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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雪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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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你。”说着翻身上马,顷刻间便跑得远了。 
  赵暄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心下懊恼之极。他自小尊贵,生平难得这般低声下气地向人说话,孰料却碰了个钉子,失望之余,先前的一股怒气便又冒出头来,见手下人仍在一旁候着不上来,厉声斥道:“张文秉,邓先,你们瞎了么,做什么还愣在那里?”那两名将官见他发怒,慌忙答应了一声,亲自过来搬那卧榻,将赵暄恭恭敬敬地抬了进去。 
   
   
   
  离情正苦 
   
  郦琛沿着来路一通疾驰,不久便回到了树林,在道旁取了那匹金睛雪花骢,慢慢走回关不忧所居的鉴日湖边。那鉴日湖号称是湖,其实便是竹屋旁的一方池塘。他让那雪花骢在湖边喝了些水,又取了些麸皮干草来喂它吃了,这才检视它腿上伤处,见只是些皮肉伤损,料想无碍。他手边并无药材,便往简淇的药箱里取了些金创药来,给马敷上,笑道:“马儿啊马儿,给你用了药神特制的伤药,倘若不好,下回咱们见了牧谦,便拿后蹄蹶他去……”话只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只觉心跳得厉害,想:“下回?我要到甚么时候才能见他?” 
  他那夜赶走简淇时,心黯神伤,只盼再不见他才好。然而简淇一去,便不自禁地想起他的种种好处来。当日的满腔愤恨,早被这许多天的时光磨得殆尽,思恋之情却是与日俱增。 
  待到腊月已尽,关不忧仍是不曾回来。除夕之夜,大雪纷飞,郦琛自行烤了些野猪肉来吃了,听着远处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心道:“这是我平生最冷冷清清的一个新年了。”看着桌上一盏孤灯,倍感凄清况味,只觉得在这谷里再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那口柜子前面,拉开了门。柜中一角静静地堆着简淇的几件换洗衣裳。简淇那日走得匆忙,东西大多落在这里。郦琛看了那衣裳一刻,忍不住便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随即俯下身来,把脸贴了上去。 
  手伸到衣裳底下,忽然触到一物,冰凉而硬。掏出来一看,是个酒瓶。郦琛心道:“他藏了这酒瓶做什么?难不成在我背后偷偷喝酒。”看时,却未启封。瓶上红纸标签,写道是:“千金屠苏”。郦琛省悟过来,原是简淇不知什么时候置了屠苏酒,大约是打算在新年里同他共饮。然而这时酒瓶在手,那个人却远在池州。 
  郦琛开了酒瓶,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初入口时极觉辛辣,然而肚中不久便暖洋洋地甚是舒畅,于是又连喝了几口。不知不觉,竟下去了小半瓶。他平素并不嗜酒,酒量也不甚佳,小半瓶酒入腹,便微有醺醺然之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听得外面鞭炮声渐渐密集,想是将近午夜。郦琛迷迷糊糊,又提起酒瓶来欲饮,发觉瓶中已空,轻轻嘟哝了一句,便合衣倒在床上。睡梦中看见简淇走来,便拉住了他手,满心言语,只是说不出来。脑中晕得厉害,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只见窗上晶明,也不知到了甚么时辰,心中只想:“糟糕,今天可误了练剑。”坐起身来,犹自头重脚轻,脑中隐隐作痛。忽听到窗外蹄声,只道是自己的那两匹马脱缰走了出来,慌忙推窗一瞧,却是关不忧骑着那头毛驴回来了。郦琛大奇,心道:“这老驴好生了得,竟从这里到池州打了个来回,依旧健在。”笑嘻嘻地推门出去,向关不忧道:“老爷子,你早!” 
  关不忧大笑道:“都午时了,还早呢!我昨日晚上便到了湖州城里,本来要赶着来找你守岁的,偏生雪落得太大,实在走不得。留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可当真对不住。” 
  郦琛道:“不妨事。宁婆婆他们可好?”关不忧甚是得意洋洋,道:“好得很。总算这一行不曾白走,阿鹊肯跟我回来啦。”郦琛微微一惊,一时心里怦怦直跳,往关不忧身后看去,却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关不忧道:“阿鹊只肯在湖州城里住下,说甚么也不愿到我这里来。我只好一个人回来。”说到这里,不觉又吹胡子瞪眼起来,道:“你且说说,我这里哪里就住不得人么?” 
