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水到蓝水的过渡-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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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会怎么说，表情也是，哪怕是张着嘴露出牙齿。上面吆喝一声要十字螺丝刀，他一个箭步冲到机库，结鼓鼓的小腿是他的本钱，然后即刻回来，把螺丝刀抛了上去，我不禁担心，要是没抛准，掉到海里怎么办，可事实证明这是多余的。这个动作之后，橘黄帽依旧仰着头，似乎脖子也不会酸，一直在等新的命令，上面的技术工可比他小多了，他也没有任何的不自在，从内到外，都没有。李班差不多也该上来了吧，这一更可不是人受的，我都快坚持不住了，想想舱内的凉爽，我也不会抱怨糟糕的空气了。

　　工作完成了，两个技术工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我这才发现，他们两个是最年轻的，机库里的家伙都打上了盹，好在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是橘黄帽的：刚才搭建的手脚架已经完成使命，变的多余。拆很容易，似乎这和部队里面流行的一句话很相通，要想成就一个人很难，但要想毁掉一个人很容易，橘黄帽的艺术品很快又被他自己拆掉了。拆下来的竹竿被直接扔到码头上，这样就不用二次返工，再把这些竹竿搬到码头上了。一起拆下的钢丝散落到甲板上，我忽然想到，要是舰值日看到了，会叫我打扫的，我立马对眼前的这个人产生了厌恶，没有欣赏，没有可怜，教化并不是适于每一个人，他的这种现状是他个人导致的，他活该。橘黄帽捡起了甲板上散落的钢丝，连被折断的钢丝头都没放过，这容易理解，这些钢丝当作废品还能卖几个钱，况且他应该经常干这个活，这会是笔不小的收入。可是这一次我又落空了，他把捡起的钢丝都扔到了海里，他仅是在清理甲板。

　　“小伙，让一下，还有半个小时呢！”

　　李班泼了一盆水过来，甲板上立刻升腾一阵水汽，这下更像蒸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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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不同的是，平常经常看到的训练中心教练胸前多了个红牌：考官！又要考试了，想起了峡哥在新训时候的感叹，说读书时候就怕考试，谁知道到部队里面还要考试。对于考试我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就像重复一样，可是我又找不出更好的方法，并且这些东西从理论上说得通，重复符合量变质变规律，考试是最大形式的公平，形式可以出内容，如果形式都过不了，那又怎能说明你有内容呢。

　　“我不点名，点到即止，你说个把刚上舰的学员，他们什么样子，他们不懂形式，他们只会照搬形式，结果呢就是，新兵很累，老兵很烦，这种领导干不好，他没有基础的，这树既要往上长，又要往下扎啊，得两头兼顾，你看一些人，领导面前搞的那一套，现在士官也搞这一套，年底吴邦荣到期，几个都盯着士官主任这位置呢！”

　　“新兵呢，又不会讲形式，什么叫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一个是傻，还有一种就是傲，自我感觉良好，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领导都过来了，还傻乎乎地站着，你说领导凭什么用你，信任你，什么叫关键时候，这就是关键时候，你说你不装，不讲形式，那你拿出点东西啊，部队这形式就是传统，你不讲形式，新兵蛋子一个又不懂专业，就自以为是，人可悲！”

　　“这部队里面有三种人，一种是老实人，少说话多干活，这种人到哪都受欢迎，就看领导了，有没有数；第二种是溜须拍马的人，这种人大家看的烦，但你得承认，人家这也是本事，你还干不来；第三种是既有能耐，又会手段的，这种人最可怕。这三种人，你们可以把舰上的人对号入座，看看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来情中也开论坛，中心通常是副炮班长金顺，机械检拭的时候技师很少上来，都是张志佳和小柯忙活，一些舱面战位在机械检拭差不多的时候，就下来坐坐，情中的凳子可是很讲究的，可旋转的沙发椅！而在情中我有了一个新的位置，只是我的第二岗位——部门电话手。这是上个月底的事，副雷把我叫到8号，问我对情中有没有兴趣，把我吓坏了，我赶忙说，我很喜欢导航，还说了一堆保证的话，保证以后说说慢一点，保证以后不毛手毛脚。副雷一听乐了，这才揭开谜底，可把我吓的不轻，我可不想走。钱佳听了这事，大骂我“怪癖”，说他想走都走不掉，雷声哪个战位最累，就是导航！现在舰上换搞训练，雷头给我分配了这活。对部门指挥所的电话，我一直没有好感，只能说是备份，根本适应不了现在的节奏，而且效果也不咋的，王远浩老是说我语速太快，我笑他反应太慢，想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

　　部门指挥所在情中的角落里。通常驾驶室是预指，打着红色菱形标志，老舰的指挥所就在驾驶室顶，露天棚一样，风吹雨打的，去过515，上面居然还有海图作业台。我们的情况稍好，就是上下位置掉了个，但保险系数并没有改变，舰上核心都放到一个篮子里面，而且我们也没有预备的航海舰桥。舰上的情报中心是我们这型舰能够告别上一代的主要原因。而舰上各部门指挥所也在情中，也就是一个角落，立着一台电话接线机，各战位的电话都集中到这里，这是过去的指挥系统，战位叫的时候，灯会亮，把通话柄往下一拨，就可以通话了，王远浩用了一分钟向我讲解了这玩意的使用。不过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旁边的这些机柜，3C的，电子战的，编队指挥系统的，还有神秘的数据链，我手头的所有专业教材都没有提到这个名词。

