说得出这些话来。”
淳于真道:“小王爷酒后说的话,过后自然想不起来。榆钱儿是个作粗活的丫头,容易到不了你眼前,本来多过得几个月也就死了这分心思。偏在这时有人撺掇她去求涌地庵的姑子道静,说那姑子这方面最有神通。”赵暄渐知端倪,道:“涌地庵是信王府的据点?”淳于真道:“正是。那姑子给了她一盒子香药,教她虔诚默祷后,加在王爷洗濯衣裳的水里,说是如此一来,这一番情意便能随衣及体,入得王爷心里。”
赵暄张了张口,淳于真不待他说话,又道:“我后来听说,那药名为灰阑霜,原本只好下在饮食里。那信王府里倒也有些本事,将这毒炼成了经由肌肤,也能进入腠理血脉的香药。这般下毒,能进入体内的药份自是极其稀少,然而日积月累,一点点积攒下来,终于也成了致命的剂量。”赵暄勃然大怒,道:“这蠢丫头做得好事!”转念一想,道:“难道这丫头用那毒水洗衣裳,自己却不中毒?”淳于真道:“她自然中毒。只是灰阑霜药性迟缓,若不加引发,一时却也并不发作。”
赵暄道:“那酒里作引子的药,却又从何而来?”淳于真道:“毒不在酒里,也不在壶盖上。我故意这么说,只为引开你注意,教你怀疑不到榆钱儿身上。”赵暄气极反笑,道:“好,好,这才是我手下的人呢。”
他语带讥刺,淳于真却恍若未闻,道:“那日王爷中毒之前,我在外撞见榆钱儿扒着门缝向内张望,神气慌慌张张,便拿住了她盘问。她吃不住我一番恐吓,便将前情说出,又跟我说,她在湖州城内又见到了道静,那姑子告诉她,王爷心中已有了她,只消当晚将一盘香在王爷走过处点着了,王爷自会来寻她。谁想她刚放好了那香,便有王爷身边的大丫头皓霜来寻筵上点的香,竟将那盘香拿走了。榆钱儿心里不安,不晓得那客人闻了香会怎样,又害怕皓霜发现了香不对要来骂她,故而前来张望。”
赵暄冷笑道:“她莫不是以为咱们两个会同她玩儿个双龙……”想起郦琛便在身侧,便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道:“你发现了她这般大逆不道的行止,不来报我,却替她打掩护。淳于真,你胆子可不小啊。”
淳于真道:“我知道王爷一听此事,势必不肯留她性命。故而自作主张,将她送出了王府。”抬起头来,直视他眼睛,道:“那小丫头只是作了信王府的棋子,是生是死,其实都无关紧要。王爷既然得脱大难,又何必同个弱女子不依不饶?”
赵暄道:“说得轻巧。这犯上行刺的大罪要都能饶了,我还怎生御下,言出法随?那起奴才们失了震吓,狗胆包天,还有甚么事情作不出来?”淳于真道:“属下虽不学,也听得从前濮安王爷说过,为上位者当恩威并济,并不一味以杀人立威。”
赵暄哂道:“你但知其一,不知其二。倘若为得人犯可怜便不追究,那朝廷的法度也都不必遵守了。我素来见你英气爽利,却原来也不免这妇人之仁。”思忖一刻,又道:“你既替那丫头打算得如此周到,想来她现在何处,也必是你一手安排。她家里还有些甚么人?你去将她一家都杀了,提头回来见我,我便饶了你这一遭。本来你庇护这等要犯,其罪亦当诛,然而如你说的,我便法外开恩一回又如何?”
淳于真跪在地下,叩下头去,道:“属下实难从命。王爷要责罚,淳于真甘自领受,只请王爷开恩,饶了那孩子性命。”赵暄怒气上涌,道:“淳于真,你莫要领会错了。我许你去杀那丫头,原是给你个机会,教你改过。哪里可以许你同我讨价还价?”
