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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水到蓝水的过渡-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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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挡风玻璃慢悠悠地往下淌，码头上绿叶更新，盘峙也难得呈现重峦叠翠的景象，模糊的视线里，对面的139恍恍惚惚，从舰首方向看去个子小了一截，全没侧视的大气与粗犷。在码头上看它的时候，脑子里闯进来的是一个久远的词——巡洋舰：整个丰满的舰体端坐在新码头上，顶板可以做出与外形极不相称的灵活转动，三个对海雷达一起转起来，眼花缭乱，听说每个雷达都对应一个分队，导航很轻松，而我们导航的编制只有一个，要是那样班长早不干了。而凌乱的上层建筑除了极具视觉冲击力，也是极佳的反面教材，它和大驱属于同一个时代！上周这家伙消失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右舷驾驶室下面烧焦了，看来是打蛋去了！想想挺刺激的，驾驶室里的一定捏了一大把汗，在海军报上看过一篇八股文，说970试验防空导弹的时候，政委和舰长争着留在上面，防止同时“阵亡”！但对于139没有更多的信息，它靠在这里，却没有融入这里，离开是迟早的事，也许我也是这样，不是很遥远的一天。一个我不愿承认是问题的问题也在困扰着我，也是我一直回避的，两年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一个让人紧张的数字，说不定等到下次感叹的时候，剩下的已经不多，是个问题，可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或许根本没有必要，已经很好，要是能一直呆在海上，永远不回陆地会更好，让我与这个物质世界决裂，去建立一个方丈或者瀛洲，可是我还没有足够的老，而且容易被诱惑。
雷头在舰长的位置上，看着窗外，没有言语，驾驶室只有他一人扛星，可是没有命令也没有问候。我无法以自己的心境推测雷头，也许他也在困扰自己，像我一样，也许是其他。上舰已有四个月，总是在想起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时间过的飞快，这是个通病，好在我放下了让我容易被孤立又容易把自己框起来的清高，对于同年兵，对于老兵，还有大驱，他们时刻在改变着我：其实每一个人都有梦，每一个平凡的外表下都有一颗深邃的心，我没有任何的权利对此有任何的不屑。这是一个进步，终于跳出了自己的圈子，可以站在更高的高度上看问题。大概是这雨的缘故，太频了，大伙连抱怨的心情都没有，驾驶室里的安静让我很不习惯，没人开论坛，也没有挖苦打闹，间或有人无聊轻叹一下后，是极短的尴尬一笑，接着的还是我已经没有任何好感的安静，我甚至感到害怕，这安静像是冷战，平静的表面下暗涌湍流，就怕什么时候，一下把全部积压的危机通通爆发出来，无法控制。
雷头有个家，在长江口的花鸟山，一个盛产水仙的小岛，也足以引发人的向往，要是有这样的机会，我肯定不会拒绝，可雷头现在并不是平常看到的笑嘻嘻模样，换上了张副雷的面孔，只不过没有香烟，没有仰头吐圈的场景，可是沉默让我感到了一条鸿沟，平日里和蔼可亲的雷头一下离得很远，我几乎不干说出雷头这个词，想说点什么的努力迅速被放弃，这只会是多余。雷头挂的是上尉，和小副一样，但享受的待遇可不同，一个是部门领导，一个是舰领导，俨然基层和机关。班长们之间有一些说法，大概就是雷头的温和外表下掩饰的东西吧。这是雷头干部门长的第四个年头，应该升了，而往上升的途径主要有两种，一是去大驱，干驱逐舰的部门长，那里编制相应高点，或者去干业务长，但这同样没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可以堵住大伙的嘴巴的选择，这几乎和舰艇教练室的口碑一样坏——养老院！对于张副雷，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想法，他不会说，我也不会问，雷头此刻也是这样，这加强了我对领导的判断。对于领导我有一种天生的不安全感，这是巨蟹座的特征，虽然我不信这个。而这些我不能理解的现象，自己没有更好的答案，只能抽象到空洞的哲学层次：矛盾从来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就如成长一样。我现在倒不希望自己迅速的长成，因为长成就意味着责任，我拒绝读书的缘由，就是只要看的足够的多，经历的足够的丰富，总有一天我会明白并且无所谓。
