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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虎口-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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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在世不是为自己一个人活着,尤其是在乱世之中。为了亲人免遭涂炭,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有时候一步走错,就只能步步都错下去。”
  “还可以回头。”
  “晚了,太晚了,你们动手吧!给我一个了断。”
  白朗叹了口气:“人各有志!可你……我真看不明白!”
  “过去的钱佳皓已经死了,站在这儿的,不过是具行尸走肉。”
  白朗将孙打铁的胳膊压了下来:“上次打宪兵队你救了我一次,今天就算是扯平。将来在战场上相逢,只有刀枪相见了。”说完,白朗带着孙打铁走了。
  钱佳皓望着他们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他们:“虎妞怎么样?”
  “挺好的。”
  “让她永远忘了我这个哥哥,忘了钱家!”
  一计未成,白朗又生一计。
  他们找到了给上官睿和胡二皮挖下葬坑的老头,问道:“坑在什么地方?”
  “娘娘沟西边的乱坟岗子,宋瞎子给挑的地方,说是风水好。”
  “啥时候入殓?”
  “明天午后。”
  “都来什么人?”
  “各村的保长、乡绅,听说还有鬼子和警卫大队,都要过来人。”
  白朗不吭声了,皱着眉头开始寻思:“咱们今天已经惊动了他们,他们会那么傻,留下空子让咱们再整一次?”白朗问自己,“不过来都来了,有枣没枣都要打上几竿子,不然就这么空手回去,也太窝囊了!咱们人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蹽,就是不能让鬼子舒坦!”
  “娘娘沟三面都是山,要是有长枪在的话,我躲在山顶上,手指头一搂,就能把羽田整利索了。”孙打铁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等着!”戏子说完,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一条长枪和一只烤鸡被他带回来,戏子贪婪地吃着鸡:“真他妈香啊。”
  孙打铁只顾低头摆弄手里长枪:“你小子还有两下子。”
  “这枪咋样?”戏子问道。
  “不错不错,这把是德国造毛瑟枪,比三八枪打人狠,一枪一个碗口大的洞,不像三八枪,一穿一个眼,没几天伤就好了。”
  “那就行,明儿大伙都机灵着点,赶紧吃,吃完干活。”白朗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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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致命冷枪(1)
晚上,乌云遮月。
  晋绥军军部门口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卫兵,还不住往手心里哈着气取暖。戏子穿着一身伪军的衣服,屁颠屁颠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卫兵不耐烦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对不住,原来换岗那个拉肚子了,临时把我拽来的。”
  卫兵上下打量他:“瞅你挺眼生的?”
  “原来是便衣队的,今天刚到保安队。”
  “便衣队?你们队长现在还在牢里呢!”
  “我这不是弃暗投明了吗?”说着,戏子拿出个烟卷递给了卫兵。
  卫兵往耳朵上一夹:“夜里多留神啊!”
  戏子看着他走远,冲着门外轻轻吹了声口哨,白朗一身黑衣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两人疾步走向棺材,钻了进去。
  第二天,山上的孙打铁也架好枪瞄准。
  不一会儿,送葬队伍吹吹打打的,来到了坟地前。
  远处一小队日军走了过来,羽田骑在马上。孙打铁循着声音,将枪口掉了过去。
  羽田下了马,带着队伍走向棺材,羽田边走边审视着围成一圈的保长和伪军。孙打铁在耐心地瞄准,等待时机。
  羽田站在人群当中,眼光向四下里扫视:“上官睿队长和胡二皮副官,是为了圣战的胜利而死的,他们和皇军一样,都是天皇陛下的忠诚战士,他们的灵魂将得到安息,让我们一起为他们默哀。”羽田垂下头,所有人都跟着垂下头,静静地默哀。
  “羽田君,可以下葬了吧?”参谋问道。
  “让我再看上官队长最后一眼吧。”
  羽田的手重重拍在棺盖上:“诸位,看过《聊斋》的故事吗?”
