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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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表情又再凝重起来，我距他很远，也听得见他拳头紧握指节摩擦的咔嚓声，他仰天苦笑了几声，向我道：“你能再留下听我说几句话吗？”

　　　　心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与他深谈的机会了，便道：“说吧！”

　　　　他策马走到我身边，叹了一声，道：“也许是那天对我的震撼太大了，我第一次面对自己糊涂的心，弄懂了它，便也糊里糊涂地听从了郡主的建议！”

　　　　我迷惑地看着他，他转头苦涩地笑笑，道：“以前，我每次看到你和大哥在一起，心里就莫名的难受，看着你们分别，我心里就高兴。开始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一直以为我在默默地爱慕着徐贵妃，可是和你相处地越久，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回去后，脑子里时常想着初见你时你那要吃人的模样，想着你在马背上笨拙的模样，幻想着宫女口中你在桃花林里的唱歌时的桃花雨该是多么美！一日进宫，无意中看到你和大哥躲在树后说话，还在亲热地笑着，我一时间心乱如麻，回身就走，一生气就将路边的树枝打折了，当时恰巧被路过的郡主看见了。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当时就懵了，我从未想过这一点，面对郡主我不知如何回答。她也感到我的表情很奇怪，但她自小就冰雪聪明，很快便猜出了原因！”

　　　　“她问我……”王昭远凝视着我，“是不是一见着你的面心里就高兴，一和你说话心里就紧张，一见到你有危险，心里就着急！看到你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心里就像打破了五味罐，什么滋味都有！只要有你的地方，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盯着你看，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喜欢看你笑，害怕你哭，担心你受伤，更恐惧……你不理我！”

　　　　我看着他，愣愣地出神，心里辨不清是什么滋味，脑子里莫名地出现了进宫前高彦俦对我质问：“你的心一定是石头变的，冷热不侵！这些日子以来，我怎样对你，你一点都没看进心里吗？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点都没察觉到吗？还是你早就知道了，却一直没在意，或是假装不知？”话语犹在，人却去了哪儿呢？

　　　　“绮回，你是在看着我吗？我怎么觉得你眼睛是在看着我，心却没有在看我，你在想什么？”他的话将我的神思拉了回来，我复又凝视看着他，他刚刚说的话对我很有触动，哪个女子不想听到这样动情美好的告白呢？没想到，这样的话语居然是王昭远对我说的！就连彦俦也未曾说过，可是与他对我的守护早已印证了这些话，不需言语，只存在于相处中的点点滴滴。

　　　　“你继续说吧，我只是想到了其他事！”我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他叹了口气，“你能一直听我说下去，我已经很开心了！当时我听了郡主的话，震惊地看着她，她的一词一句，完全是我心里写照，她看着我的表情，也印证了她心里的想法，对我说‘你是喜欢她的，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你真是个糊涂人！’我当时还反问了一句‘真的吗？’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既然喜欢，就去对她说吧！’我才确定了心意，心里激动得很，但马上又冷静了下来，道‘已经晚了，她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了！’谁知她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我告诉你为时不晚，不如我们合作一下吧！’”

　　　　他突然顿住不说，有些惭愧地看着我，我示意他说下去，他道：“你知道的，我做事一向很冲动，当时又在那么激动的情形下，很急于向你表达，可是想到你会拒绝，心里又难过得很。所以，郡主说了她的计划后，我虽有犹豫，但很快便答应了她，因为我更害怕你马上就是别人的人了，我不敢多等下去。等到计划实施，她故意装得和大哥很亲热，我带你出密室时，也曾犹豫过，但一想到你对他死心也许就会接受我，心里就期盼地很，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很真挚，不参杂一丝诡计。我也第一次知道了，他对我的感情竟然是这么强烈，不惜为此犯错，如果他有大错，就是错在爱上了我。想起他多次对我的维护，想起他教马的细心，想起我入狱时他的奔走，想起他见我变成孟昶的妃子时的痛苦，真是想恨也恨不起来。

　　　　可是，为什么要将你的深情错付在我的身上？




第二十八章　不留念想

我叹了口气，“我不能说原谅你，不然你会忘记这次的教训！你必须改掉你的一时冲动，否则你终有一天会因此犯下大错的。我还是只能说我不恨你，但会一直恼你下去，毕竟有些错误无法挽回！”

　　　　他似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能听到你这么说，我总算心安了些！以后见面，你我之间大概就只剩客套和冷淡了。我最后想问你一句，在你的心目中我可有一丝一毫的地位？”

　　　　既然已经决然拒绝你的深情，又何必给你一丝希望，“我心里已经装了太多的人和事，满满的了，他们不仅占据了我的整颗心，还捣乱了我的整颗心。我已经处理不及，分神乏术，心力疲惫了！再也腾不出一丝空隙来装下你，那样我会很累！你很好，只是配你的人不该是我！”