码头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俱乐部门口也没有排队等待上网的景象，今天只是星期四，不是，这一周已经过半，不仅这样，已是月末。一排低矮的楼房里是完善的娱乐设施，四号有网络学习室、话吧、超市；新码头对面正在兴建水兵餐厅，听说是专为大驱服务的，而塑胶跑道不亚于我的大学；三号是我们心中的圣地，有饭店，理发室，超市，书店，洗衣房，每逢休息日的晚上，这儿是人员最为密集的地方，一些士官在理发室里和这里仅有的年轻女性调侃，虽然看不惯，可我自己并没有用这样的能耐，能够油腔滑调；二号对面是网络学习室，机器比四号多的多，也是和外面最无差别的地方，现代的标志让我意识到这里还在和外面和发生着同步联系；一号有阅览室，还有台球室、音乐吧。大门岗旁边还有饭店、邮局、自动取款机，生活设施非常完善，而且所有的这些，大部是不用花钱的，所以花掉每个月500块左右的津贴加航补成了一件不小的难事。这是个乌托邦，我一直这么认为，不愁吃穿，没有撑出来的问题，在我为纳税人捐躯之前，我可以心安理得：不仅对别人，因为这是我拿命换来的，更是对我自己，可以无惑，这也是我拿命换来的。
新训时班长说过：哪有吃饭不要钱的，那是要你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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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科目已经开展的差不多，下个月的重头戏就是考核，值更官考核是其中之一。航上航行的时候，值更官可以坐到小副的位置，下两个车令舵令，而之前这种情况几乎没有，这是我听到的我们唯一一点不如兄弟部队的地方，在别的部队，这是很常见，值更官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保障舰艇的正常运转，老外也是这样，而我们操船基本上只是三个人的活，值更官的主要任务就是上传下达，没有操船的权利。
这一周的任务是月检修，中心还是舷梯，除锈成了一件没完没了的事，而一个星期的计划，钱佳和我用三天就完事了，但班长并不高兴，因为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无事可做，班长说要是领导问起来怎么办，总不能说已经干完了吧，活怎么能干的完呢，没有干的完的活，说的我们俩一愣一愣的。所以我们俩只能到360工作室猫着，电子维修间是班长的天下，他现在改玩《战神》了，吃饭的时候要下去叫才上来，眼睛红通通的，眼袋老长，像熬了通宵一样。在360也没什么事，老杨和阿富不紧不慢地捣鼓着，把机柜一块块卸下来，刷两下再装上去，看上去挺简单的，全完模块化的东东。机柜被分成许多小格，每一格做成两级抽拉式，集成板插在插口上，坏了换一块就行，而且系统还可以自检。几个空抽屉被当作杂物柜，一大摞随机资料都在里面，完全看不懂，杨班正忙着清理，训练中心要有检查。操作台上的键盘和控制球也是，做成一个整体，就一根导线与外面联结，听起来很神秘的模块化原来就是这样。
昨天来了几个工人，带头的已经很熟，人黑瘦，话也多，在我们之间成了话语中心。杨班叫他老徐，他处于定点保障的最前端，当然都没有好话。昨天过来加了一个抽屉，说是用来防止同频干扰的，早上机械检拭的时候，和541搞了一个试验，可是这种情况似乎在实战情况下并不容易发生。雷达显控台是中修加改装的时候新换的，从CRT升级到了LCD，界面丰富又简洁，上下各有一排，显示本舰信息，右侧是主显示菜单，按钮很多，海录、空录、去批等等，人机界面很舒服，外部接口连接着主炮和导弹指挥仪，这里的信息可以不通过3C直接送给指挥仪，客串一把情中，前提是3C已经被摧毁，那个时候我们也差不多了，真想不通设计师为什么把舰指和预指放到一块。
下个月中考核基本结束，考核结束，和训练中心就暂时脱离了关系，但这种论调并没有太大的市场，一是要战备，而是要回到支队了。提到支队，大伙可没有我那样的自豪之情——全军最老的水面舰艇部队，当年的第六舰队！都说支队里管理严，说只要到了降旗时间，码头上就是支队长他也得停下来，而且全军只有我们选取留士官想留就能留下来的，这一点经常被引用，以此来证明支队的严格管理。和外洋螺那边的人员接触不多，不知道管理的怎么样，对于舰上的管理，我挺喜欢的，士官组烦，小副啰嗦，但有一条是我最看重的——民主，虽然雷头说过部队是最不公平的地方，但许多方面，舰上是民主解决的，意见箱出乎意外地发挥作用，伙食问题可以及时得到反馈，过节的时候，还有一堆零食，说的峡哥他们都不平了，可就是我们自己对自己没有好感。而且机关离我们很远，也没有大队这一层，似乎管不着，可以痛恨的就是身不由己的“狗”们。
周三晚上在三号碰见峡哥，他完全变了样，人从上到下瘦了一圈，大海对待半仙确是如此不公，吹的他又黑又瘦。他们刚北上回来，去旅顺逛了一圈，趣事很多，峡哥也大呼惊叹，没想到干上半年海军，把体重减了下来，这种方法可从未听说过，这恐怕得益于晕船的功劳。大驱出了几回任务，都不轻松，半仙他们参加救援任务，差点回不来，真是难为了这些劳苦功高的大驱。不知道这些老家伙要撑到什么时候，支队也没有接新船的消息，外洋螺那边还没满编，暂时也轮不到我们，也许大驱的130炮还非常有作用。在训练中心的缘故，我们几条舰基本没出过远门，偶尔去一下上海，算是公差，任务都谈不上，干好是应该的，倒很羡慕他们几个，北面跑了好几趟，说得我一片神往。说在青岛的时候，码头俱乐部里有女兵，一帮家伙猛K歌，虽然大伙都知道已经被宰了，家里可是免费。134还碰上了一点小麻烦，挂了渔网，还撞坏了渔民的海带养殖场，被渔民追着赶，半仙已经收藏了好几个空心玻璃圆球，说就是用那玩意种植海带的，渔网是他们自己下去弄的，很麻烦。我们的排水口堵了好几次，小副在飞行甲板上强调了机会都不管用，还是堵了，机电的搞不定，最后只能求助蛙人，估计人家也听窝火的，堂堂潜水员成了水道工。
