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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雪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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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过来,用意便是要将他捉拿了去拷问。好在王爷得讯及时,简公子吉人自有天佑,没教他们得了手去。”
郦琛吁了口气,心下对赵暄微感歉意,忖道:“原来如此,我却误会了其意。”跟着想起那一日因赵暄疑忌自己,两人间生了嫌隙,心想:“我当日还暗骂他小气多疑。原来……当真事情落到了我头上,也不免胡乱猜疑,错怪了好人。”一念至此,感激之外,又多了几分惭愧,向马铭远深施了一礼,道:“有劳诸位辛苦,感谢不尽。代我致意你家王爷,日后到京,自然过府面谢。”马铭远忙躬身还礼,道:“不敢。王爷先时有言道,此番事故,全是受他牵累,但求简淇公子无恙,便是大幸。”
马铭远等人陪着郦简两人回到客栈。先时被点了穴道的李斌二人犹自软倒在店堂里,掌柜并几个夥计正围在那里掐人中,点艾灸,忙得不亦乐乎。郦琛忙上前去解了二人穴道,心想:“幸而这一次没得同上回那般鲁莽,伤了他们性命。否则赵暄那里也还罢了,牧谦却定然大不高兴。”当下取了银两出来,请店家整治酒席,给他两个赔罪压惊。一时酒足饭饱,众人纷纷告辞离去。
两人进了客房。简淇掩上房门,刚刚转过身来,郦琛便挨了过来,抬手去解他的领口。简淇躲闪了一下,终究抵不过郦琛坚决的拉扯,由得他将衣襟分开。却见一道细细的剑创划过锁骨,有四五寸长短,血痕鲜明。郦琛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好端端地,你怎会失落那坠子?”简淇笑道:“不到半分深,都不必包扎,连正经皮肉之伤也算不上。”郦琛不语,将那个坠子重穿了线,给他带上。简淇听得他呼吸短促急重,似乎在强自压抑,柔声安慰:“别怕,便是那些人不赶来,药神门下,这一点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郦琛蓦地抬起头来,扳过他的脸,在他嘴唇上咬了下去。那一点咸腥滋味抵上舌尖,心头立时如同着火一般烧了起来。日间经历了那等激烈的情感,这时候卷土重来,如潮水般一下下撞击着胸膛,几乎便有承受不住的恐惧。
郦琛将简淇一把按到了墙上,狂乱无章地吻着他,一面近乎粗暴地去扯他的衣服。——似乎唯有如此,方能将心中深重的后怕发泄一二。
太阳的最后一线光落在窗棂上,又慢慢地退了下去,将房中肢体纠缠的两个人留在暗里。郦琛将自己汗湿的额头抵在了对方肩膀,第一次觉得简淇的手指无法满足自己。他紧紧抱着简淇,心里火烧火燎,渴望着两个人身体真正的结合。
……简淇费力地伸出手去,在地下一堆衣物里摸索半天,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罐子。他的手指温润滑腻,然而一触到那一处所在,郦琛便不能自制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被那侵入唤醒了所有痛楚的记忆,浑身便如弓弦般绷了起来。简淇停了下来,低头去寻他的嘴唇。唇上轻轻的压力,缓解了身体的紧张。
郦琛感到简淇的手指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了出去,跟着便觉得指间微微一凉,却是那个装油膏的罐子塞入了手心。
