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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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才人瞪向我，气呼呼地说：“怎么你也来助纣为虐，那日才对你的印象改观，今日你就来帮着别人害我！”

　　　　我心里叹了口气，“奴婢只是说的事实，才人还是快些是换洗一番，此时还早，一定来得及的！不然待会儿皇上来看到您这番模样，就不好了！”

　　　　齐才人傲慢地抬头，“哼！除非她跟本宫道歉，不然本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哎，我怎么忘了她是无风也要起浪的人，这时怎么会善罢甘休啊！可是不远处，又有两位妃子正朝着这走来，局面扩大到不可收拾可就不好了。我忙向玉珠使了个眼色，玉珠会意，道：“是啊，主子，此时闹下去，绮回姑娘也为难……不如另外找机会……”

　　　　玉珠这劝地可真特别，我突然心生一计，走进齐才人，低声道：“才人借一步说话！”

　　　　齐乐探究地看着我，我向她点了点头，她才随我走到一边，我压低声音说：“齐才人，奴婢斗胆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

　　　　我压低了声音，“此时的事不如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奴婢第一次操办宴会，太后寄予厚望，若是出了岔子，奴婢吃不了兜着走，若是齐才人肯就此作罢，今后有任何需要奴婢的事，只管吩咐，虽然不知道为何才人做事总是想要惹起祸端上身，但奴婢相信一定事出有因，若是需要奴婢帮忙，奴婢一定在所不辞！”

　　　　齐乐轻轻咬着下唇，眼神变得沉静深邃，脸上也没有了平日的天真烂漫，显然是满腹心事，她暗自思忖了许久，又忘了我一会，才道：“好！不要忘了你今日说的话！”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兰嫔身边行了一礼，“妹妹刚刚鲁莽了，请兰姐姐见谅，绮回说的对，是树枝绊了妹妹的脚！”




第七十二章　宴会（4）

兰嫔吃吃一笑，道：“看来妹妹还是懂事理的，今儿个就饶了你吧，赶快去换衣服，呵呵呵呵……”她扶着巧儿的手，慢慢悠悠地朝露台上行去。

　　　　齐才人涨红了脸，玉珠乖巧地替她顺着气。杜修媛与刘婕妤两人并肩婀娜多姿的走来，杜修媛见到齐才人这般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妹妹这又是怎么了？看样子走路都还会摔跟头啊！行礼会么？”她那副嚣张的模样简直跟兰嫔一个德行。

　　　　刘婕妤却是目光柔柔地看着齐才人，“怪可怜的，赶紧去换身衣服，不要误了宴会！”

　　　　齐才人脸色通红，匆匆俯身向她俩行了一礼，带着玉珠快步离去。

　　　　鱼丽向我使了个眼色，先我一步上了露台，我则领着她们在花丛中闲逛了一圈，这才上了露台，鱼丽站在石阶上向我点了点头，我放眼看去，座位重新调过了，杯盘也重新摆放过了，徐阿琭的位置不得已向后调了一个位置，但我向她解释一番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等级在她之后的妃子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看来一点没错，这到场的四个女人凑到一起，真是有说不完的话，看来兰嫔的花言巧语还是挺多的，至少延意郡主就被她逗得露出了笑容。

　　　　两旁耳台上的小妃嫔也尽数到场了，笑语熙熙，好不热闹，赏花宴的氛围已经开始彰显。

　　　　“韩修仪到！”小太监叫道。鱼丽正在伺候各位娘娘，我连忙躬身迎上前去。

　　　　蓝衣宫女乔眉扶着韩修仪缓步上来，韩修仪的衣衫算是半新不旧的，却是贴合她的身份，发髻梳了个别致的花髻，额上金色的步摇流苏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头顶簪的牡丹花却是真花，看样子才从枝头剪下，称地她略显英气的眉眼的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这装扮估计是乔眉坚持所为的，素闻韩修仪早已恬淡了性子。