　　情中占了这一层甲板室的大部空间，靠后的地方是前报房，没去过，两者之间是通道，通道左手是阿机的房间，这里是政委以外的所有人的禁区，阿机的战斗和生活都在里面，意外的是左手边的空间还可以划出一块，被充做副炮指挥室，连着情中，不知道为什么单独划出这么一个副炮指挥室。

　　情中设备基本沿四壁布置，一进门就可看到位于中央位置的3C核心——三人台，这是当年的系统研制的难点，屏幕直径可比我的大的多，相同点是中心也黑了一块，这是CRT的通病，害的我们只能偏心显示，可领导看的时候，又看不习惯，还得改中心显示，不过中心一块就黑乎乎的看不清了。头顶上是监视器和编队指挥系统的显示器，3C左边的机柜娇贵的很，罩着深红色布套，这是编队指挥系统的集控台，这是小柯的战位。正前方从左往右依次是记录器，航空的反潜和领航显控台，再往右是对空、对海录取台，这是两个完全一样的显控台，之间还有一些3C的其他机柜，再右手是517显控台，也是新换的，和编队指挥系统一样，最右边是被闲置的人工标图板，挂着地图，倒像是用于装饰。进门右手是海图作业台，这是航海长进行战斗海图作业的地方，在往里的角落是我们部门指挥所，核心就是那台电话交换机，这样的东东情中还有好几个。再往左是电子战的两个机柜，一个是综合控制柜，还有个好像是无源干扰的。左侧一排都是导水的家伙，对空、对海导弹集控台都在这，最后面有两个数据链机柜，再往后就是副炮指挥室了。

　　小柯一有空就练盲打，这是它的任务，数据链主要是用于文本传输，听说还可以传输音频和视频，171搞过这样的实验。液晶屏比CRT好多了，垂直显控台有上下两个显示屏，下面的大概主要是用于态势反映，背景可以是海图，海上态势一目了然。上面是显示数据链状态的，看不懂，两型数据链都有显示，对应着1#1，1#2，2#1，2#2。听说3C也可以显示海图，但没有装入。小柯的家伙，平时还罩着布罩，往那一立，抢了3C的许多风头，这个可以处理四五百批目标的编队指挥系统，组成可比舰指简单的多，估计核心就是这个盼了多少年的数据链，我们能和信息化扯上关系全靠它了，即便是顶着庞大的对空导弹架度过余生，我想540也可以不惑了。

　　对3C的了解稍微多一点，三人台包括一个平面位置显示器和3个表页显示器，是全舰的最高指挥战位，舰长、大副、技师各有一个座位，按理说三人都会操作，但听张志佳讲大多时候舰长他们是动口不动手，技师干的多。水平位置显示器原理上和我们的差不多，要预热，PPI可以显示舰首线和历史航迹，当然它更主要是用于同时水面、水下、空中的全部目标的标签，标签内容由标识选择键决定，包括批号、航向、航速、类别、属性等，还可以完成许多花哨的作图作业，显示功能非常强悍，可以设定多个内外检测区，显示危险扇区、危险圆，舰上所有活动火器的指向线、所有雷达的指向线、电子战侦察机指向线等等，并可以根据需要调出或者撤销，对海导弹是通过态势图反应，是以本舰为圆心，分布在本舰两弦的扇形图形。指挥员根据不同需要，可使PPI处于不同的表页显示状态，例如目标表页、威胁判断表页、综合武器表页、电子战综合表页、数据链表页、舰艇机动表页、综合决策表页、本舰表页等。三个小显示器主要用于目标显示，包括一系列基本要素。

　　键入命令通过键盘进行，键盘除了数字和字母键，还有武器键和特定的设定键。系统菜单分两级，即一级菜单和二级菜单，一级菜单主要包括给定参数类、系统数据修改类、目标类型类、系统作图类，而二级菜单则是一级菜单的细化，完全的线性关系，和windows一样，但是指挥员没法直接用球点，得键入一串复杂的命令，各字符之间还要用中括号或者大于小于号隔开，命令结尾还要缀上撤销或者执行，张志佳讲的时候，听的我稀里糊涂的，那么多命令要记住估计不是件容易的事，反正就那样，听起来不是指挥员们一下能反应过来的，只能让技师来干了。而且PPI和两台录取台的功能互有备份，录取台重启一下，载入三人台战位号，就可以充作新的战术指挥台，不过看上去似乎不如360，它也有这样的功能。意外的是这台1988年出厂的机器已经包括了数据链功能，在一级菜单上有显示，可惜这回是从泡舰换成了泡机器，这一泡又是将近10年。可是问题不仅如此，当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搞出一个集中式指控系统时，人家又搞分散式的了，无所适从，老旧的516可以一不小心套上由海向陆的标签，按照这个原理，战列舰也是可行的平台，可是我们一直在尾随，一直在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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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鱼在潜望镜深度航行，只要在划定的海区内，怎么跑就行，而我们只要能抓住就行，而主要的活还是落到了鲁班的身上，这也关系到两位副长的转正问题。我们和541一群，考攻潜，大驱和515一群，考单舰布雷，这活我们可干不来。海况不算好，海面上泛着白浪花，驾驶室里已经有人垂头丧气了。发部署之前，训练中心的首长就有了交代，要求舰长不能下去，只能呆在驾驶室里，舰长笑嘻嘻地连声答“是”。

