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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血江湖-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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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凝立着,忽然觉得眼前骤然明亮了不少。
他转睛四顾,忽然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寂寞,他觉得身畔的雄奇的层楼,玲珑的假山,摇摆的树木,甚至于自己的影子,全都一般的冷酷而不解情意!
他仰头对月,霍然忆起了远在天边的云慧,忍不住喃喃自语,低声祝祷也似的说:“慧姐姐,你好吗?你在那里呀?你此刻也像我一样的想到你吗……唉……”
他低语着,以一声悠长的叹息,结束了这毫无回音的话,但他的头,却仍然仰着,眼睛却仍然注视着明月,只是已略有些湿润而已。
这,本来难怪他的,俗语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龙渊他确实乃一代人杰,但在涉及儿女私情时,那在他心田中,下种最深,发育得最盛也最灿烂的爱情之花却阵阵的拂起相思的愁绪。
突然,一个婀娜的身影,由大厅悄然而出,那翩翩的裙裾飘飘被风吹起,露出一双纤脚,疾如轻云一般,翩然走近龙渊的身后。
龙渊被突然来的寂寞,与深深的相思淹没了,他虽则武功盖世,却一直未曾察觉到身后的来人。直到那生似弱不禁风的人儿,看清了他背上的尘土讶然询问:“啊,公子你怎么站在这里?你……你身上怎么啦……”
龙渊骤然一惊,猛一转身,整个的身子,以缓实疾,若似行云流水一般的退后五步,但等地看清了来人的面目,却又情不自禁的惊问:“是秀梅,你怎的还不曾睡?”
秀梅微仰着头,嫣然的笑了,那笑容正映着月光,显得格外动人,看在龙渊的眼里,复又禁不住心头不怦怦大跳。
秀梅仗着黑暗的掩盖,已减少了不少羞怯,她笑着轻轻的道:“小婢回房不见了公子,心急得不得了,那里还敢就睡,想不到公子竟在这里赏月,真是……”
下文没有出口,却用那含情的眼波,与另一种笑意代替。
龙渊似乎很了解,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掩饰的道:“我是不放心……不,我是……咳……”
他连换了二个题目,都觉得不合适,这情形看在秀梅眼里,逗得她轻声一笑,翩然挪近,轻轻弹着他的背上的灰尘道:“公子你别说啦,就算婢子知道了好啦,但你看你背上怎的会贴上这么多土啊?”
龙渊面上一红,道:“我出来想瞧瞧的,那知竟看到不少人,我,我藏在一边,不小心就搞了这一身土!”
他可是第一次说慌,但却说得很自然,这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会侃侃而言,心中却不感觉愧惭。
秀梅却被他吓了一跳,她扭头向四外看了看,轻轻拉着龙渊的衣袖,往厅里走,一边低声轻问道:“公子,你看到谁了?唉,唉!这可有多危险哪!”
她说着,又起紧回身开起厅门,厅内已无灯火,大门一开,光线顿时黑暗了许多。
她怕龙渊看不见,上前扶住他的臂,又自低声嘱咐道:“这里黑,婢子扶公子上楼吧!好不好?要不要先挑上灯?”