　　　　我将她领到兰嫔之下的位置，兰嫔只是斜斜眯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看来韩修仪对她早已构不成危险了，那凑在一起的几个女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齐眉含笑看着我，说：“行了，娘娘这里交由奴婢照顾就行了，姑娘去忙吧！”她郑重的拍了拍我的手，我向她点头，她方才安心地放开了我的手。

　　　　这边厢才办妥，徐阿琭已经上来了，依旧是青色的抹胸长裙，依旧是冰肌玉骨，倾城之貌。我将她领到座位上，思考着开口，“娘娘……”

　　　　她看了看上首的孟延意，向我一笑，道：“知道了！”我也向她一笑，懂我者莫过与姐姐也！孟延意看了看我俩，似乎未曾发现我俩还有这层关系，惊疑地移开了眼。

　　　　临近午时，皇上一行人姗姗来迟，他看着露台打量了一圈，目光停留在徐阿琭身上微微一笑，我无意中瞥见了兰嫔含恨的眼神。

　　　　齐乐跟在孟昶身后而来，有些气喘吁吁，看来赶得极是匆忙，却还不忘向兰嫔瞪上一眼。鱼丽连忙过去，将她领到了位置上。

　　　　李妃和赵妃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而来，李姿贤德，一直都表现得体。赵安青虽看似平淡温良，但每次装扮都极其用心，务求引人注目，却适得其反，太过花枝招展，看着总是不舒服。

　　　　众人落座之后，我与鱼丽自然而然地站到太后身边，太后也未料到孟延意会突然到来，暗自叹了口气，我道：“太后娘娘放心，奴婢会小心，不会出大岔子的！”太后“嗯”了一声，向着孟延意点了点头。

　　　　皇上与众人先是聊了些闲话，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太后忽道：“皇上，可是该传膳了，哀家让绮回吩咐下去！”

　　　　孟昶转头看向我，打量了我一番，问：“今日这宴席是你准备的？朕看场景布置地不错，倒不是在宫中，而是身处郊外呢，可还有什么惊喜不成？”

　　　　我道：“是太后娘娘垂爱，交由奴婢去办，还望不辜负太后娘娘的期许才好！此间名为赏花宴，主题既然是花，奴婢做的功夫自然是围绕花而来，斗胆安排了赏花、吃花、喝花、斗花几个部分，刚刚皇上、太后和众位娘娘可曾发现进宜春园到露台的路与平时不一样，奴婢早已命工匠重新修整了路径，不少曲折幽静的道路都是紧贴各种名贵花种而行，弥补了以前赏花不多的缺陷！”

　　　　孟昶赞许地向我点头，“难怪朕觉得今日这路蜿蜒了不少，刚刚走在路上还在与母后探讨许多以前未曾见过的花，现在还觉得周围尽是花香！”

　　　　我微微一笑，手心还是避免不了紧张出了汗，道：“那么赏花部分，皇上、太后与众位娘娘在来的路上已经尽数赏了。接下来便是吃花和喝花！”

　　　　太后呵呵一笑，道：“绮回在哀家身边的这段日子可是长进了不少，赶快传膳吧！”

　　　　“是，太后娘娘！”我轻轻拍了拍手，一排亮丽的绿衣宫女托着菜盘鱼贯而入，莲步轻移，香风阵阵，姿势优雅地将手中的珍馐放在桌上。

　　　　淡黄色的糕点晶莹透亮位于盘心，状似花蕊，周围一圈红色的糕点做成花瓣状，同样是晶莹剔透，我看着众人露出诧异的表情，笑道：“这一盘糕点，叫做‘落英糕’，取自屈原在《离骚》中一句诗‘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中间半透明的黄色糕点就是菊花糕，虽不是秋菊，也是花匠师傅在春季辛苦种出来的，周围这一圈乃是玫瑰糕，都是取自花瓣汁液，加以冰糖调味，最后配以粳米研磨而成的粉末蒸成，味道清甜可口，奴婢问过太医，菊花糕确有清火养肝的作用，太医说最近皇上为了国事操劳虚火上升，吃这菊花糕再合适不过了，至于这玫瑰糕，有养颜的作用，太后和各位娘娘吃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转眼间看到兰嫔探究地目光，唬地我立即转移目光。