　　好在我不用考试，其实也不必担心，我有这个能力，盼了好久的独立值更考核，雷头一句话就完事了。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上次出海李宝戬对着我又是一阵感慨，苍蝇一样，为什么一个圈子里面总是什么人都有，这难道就是生物多样性的表现。班长脑袋似乎开了窍，老是泡病号，413去不成，又说身体不好，要静养，要申请帮助工作，可他这么一来，我就惨了，李宝戬隔三差五地到我们舰，真希望他们舰早点出厂，而我是他这个话很多的人唯一的也是最适合的用于显耀他自己的对象，他不需要我的认同，可他需要我这个媒介，哪怕是我不帮他传播，他也达到了目的，至少还有其他人能听到，而且不会有人表示正面的不满。

　　这次出来的时候，我又在担心李宝戬回来，苍白的笑脸、恶心的干笑，想想比开始对技师的印象还差，这家伙还有一个臭毛病，喜欢和领导套近乎，连我们的领导也不放过，好在我们舰长不理会他，偶尔还会说他两句，让人很舒坦。由于考核的缘故，专业骨干只能是我们自己人，个把帮助工作的也不能参加考核，否则就是作弊，这样的传闻私下里听过，还好没有发生在我们身上，连舰长都被告知不能提醒什么的，这样的话，惹人厌的李宝戬就来不了了，等我们全训结束，他就可以永远消失，而且我现在基本可以独挡一面，夜间航行的时候的小副都放心让我上，雷达回波基本与海图对上了号，脑子里有两幅图，舟山海区基本可以做到心中有数，在不良气象良条件下，也能很好地调谐好机器，还抓住了两回潜艇，时隐时现的回波和书上讲的一样，而且速度很慢。

　　我的岗位无差错，我的岗位请放心。终于我可以让人放心了，但愿鲁班也是，要是这次砸了锅，估计年底他也就什么都不会有，而且他年底也到期，和班长一样，刘洋说过这样的话，即便他想留，舰上也不想留他，但愿老鲁这一次能顺利过关。部署已经发了20分钟，但是电话里听不到下面的动静，扬声器里是小副不断地通报作战时间的声音，没有关于潜艇一点的消息。舰长少有的一个人在驾驶室里，侧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回望着我们，班长报了几个海上目标，舰长就“哦”了一声。我也有点急，这是我们的副长考核，他们考好了，我们也有面子，可要是他们没抓到，成了最后一名，我们也抬不起头了。失败主义，失败主义，不会的，不会的，我贴紧了电话，想第一时间里听到下面的动静。

　　“导航有没有发现！”

　　班长并没有让人兴奋的答案，可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晃着腿，没事还瞅我两眼，惺忪的眼睛让我很不自在。增益可以开的更大一点，可以偏心显示，再减小量程，谁不定能发现。我隐约听到下面航海推算的方位，赶紧给班长通报了一下，可他理都没理，真想凑上去自己找，要是让我们找到了，我们不就牛了吗，真不知道班长怎么想的。

　　海面上白浪花一片，哪里会有潜望镜呢，这种海况连渔船都够时隐时现，更何况会是一根小木棍。我们一直顶着浪，一上一下地颠，前甲板上浪挺严重的，估计航空长已经挂了，新亏不是他担任值更官，不然驾驶室里又要连锁反应了，驾驶室里的众多好处之外，只有一个弊端：海拔太高，是全舰最容易晕船的地方。这个航向已经走了好一会，舰长也觉得有问题，问了几回小副航，现在距南端边缘不到3海里，扬声器里小副还在不断地传出小副的掷地有声的口令，我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大副考核，这个西北工业大学的高材生是学自动化的，个子很大明却很温和，不怎么擅长交流，和训练中心的首长也说不上几句话，虽然是大副，可很少有小副那样的官架子，但是我对这样的人没有好感，软弱，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我又止不住地想到了他会失败。要是外面有一群海鸥该多好，说不定黑鱼就在下面，看着越来越长的涌浪，我想到了最后的结果。

　　“作战时间0030！”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继续顶着浪走203。舰长转过身问，有没有转向，班长一看我，我才反应过来，回了没有。

　　“航向030！”

　　终于下面传来了转向的命令，舰艇侧着身子缓缓向左转，小副航刚刚报了马上出区。舰长回过身，坐直了，扫了一眼外面，一条船都没有，雷达上也是，基本上抓着就是了。我对班长还抱着希望，他能发现，我都可以抓到，把量程打小一点，可是他一直在6海里和12海里之间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