龙渊心头一方面暗觉好笑,一方面却又对秀梅的体贴温柔,产生了令人有却之不恭受之有愧的感觉。
他连忙回答:“不要,不要。”任凭秀梅牵着他走,一边也低声道:“我看到你和一个老人家,和四个大汉争吵,后来又知从何处跑出来一个秀才,三言两语,就把几个大汉给骂走啦,唉,那些人本事好大,他们为什么……”
秀梅扶他上楼,此际已来到了楼上,听见他这么说,赶紧轻嘘了一声,不让他再说,然后迅速的打开龙渊的屋门,送他入内。
房内灯光灿然,暖炉也早已燃着了,两人由黑暗而寒冷的外面,骤然走进来,都有些人临仙境也似的感觉。
龙渊望望秀梅,灯光映照下,秀梅的双颊,丰润白皙,却因外面北风紧急,寒气正盛之故,有点儿发红。
这一来,她的双颊,到像是那熟透了苹果,逗人遐思。
秀梅与他四目一触,发现他面色如常,竟似根本未过房门一般,心中一动,想起扶他时,手中触到的一层单薄的衣服,及裹在衣内,微泛暖意的手臂,更加大为讶异。
因为,她实在想不透,这么个文质彬彬的俊秀书生,竟能够不畏寒冷,在腊月的夜里,还仅仅穿着一层单衣。
不过,她没有问,她默默的上前替龙渊解那长衫之上的钮扣,想让他早些就寝。
龙渊有过意乱情迷的前事之兆,不敢再劳动她了。
故此一见她挪近身前,忙退后两步,作自己脱衣之状,道:“秀梅,天不早啦,你也快点去睡吧。”
秀梅虽然是奉命而来,但到底仍是个黄花闺女,何况此际当真是将近四鼓,闻言忙裣衽,向龙渊行了一礼,道了晚安,悄然的退了出去。
龙渊的心很乱,他上了床,却一时睡不着,太多的疑问,在心中起伏着,却一时又找不着解答的头绪,思索半晌,方才自我安慰,明天去问清楚一下,酣然睡去。
于是,这归家会亲的第一天,到此当真是过去了。
但,第二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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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妾意化春风
隆冬的黎明,格外的阴冷。
虽然难得的一连有几个晴天,但在地面上,一切含有水分的,都已结了冰!因此,一切都乎僵死了,冬眠了,即使是人类,也在这种将近年关的日子里,懒在家里,享受着暖和的被窝,不肯起身。
只有龙家,一家老小,上上下下,都起得绝早,男仆们进进出出的忙着张灯结彩,女仆们则负责各处楼房阁台里的,室内装置。
因此,不消多时,龙家前前后后,全都铺满了红缎彩绿,衬托着雄伟幽雅的建筑,格外的显现出洋洋春意。
龙渊作罢例行的早课,分别到各处支请安,他出来看到这一份动人的景象,心知这乃是表示对他归家的欢迎。
他心里异常感动,同时也深深的觉得亲恩的深厚,实在是难以言喻。
年老的人,多半睡得很少,龙家的一家之主龙致礼,也正是如此。
他在龙渊来向他请安之时,已然沐洗已毕,一听贴身丫环见禀大公子到了,便一连的说:“快叫渊儿进来。”
龙渊迈进热气烘烘,陈设华丽的暖房,瞥见大伯父躺在逍遥椅上,正等着他,连忙步上前,跪倒请安。
龙致礼老脸上色笑眉开,摆手揽着他道:“呵呵,乖孩子,免啦,免啦,真难为你,这么冷的天,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起来到处跑,不怕冻坏了吗?快来这边烤烤火,暖和暖和。”
龙渊叩头如仪,爬起来依言坐在龙致礼身畔的小炉子边,正待开口,龙致礼一眼看清他身上穿的一领薄衫,不由惊得大叫了起来,道:“哎呀,孩子你怎么穿这么一点,这不要冻坏了吗?春兰,快,快,拿我那须紫貂皮抱来,给少爷穿上。”
龙渊辞谢道:“大伯父,我不冷!”
龙致礼不理他的喳儿,作色斥叱道:“胡说,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会不冷,唉,你们年轻人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唉,想当年……”
他没有接着说,却无声的笑了起来!大约是想他自己年青的时代了吧!龙渊心里想。
一个俏丽的丫环,捧着一件蓝缎为面,精工缝制的紫貂皮袍子进来,她走到龙渊的面前抖开,双手高提着领肩,等待龙渊穿着。
龙渊本不想穿,但又知大伯绝不会就此放过,无奈只得站起来穿上。
龙致礼望着他加上紫貂蓝缎抱,更显得英俊潇洒,直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爷儿俩这才谈了些别的,话一转,却又转到龙渊的婚事上,只听龙致礼道:“渊儿,你知道你是咱们龙家一脉的命根子,现在长大成人,其他的当作其次,最主要的,还是在广延子嗣,继承香烟的事上。要知道,咱们龙家,一向都非是淫佚奢华,喜好享乐的人,同时也绝不会鼓励你走那淫佚奢华的路。”
说到这里,龙致礼霍然长叹一声,他两双无神的老眼,望着脚下一盆炭火,出神良久,方始缓缓的道:“但是,上天不公,我兄弟几人,行善积德,却只有九弟有福,生了你这么一个宝贝……当然,有子不在多,但我兄弟,总不能连半个根苗也没有哇?”