郦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一时却不敢确信,一颗心跳得几欲炸裂开来。简淇等了半晌,不见对方再有进一步的动作,轻轻地道:“你来罢。”
郦琛翻身压住了那个修长柔韧的身体,欲望燃烧到了极致,全身都在隐隐作痛。他低下头去看着简淇,道:“可是……你会不会疼?”简淇的手指插入了他发间,几乎是唇贴着唇地向他道:“不会的。和你……怎样都不会疼。”他的声音那般温柔沉着,登时将郦琛的慌乱安抚了下去。
郦琛醒来的时候,见窗纸上微微青白,正是将昼未昼的时分。他半坐起来,先将身边那人的头扶到自己臂上,让他枕得舒服一些。
简淇的睡颜恬静秀美。郦琛凝视着他的脸,良久,不觉微笑起来,伸出手去,缓缓爱抚他的面颊。简淇被他的动作扰醒,转侧了一下。郦琛抱着他肩,轻轻地道:“还早呢,再睡一会罢。”但听得窗外雀鸟啁啾,清光慢慢地透了进来。
举火一焚
从滁州到湖州的这数百里,郦琛与简淇两人并辔徐行,在途非止一日。两情相悦之际,瞧来皆是一派春光骀荡之意,风物怡人,旖旎无限,几乎便盼这路一直走不到头才好。
这一日将近湖州,两人在一个小城里的客店落足,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身。吃过了饭,简淇便要去同店家会帐。郦琛道:“你且等一等。我方才看见街对面有一间书肆,我去看看便回。”说着走了出去。
自那一日听见程子墨与关不忧的对话,知道这维摩诘剑少了最后几招,郦琛便多了个心眼,每到大城镇中便去书坊流连一番。奈何问了许多家,大多竟是从未听说过这个本子。这时见这店门面不大,毫不起眼,心想小地方的书肆多半货贮有限,不过既是来了,总要问上一问。
其时店里无人,只一个夥计在那里忙碌,见来了主顾,忙上前来招呼。郦琛问道:“可有《毘摩罗诘经》?”那人瞠目不知以对,郦琛犹不死心,道:“便是竺法兰译的《维摩诘经》。”那夥计道:“《维摩诘经》有,乃是鸠摩罗什大师翻译的本子。公子要在家学佛,这部经是极好的。”郦琛摇头。门帘一动,一人从里屋走出,道:“公子要的,可是西晋竺叔兰所作的《毘摩罗诘经》么?”竺叔兰便是竺法兰的别名。郦琛听这人居然知道这书,甚出意料,忙道:“正是。”
出来这人便是书坊的老板,向郦琛打量了两眼,道:“竺叔兰的这部《毘摩罗诘经》自唐以来便几近失传。公子在坊间找这一部书,原是极难。”这一番言语郦琛早已经听过许多遍,也不特别失望,正要道谢离去,却听那老板续道:“……事有凑巧,上月有人拿了几部旧书来我这铺子里估价,其中便有这部《毘摩罗诘经》。我原要买他的,已经讲了半日价,谁想那人后来改了主意,又原样拿了回去。你要买这书,便自寻了他讲去,或者他肯卖与你,也未可知。”郦琛大喜,道:“那人家住何处,可否见告?”那老板道:“那书主人名叫许翰良,是个落第的秀才,在白马街东首第一家院子住着。拿书来问价的人是他家的小子,叫做许仲的。”
郦琛谢过了那老板,自向白马街寻来。走到了东首第一家,见院门半敞,两间房舍茅草苫顶,俱是破败不堪。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正在灶下生火做饭,一派烟熏火燎。郦琛抬手在那歪在一边的门板上敲了一敲,道:“这里可是许翰良许先生家?”那孩子抬头望了他一眼,道:“你找我爹爹甚么事?”语气甚是警惕。郦琛道:“我听说先生有一部《毘摩罗诘经》……”那孩子突地打断了他,大声道:“不是同杨老爷说过了么?我爹爹的书都不卖。”
郦琛诧异道:“你怎知我是要来买书的?那杨老爷是谁?”那孩子道:“你们一天一拨儿地上门作说客,烦是不烦?出去!出去!莫误了我做饭。”说着挥着烧火棍,便来撵人。郦琛退了几步,出了院门,心道:“听这孩子口气,那甚么杨老爷也是个要买他家藏书的人。”看了看破漏的屋顶,心想:“这家穷成这般,居然有这等孤本藏书。——可怎生想个法子,向他们买了过来?”