淳于真低声道:“小王爷,我自十八岁入王府侍奉,十多年来,多有出生入死之处……”赵暄厉声道:“这难道不是你职分所在?”淳于真道:“不错,这些都是属下的本分。然而这些年效力,只盼多少换得王爷一些情分。淳于真日后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赵暄忽起疑心,道:“淳于真,你为甚么这般护着那丫头?该不会……那丫头不是你女儿罢?”淳于真摇头道:“不是。”赵暄偏着头想了一下,愈发确凿了猜想,说道:“你父亲原嫌弃你母是佣妇出身,一直将你母女遗在乡下,到你长大才接回了京城,算来年纪也差不多少。——怪道你知道她母亲怀她时候,只吃了榆钱。”
淳于真默然良久,道:“那孩子不是我女儿。”眼望着地下青砖,缓缓道:“我十四岁那年,我娘又生了个女孩儿。她父亲是谁,我从来不知道。”
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下去,似在追忆往事,又道:“那时爹爹已有几年不曾来看望过我们,只偶尔才遣人送些钱物。家里没了粮食,我天天上树摘榆钱儿给娘吃。她生产后便一直不好,起不来床,那孩子大多时候便由我带着,一直到她两岁,再也无力养活,终于狠心送给了人家……那孩子,算来便该有榆钱儿这般大。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那孩儿的下落,却始终没半分消息,直到那日,才知道王爷身边,便有个叫做榆钱儿的丫头。或许她只是另一个被人牙子拐卖的贫女,不过是名字凑巧相同。可是我瞧着她,心里便浮起我那可怜小妹妹的模样,说甚么也不能眼看着她死了。”
淳于真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向赵暄,道:“王爷,我甚么都同你说了,王爷可否便饶她一条性命?”面上全是求恳之意。赵暄知她素性硬朗,这般苦求,实是从未有之事,犹豫了一下,便道:“我答允你便是。”
淳于真目不转瞬地看着他,良久,哑着嗓子道:“小王爷,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每逢说谎的时候,总会以小指叩击扶手侧面,这个习惯总是不改。”
郦琛听了这话,心中一惊,看向赵暄,果然见他左手握着扶手一端,小指微微抬起。赵暄面上一红,随即沉下了脸色,道:“你倒是了解我得很。”目光冷冷在淳于真面上一扫,道:“我若不从你愿,你便要抗令犯上,是也不是?”
淳于真道:“不然。我既然立誓效忠王爷,至死不变。”声音凄怆,却带了一股宁摧不屈之意。郦琛心念一动,叫道:“不好!”便见淳于真提起手掌来,往自己顶门拍落。郦琛飞身抢出,不及拔剑,便以剑鞘点她臂上“尺泽穴”。淳于真却有经历在先,早防备了他来拦阻。左手探出,抓住了剑鞘一圈一带,一股浑厚内力藉着剑身传到,只震得郦琛虎口开裂,满手鲜血。他咬牙忍痛抓着剑柄不放,仓琅一声,长剑脱鞘而出,转了半个圈子,径点淳于真“肩井穴”。然而这一阻之下,终究是慢了半步。淳于真右掌击落,喀地一声,却是头骨碎裂的声音。
赵暄大吃一惊,从椅中跳了起来,道:“你……你何必如此?”