  郦琛听得宁慕鹊到了湖州城里,只想着简淇是否也同来,对这一句问话全没听进去。关不忧等了半天,不见他接茬,便道:“你同小竹儿甚么时候吵嘴了,我竟不知道?” 
  郦琛心下一凛,道:“吵嘴?是他说的么?”关不忧摇头道:“没有,他怎会说?小竹儿那孩子从小就是个心思重的,跟他爹一个性子,不想说的,打死也掏不出来半个字。——是我先前叫他跟我一道过来看你,他竟不肯答应,又说不出来道理。” 
  郦琛忖道:“他果然也到了湖州。”想到那人距己不过数里,心中一热,跟着又想:“他不肯来见我,数里和数百里,又有甚么区别?” 
  关不忧见他怔怔出神,笑道:“看你这光景,必是也不肯说的了。也罢,我才不管你们两个小娃娃的事情。你那维摩诘剑可练得如何了?” 
  郦琛听他提起剑法,登时精神一振,当下将这些日来琢磨不透的几招说了。关不忧大喜,道:“你能问出这些,可见剑术上又大有进益。”当下一老一少钻研起武功来,浑不知时光飞逝。转眼天色将黑,郦琛问道:“关老爷子,你不去湖州城里?”关不忧摇头道:“这几日要有个老朋友来看我,我须在此地等着他来。” 
  郦琛既知简淇便在附近,这一夜哪里还好生睡得,翻来覆去,一时心想:“见了他又怎样?难道我便能从此和他在一起?他性子温柔,不会逼我做甚么的,可他终归对我是那般心思。便是旁人见了,也会要说咱们是……”想起当日曹承斌等人的污言秽语,不自禁地心寒。一时又想:“我管那起小人的嘴作甚?我想见他……这世上人那么多,可从来没一人如他这般待我。唉,我那时候对他说的话,好些是不该说的。”这许多念头此起彼落,翻翻滚滚。一个心里仿佛钻出了两个人,在那里争执不下,喋喋不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个占了上风。 
  这般苦捱了十几日,渐渐地便从夜来魂梦颠倒,变成了白日里神思恍惚。这日里关不忧正说到“似影随形”这一招,道:“这一剑旨在意劲将松未松之际,突出杀手,以斜刃攻其下腹,对方若沉剑回防,便立时下抹变招……”却见郦琛呆呆地看着地下长剑的影子出神,显然是全未听进去,心下错愕,当即住口。 
  郦琛惊醒过来,叫道:“关老爷子。”关不忧恼道:“你魂不守舍,在想甚么呢?”这一句突然提高了嗓门,只震得四下里树上积雪簌落落只往下掉。郦琛猝不及防,一时心里没了主意,脱口而出:“我想去找牧谦!” 
  关不忧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正是。我说呢,小孩儿家能有甚么过节,说开了就好了。”匆匆走入屋子,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回来递在郦琛手里,道:“这是他们在湖州城里的住处,你这便去找他罢。回来练不好这一招,看我不拿竹条来打你屁股!” 
