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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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眼睛里带着一丝喜色，看来他还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吧！

　　　　徐阿琭道：“高将军，你回来得正好！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你作证！”

　　　　高彦俦的眼睛向殿里转了一圈，“何事？”

　　　　徐阿琭嘴角微微勾起，“请问地上的这几套衣物是你的吗？”

　　　　我心中一惊，焦急地看着高彦俦，忙出声：“有人要冤枉我，何必带上高将军，高将军才立了战功回来，实在不宜用这件事来麻烦他！”

　　　　“是麻烦吗？”徐阿琭看向孟昶。

　　　　孟昶叹了口气，向玉珠道：“将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玉珠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高彦俦，我竟在她的眼中看到与徐阿琭同样的喜色，徐阿琭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让她出卖主子，陷害我，此刻我真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她又将刚刚的谎话说了一遍。

　　　　高彦俦皱着眉盯着地上的衣物，神色在不断的转换，看向我时满是忧色。我不断地向他摇着头，“高将军，不关你的事，你不用可怜我卷进这样的事来！”

　　　　徐阿琭出声打断我，暗示般地向高彦俦道：“高将军，事实如何，你照实说就好了，你才立了战功，相信一定可以将功补过的！”

　　　　高彦俦慢慢平静下来，他喘着气，看了看孟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徐阿琭，似下了决定一样，忽然说道：“这些衣物是臣的！”

　　　　我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居然承认了，他知道承认的后果吗？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震惊，他又补充道：“臣的确与……绮回私通多年！”

　　　　“轰～”我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人重击了一下，有些没有知觉了。

　　　　他居然承认了那莫须有的事情，为什么？他不知道他这么做会将我们两人陷入怎样的境地吗？

　　　　徐阿琭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满意的笑意，我连忙看向孟昶，他已经颓然地坐了下来，用惊怒的表情看着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无力地摇着头，疯狂的冲过去拉扯着高彦俦，“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却说不出一句话。

　　　　四下里都安静了，静等着裁决，孟昶的手抓着一份册子，拳头越收越紧，却一动不动，也不说任何话。

　　　　贤妃静静地开口了，“看来事情已经明了了，绮回淫乱宫廷，皇上该做出决断了！不然以后后宫再难有清静！”

　　　　殿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孟昶在重压之下，一定要做出决断了。徐阿琭已经回身坐回了座椅上，静等着裁决，我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了高彦俦的身上，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什么裁决？不用裁决了！”太后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殿门上。

　　　　孟昶等人立即起身请安，太后缓缓走到座位之上，脸上的神色冷得吓人，她用冰冷无情的目光扫了一眼徐阿琭，冷哼了一声，徐阿琭却一直面不改色。不是说不许人通传吗？为何太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八十三章　　太后之计

太后看向高彦俦，道：“彦俦，你是功臣，起来回话吧！”

　　　　高彦俦看看孟昶，站了起来。太后的目光又转向我，却不是刚刚看着高彦俦那种宽容的目光了，有些恼恨，恨我的不争气，恼我的一切。可是我根本与高彦俦是清白了，更无惧她的恼恨，直视着她。

　　　　但她还是为我说了话，“绮回的事情哀家已经知道了。惩处是免不了的！但是高彦俦有功在身，论功行赏是免不了的，高彦俦，你还有话要说吗？”

　　　　高彦俦立即跪下，磕了两个头，“请皇上成全彦俦和绮回！”

　　　　孟昶有些怒不可遏，“成全？你叫朕如何成全你们？一个是朕一直信任的大臣，一个是朕……的妃子，如何成全，你叫外人如何看待我们？”

　　　　我静了心，冷了声，“绮回是清白的，不需要什么成全，也不需要什么饶恕！”我知道徐阿琭设的局一向是万全的，我再怎样不承认也是枉然，但总是不甘！

　　　　太后道：“哀家有法子。皇上，须得你心胸宽大些！给有功的臣子赐个美貌的女子本来就是历来就有的事，就算是皇上的妃嫔也是常事。哀家原本也是南唐庄宗之妃，只因先皇有功，便将哀家赐予了先皇。如今这事便可以依然这样办，既然高彦俦对绮回情有独钟，就是赐给她也没什么不对的！”