正自忖度,忽听得脚步声响,有十来个人向这里走来,中间更有几个差拨公人打扮的。他闪身躲在一边,见他们进了许家的院子。便听方才那孩子的声音“啊”了一声,道:“杨老爷,你又来啦。”
郦琛站在那破败的院门外,向里瞧去,见那被唤作“杨老爷”的是个胖胖乡绅模样的人,笑嘻嘻地道:“仲哥儿,叫你爹爹出来,我有话问他。”许仲道:“爹爹才不来和你说话。”跟着听见一个颤巍巍的声音道:“杨员外,你要问我甚么话?”众人听见这个声音,一齐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面有病容的男人走了出来。这人瘦得出奇,倚在门边,似乎风一吹便要倒。那杨员外笑道:“许秀才,我只再问你一句,你那些旧书,五十两银子卖我不卖?”那许秀才许翰良摇头道:“我早答了你几遍啦,我活着一日,一千两银子一本也不卖;死了也要带到棺材里去。你想要买了这些书去,早早死了心罢。”他说话时喉间嘶嘶有声,连咳带喘,只说了这几句话,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那杨员外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前年欠下的我五十两银子,这便还来罢!”许翰良面现茫然之色,道:“我几时欠了你家银子?”杨员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契,扬了一扬,道:“白纸黑字,还想赖账不成?喏,这里写着日子,便是今天到期,银子在哪里?”向旁边那两个差拨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便高声道:“许翰良,欠债还钱,天公地道,还不出钱来,便拿了东西去准折。”
许翰良又惊又气,抚着胸口喘了一阵,只道:“青天白日,哪里有这样的事!”那十几人早一拥而上,翻箱倒柜,一面乱哄哄地叫道:“没有银子,这屋里可有甚么值钱东西?”许仲叫道:“不许你们动我家的物事!”冲上去挡在那些人面前,却哪里挡得了,眼见箱笼橱柜纷纷被人打开,又气又急,哇地哭了出来。许翰良道:“你们……还有天理王法么?”
郦琛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心道:“分明是这许家不肯卖书,那姓杨便勾结了这几个官丁来强夺——这些人根本便是强盗,哪里还同你讲天理王法?”也不出手,要看接下去怎样。
忽听许翰良大叫一声,扑在一口旧藤箱上,死死扳住箱盖不放,叫道:“要书,先要了我命去!”那杨员外笑嘻嘻地道:“许秀才这是说的哪里话?你的命咱们要来作甚?倒是这几部旧书,还能抵得几个钱。”几个人上去要开那箱子,那许翰良只不放手,争夺不下,一人上来便掰他手,喀地一声,竟将他手指生生扳断了一根。许翰良大叫一声,登时痛晕了过去。
许仲哭道:“爹爹!爹爹!都是我不好,不该拿了那书去书坊里……”握拳去敲那开箱子的人,只是人小力薄,被人大力一推,便跌在地下,又重重地踢了一脚。
众人七手八脚,将许翰良掀在一边,打开那口旧藤箱。那杨员外忙来看视,一面翻点,一面口里数道:“《称赞净土佛摄受经》一部,《阿弥陀鼓音声王陀罗尼经》一部,《毘摩罗诘经》三部……不错,不错,十一册书都在这里了。” 众人笑道:“恭喜老爷,此番回去,修行又好进益了。” 杨员外将那口旧藤箱牢牢护在怀里,笑道:“全劳两位节级大人帮忙。”一行人便向院门走来。
郦琛见他们出了门,那杨员外手捧藤箱走在头里,心道:“是时候啦。”上前一步,劈手揪住了那杨员外的衣襟,一指点在他“期门穴”上,轻轻巧巧,将那口藤箱夺了过来。那杨员外大惊失色,顾不得半身酸麻,高声叫道:“来人,他抢我书去了……”早有几人揎拳掳袖地过来,郦琛抽出长剑,划了个圈子,将那几人都迫了开去,笑道:“杨员外,你前天向我借了一千两金子,一千两银子,还不出银子,便拿了你这书来准折。”