  郦琛心里忐忑,原本并未拿定主意的,这一来竟没了推搪之处。将那字条看了一遍,小心收在怀里,去马厩将那匹金睛雪花骢牵了出来。出了山谷,上马走了两步,忽然觉得心中一阵轻快,将马一催,飞也似地跑将起来。这般纵横驰骋的乐趣,他久已未得,耳畔风声呼呼,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少年心境。 
  鉴日湖离得湖州城不过十几里路。金睛雪花骢全力飞奔之下,不多时便到了城里。郦琛依字条上的地址寻到了宁慕鹊的下处,小小的一处院落,三间瓦屋,却是静悄悄地一无人声。郦琛向门缝里张了一张 ,见院子里长长短短晾了几件衣裳,中间一件小小的碎花袄子分外醒目,心道:“原来小琬儿已经长得这样大了。”一时却鼓不起勇气来敲门。 
  这时候旁边过来一个中年妇人,道:“你找这家看病么?现下家里没人,卫大夫一早便出去了。方才李枝街佟家的媳妇难产,请了卫婆婆过去帮忙。” 
  郦琛道:“卫婆婆?”随即会意是宁慕鹊化名。问道:“大夫哪里去了?那妇人道:“倒不晓得往哪里去,想是有人病了叫去?他娘子必知道,你晚上再来问问。” 郦琛一惊,道:“这大夫成亲了么?”那妇人笑道:“自然是成过亲的,小姑娘都有三岁了。今天有百戏班子来,他娘子抱了女儿去看戏,大约过了掌灯时侯才回来罢。” 
  郦琛谢过了那妇人,走出巷来,心道:“琬儿是前年二月里生的,现在是三岁。她倒好算是牧谦的女儿,可是哪里又来了一个娘子?”心烦意乱,恨不能立时便去捉着简淇问一个明白。走出了几步,忽地想起一事,心道:“那日我跟他说,是正常的男子,便当去娶妻,难道……难道他便真的……” 
  他心神不宁,信步走去,不知不觉地便到了正街上,见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忽地自旁边一座茶楼里,飘出一缕歌声,落在耳里,明明白白一字不漏,唱的是:“自别后,风亭月榭孤欢聚。刚断肠,惹得离情苦。”喉清嗓嫩,闻之令人销魂。 
  郦琛听见了这两句词,身不由己地便向那茶楼里走去。上得楼来,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得齐齐整整,头上戴了一朵细绢扎的红石榴花儿,正在那里唱曲。郦琛四下一望,见不远处便有一张空桌,走了过去,刚刚坐下,便听“砰”地一声,那小姑娘面前的茶客拍了下桌子,道:“好好的大正月里,唱甚么哭丧调儿?” 
  那小姑娘方自唱到“劝人不如归去”一句,吃了这一吓,呆在那里。她身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赶紧上来陪笑道:“大爷说得是,转眼便是上元佳节,原该唱个热闹团圆的才是。”一边说,一边向那小姑娘做眼色。那小姑娘却似是吓得呆了,愣愣地站在那里,只不出声。那少年推她道:“阿元,你唱一个《临江仙》罢。” 
  那小姑娘阿元被她哥哥推了两下,方才开口唱道:“欲近上元人意好,月如人意团圆……”一个“圆”字尚未唱完,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茶客大怒,望她肩头一推,道:“你快离得我远远的。好没来由,平白招惹了晦气。” 阿元踉跄了一下,险些坐倒,抽抽噎噎,哭得更厉害了。那少年忙不迭地作揖打躬,连赔不是,一面又给他妹妹擦眼泪。那茶客又要相骂,郦琛便向阿元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罢,唱方才那个曲子给我听。” 
  那少年慌忙答应了一声,拉着他妹妹走了过来。方打了个照面,郦琛便觉得这兄妹两个颇为眼熟,似乎便在哪里见过。正寻思间,阿元“啊”了一声,指着他道:“你……你是那个……” 
  郦琛恍然大悟,道:“你们是……是琬儿的哥哥姐姐。——你们的爹娘呢?”阿元道:“爹爹妈妈被人……被官老爷捉去了。”小嘴一扁,又哭了出来。 
  那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郦琛,忽然道:“你到底是甚么人?”郦琛不料他突然有此一问,未即答言,那少年紧接着又道:“你是强盗么?”郦琛一呆,道:“不是!”那少年道:“那你那玉佩是哪里来的?为甚么爹爹拿去当铺,人家便说他是贼,拿了起来?” 
  郦琛心念疾转,道:“那块玉佩是我家家传的,不是甚么盗赃。甚么人来拿了你爹爹、妈妈?”那少年道:“上年年底,爹爹拿你给的那块玉佩去当了,换些钱来买屠苏酒和年馎饦。过了没两日,便有官兵上门来,说那块玉是贼赃,要他们招供出贼首在哪里。爹爹说是你给的,他们便来追问你的去处,爹爹说不知道,他们却说甚么也不信,不由分说,把爹爹、妈妈都套了去。到现下有半个多月,也不肯放出来。” 说着眼圈便红了,却不肯当着人落泪,只死命地咬着嘴唇。 
  郦琛心下雪亮,甚么盗贼云云,实是在追查自己的下落。心道:“却不知这主使之人是谁?……是荣长庚,还是郑晔?”道:“那些官兵是甚么人派来的?”那少年茫然不解,道:“官兵自然是官老爷派来的……那还有谁?” 
