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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铸的番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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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体,导致他“千杯不倒”与酒结缘,在以后的军旅生涯中始终离不开酒。
按照高远的计划就是下了车赶紧找厕所,可于继成带着接站的新兵班长,根本没给他任何把二锅头吐出来的机会,还赶驴赶马似的赶着他们奔跑。
终于在踉踉跄跄地坚持了百十来米后,高远坚持不住了,他蹲在地上,毫无保留地将肚里的所有存货一股脑地倒将出来,肚子顿时瘪得如同洗了大肠,饥饿随之而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第一次(4)
北风吹得很急,把高远呼出的酒气全部吹散,吐出的那一堆堆一块块液状物和固状物瞬间凝固在路边堆积的雪堆上,像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回话,为什么跑了不到百米就开吐?是不是喝酒了?”班长的追问打断了高远的委屈。
“喝了。”
“妈的,新兵还没入营就喝酒?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的眼力一向不错,一眼就看上了你,就知道你小子是藏奸耍滑。”
“班长,我没耍滑。”
“喝了多少?”
“一瓶底。”
“熊蛋,才那么点酒就把你折腾成这样?”
高远不再回答,习惯性地仰起脖子,挺着长长的“马脑袋”,沿着于继成的足迹往前走。他不清楚这事算是倒霉还是塞翁失马,反正喝白开水都能喝出二锅头来确实够稀奇古怪,这事传将出去,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没藏奸耍滑?”一直走在前面的于继成不知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转过头就知道高远在他后面不远。他的脑袋后面真像长了眼睛,耳朵也出奇的灵敏,传说中的“顺风耳”也不过如此。
“报告首长,我确实没藏奸,也没耍滑,现在感觉好多了,如果能吃上两个大饼子,我还能跑一个来回。”
“哼,你当我们这是监狱?部队有的是大米白面,你们第一顿就是‘下车面’!”于继成说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让高远在后面跟头把势地追都追不上。
3
高远再次见到于继成是吃完那被称作“下车面”的第一顿饭之后。看来部队真有特点,玩完“下马威”再吃“下车面”,后面不知还有多少招法过堂似的等着新兵弟兄们。
天色已经大亮,老兵们正喊着地动山摇的“一二三四”出早操,几个被刚挑来和前几天被挑来的四十几个新兵都没有进宿舍,而是被于继成要求站成一列,实地目睹老兵的风采。
“吃饱没?”
“吃饱了。”
“你不是能跑个来回吗?跟老兵跑一趟五公里,他们背枪,你可以徒手……谁还想跟着老兵跑一趟五公里越野?”于继成跟高远简单对了两句,就将身子转向那四十来个新兵,猎鹰搜索目标似的来回扫视着,大声问着话,有点激将的味道。
于继成是想看看谁能迎上自己的眼神,谁敢主动站出来。高远当然是其中一个,这一点不容置疑。他还想有新的发现和新的收获。结果收获太大了,算上高远,四十五个新兵都走了过来,谁都不服输,甚至明知不敌也要较量一把。
“嗯,有种。”于继成没发出声,只是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同时他也用猎鹰一般的眼睛狠狠地瞪了瞪那几个新兵班长,意思是说:“凭什么说人家不行?有这股子劲头就是好样的,今年这茬兵我看行,没准真能出个将军”。
结果没什么出奇的,四十五个新兵没有一个能跑过老兵,最快的高远也跟最后一名老兵有十米左右的差距。几个新兵班长终于松了口气,又开始长吁短叹地诉说今年的兵员素质问题。
于继成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的任何心理活动。还是架子很大,不像排长更像将军。
不要小看这微小的面目表情变化,新兵们就跟刚生下来的孩子,那是第一眼看到谁就像谁,都会把这表情牢记在心坎上,默默地学,偷偷地练,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表情。最后哪个新兵能练得炉火纯青,从形似到神似,举止言谈都接近甚至超越干部,那就极有可能成为一名军官,成为一个军中的栋梁。这就叫潜移默化,传说中的“大熔炉”就是这么一点一点从细微之处开熔。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 第一次(5)
高远给于继成留下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于继成给高远和其他四十四个新兵留下的不只是不错,简直就是崇拜,没过几天就成了于排长的铁杆粉丝。