　　　　希望我的话能让你对我的情慢慢淡化，让它随风散去，去找到一个值得你爱也爱你的人！

　　　　他听了我的话，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满脸忧伤，以前他只是个冲动随性的少年，现在已经懂得了忧伤。他低头慢慢咀嚼着我的话，再抬头时多了些留恋，“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苦苦纠缠于你，但你也不能阻止我的心继续跟随你！”

　　　　我想，目前这样已经很好了，点点头，扭头策马离去，他最后一次叫住了我，道：“绮回，那日我救你出密室说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假的你已经都知道了。真的话便是，大哥那些日子的确时常与郡主在一起，他们在一起做些什么我却不知道，郡主也未提及，但绝不是我们猜想的那回事，估计还是与你有关，总之……应该不是对不起你的事！”

　　　　“谢谢你的坦白！”我向他笑笑，策马离去。

　　　　回到昭暖殿，鱼丽帮我褪去身上的骑装，“怎么自己出去了，也不带上我们，才忙完就不见了你！和齐昭容骑马去了？”

　　　　我摇摇头，“没，自己去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她用手触了触我的额头，我拉下她的手，道：“我没生病，可能是累着了，没什么精神！”

　　　　她点头道：“我想也是，歇一下再用晚膳吧！”

　　　　“嗯！”我躺倒在柔软的床上，脑子一团乱麻，只好不去想它。我和王昭远算是一个了解，可是我与高彦俦呢？是了也未了，断也未断！我对他的误会解开了，可是他呢？

　　　　今日又是有月亮的夜晚！

　　　　转个身子，头向着窗户，闭上眼，也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看着窗外，心里突然思念起了高彦俦，他在边远的七盘关还好吗？看着天上的月亮，可有几分想我？可会想起我们一起并肩看过月亮，看过星星？

　　　　他此刻的心中，一定还在气我、恼我！骂我的无情！肯定故意不去想我！也许他正手握长剑，无心旁骛万分警惕地巡视着边防！也许累极了，早早地睡下了，一夜无梦，怎么还会注意到天上的月亮？

　　　　我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翻了个身，不再去看月亮，不再去想他！只愿今夜，我也能一夜无梦！

　　　　看着徐阿琭喝药，思绪又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她叫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徐阿琭道：“你想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细想，便随口答道：“想七盘关！”

　　　　她盯着我若有所思，我一下子惊醒了，我怎么在她面前还是这么不设防，想着什么就说了，幸亏说的是不打紧的。我向她笑了笑，接过碗，递给鱼丽，道：“姐姐用过药了，绮回先告退了！”

　　　　她道：“去吧！”

　　　　我向她行礼告退，走出了玉宸殿。自从知道那药没有引起任何不良反应，我在她面前也放松了很多，至少她没有发觉我的任何异样，每天照常用药，怀孕的不良反应也减轻了不少。

　　　　算来，用药的日子快一个月了吧！孟延意也快从大慈寺回来了，不知道太后和皇上会将她许配给什么人？但一定不会辱没了她！说不定会是个绝佳的好男子！她要回来了，那么他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哎！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几日怎么总是想到高彦俦，我用力地甩甩脑袋，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似乎这个办法不太管用！

　　　　回到昭暖殿，玄喆已经坐在书桌后背书了，有了孟昶的默许，他来的更勤了，贤妃似乎也不多管他了。

　　　　见我进来，他放下了书，向我请安，一面嚷着梅香给他剥梨子吃。这个孩子显然已经将昭暖殿当成了他的家了，随意自在，我也乐见这样，只是现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居然学会了欺负温和乖顺的梅香，什么事儿都叫梅香做！一会儿让梅香给他剥葡萄，一会儿给他研磨，一会儿给他扇扇子。只要他在，梅香一天都会忙地团团转。

　　　　我一把将他拽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恐吓他道：“怎么又叫梅香做？你就知道欺负梅香，我可告诉你，梅香是我最喜欢的宫女……之一，你要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他回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有些害怕，轻声道：“儿臣以后不敢了！”看着他这么乖巧委屈的样子，我觉得我是否玩笑开大了，正想着怎么安慰他，他突然朝着我调皮一笑，用力挣脱了我。

　　　　我指着他，气道：“好啊，敢装委屈骗我，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说着，向他抓去。

　　　　玄喆一面笑着，一面往听香、荷香、槐香身后躲，我向听香她们眨眨眼，她们会意，通通避开玄喆，将他暴露在我的目光之下，我冲过去一把抓住他，他反抗着我，两人一大一小玩倒在波斯地毯之上。

　　　　鱼丽端着茶走了进来，看着我俩，无奈地摇头笑说：“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跟小孩子玩到地上去了，成什么样子啊？”却也没叫听香她们拉开我们。

　　　　于是乎，波斯地毯上的我们继续扭打，还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笑语，那是我们哈住了对方身上最怕痒的地方。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孟昶惊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参见皇上！”

　　　　我和玄喆停止了动作，都呆愣地看着他，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孟昶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愣愣出神，脸上似有惊喜，似有感伤。玄喆被看得有些害怕，我心里却有些欣喜，看着他的眼神，我也许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既然我与淑妃相像，这样的玩乐在他的眼里，就好像是淑妃母子之间的玩乐，让他感伤无限。