　　　　孟昶吃了一口菊花糕，点头笑道：“果然是清甜爽口，模样看着也好看！”




第七十三章　宴会（5）

我又轻拍了下手，宫女们端着绿衣端着第二道菜从石阶下缓缓而来，菜未到，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及菜品上桌，孟昶念道：“是茉莉花炒虾仁？嗯，中间还有蛋丝。”

　　　　我点头笑道：“是！但这一道菜还有个名字叫做‘风花雪月’。”我故意顿住不说，瞟了瞟四周，孟昶忍不住道：“哦？如何解释？”

　　　　我笑道：“不知各位娘娘可曾明白？”

　　　　李妃、赵妃等人含笑摇了摇头，只因我是太后指派的人，她们都对我有几分客气，或是在太后面前卖我几分面子才故作不知。只有兰嫔面露了一丝不屑，其她人都面带好奇的看着我。

　　　　徐阿琭仔细低头看了看，抬头笑道：“可是桃林的风情，蛋白如雪，虾仁似月牙，花自然是茉莉花了？合起来就是‘风花雪月’？”

　　　　我笑道：“昭仪娘娘真是冰雪聪明！”

　　　　太后轻夹了一块虾仁入口，笑道：“也得你想得出来这道菜才行。嗯，果然是不错，没了虾仁的腥味，倒是多了茉莉的清香。”

　　　　我道：“谢太后娘娘夸赞！”

　　　　孟昶尝了几口，连连点头，对我笑道：“可还有什么好菜？快些上来，朕都有些等不及了！”

　　　　“是！”我轻拍了拍掌，“这第三道菜叫做‘百年好合’。其实就是百合南瓜羹，将米熬成粥加入切成丁的南瓜瓤，冰糖调味，最后加入新鲜的百合花瓣即可。太医说，吃这百合南瓜羹可以养心安神、润肺益气，还有养颜的功效。奴婢实在才拙，只能想到‘百年好合’这个名字了，大家不要见笑才好！在这里奴婢借这道菜祝皇上和各位娘娘百年好合！”

　　　　孟昶笑道：“不错，清甜可口，黏黏的感觉倒是也符合‘百年好合’里的年字，哈哈！”

　　　　“呵呵！”杜修媛忽然笑道：“虽是应景，但这几道菜都是花呀草的，配料也太寒碜了吧，你让皇上一直吃这些花吗？能吃饱吗？”

　　　　我看着她，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兰嫔，兰嫔正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呵！原来是有人撑腰啊！

　　　　李妃道：“臣妾倒是觉得不错，太后娘娘素来向佛，喜欢吃些清淡的，再说宫里平素吃惯了大鱼大肉这些油腻的，换成这清淡的花宴，倒是不错！”几位娘娘跟着符合点头。

　　　　齐才人嚷道：“就是就是，臣妾也觉得绮回姑娘这菜做的好，既然是赏花宴，这菜又是应景的，别致极了！”说完不屑地看了杜修媛一眼，杜修媛的脸登时红了起来，忙不迭地低了头。

　　　　我向众人娘娘行了行礼，道：“谢各位娘娘抬爱，奴婢也知道这菜肴是太过清淡了些，所以下道菜倒是丰富些！”我拍了拍手，宫女们端着菜走了上来，清蒸雅鱼配以清淡小粥。

　　　　我道：“这两道菜肴叫做鱼藏剑和人面桃花，先说这‘人面桃花’吧，即是桃花粥，素白的粥面上漂浮几朵淡红的桃花，不就应了唐时诗人崔护的那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这白粥如美人之面，配以桃花，实在是贴切得很！只余说到吃花吃不饱，奴婢就准备了这道鲜鱼，周围配上红萝卜雕成的红花，支撑鱼体如游鱼状，洒上清凉的汤汁，到真如活得一样了。”

　　　　孟昶道：“这鱼中果真藏了剑不成？”