　　　　“母后！”孟昶不甘愿地叫了出来，更带着帝王的一丝霸气，阻止了太后话，徐阿琭缓缓走了过来，拉住孟昶的衣袖，孟昶回头看她，眼神极其复杂，徐阿琭缓缓摇了摇头，向是在逼孟昶做决定，“太后的办法很好，臣妾也知道绮回一直为情所苦，如此一来，不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吗？”

　　　　孟昶的身子震了一下，脸上神色变化不定，我这时不相信地问：“皇上！你真的要把绮回赐给他？”

　　　　孟昶避开了我的眼神，没有回答，可我却看出来他动摇了，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太后道：“彦俦的父亲曾经救了哀家一命。哀家一直无法报答，如今他的要求哀家是一定要成全的，你就当哀家是在报恩吧！若是觉得赐婚之后，皇家的脸面挂不住，大可对外宣布绮回已经因病去世，给绮回重新安排一个身份嫁入高家，如此不是两全了吗？”

　　　　我静静听着太后的话，脑子已经无法再思考，任他们想要怎样好了！孟昶已不再反驳，点了点头。我愣愣地看向他，在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哀伤，他也不想我嫁的，可是他还是无奈地选择听从了太后的建议。

　　　　贤妃道：“既然是赐死，按照规矩，也得先打五十大板！”

　　　　高彦俦抢先道：“那就让臣替她受了吧！”太后默许了。

　　　　徐阿琭向我走来，她的脸上扬着笑，连眼睛里也是喜悦！可我对她却只有恨意，因为她知道孟昶已对我动情，才急着这样设计迫我离开吗？可是为什么是在这时？在我确定他心里有我，而我又再深陷的时候？

　　　　她一把抱住了我，低声道：“恭喜你了，妹妹！”

　　　　我心里一阵恶心，可我却已经无力去推开她。我听见有人说赐毒酒，一盏晶莹剔透的酒递到了我的面前，不知道这杯酒下肚是个什么反应？真的就让我消失在这个世上了吗？

　　　　徐阿琭含笑将杯子递给了我，我转头看向高彦俦，他的眼中有着难掩地兴奋，我的心中却满是苦涩，接过杯子，向孟昶说了最后一句话：“请将鱼丽赐给我！”他背对着我点了点头，我将酒杯放在唇边，一口饮尽。

　　　　头越来越昏沉，眼前一黑，只感觉身子着了地。

　　　　再次醒来时，像是一个黑屋子，鱼丽在我身边叫着我，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鱼丽道：“皇上命人将你的‘尸身’抬出了宫，安放在祖庙外的小屋子里，等会儿，就会有唐大人家的轿子来接咱们了！”

　　　　我摸着有些疼的头，“唐大人？”

　　　　鱼丽点点头，“是啊！太后给你安排了个新的身份，是翰林学士唐丙坤的小女儿唐媛，妾室所生，母亲早逝！等会儿唐大人的轿子就会来接咱们去他的府上！听说唐大人是个话不多说的读书人，这应该就是太后选择他的原因吧！”

　　　　“唐媛？哼！”我冷笑了几声，她们可是都筹划地妥妥当当了，“我就这样出来了，还未与韩姐姐、玄喆、梅香他们道别呢？”

　　　　鱼丽道：“只要有命在，总会有相见的机会的！”

　　　　我将头靠在鱼丽肩头，叹道：“好在我身边还有你！”

　　　　鱼丽道：“其实这样也好啊，你本来就想出来了，高将军会对你很好的，无谓的得不到的就不用再想了！”