  郦琛心道:“这夫妇两个全是受我牵累,且是琬儿的父母,说甚么也要救他们出来。” 思忖片刻,已有了主意,向那少年道:“你叫甚么名字?”那少年道:“我姓沈,我爹爹名叫沈万宗,我便叫做沈千。”郦琛道:“嗯,沈千,你拿了这银子,到对面客栈里要间屋子,和你妹妹住下。我这便去寻你们爹爹妈妈,待救出了他们,便来同你们相会。”说着将一锭银子塞在沈千手里。沈千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事如此容易,然而郦琛语气里自有一般不容置疑的态度,只张了张嘴,便把疑问咽了下去。想了一想,道:“你要早点来。”拉起了妹妹的手,往外便走。 
  郦琛见他们去了,便自结了账,将马匹寄在茶楼,走将出来。这湖州城里他同简淇来过数次,道路颇稔,这时便一径向知州府邸走来。 
   
   
   
  仇慝相对 
   
  离得知州府尚远,便听得鼓乐之声随风飘来,隐隐然人声鼎沸。再往前走,街上人愈发多了起来,摩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 
  原来当时风俗,上元节京城张灯五日,城门驰禁,御街上更集了上百艺人,演出歌舞百戏、奇术异能,皇帝妃嫔在宫城门楼上观灯看戏,与民同乐,往往通宵达旦。京城如此,各地自然纷纷效法,这湖州城里也不例外。这时候正街上便有演出走绳、爬竿、掷剑、飞丸等等把戏。这般场景,郦琛从前在滁州时也见得多了,只是滁州的灯戏要到上元节正日才演,这天距上元节尚有两日,这里便已开场,想是各地风俗不同。 
  郦琛抬眼四顾,见临街搭起了一幢彩楼,坐了些公服腰笏之人,楼下有许多官兵拥护,心中一动,忖道:“且不忙去救人,先看看这知州到底在同甚么人把盏。”挤在人群中,往那彩楼前走了两步。先看见下首坐的那人却是湖州知州,微微一愣,心道:“这知州请了甚么客人,这般尊贵?”向旁看去,见彩楼正中坐了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头戴金冠,围了一领雪白的狐裘,越发衬得面莹似玉,眼清若水,正是不久前识得的赵暄。 
  郦琛来不及惊讶,眼光已经落到了左首那面色苍白的男子身上,登时一颗心沉了下去。 
  这人正是郑晔。 
  郦琛下意识地将手向腰畔的长剑摸去,手指触到了剑柄,却不拔出——若是放在一两年前,他自是头一个要冲上去同郑晔拼命,然而这些时日来的经历,已教会他凡事要想上一想。——这时候心中便道:“他武功极高,身边又有许多护卫,以我现下的本事,只怕没一击必中的把握。要报仇,须待他身边无人的时候,出其不意,方可奏功。” 
  这时候人群里忽地爆出一片彩声,原来那表演踩绳上竿的艺人到了竿子顶头,却将九柄小刀望上一抛,半空里耍将起来。阳光落在亮闪闪的刀刃上,此起彼落,耀眼生辉。底下人只看得眼也花了,连连拍手叫好。耍到精彩之处,那艺人忽地将一柄刀向外一掷,便如作回旋镖一般,飞了一圈。众人皆抬头去看时,那人双手一拍,余下八柄刀一齐向彩楼中的赵暄飞来。 
  这一下变生不测,那刀来得风驰电掣一般,转瞬便到了赵暄面前。彩楼上护卫虽多,竟是救援不及。但听得当当当连响几声,一人飞身挡在赵暄身前,一柄长剑舞起一道光轮,将八柄飞刀都格了开去。便在此同时,那艺人伸足在竿头一点,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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