为了一鸣惊人,为了打好第一印象,为了进一步赢得于继成和其他连队干部的好感,为了能尽快地将暖和的大头鞋换成冻脚但穿上后很牛逼的皮鞋,新兵们想出了也实践了很多出奇冒泡的留印象办法。诸如,争先恐后地抢扫帚打扫室内外卫生,乐此不疲地掏公共厕所,兴高采烈地跑到炊事班帮厨,不厌其烦地帮着菜班种地喂猪,该休息也不休息,没事到处找活干,做一些像什么修路之类的所谓有意义的细小工作。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些做法不切实际,达不到什么效果,换成其他连队还差不多,“大功六连”可是以军事训练见长,军事素质上不去,把厕所粪池子掏成地下宫殿也是瞎忙乎一气。否则那些新兵班长也用不着连跑带颠地跟着他们从车站一直跑到团大院,更不用一个劲地看体格、看身高、掰手腕子,直接问谁在家喂过猪、掏过厕所就得了。
高远比其他新兵的年龄都大,二十岁才来参军,仅比排长于继成小两岁,比几个班长还大,所以他在大家心目中算是心眼比较多的一个,几个新兵班长总说他主意正有副“老猪腰子”。
还真让老兵们说着了,在高远老家那个偏僻的小山村,能赶大车的都不是一般人,那也叫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在村里也属于响当当的人物。
高远虽然只赶了不到两年大车,可在邻居大爷大妈大叔大婶子的资助下勉强念完了高中,属于这行当中的高学历,还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吹拉弹唱样样都有一手,不光是见多识广,做事还极有主见,思维也跟别人不一样,属跳跃发散式的,一般人跟不上他的思路。
高远比别的新兵经历得多,想法自然也不同。他来到部队,来到六连,尤其是遇见于继成之后的几天里,总是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他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排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和好奇。于排长是多么与众不同啊,那井一般见不到底的目光,多深沉啊,再对着镜子看看自己那马脸上的眼睛,再大也不过鼠目寸光。连队无论干部还是战士,无论新兵还是老兵,个高的还是个矮的,站在于排长面前都觉得矮上半头自惭形秽,不自觉地产生一种仰视的自卑。在高远眼里,当一名军官不只是神气,更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尊严,那不怒而威的神态表情,正是高远心中最渴望最向往最迫切得到,又似乎永远无法企及的一种目标。
高远很快就找到了榜样,确定了未来的发展方向,用句部队的话讲,就是找到了突破口,马上给自己定下了目标,就像刚解放时人们急于超英赶美大干社会主义一样,急迫地在心里暗自定下了决心:一定要在三年内穿上皮鞋,扛上带杠带星的黄肩章,当一名于排长那样的军官。
第一步就是学习于排长的与众不同,先练个“形似”。平时少说话多干活,找准机会,发挥特长,给大家尤其给于排长留个响亮而又深刻的印象,争取一鸣惊人,以后再逐步发展,力争达到“神似”,如此,军官梦可实现矣。
按照步兵六连的惯例,新兵入营第一件事就是参观连队荣誉室。刚刚学会排队的四十五个新兵整齐地步入荣誉室,一脸虔诚地感受前辈们创造的不朽功勋。此时的于继成自然成为一名口齿伶俐的解说员,显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那副高傲得面无表情的样子,而是面目表情极为丰富,讲起来眉飞色舞,如数家珍,结合文字、实物、照片,把连队的历史荣誉、光荣传统,灌输到每个新兵的耳朵里,再通过耳朵和眼睛直接渗入铭刻在他们的大脑和心田。
第六章 第一次(6)
“滴滴答答滴滴……”一曲近距离的高昂的冲锋号,突然在六连荣誉室里响了起来。先是把侧耳倾听于继成讲解的新兵们吓了一跳,他们的眼球已经不能称之为被吸引了,像被绳子用力扯住一般,向声音的发源地会聚而去,耳朵也被强迫似的竖向声音的源头,耳膜被震荡出嗡嗡的蜂鸣。
高远把荣誉室的军号吹响了,还单手叉腰,摆个牛逼闪闪的造型在那儿旁若无人地吹。雄壮的旋律,鲜明的节奏,绝对不是无意中碰响的,肯定是有意的,甚至是故意的,是为了显摆自己能吹,是挑战排长耐心的捣乱。几个班长一齐冲了过来,挥臂摆腿,即将飞脚地侍候。
“谁也不要动,让他吹……”4
满屋子的人只有于继成一个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白皙的大理石般的方脸上毫无血色,看上去沉着冷静。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大将风度吧,只轻声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谁也不要动,让他吹”就迅速制止了几个班长的简单粗暴,还把新兵们从惶恐不安中拉了回来。
大家的反应有快有慢,在于继成的带动下稍稍平稳。可马上又觉得很不对劲,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最应该生气的本是排长大人啊!新兵们都替高远狠捏了一把汗,觉得他大祸临头;老兵班长们也觉得高远这是哗众取宠,硬装大瓣蒜,排长不会轻饶。而于继成挤出那句鼓励的话,更让大家找不着北。明显的“犯上作乱”,却给予支持,让他继续吹,说的不会是反话吧?