  伪军和保长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聊斋》里经常提到尸变,也就是诈尸。据说人死了,如果是受了冤枉,那尸体就还会出来活动,找害他的人报仇!诸位,有没有生前和上官队长有过节的?”
  大家都被他说得害怕了,几个日本兵拉开枪栓,将棺材围住,日军士兵完全将羽田挡住。
  孙打铁的脸紧贴着枪身,有些着急。
  羽田双手扶住棺材盖:“上官队长,这是你最后表白的机会了!”
  棺材盖被缓缓移开,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看着。
  突然,羽田神色一变,棺材里没有尸体,只堆着一捆炸药:“小心,退后!”
  他吓得往后躲,一群士兵用刺刀围住了另外一口棺材。羽田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紧紧地盯着。刺刀插入棺盖的缝隙,将棺材盖挑了起来。里面没有尸体,同样摆满了炸药。
  这时的孙打铁急了,冲着棺材开了火。两口棺材接连发出两声沉闷的巨响,站在棺材周围的鬼子和伪军全被震翻在地。副官大吼着扑在羽田身上,爆炸溅起的尘土和石块盖满了他们全身。就在坟地上一片大乱的时候,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堆突然微微往下塌陷,土堆顶端竖起一根中空的芦苇秆。
  鬼子们胡乱向山上开枪,一个年轻的鬼子一脚踩在土堆上,发觉不对,低头观看。土堆里突然凌空飞出个人来,溅得土星四溢。白朗一身尘土,好似怒目金刚一般,端着快慢机站在平地上,向鬼子连连射击。几个伪保长吓得连滚带爬,往后跑:“诈尸了!真的炸尸了!”
  “小鬼子,你白庆虎爷爷从阴间回来惩治你们这些杂种了!”白朗吼道。
  鬼子纷纷中枪倒在地上,白朗一边打,一边退,向岩石后掩蔽。
  此时戏子也把一串点燃的鞭炮被扔到洋铁桶里,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戏子大喊:“八路来了,八路来啦!”
  坟地上的鬼子更乱了,向四周胡乱放枪。

第十四章 致命冷枪(2)
羽田拔出指挥刀,气得大嚷:“不要乱!注意隐蔽!看清敌人再开枪!”
  此时,孙打铁的枪口瞄准了羽田。
  “砰!”
  枪响了,羽田身边的一个鬼子正好挡在他身前,应声倒下。羽田还没缓过神来,参谋已经带着三四个日军将他团团围住,“保护羽田长官!快撤!”
  坟地上硝烟弥漫,枪声终于停了,到处是鬼子和伪军的尸体,残存的人大都还没缓过神来。羽田一脸的泥泞和血污,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白朗藏身的土堆前。土堆下是一副掀开了盖的陈旧棺材,那只用来呼吸的芦苇管静静地躺在地上。
  羽田俯身将芦苇捡了起来,脸上被气得居然挤出一丝笑容:“白朗,就是一只地老鼠,随时随地都会从我们面前钻出来。我一定要把他的老鼠皮扒下来!”说着,他狠狠地掰断了芦苇秆子。
  白朗暴露后,赶紧大步奔跑着。突然,路边的石缝中冒出一挺机枪,喷着火舌。白朗原地打了一个滚,躲在石头后面,准备还击。
  “砰!”
  从侧面的山头又传来枪声,孟二狗和虎妞领着武工队其他几个战士正在举枪向鬼子迎头痛击:“小鬼子,你孟爷爷在这儿呢。有种的,都冲我来!”鬼子匆忙掉转枪口,向另一侧射击。
  白朗趁机一路小跑,蹿到戏子的阵地上:“你们几个怎么来了?”
  “我说白爷,你也忒不仗义了。这种好事,怎么不叫上兄弟们?”
  白朗一边还击,一边也高兴地骂了起来:“娘的,到哪儿都少不了你们几个!”