　　　　听着鱼丽的话，我也这样想着，也许这是我最好的归宿了，彦俦等了我很多年，他终于不用再等下去了，失去了孟昶一丁点的爱，得到了彦俦全部的爱，我也没有什么亏损。

　　　　外面响起了声音，鱼丽放开我去开门，门外点着几盏灯笼，首先看到的是丹丹的脸，她的身后走出一人，穿着淡色的斗篷，走了进来，揭开了帽子。

　　　　“是你！你还来干什么？”

　　　　徐阿琭浅浅笑着，一点儿也不生气的样子，“你是我妹妹，来送送你啊，顺便把你的东西带给你。”她从身后的人手中取过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是你的首饰都在这儿了，你的衣物都要重新添置，不能再穿宫装，我已命唐大人的夫人重新为你备置！”她将木盒递到我的手中。

　　　　我抱着木盒站了起来，叹了口气，看向她，冷冷道：“一切都如你所愿了，不是吗？原来这才是高招，将我远远地支开，嫁给他人，才能断了皇上的念想！呵呵……既然如此，你的确该是很高兴，但是你现在还做出这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给谁看？”

　　　　她的脸上变了变，随即又恢复喜悦的神情，侧了侧身子让我出去，伸手掠了掠头发，道：“随你怎么想好了！”

　　　　当我一只脚要跨上轿子的时候，她忽然叫住我，我凝住身子，站在轿门口，她说道：“绮回！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那时我说过，若是有一天你出了宫，嫁了高将军，或许我们便能如以前一样！”

　　　　这句熟悉的话语，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再次听到，心里只留下了酸涩，我不敢转过身去，怕她看到我眼中不争气的泪水，可我的泪还是不争气的滑落了，只因她又低低了说了一句：“相信我，他会对你好的！”

　　　　我一掀轿帘，低头快速转进了轿子，却依然忍不住捂着嘴哭了出来。

　　　　姐姐……以后我真的还能如此称呼你吗？可是多年的隔阂，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

　　　　轿子一起，我被太往翰林学士府，似乎又要开始另一段人生，在摇摇晃晃之中，去往不知的未来。

　　　　中途，轿子陡然一停，我掀开轿帘，诧异地问鱼丽：“怎么了？”

　　　　鱼丽愣愣地站在轿子外，看着前方，“是王大人，他怎么知道……”

　　　　我走出轿子，四下里一片漆黑，一个人也没有，眼前却有一人骑着白马挡在轿子前，唐大人的家丁正在吆喝着让路。我忙道：“昭远？你怎么来了？”

　　　　王昭远下得马来，向我走近，许久不见，他变得稳重了许多，叹了口气，道：“我曾经在延意郡主那里听闻，你对她说，你宁愿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愿意她生活在粉饰了的欺骗里。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很是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与郡主一样，所以，我来给你送一样东西。凭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看！”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小得只有一寸左右，看似是绑在信鸽脚上的竹筒，装信用的。

　　　　我伸手接过，疑惑地看向他，他神色黯然，只说了一句：“保重！”便转身离去。

　　　　我怀揣着竹筒，坐回轿子，轿子又抬了起来，摇摇晃晃中，往唐大人的府上行去。怀里的东西，让我的心都绷紧了，我等不及到府，便抽开了信笺，掀开窗帘，就着月色看去。

　　　　短短一行字，却最是端秀古朴的字迹：“高将军，行事在三日后，速回！”

　　　　徐阿琭的字迹，我是再熟悉不过的，纸片从我无力的手中飘落，摇摇晃晃的轿子中我的心再也不可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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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完




第一章　出嫁（1）

翰林学士唐炳坤唐大人果然是个恭谨严肃的读书人，面对我的到来，他从容不迫，礼数周全，若他是个父亲，一定是个家教很严的父亲，他待我说话，的确像是个父亲的口吻。想不到我兜兜转转了前半生，居然还平白得来这样的父亲。

