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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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思来想去地睡不安生。干脆睁开眼，盯着墙看，那副翠竹画越看越是好看，我虽不是个中行家，好歹也跟着徐阿琭学过一点，那画工、技法真是不俗，更重要的是画出了竹的气节来，不知这画是谁赐给鱼丽的。




第八十五章　　修仪书真

两个月后，礼部尚书杜庭被抄了家，贬为庶人。杜雪珍一直在冷宫中幽禁，那个潮湿阴冷的宫殿里婢女只有一两个，一直娇生惯养的杜雪珍不久就生了病，太医也不予理会，那是我第二次忍不住踏足冷宫看到的情节，再恶劣的人进了这里也是可怜，她幽幽地看着我，眼中竟然带着同情和好笑。我一直疑惑于她的表情，才忍不住去接近她，我偷偷地送了些东西去，她从不搭理我，我也告诫自己不要再踏足这里了。自己还有一大堆的人情没还，一大堆苦恼的事情没有解决。

　　　　高彦俦突然变得异常忙碌，以前他总是会借请安的名来永寿宫看我，近来却越来越少见他的影子了，好不容易看到他都有满腔的疑惑，可他从不给我问的机会，总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孟昶政事处理地差不多了，倒是闲适下来了，时常与王昭远策马栀子园。由于齐乐的热爱，我也受邀与她一起骑马，太后得知孟昶经常去栀子园，也乐见我去，算盘打得精得很。自从那次王昭远教我骑马后，他莫名其妙的成了我的马术师傅，见他没有不满，我也乐得让他教。

　　　　时值夏日，早已褪去了春日的夹衫，轻薄的纱衣将女子美好的体态尽皆展现。七月的天气，艳阳高照，一大早就会热的人出汗。皮肤白嫩的妃嫔是不会在这样大的太阳里出去的，可是齐乐愣是把自己晒黑了一层，用她的话说：“冬天就能白回来，何必在乎？”

　　　　玉珠一大早就来找我了，鱼丽才当了夜班，睡得正朦胧，迷糊地问：“谁呀？”我向她轻声道：“是玉珠来找我了，你快睡吧！”她咕噜了几句，转身又睡着了。

　　　　我将玉珠拉出屋子，轻轻扣上了门，玉珠道：“主子唤你去栀子园，说是今早日头不大。”我“嗯”一声，“我去回过太后！”她答应了一声，到侧门外等我。

　　　　碧螺打起帘子让我进去，太后正坐在梳妆镜前，周嬷嬷正为她梳头，我将齐才人相邀的事禀告给太后。

　　　　太后沉吟片刻，道：“最近皇上去地也挺勤，他对你印象如何？”

　　　　“回太后，还不错！”

　　　　“嗯，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顿了顿，“你去吧！”

　　　　“是，谢太后娘娘！”

　　　　我退了出去，到侧门和玉珠会和，一起向栀子园走去。

　　　　才进园子，就远远瞧见一俏丽的身影坐在马背上，慢慢地踱着步，朝阳的红光映射在她身上，令人感到炫目，平时活泼好动的齐乐此时显得宁静美好。

　　　　我笑向玉珠道：“你家主子难得起这么早，平时都是我们到了她才磨磨蹭蹭得来啊！”

　　　　玉珠道：“是啊，主子今日变勤快了么？”

　　　　马背上的人也看到我们了，正慢慢地向我们靠近，我刚想大声叫她，玉珠已先我出口：“呀！不是我家主子，好像……好像是韩修仪！”

　　　　我也看清人了，马背上的人一身藕荷色的骑马装，容色殊丽，眉眼间隐隐透着英气。

　　　　我和玉珠慌忙跪下，“奴婢绮回、玉珠，参见韩修仪！”

　　　　韩书真笑道：“起来吧，本宫到这儿骑马好些日子了，听闻你们也得了批准，却总是好巧不巧地错过了，想不到今日倒是巧，竟碰上了！”

　　　　她像是比几个月前开朗了许多，神情也是和善，我和玉珠才稳下心来，缓缓站了起来。

　　　　她道：“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必理会本宫！”