高远接下来的动作就让大家甭说北,什么都找不着了。他也不管于继成说的是反话正话,是好还是赖,一根筋似的,只听到“让他吹”那三个字,其他的一概置若罔闻。他抖擞精神,左手叉腰,右手握住号颈,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像个大个青蛙鼓起大个腮帮子,马脸似的面颊迅速泛起一大片红晕,应该是憋气憋的,随后就是激昂得撼人心魄的“滴滴答答滴滴”,穿透了荣誉室的墙壁和棚顶。
室内几十个新兵、老兵的心脏突然间凝结一处,跟随清澈的冲锋号声一个节奏地律动,血肉之躯随着战斗的号角冲到了旷野,回到了久远的硝烟战场,融入了墙壁上那些身背“大功六连”荣誉的英雄们中间。号声中,他们好像和六连的前辈们一起高举着鲜血染红的战旗,瞪着*的眼睛,端着*的步机枪,大喊着“冲啊、杀啊”,猛虎下山一般扑向敌阵。而墙上那些发黄的老照片上的主人和所有在“大功六连”服役过的前辈军人们,此时也不甘寂寞,哗哗地在墙壁上抖动着呐喊着,与激荡的冲锋号共振成整齐的步伐,好似黄河的波涛,长江的巨浪,从太行山上,从青纱帐里,从锦州城头,从清川江畔,从枪林弹雨尸山血河中闪出,化成钢铁洪流滚滚而来,再把新兵们围裹在一起,合成一支坚不可摧的士兵方阵,排山倒海,向着远方奔腾而去……
号声骤停,一切归于沉寂,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新兵们本来就不敢说话,老兵和于继成也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他们的心早已和那两千三百五十四名为民族解放光荣牺牲的“大功六连”的烈士们,和五千八百六十三名在“大功六连”战斗过的前辈们紧紧地连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谁也看不出排长于继成此刻的心理活动,他的面部肌肉总是紧绷着,似乎没有笑神经。六连范围内恐怕还没有人见他笑过,更没有人见他哭过,最多的就是无表情或者是雷霆万钧的愤怒。也许他娶妻生子后,老婆孩子才会看到他比千年人参还不好找的一丝笑容。
胸中风雷激荡,而面如平湖,正是此刻于继成内心的写照。他知道,高远的号声中传递着一种什么样的信息,他苦苦寻觅了多少年,就是想听到这个号声,当年的那名号手吹出的冲锋号应该就是这般的震撼。他早已和冲锋号声化成共鸣,把自己融入那久违的惨烈的战场上才会找到的雄浑、豪迈和悲怆。
“部队带回,取枪,去靶场。”于继成仍然沉稳,不露声色地向值班班长简单吩咐了几句,率先走出荣誉室。他知道目的达到了,用不着再继续讲解了,无论多么有煽动力的语言在此刻也会显得苍白。
第七章 神奇(1)
1
高远的号声和他那大号的“马脑袋”给于继成和六连的官兵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当然从不同角度看,这印象有好有坏。一部分人认为他“窝头翻个——显大眼”,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他有虎气,是个当干部的料。不管怎么说,通过这次“吹号事件”让全连的干部、战士记住了一个敢想敢干的“大个子马脸”。而采取独特的反常的处理方式,不但不批评还让高远继续吹的于继成之形象更显高大,他的指挥员气质和与年龄并不匹配的大将风度,也在高远和新兵们的脑海里扎下了根。
要说高远在荣誉室里吹响冲锋号是为了臭显摆,卖弄他的多才多艺,让大家知道他很能吹,那可真冤枉了他。如果说是一点目的没有,简单的孩子似的好奇而无意间“闯把祸”,那可是小看了高远。两年多的赶大车经历,让他明白如何对付那些拉车的骡马,明白该采取什么办法让它们主动上套,进而发展到对人对事物的看法也独具特色,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既然看不透于排长的内心世界,不清楚于排长的性格和喜好,那就先试探一下排长大人的反应吧,用句战术用语,那就是“火力侦察”。
别看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新兵,可心计谁也不少。只是其他新兵即使有心机但无胆略,刚到一个陌生环境,极力伪装成单纯老实还来不及,哪敢玩这么高难的动作。高远则不同,他的目标远大,还有勇有谋,以一种无意的稚朴的方式,不经意间给大家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象,还稍稍试探出一些排长的底,可谓一箭双雕。最关键的是高远很会抓住问题的关键,他一进荣誉室,从于排长第一个眼神落处,就发现了别人不会注意的细节。
“对,应该就是这把军号。”刚进入荣誉室的高远,第一次洞察了偶像于排长的内心,四十五个新兵当中只有他发现了秘密。于排长对那把军号有一种特殊的迷恋,坚定的眼神中折射出宗教般的虔诚和专注。
高远做事一向不知道后悔,赶大车出身的他习惯直来直去,看到一把号放在那儿,看到于排长的眼神盯在那儿,就知道这军号跟六连跟于排长有着不解之缘,一定是把“传家宝”,一定是于排长的挚爱,他自己也随着于排长的眼神对那把军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真的不是普通的军号,专门有一张桌子像供奉神位一般地置放这把军号。精致的玻璃罩子下面铺着平整的红色的台布,军号一尘不染无声无息地静立上面,像一把钢枪,随时保持着待机状态,像是在等待,等待冲锋的刹那,等待发射的时刻,等待迸发出战斗的最强音。高远真的看呆了,他的眼里只有面前这把军号,忽略了周围的一切,那只甩鞭子的右手,情不自禁地掀开玻璃罩子,抓住军号那弯曲如弓的号把……
事后,于排长再也没有提这件事,只是让连部文书买了把锁将罩子锁上,让那把军号安静地竖立,谁也别想再碰它一下。
2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高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暗自思忖着白天的举动,也不知道自己这次算不算是躲过一劫。下午的射击预习并没有什么特别,于排长更是无动于衷,从他那张没有半丝血色白纸般的脸上,什么也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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