　　　　殿里静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起来，向鱼丽她们笑道：“你看他们像不像两只猴子打架？”

　　　　宫女们听了，皆笑了起来，我与玄喆也相视一笑，我拍拍他的身子，笑道：“起来吧，给你父皇奉茶！”

　　　　玄喆站了起来，从鱼丽手中接过茶杯，捧到孟昶跟前，孟昶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问道：“今日背到哪儿了？”

　　　　玄喆答道：“背到‘齐魏争燕’！”孟昶道：“嗯！背来听听！”玄喆道：“齐魏争燕。齐谓燕王曰：‘吾得赵矣。’魏亦谓燕王曰：‘吾得赵矣。’燕无以决之，而未有适予也。苏子谓燕相曰：‘臣闻辞卑而币重者……’”

　　　　玄喆琅琅而背，孟昶听得也极其认真。

　　　　我在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他们，想起了孟昶还欠我一个赏赐，我一直没想到要什么，也就还有没有用过这个赏赐。如今看着玄喆，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若是向孟昶求个恩典，让玄喆搬来昭暖殿，由我来照顾，不知道他会不会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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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每天追文的亲注意了，明天会发布两个章节，时间与往常一致，因为是定时，两章之间会相隔10分钟，请大家刷屏等到第二章出来了一起看。因为君实在不忍将这两个悲伤的章节分开，连在一起看情绪才不会断开！君决定不再懒惰，每天很努力地码字，力图早点完结，倒时大家就能看得多了！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文字也还需磨练，但试图做到没有遗憾！也许以后不会修改任何地方，因为一个时期的作品代表了那个时候的状态，以后会看看自己没有有长进，亲们也帮我留意着！




第二十九章　胎死腹中

一月之期已过，却还没听说孟延意回宫，但料想就这几日了，我站在窗前，暗笑自己真是数着日子过日子。

　　　　“不好了！不好了！主子，出大事了……”槐香飞快地跑了进来，一脸慌张恐惧。

　　　　鱼丽皱着眉，喝道：“干什么？这么毛毛躁躁、慌慌张张的！慢点说！”

　　　　槐香停下来歇了口气，惶恐地看着我，我道：“到底怎么了！”

　　　　“奴婢刚刚在御花园看见华太医、张太医、李太医等等太医都往玉宸殿急走，奴婢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徐贵妃……她……她的肚子镇痛，听说就在主子刚走一会儿，徐贵妃下体就大量出血，只怕孩子会保不住！”

　　　　“啊？你说的是真的？”我猛的抓住槐香的手臂，头脑发晕，脚上发软，心跳得厉害，虽然她话说得不清不楚，但保不住三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鱼丽拉住槐香，急道：“你说的是真的？徐贵妃滑胎了？”槐香慌忙道：“奴婢也不知道，看太医们的脸色估计多半是很危险了！”

　　　　鱼丽道：“怎么会这样？那药不是……”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要去看她！”我慌忙间往殿外跑去，听香一把拦住我，“娘娘不要去，只怕现在任谁都会怀疑娘娘送的药有问题，现在去只怕皇上一个冲动，听信了旁人的话，会对娘娘不利的！”

　　　　鱼丽拉住我道：“是啊，听香说的有理，我们还是先等等消息吧，也许是虚惊一场也说不定？”

　　　　“不！不！”我心中绞痛，害怕极了，“我现在就要去，若是我现在不去，不是更让人怀疑吗？”

　　　　鱼丽道：“可是……”

　　　　我不顾她们的劝解往外奔去，鱼丽和听香只得在身后跟着我。

　　　　孩子！你千万不要有事！

　　　　越是往玉宸殿走，越是能闻到那股紧张的气息，周围人来人往，都是脚步匆匆，我的心已经凉了一大半，巨大的恐惧包围着我，我辅助柱子，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栽倒在地。不是说那药没有问题吗？这么多天也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了事？

　　　　赵安青，要是孩子真的保不住，要是你真的骗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咬牙切齿地想着，心里更多的是担心。

　　　　可是望着玉宸殿，我却害怕地不敢前行，我捂住脸独自哭了起来，孩子，你不要有事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鱼丽和听香一左一右扶住了我，禁不住的眼泪很快爬满了一脸，直到哭得声嘶力竭，此时旁人的注意都在玉宸殿，无人理会我。

　　　　“已经走到这里来了，不管结果如何，事实如何，我们都该去面对！进去弄清楚事实比呆在这里好！”鱼丽紧紧握着我的手臂，我转头看着她，不错，我要看清楚，待在这里也无事无补，既然都来了，还差这最后的勇气吗？

　　　　宫女脚步不停，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被端了出去，我看着眼前的一片血红，脑子直感到眩晕，流了这么多的血，人还会没事吗？

　　　　鱼丽扶住我的身子，轻声在我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