　　　　“是！”

　　　　我和玉珠去马厩牵了马出来，马场里多了一位娘娘，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齐乐正巧从园门冲进来，从玉珠手中牵过马，“好玉珠，谢谢你了！”

　　　　玉珠笑了笑，退去了一旁。

　　　　我向她使了使眼色，她不解地转头一看，脸上突然露出惊喜的神色，“是她？”翻身上马，我还来不及叫她，她已骑着马冲到了韩书真身边。

　　　　我上了马，跟在她身后。

　　　　她正笑着和韩修仪寒暄，“姐姐，原来是你啊！平时咱们宫墙隔着宫墙的，也没见着几面。”

　　　　韩书真也笑道：“那是妹妹难得走动吧，本宫的曲华殿离妹妹住的灵犀宫相差不远。”

　　　　咦！她二人什么时候这么熟稔，关系这么好了？我听得满头疑惑，细看她二人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客套话。

　　　　齐乐呵呵一笑：“我还不是怕宫里的人说我巴结姐姐嘛！”

　　　　韩书真苦涩一笑，“本宫有什么值得别人巴结的！”

　　　　齐乐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定时常去姐姐那走动的，姐姐可要欢迎我呀！对了，姐姐的剑舞地可真好，不像我，花拳绣腿。”

　　　　韩书真道：“我早就生疏了，像是我这几日骑马，连马都要控制不来了。倒是妹妹表现得出乎意料地好，那次合作还真是痛快。”

　　　　齐乐笑着点头称是。

　　　　园门处起了一阵喧嚣，两个侍卫飞快地奔向马厩牵出了两匹马，看这仗势我和齐乐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不一会儿，孟昶和王昭远进了栀子园，利索地上了马。

　　　　韩书真显然有些吃惊，我和齐乐也想不到他们这个时间会来，上午不是有一大堆的政务处理吗？

　　　　纷纷拜见过，又聊起了些闲话。韩书真看起来有些紧张，脸色没有刚刚和齐乐聊天时那么自然。孟昶却是显然很注意她，“那日韩修仪来御书房，向朕请求进栀子园骑马，朕就诧异无比，今日一见，韩修仪果然骑得不错！只是这些日子怎么都没遇见你呢？”

　　　　韩书真脸上一红，低下头轻声道：“早就生疏了，倒叫皇上见笑了。”

　　　　孟昶笑道：“赏花宴上，你与齐才人的双人剑舞现在还令朕记忆犹新啊。以前怎么从未见你跳过，要不是绮回恰巧安排了抽签的游戏，你又恰巧抽到，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你的剑舞呢！”

　　　　韩书真泛红的脸看起来还是有些羞窘，却多了几分笑意，“多谢皇上夸奖！”

　　　　孟昶看着我笑道：“你写下剑舞，就不怕抽到的人不会跳吗？”

　　　　我笑着指指天，调皮地说：“这就叫做上天注定要让我们大家看到这么好看的舞蹈！”

　　　　孟昶大笑道：“说得好！你和齐才人什么时候再合作跳一回？”

　　　　齐乐道：“正是呢！我也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修媛姐姐再一起跳一回！”

　　　　孟昶指着我说：“你们都找绮回去！她安排这些最在行，可得认真排一次，一定得比上次好！”

　　　　我连忙摆手：“赏花宴是周嬷嬷和鱼丽帮奴婢的忙，不然奴婢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办得好呀！况且杜修媛和齐才人没有排练过就跳得这么好，也不是奴婢的功劳呀！”

　　　　孟昶道：“那朕可不管，总是交给你办了！”

　　　　“啊？那奴婢也只得遵命了！”看着我的一张苦脸，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八十六章　夜会（1）

众人笑谈了一会儿，想骑马的早就按捺不住了。孟昶挥挥手，让她们各自去，齐乐和韩书真笑谈着并骑而去。

　　　　孟昶笑看向我，“怎么样？昭远教得可好？最近进步可大？可别辜负了朕送你这匹‘烈火’啊！”

　　　　我笑看了一下王昭远，回道：“卷帘使教得好，奴婢自然不敢懈怠，皇上可是要考奴婢？”