龙渊望着龙致礼,双目隐现泪光,不由也觉得心酸,他伸手握住地的手,想加以劝慰,但是一时之间,却又找不着适当的辞令,能足以安慰这老人望子之心。
龙致礼略有所觉,他收回目光,对龙渊一笑,接着又道:“乖孩子,我了解你的意思,我已是行将就木,再想养儿育女,也是不可能了,所以,所以我兄弟们,全都寄望于你,希望你能够,善体亲心,在我等死前,在我们的名下,立上一房媳妇,至于有儿无儿,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龙渊一闻此言,可觉得左右为难了。
须知,他过去跟随云慧长大,心中也只有云慧一人。
其后风兰介入,若非是云慧从中促成,风兰多半可能抱恨终身的。
然而,就因为风兰的介入,使龙渊的潜在的意识,放宽了不少,因为,这正是人类的通性,凡事只要有了第一个开始,为什么不能有第二第三……呢?
不过,龙渊他到底不可能完全改变自己的观念,他觉得如果真的照着大伯父的话做,娶妾,则不仅太过分,同时也影响他与云慧、风兰的恩爱之情。
龙致礼发现龙渊沉默不语,微笑着又道:“乖孩子我知道你的意思,同时像你这么英俊的人物,若随便娶九房来,也实在太委屈了你,所以,你放心,大伯父绝不会这么糊涂,我今天说这话,只是希望你在心里有点准备,将来或者目前,若是遇着合意的,却不得矫情,故意不纳呢……”
龙渊觉得这事已有了转圜的余地,为了不令大伯父过分伤神,连忙“唯唯”以应,起身告辞。
龙致礼也不再留他,含笑看着他拜辞而去。
龙渊如获大赦,匆匆的又到二伯父致义房里去请安。
这一去,从老二一直到老六,差不多都拉住他说了一番与老大差不多的训辞,弄得个俊秀的龙渊真是狼狈不堪。
从老六房中出来,该去见老七了。
龙渊匆匆入房等丫环通报,便一直向进了书房。
老七龙致智果然在那里,忙着整理药材,他一见龙渊,不等龙渊行礼,立即迎上来哈哈大笑,的拉着他的手,道:“龙儿,我算看你已经拜领了不少的家训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回心转意?”
原来这老七龙致智与龙渊的情感最厚,因此龙渊对于他,可以说言语无忌,无话不谈,一点儿拘束也没有。
龙渊一屁股坐在椅上,长叹一声,摇摇头,道:“唉,七伯你不晓得,这滋味真不好受,我同时,也觉得左右为难。”
龙致智笑道:“你也真是个鲁男子,换了别人,早跳起来急着向伯父要媳妇了……”
说着,他坐下来也无端的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老年人望子之心,是你们年轻人所不了解的,老年人恐惧死亡,却又无可奈何,就在这无可奈何的心情下,寄望于子孙,以延继他们的生命。所以,渊儿你想若是你不肯答应各位伯伯的要求,不能满足他们的希望,岂不就等于扼杀了他们的生命。”
龙渊悚然惊起,惶惑的道:“渊儿岂敢如此,渊儿不是不肯,只是……”
他嚅嚅着,却找不出正当的理由,去反驳这种似乎天经地义的事实。
龙致智见他为难之状,莞尔一笑,道:“渊儿你也不必如此,依我看你生具的桃花命,长就是桃花相,目前虽则有点不适,时辰一到,也许就不由你自己呢?”