淳于真气息奄奄,道:“一命换一命,小王爷,盼你垂怜。”赵暄见她目光涣散,命在顷刻,不由得眼泪夺眶而出,蹲在地下,握住了她手,道:“我答允你,饶了你妹妹便是。”这一次却是语出真诚。淳于真受了致命重击,全凭一口真气支持,得了赵暄这句允诺,登时心中一轻,道:“多谢……多谢王爷。”嘴角浮起微笑,停了呼吸。
赵暄见淳于真气绝,轻轻放下了她手,站起身来,忽然间啪地一声,面上着了郦琛一掌。他破天荒头一遭捱打,惊讶之下竟不觉疼痛,伸手捂住了脸,呆呆地瞧着郦琛。南宫敏见郦琛竟敢殴击小王爷,这一惊非同小可,刷地抽出佩刀,便向他当头砍去。郦琛举剑招架,刀剑相交,只溅得火星四迸。
赵暄喝道:“南宫敏,住手!”南宫敏愕然停手,道:“王爷……”赵暄挥手道:“你出去!”见她呆立不动,不耐道:“聋了不成?”南宫敏不敢违拗,还刀入鞘,又向郦琛看了一眼,快步向外走去。
郦琛见南宫敏走出门去,犹豫一下,便也欲举步跟出。赵暄叫道:“郦琛!”郦琛回身相候,见赵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半日不说话,不禁哼了一声,道:“小人冒犯了王爷,王爷可想好了要怎生处罚?”赵暄听了这话,眼圈又是一红,道:“你别说这等话。我当真不是要她死。”
郦琛冷笑道:“若不是你坚执要取那丫头性命,她又何必以一死来求你开恩?”
赵暄道:“郦琛,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你心性磊落,世上人心鬼蜮,你说甚么也想象不出。”停了一下,续道:“那小丫头倘若当真如淳于真所说,受人之愚,饶了她也没甚要紧。我不肯即便答允淳于真,却是担心那是信王府设下的圈套,要骗得她甘心情愿地为他们所用。淳于真是我手下得力之人,尽人皆知。她的身世本也不是甚么秘密,要去寻个年貌仿佛的乡下丫头来哄她入彀,原是再容易不过。”
郦琛未料到他说出这几句话来,愣了一下,道:“你既是这个猜疑,先时为甚么又不说?”
赵暄叹道:“淳于真多年牵挂她妹妹下落,好容易得了这么点希望,自然要牢牢抓住。她口中虽说是料不准,心底却认定了那丫头,我便说了,她哪里肯听进去?我本想骗她一骗,私底下派人去找到那丫头细加察问,拿到了凭据,才好说话。谁知她信不过我,又这等烈性。”说着,长长的睫毛一颤,两颗泪珠落在地下。
郦琛默然,过了一时,道:“你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可是当真?”赵暄扁了扁嘴,道:“连你也信不过我?那等时刻,我还要撒谎,便是全无人心了。倘若查勘下来,那丫头果然是她妹妹,我不杀她便是。”郦琛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要去寻那丫头。”赵暄道:“事已至此,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眼望郦琛,便去拉他手,黯然道:“郦琛,我这郡王的位子,看似风光,其实是架在火上,若不是步步小心,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郦琛见他眼圈微红,瞳中水光盈盈,似乎又是泫然欲涕的模样。他与赵暄相处日久,颇知他为人,心道:“小王爷面上十分会装可怜,心计却多得很。……也难怪他,若没有这些心机手段,也不能小小年纪,便攀到如此地位。”摇头道:“你聪明伶俐,天下人都被你算计了去,也少不了你一根毛的。”虽如此说,却是任由他握住了手。赵暄知他意软,道:“你也怕被我算计了去么?郦琛,我拿你当朋友,你在我身边一日,我甚么手段都不会用来对付你。咱们之间,便是以诚相待。”
千里梦遥
这一年冬天落雪甚勤。时人习惯,腊月里富户人家逢雪必开筵,塑雪狮,装雪灯,以会亲旧,宫中亦如此例。故而郦琛接连大半月不曾闲得一日,不是在宫中当值,便是陪着赵暄各处赴宴。到了十九这日,好容易才得了个空出来,便到州桥街市闲逛。
此时大雪初霁,冬日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街上,看起来人人都是喜气洋洋。正值年节前夕,各处店铺皆张灯结彩,又有不少印卖门神、桃符,并送灶的纸钱灶马一类。郦琛独居,也无心张罗这些东西,只是见到一家买胶牙饧的店铺,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将各种味道的都买了一些。刚刚付账出来,便见街上匆匆走来一人,正是马铭远。他是赵暄手下得力的武士,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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