半仙还去了古镇口，顺便消了磁，这也是我们北上的主要由头之一。半仙对那里赞不绝口，很强悍，完全是个人工港，用钢筋水泥围起来的，就像一个大猪圈。110就靠在旁边，我一听来劲了，想问有没有什么好信息，可半仙一脸的不屑。“你说我们去了，他们怎么着？月检修！”“他们实在坐不下去了，别看110改的人模人样的，可一看那浮锈，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保养工作和我们没法比。”“那情景看了真叫人舒服，平时在支队里面老抱怨整天没事就除锈，等一出去，一比较，差别就出来了，那帮人搞来搞去还是不行，最后还要说我们支队好，没想到外面我们支队名气那么响，一提到支队除了说管的严，就是训练有素有战斗力，我们老船脸上比那些新船还有光，新船他们也看不起，没战斗力，来对地方了！”看半仙眉飞色舞的样子，我大大舒了一口气，老部队就是老部队，前几天还有个首长过来说，老部队要有新气象，我可不以为然，这就是榜样。半仙最后还不忘引用他老爸的一句话：当兵就是练养成的。似乎和小副的那句话有异曲同工之处：好的习惯要养成。要是这样，我并不排斥体制化，有一天也能被训练成这样，虽然这里的训练方式更加流水线化，什么都可以做出分解动作，可是这也符合微积分、符合系统工程原理。
周四晚上是党团活动时间，政委组织大家学习了一个文件，内容是少有的关于海军使命的新论述，虽然形式上还是让人厌恶，又被归纳出几条：“七个凸显”加“五个在海上”，但内容确实是从未见到的表述，并足以振奋人心：
“七个凸显”：海军地位作用的战略性更加凸显；海军部队面临政治考验的严峻性更加凸显；海军兵力行动面临情况的复杂性更加凸显；海军推进较量的紧迫性更加凸显；海军非战争运用的广泛性更加凸显；海军未来作战军事*的融合性更加凸显；海军执行任务的艰巨性更加凸显；
“五个在海上”：国家主权面临的主要威胁主要在海上；国家统一面临的重大威胁主要在海上；国家可持续发展面临的战略空间主要在海上；国家经济安全的忧患主要在海上；未来信息化战争的主要威胁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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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继续要经历两条线，一条是黄水与绿水之间，另一条是绿水与蓝水之间。这蓝是淡蓝，看上去纯粹，却不是我喜欢的颜色，要是能更蓝一点会更好，可是我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对于司空见惯的黄水我没有了当初的偏见，这黄就如人的小时候，一幅邋遢模样，却还是讨人喜欢，等大了一点，懂事了一点，就像这绿，所有人都会为他的成长感到高兴，可是现在我自己没有了耐性，想变得更蓝一点，不仅是独立和解决生存问题，还要将发展的成果惠及我的家人，我背后还有许多期待的眼神，想到这些，我就更没有可以让自己原谅自己的理由蹉跎岁月，我需要的是耐性，来增加我的阅历，而现在我只有经历。
7月的最后一次出海又是给黑鱼当靶子，他们的新艇长需要从我们这里取得信心，而支队里的名人陈光明这一次终于可以亲见。鲁班还是没有能够赢得副长的信任，这一次舰上下了狠心，把支队的镇队之宝都请了过来。支队里面也有个士官组，但这个士官组可不是管鸡毛蒜皮的，都是支队压箱底的行家里手，挂着五期、六期的厚重肩章，见了只想给他们敬礼，来表达崇高与敬仰之情。这个陈光明听说是干雷达出身，而他最拿手的却是声纳，当然支队里还有许多关于他的传说，而这一次终于可以亲见了。攻潜训练是平时训练的重点科目，当然也是全世界的难点，除了训练中心安排，配潜的时候也没闲着，搞了很多次我才搞明白为什么要等到回声消失时候投手榴弹了，原来这时候潜艇进入舰底的声纳盲区，自然可以攻击了，一打一个准，告诉潜艇我打中了，剩下的问题是我们并没有尾攻武备，除了手榴弹。
照例小副不会让大家闲着，况且舰上请来了镇队之宝，一出虾峙门小副就吧鲁班叫上来，一通啰嗦。攻潜就攻潜吧，只要不搞综合防御操演就行，那可是累人的活，没有个把小时下不来，舱面战位还要穿着厚重的密不透风的防化服，这个时候飞甲板温度已经足使脚底发烫。
“看到了吧，他就是陈光明！看看他是怎么抓潜艇的，这可不是宣传出来的，货真价实，支队士官组的！”
钱佳一边玩弄他的防滑包，一边小声和我嘀咕，班长头朝我们一偏，一脸的不屑：“少见多怪！要是让你们见识一下活管路、活电图、活海图，比移动硬盘还强，你想要什么就调什么，速度还快！”
“什么叫我的岗位无差错，我的岗位请放心，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让我放心，我也就功成身退了！不然——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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