龙渊心中一动,俊脸上却瞬即泛起了一阵桃红。
龙致智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但怕羞了他,连忙一转话题,吩咐下人,安排早点,又对龙渊道:“渊儿你别走啦,在这儿吃了早饭,咱们就开始炼药,老九那里,我叫丫头,去知会一声,想来老九也不会见怪,要知道,目下年关已然近在目前,从速治好了大哥他们的病,也好让他们过个快活年,过了年,你成了亲,也该享受清福,对不对?”
龙渊本有意见,但一听后面话,俊脸又红,话也就咽了回去。
片刻间,细点清粥,端入书房,他二人对面坐下,一边食用,龙致智一边道:“半年前,我到威海卫去买办药材,回程经过黄河,突然在岸边林中,发现了一个受伤颇重的老人。及一个娇美的女郎……”
龙渊闻言,“啊”了一声,忍不住问道:“七伯父你说的可是秀……”
“秀”字出口,也突然惊觉,自己的神色有异,俊脸一红,顿时住口不说了!
龙致智哈哈一笑,望了他一眼,道:“渊儿你说得不错,那一老一少,正是秀梅与他的父亲,当时我见她父亲伤得极重,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将自威海卫买来的高丽人参给他吃下,这才算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内伤虽然好了过半,外伤却仍须善加诊治。于是当时便吩咐龙五他们,将他搬到车上,运到咱们家来。”
龙渊被七伯父盯了那略含取笑的一言,一赌气便不再答他的话,低头吃饭。
龙致智见他如此,又继续道:“路上秀梅的父亲渐渐醒,他发现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士救他父女,又是感谢,又是害怕,因此在我们落店之后,他便直言,他乃是胶东的侠盗,人称胶东一鞭叶翔,看不惯黄河五蛟在共河左近,横行无忌,残害无辜,才联同其女,在下流乘五蛟的才疆,在河船作案之际,将他杀死。那知虽得如愿,另二蛟得讯赶来,竟也将他杀伤!”
龙渊此际已然吃罢,坐在对面,看着七伯父讲述秀梅父女的事遗迹,表面上虽很平静,内心之中,却不时浮现秀梅的俪影来!
他心有些激动,觉得那黄河五蛟,当真是万恶之徒,他暗想,一月后非到梁山泊去,将贼巢踏平,替秀梅父女出气不可!
龙致智边吃边谈,此际又道:“叶翔当真是条汉子,他因见我非是江湖人物,不愿连累我插入有纠纷,因此请求我将他一人留在店中养伤,仅带他女儿回去,为奴为婢,替他报恩。伯伯我自信我是性情中人,怎能如此做法?我不通武艺但你爹可是远近知名的大侠客,那黄河五蛟,若在路上将我们截住,算我们倒霉,要不然到了家里,像黄河五蛟那种人物,不来便罢,一来还能是你爹爹的敌手吗?”
龙渊只暗自好笑,这位七伯父,当真是脱不了书生本色,黄河五蛟,有草寇,论能为虽不算什么人物,但对于鬼蜮伎俩,偷袭暗算,却是素所作为。
像昨夜,他们来个群攻偷袭,若非武夷婆婆,事先发现,目前那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聊天?
不过,龙渊并不提出来驳他,他不语的端坐着,听龙致智述说!
龙致智似乎被自己言中的豪气所感动了,他微挺着胸,正气凛然的道:“因此我坚持带他们回来。回来之后,又悉心为他医伤,不到一月,伤势便好全了。这叶翔见我如此待他,感动莫名,坚请留在本宅,做一名护院的教师,同时又令他女儿,在你伯母身边为婢!我见他意志坚决,自也不便相强,尤其你伯母,一见秀梅生长得水葱也似,温柔细致,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便生心将她留下,准备给渊儿做个小妾,将来生得一男半女,也好继承我房下的香烟……”
龙渊一听竟尔禁不住心头怦怦大跳,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无奈何,只得将头低垂着,不肯哼声!
龙致智这一次不放过他了,他道:“渊儿,你见过秀梅了吧?怎么样?还中意不?”
龙渊心头纷念电转,那秀梅一张张不同的脸,一时皆闪过他的心底,扰得他一时心乱如麻,连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龙致智哈哈大笑,道:“这种事有什么可羞的,再说你不是已经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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