  “白爷,你先跟着虎妞往后撤,其他兄弟在后面等着你们呢。”
  白朗想了想:“成,你过过手瘾就得了,别太恋战,当心鬼子的增援。”说着,拽上虎妞跑了。
  两人跑在小路上,突然钱佳皓赫然端着枪出现,虎妞一下呆住了,停住脚步,不相信似的望着钱佳皓。白朗一个激灵,端枪指向钱佳皓。
  两人对峙着,虎妞夹在中央。
  “哥!”虎妞喊道。
  “住口!我从来没有妹妹!”钱佳皓厉声喝道。
  虎妞的脸抽搐着,不知该说什么。
  白朗接过话茬:“钱佳皓,这是咱俩的事,夹着个女人干什么,你让她闪开。”
  “对呀。虎妞,白朗的枪法不是很好吗?你赶快蹲下,蹲下他就能打中我了。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蹲下,我就开枪了”!
  “一!”白朗的枪透过虎妞的肩膀,寻找着钱佳皓。
  “二!”白朗的枪口已经瞄准了钱佳皓,钱佳皓的枪口也瞄准了白朗。
  “三!”就在他喊出三字的同时,一声清脆的枪响,钱佳皓脸色一变,倒下了,孙打铁端着步枪,站在后面。虎妞不由自主俯下身子,去看钱佳皓,被白朗一把拽住:“快走!”
  回到军营,孟二狗正在向其他人起劲地白话着:“你们是没瞅见当时那架势,七八个鬼子冲着你孟爷就围上来了。你孟爷眼皮都没带眨一下的,一扬手,手榴弹就出去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你裤子掉下来了吧!”
  众人一通哄笑,只有虎妞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独自想着心事。
  她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赶紧走了出去。
  虎妞刚走到几步,孙打铁从后面叫住了她,“虎妞,我当时实在是没法子,他拿枪指着你和白朗,我要是不开枪的话……”
  “不用说了!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妹妹了,我也自当从来没有这个哥哥。”说着,她径自走了出去。
  虎妞独自走在树林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哗哗”地流下来。她靠在大树上,越哭越凶。一只手帕忽然从她身边递了过来,瑛子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四章 致命冷枪(3)
虎妞哽咽着说道:“我没事,哭出来就没事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躲到这儿来了!什么都闷在心里,这是跟自己过不去。”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啊!”
  “当然有用了!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听不听?”
  “听。”
  “我老家在湖南湘西的县城里,那儿的土匪比牛毛还多。四岁的时候,土匪有一次要到县城绑肉票,抓了我爹给他们带路。后来案子发了,我爹就成了替罪羊,让官府给杀了。从打那时起,所有的大人、孩子都管我叫小土匪……那时候我也小,就记得特别害怕,只好等到没人的时候跑到水井边,对着井里大声喊,我不是土匪,我不是土匪!喊完了,心里就舒坦了。”
  “你真厉害,要是换成是我,早就自己投井了。”
  “嗨,逼得呗!不这样又能咋样?等我再大点,我娘受不了县里人的欺负,跟个唱落子的戏子跑了,我爷爷也给气疯了!我家成了县城里的大笑话。一开始谁骂,我就上去撕他的嘴,可县城的人都这么叫,我又不能拿泥把每个人的嘴糊上,时间长了,也就由他们去了。反正我爷疯了,也听不懂话,我有啥事都跟他去唠。什么委屈啊,烦心啊,都倒出来也就没事了。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人生下来爹妈是不能选的,兄弟姐妹也是不能选的,他们做他们的事,你管不了,也不用你管。你唯一能管的,就是你自己,只要自己不做昧良心的事就行。”
  虎妞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瑛子姐。”
  孙打铁和白朗坐在台阶上,仰望着夜空。
  孙打铁没头没脑地问道:“想明白了吗?”
  “想什么?”白朗反问。
  “想好到底要哪个?”
  “说什么呢你?”
  “别给我装糊涂,不是想全占了吧?”
  “我现在根本没那心思。”
  “扯淡!除非你不是爷们儿!”