　　　　孟昶道：“又不是要上战场，女孩子不必学得那么精，能骑就行！随朕溜达几圈吧！”

　　　　我道：“是！”

　　　　一圈圈下来，见我掌握地十分娴熟，也是高兴，先是夸赞了我几句，又说王昭远教得好。

　　　　王昭远搔搔头，一副大男孩模样，“那是绮回聪明，学得快！”

　　　　孟昶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我俩脸上徘徊着，笑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不像你啊！得了，陪朕击鞠去吧！”

　　　　两人径自到马场中心击鞠，我则退到边上下马休息。

　　　　齐乐和韩书真也正在休息，玉珠身边多了一个蓝衣宫女，正是韩书真的贴身宫女乔眉，她正将手中的手绢递给韩书真，见我来了，向我微微一笑。

　　　　韩书真试了汗，将手绢递回给乔眉，齐乐笑指着孟昶二人，道：“皇上他们正在击鞠，书真姐我们也去吧！”

　　　　韩书真转头看了看，微皱了下眉，“这个……不太好吧！”

　　　　齐乐不依不饶地说：“怕什么？皇上又不会吃了我们！”说着，硬拖着韩书真过去，还不忘向我喊一句：“绮回，你要去吗？”

　　　　我摇摇头，“不了，奴婢累了！”

　　　　齐乐也不再问了，拖了韩书真过去，不一会，皇上那边传来了几声大笑，几人玩的不亦乐乎，韩书真开始时还有些拘束和退却，不若齐乐那般大胆、无所顾忌，但到后来却是越打越好，连我们远远看的人都想大声叫好。

　　　　看得出来，两个男子开始时还想想让，此时却不得不认真对待，我突然想到，要是姐姐加入这个战团，该是怎样的场景。

　　　　“修仪娘娘变了好多！”乔眉突然开口说道。

　　　　我疑惑地转头看她，连玉珠也感到诧异。

　　　　乔眉向我们笑了笑，眼睛依旧盯着场中奔驰的韩修仪，“刚刚我去给主子取了手绢回来，看到皇上与她有说有笑的，要知道，刚刚他们说的话比以往一年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主子脸上的神采自从入宫以来从未出现过！这些都多亏了姑娘！”

　　　　“我？怎么会是多亏了我？”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俏皮地向我眨眨眼，“多亏了姑娘的那只签！”

　　　　我愣了愣，随即便领会了，朝她会心一笑。

　　　　玉珠极是机灵，见我二人眉来眼去的，像是有什么秘密，不动声色地退了开去，远远的不打扰我们。

　　　　我低声笑道：“那是因为乔眉姐姐早告诉我韩修仪的剑舞是一绝，我才能临时说韩修仪抽中的是剑舞啊！其实最大的功劳是姐姐你！”

　　　　乔眉道：“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当着皇上、太后和众妃嫔的面也敢说谎，我看，那击鼓的也是你安排的吧！”

　　　　我也不否认，“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绮回这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看来这结果的确是令人欢喜。”

　　　　乔眉含笑点点头，突然拉住我的手，一只金钏戴在我的手上，我慌忙地转头看了看，急道：“乔眉姐姐，这可使不得！绮回不能要。”想要取下手上的金钏。

　　　　乔眉止住我的手，摇头道：“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若是主子借此机会得到皇上的宠爱，才真的要备打理感谢妹妹呢！妹妹这么个美丽聪颖的人物，将来一定是个有福之人。”

　　　　我也不再退却，只笑了笑说：“那就谢谢姐姐了，希望将来也承你的吉言！”

　　　　眼看日头渐大，临近午时，众人都不敢在栀子园里逗留，孟昶和王昭远去了御书房，韩修仪和齐乐不知在聊些什么，携着手去了。

　　　　我又是一身汗湿地回永寿宫，于是先去了玉肌阁沐浴了一番，才悄悄从后门进去，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去了太后跟前伺候。

　　　　才走到寝殿，鱼丽正退出来，见了我道：“回来可真巧。太后用了膳，正在午睡，殿里有碧螺、碧菡伺候着，我们去吃午饭了，回来替她们！”