那两名差拨叫道:“好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放肆!”抽出腰刀,一前一后砍将上来。郦琛哪里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左手抱了藤箱,右手持剑挺出。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两柄刀一齐跌落。原来他一剑分刺两人手腕,虽有先后之别,然而剑势奇快,两刀几乎便是同时落地。
那两人见势不好,顾不及拾起兵刃,转身跌跌撞撞地逃了开去。郦琛也不追赶,回身向那杨员外一干人扬起剑来,叫道:“还有谁要上来?”他剑上映着太阳光芒一闪,耀眼生花。众人如梦初醒,撒足便奔,顷刻间便逃得影踪不见。
郦琛见他们去远,便将那藤箱放在地下,打开了箱盖,一部书封皮上《毘摩罗诘经》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他心中怦怦直跳,找出了那第三卷书来一翻,果然比关不忧那部书多出了十来页,一时喜不自禁。
正要将书揣入怀中,忽听得背后风声,有甚么家伙照着他后脑敲了上来。郦琛向旁一让躲过,回头便见那孩子许仲手持了一根粗大的木柴,夹头夹脑地向自己打来,一面叫道:“放下了我爹爹的书!”郦琛眼疾手快,抓住了那棒头,一夺之下,许仲便把持不住,木柴脱手,自己合扑一交摔倒在地,口里兀自大叫:“不得好死的恶贼!……哎哟!哎哟!”郦琛道:“我帮你打退了强盗,你把这部书暂借与我几日,我抄录几页,便即还你。”许仲哪里肯信,道:“不许拿!你抢我爹爹的书,手生个疔疽,烂穿你手。”郦琛恼道:“你这小孩儿不晓得好歹,若不是我,那些人早把这些书都抢去了。”许仲道:“你同姓杨的明明是一夥儿的,强盗!狗贼!”
郦琛正要再说,突地院子里一人高声道:“……书呢?我的书呢?”声音极是惨厉,却是那先时晕去的许翰良醒了过来。许仲叫道:“爹爹!书在这里。”郦琛心想这事越延搁越是纠缠不清,当即拿了那部《毘摩罗诘经》第三卷,转身便走。许仲见状,急得大叫:“不许你走!把书放下!”爬起来便要追赶,心急慌忙,一个趔趄,又摔了一跤。
郦琛毫不理会,快步向前。刚刚走出几步,忽听得旁边一个声音道:“子坚,把书还了他。”
这声音清朗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之意。郦琛怔了一怔,抬头看到那人的脸,道:“牧谦,你……怎么来了?”
简淇道:“我去书坊找你不见,那老板说你到这里来买书。”他容色宁定,一双眼里却分明含了愠意,道:“卖主不愿意,那便算了罢。”
郦琛深知简淇的性子,这般说话,已然是心中不满到了极处。这时节许仲翻身爬起,跑到郦琛面前,伸手便来夺他手中的书。郦琛若当真防备,许仲哪里碰得到他一片衣角,然而看着简淇,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被他抓住了书本一角,用力回夺。郦琛一迟疑间,便由得他夺了过去。
许仲拿到了经书,只怕他又来抢夺,慌忙向那书箱跑了过去,一古脑儿抱起来便往院子里走。郦琛回过神来,快步跟上,道:“你别跑,我不抢你的便是。”进了院子,只见那许翰良坐在地下,面色青白,目光涣散,便似个拆了线的偶人一般。许仲将藤箱塞入他怀里,道:“爹爹,书都在,没教恶人拿去。”许翰良道:“好!好!”抱着那藤箱,似乎便回过一点神来,呆呆地将那十几本书都摸了一回,忽地站起身来,走到那烧得正旺的炉灶前,一抬手,便将一本书抛了进去,正是顶上面的那部《毘摩罗诘经》第三卷。
许仲惊得呆了,叫道:“爹!”许翰良恍若不闻,接连又抛了几本书进去。郦琛疾步上前,也顾不得烫,伸手进灶膛抓住了一根木柴,把柴堆猛地一抽,登时将火拨得小了,趁势把那几本书都掏了出来。
许翰良哈哈大笑,道:“都烧了去!烧得干干净净,谁也拿不到!”竟是大有疯癫之状。许仲抱着他身子,放声大哭。
郦琛在地下扑打几下,灭了火焰,将那部《毘摩罗诘经》拿到手里一瞧,不由得叫了一声苦。那部书头一个入了灶膛,其时火烧得正旺,一半成了灰,剩下的也是焦黑莫辨。他愣了片刻,将那书丢在地下,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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