　　　　唐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至少我没有在她慈爱的外表下看到别的什么，家里有两房妾室，可都看上去是安安分分的样子，似乎这个家里一直是风平浪静的。

　　　　唐夫人为我准备了衣衫鞋袜，还拨了两个丫鬟来伺候，自己又高高兴兴地去准备嫁妆，看着镜中的容颜，明媚如昔，好像真是待嫁的女儿，眉梢上不添一丝风情，我倒真是个清白的女儿身出嫁。

　　　　府里稍知道些端倪的丫鬟，都好奇地打量我，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却从来不敢多言。唐大人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成家，对于我这个多出来的女儿即将嫁给新上任的奉銮素卫都指挥副使高彦俦，大家都感到好奇，唐大人只好对外宣称我是早年丢失的女儿，近日才找回，德蒙皇上赐婚。

　　　　鱼丽从首饰盒里拿出琉璃花簪，笑道：“要簪上吗？”我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用了！”鱼丽有些诧异，她重又拿出一串佛珠手链，也是高彦俦所送，“那这个呢？”

　　　　我站起身来，不耐烦道：“也不用了，我不需要它来保护！”

　　　　鱼丽走过来牵住我的手，“你是怎么了？那天晚上来之前你都是高兴的，难道是王大人给你看了什么吗？”我抿住唇，不说话，她叹了一口气，牵起我的手将我的袖子轻轻上挽，露出那只墨玉黑镯，“不管你又知道了些什么事，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带那些东西，这个镯子你是再也脱不下来的，你与高将军是注定的。既然这段路注定要这样走下去，你何不摒弃过去种种，真心去待他呢？我相信，你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

　　　　我苦笑了笑，向她道：“解脱了的不是我，而是你，我终于将你带出皇宫了。不管你以前为谁效命，我都不会再追究，你可以去找你的幸福了！”

　　　　“出来了吗？”她的眼神幽幽地看向窗外，“若是真的出来了，你也不会如此神伤？恐怕我们的一生都要与那个宫殿相连！”

　　　　这里虽然望不到那高墙碧瓦，但是它早已深深地嵌进了我们的生命，此后生为大臣之妻，还是要与那蜀宫紧紧相连。

　　　　出嫁那天，我穿上红色的嫁衣，由鱼丽扶着坐上了花轿。以前送孟延意出嫁，就曾羡慕过她，如今我也坐上了花轿，真是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坐上花轿，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坐上。我本也以为若是有一天我能坐上花轿，应该是喜悦无比的，可是怎么会是这样苦涩的感觉？

　　　　外面敲锣打鼓，欢声震天，我是瞧不见高彦俦的样子的，不知道他和伊皓征当年乘坐在马上的风姿相比，是不是能盖过他，他和徐阿琭才是这场婚礼最最欢喜的人。

　　　　轿子停了下来，轿帘被掀开，一只宽大的人伸了过来，就在这一刻，我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和酸楚，不由自主将手覆盖其上，他温暖的手将我牵出了花轿，红色的绸带递了过来，他在前方牵引着我，走进了府邸。

　　　　“一拜高堂！”

　　　　我弯着腰向高堂拜去，座上只有高彦俦的父亲宣威军使高晖一人，低头间，我只能看见他的黑缎子鞋。

　　　　“二拜天地！”

　　　　“夫妻交拜！”

　　　　转过身子，正要低头，忽听一声娇叱：“慢着！”

　　　　周围满堂的宾客忽然安静了下来，我心里也是一惊，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捣乱，这声音听着极是耳熟，像是多年前在哪里听过一样。

　　　　又一个威严的声音道：“两位姑娘是谁？似乎不是高家的宾客，为何要来此捣乱？”高晖站起身子，几步走到了我们面前，我低头看到红绸另一端高彦俦的手捏紧了。

　　　　刚刚那个女声又道：“我们只是来问高大哥一句话，为何要负了月娘，负了绮回，若是以前为了绮回不明白月娘的一片真心！那么如今呢？为什么要另取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