　　　　“嗯！”遂跟着她又退了出来。

　　　　鱼丽携着我的手，往永寿宫里的小食房走去，见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说：“今早我见到太后和周嬷嬷在悄悄耳语商议什么事，我依稀听到一两个字，像是在商议你！看来太后又在筹划将你献给皇上的事了！我说这话，只想你心里有个底，不管你心里做什么打算，都要早做准备。”

　　　　“嗯！”我答应了一声，心里如乱麻一样乱，一上午的好心情就这么没了，还得提心吊胆地过一下午。

　　　　幸好下午当值时，太后一个字也没提。到晚间退出后，才松了口气，但是这是迟早的事，我还是有一天要面对。可恨的高彦俦，为何还不见人影，怎么还不来找我呀！

　　　　鱼丽当值，我一个人回了房间，虽然毫无睡意，还是打算上床躺着，吹熄了蜡烛，为了宣泄心中的不满，对着蜡烛咒骂了一声：“可恶！你怎么不去死啊？”

　　　　话声刚歇，忽然窗外一个阴冷的声音道：“你在骂谁？”我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脑袋倒挂在我的窗户上，吓得尖叫了起来。

　　　　那黑影朝我“嘘！”了一声，道：“是我，你想把永寿宫里所有的人都引来吗？”

　　　　“啊？彦俦？”我压低了声音叫道。

　　　　那黑影漂亮地落了地，滑进了屋子，我赶紧把门关上，责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永寿宫啊？你还穿成这样，万一被当成刺客杀掉怎么办啊？”

　　　　高彦俦一身劲装紧身黑衣，高大挺拔，将他练武的身形尽皆体现了出来，他一屁股坐下来，到了一杯茶喝了，“当然是翻墙进来的，你不要喋喋不休地好不好？凭我的本事，谁抓的到我？我好不容易溜进来看你，你就对我温柔点好不好？”

　　　　由于不敢点灯，怕被外面的人看见里面多了个身影，我只得坐到他身边，就着微微的月光，凑近了看他，只见他虽谈笑自若，眉目间却很是疲惫，我问：“你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这么劳累？如果觉得累，就不要过来了！”

　　　　他过我的手握着，“就算再累，也得来看看你，不时常在你眼前晃着，你把我忘了可怎么办？我上哪儿去讨一个老婆！”

　　　　我笑嗔着推开他，站了起来，“怎么说着说着，你就没个正经？我还有要事跟你商量呢？”

　　　　他笑着站起身来，一把搂住我，笑道：“什么要事？不管什么要事都比不上我仔细看看你！”

　　　　“喂？你干什么啊？快放开我！”我羞恼地推着他。

　　　　谁知我越说他搂地越紧，直把我往他身上按，两个身子贴的紧紧的，我感到他的身子一时间如火般热，他将头搁在我肩上，嘴唇贴着我耳朵细声说：“不干什么！就想这样搂着你！”




第八十七章　夜会（2）

从未与男子这般贴近，感到热气从脖子处往上涌，脸一定早就红了，心“咚咚”地跳得厉害。

　　　　他突然哧哧而笑，“你脸红了？”

　　　　我慌忙推开他，用手抚了抚脸，“哪有？”偏你眼睛这么尖，这么黑都看得到我脸红。

　　　　他手一伸，又将我拽进了他的怀里，这次搂得更紧，他却一句话也没再说，只是拥着我，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那一声声心跳，急如击鼓，便也不再挣脱，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月光倾洒进来，我俩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长长的，紧紧相依。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也是好的。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正打算离开他的怀抱，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微响，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随即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娇小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鱼丽一脸惊异，小声开口：“哦……我……我只是回来拿件衣服！”说完头也不抬，走到衣柜前取了衣服，飞快地跑了出去。

　　　　“啊……”我猛然跳了开去，“这下可好了，被鱼丽撞见了，她明日定要笑死我，羞也羞死了！”

　　　　“反正都被撞见了，你也解释不清楚了，那一不做二不休……”他的声音带着魅惑，突然低下头来，在我还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