  “就因为我是个爷们儿,就必须干爷们儿该干的事儿!都是挺好的姑娘,咱不能耽误人家。”
  “咋叫耽误?”
  “你想想,咱现在过的这叫什么日子,整天朝不保夕的,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咱是爷们,国难当头,上阵杀敌,责无旁贷!可人家都还是年轻的闺女,根本就不该跟咱们混在一块,等场打完了,她们就该找个疼她们的男人好好过日子。犯不上老早的就跟咱拴在一块,闹不好将来让人家守活寡。就算咱能活到仗打完,万一缺胳膊少腿的,不也累赘人家嘛。”
  孙打铁听了白朗的话,不言语了,默默地想着心事。
  这时,一个战士跑进院子,大声喊:“白朗,白朗!团长回来了,让你马上过去一下。”
  其他人都从屋里跟出来,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我们跟你一块去,他还能把咱都给吃了?”
  “叫你们了吗,屋里等着。没事,能有啥事!”说着,跟着战士出去了。
  一进团部,白朗一下就怔住了。
  赵志刚阴着脸站在桌前,左右是团里两个参谋,三个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团长,您回来啦。会开得咋样?”
  “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开溜了?”
  “胡说,我一直在支队待着呢,我们支队的人都可以作证!”
  “别在这儿唬孩子了!我临走的时候就看着你小子不对劲,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不自在,就憋着要生事!回来的路上,接到总部的敌情通报平遥、介休、张兰镇的鬼子都在往杀虎口跑,连坦克都调出来了!我就知道一准又是你小子惹的好事!”
  “您可真冤枉我了……”
  “你小子,粘上毛比猴儿还精!冤枉?现在就把你拖出去,打五十板子,肯定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第十四章 致命冷枪(4)
“谁叫好,谁就是鬼子!”
  赵志刚冲参谋使了个眼色,参谋将几听日本罐头放在桌上。
  “这是咱们的兄弟部队送来的。”
  “干啥?”
  “奖你的!你这么一搅和,惹得邻县鬼子的几个大队和皇协军都过来增援,正好让我们兄弟部队打了个漂亮的伏击。这是人家送过来的战利品!”
  白朗乐了,一把将罐头都揽在怀里:“打那么大的胜仗,就送几个罐头,比老财还抠门呢!您是清官,哪会乱断案呢。”
  “可美的你,擅自行动,这次不处分你就不错了!”
  “还有个新的任务要给你。”
  “请团长指示!”
  “这次总部开会,就是讨论在敌占区实施一种新的作战方式,兄弟部队管这种打法叫麻雀战法。以部队目前的情况,要暂时避开和敌人硬拼,部队化整为零,利用我们熟悉地形的优势,瞅住冷子就打,见着人多就撤。目前团里的弹药也很紧张,所以准备挑一批枪法好的战士撒出去,潜伏到敌占区里,争取一枪一个,枪枪不走火,让鬼子永远活在心惊肉跳里。”
  “报告首长,您要说枪法好,独立团里我如果排第二,就找不出排第一的了!”
  任务发出去的当天,游击行动开始了。
  一个村舍外的一堆篝火旁,几个便衣围在火前边烤着鸡边说笑着:“这趟可收获不小,把这几个老梆瘁押回去,就等着老百姓自己乖乖把粮食送过来了!”
  白朗一身黑衣,脸上用炭灰抹得像黑锅底一样,掂着支步枪,猫着腰,躲到一堵残破的砖墙后。透过砖墙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烤火的便衣们。
  白朗将枪从一个砖墙的缺口轻轻地探了出去。他屏住呼吸,用最小的动作拉开枪栓。便衣们仍然浑然不觉,白朗的脸紧紧贴在枪身上,闭上了一只眼睛,食指扣上扳机。
  突然,白朗发现了鬼子,扣着扳机的手指,慢慢松开。一会儿,两个鬼子凑了过去:“好香啊!”
  一个便衣忙不迭将鸡从架子上拿下来,递给鬼子:“太君,能咪西了!”
  鬼子接过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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