　　　　我道：“奴婢开始听到时，也是吃了一惊，让奴婢剥给皇上看。”孟昶向我点了点头，我走上前去，用御厨交给我的手法，轻动筷子，从鱼头中捻出了一条晶莹剔透长长的‘宝剑’，我笑道：“皇上，请看……皇上？您怎么了？”

　　　　他的目光不在‘宝剑’之上，却是定定地在我的身上，微眯着双眼，道：“这香味？你身上的香味……”

　　　　我低下了头，轻声道：“皇上，我身上的香味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道：“哦，没什么，似曾相识而已！对，似曾相识！”他看着我手中的‘宝剑’，道：“你说这骨刺么，倒真如一把宝剑似地！”

　　　　底下的妃嫔也纷纷剥开鱼头，寻找宝剑，还不时地交座议论。

　　　　我走回太后身边，她向我颇有深意地含笑点头，我微微一笑，素手轻拍，第五道菜上来了，乳白鲜亮的汤清香扑鼻，几点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鲜美好看，实在令人不忍下箸的感觉。

　　　　孟昶道：“这道汤如此好看，应该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吧！”

　　　　我道：“回皇上，是的。这道汤叫做‘冰清玉洁’，汤底是熬好的骨头汤，放入撕成条状的昙花，最后加入肉片一起煮，起锅时撒上一点葱花即可，也是一道很简单的菜！”

　　　　太后笑道：“汤色如冰，葱花如玉，这名字倒真是贴切啊！”

　　　　我朗声道：“这第六道菜，是奴婢精心准备的最后一道花菜了，名字就叫‘万紫千红’，而且是在宜春园里就地取材，采取的各种花的新鲜花瓣若干，有白玉兰、小黄花、紫藤花、玫瑰、百合等等，清炒烩制而成，真正是万紫千红，最是应景的一道菜！也祝蜀国在皇上的治理下万紫千红。”

　　　　盘子里红的、紫的、黄的、白的，各色花卉清炒在一起，当真是好看极了。

　　　　赵妃笑道：“真要绮回姑娘蕙心兰质，才想得出这么奇妙的菜啊！”

　　　　刘婕妤道：“吃了吃道菜，莫不是也能变成个吐气如兰、浑身异香的人！”

　　　　一直未开过口的韩修仪看着盘中花卉，面上也露出欣喜的神色，道：“就算不能吐气如兰，也该口齿留香了！”

　　　　孟昶笑道：“这吃花一节，倒是别出心裁，这菊花的清冽、玫瑰的浓艳、茉莉的淡雅、百合的新甜……倒是一一品尝过了！”

　　　　我笑道：“吃花需讲究，观色、闻香、品味，看来皇上已深得其理。但光有菜肴没有酒可不成，相比这菜肴啊，这酒倒是最没特色的了，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桂花酒，酒虽平常，但却是应景。”

　　　　立即有宫女上前斟酒，每人跟前的酒具样式都不一样，太后跟前的是正在盛开的玉莲花，有佛教圣洁的意味，贤妃李氏的酒具是微合的玉百合花，高雅纯净，赵妃的是杜鹃花状地大红玛瑙杯，配合她暗地里喜欢出彩的心，果然见她缓缓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样子。韩修仪的则是玫瑰杯，玫瑰火热带刺，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韩修仪真实的内心，她将杯子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酒，举杯向我一笑，我也向她点头微笑。

　　　　此外，兰嫔的兰花杯，徐阿琭的牡丹杯，杜修媛的郁金香杯，刘婕妤的水仙杯，齐才人的栀子杯，不一而同，只有孟延意的杯子没有事先准备，只是寻常的玉杯。

　　　　孟昶拿起面前的水晶芙蓉杯，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打量着手中的杯子，道：“这个杯子亦是你特制的不成，芙蓉确是朕最喜欢的花，这桂花酒亦如当日的清冽！”

　　　　我脸上一红，想起了那日在树上喝酒，掉了鞋子在他面前，他也是说的那日一同饮酒么？

　　　　太后笑看了看我，道：“皇上既然问你话，那你就去皇上那边伺候吧！”

　　　　我瞟了一眼徐阿琭，又看了看皇上，道：“是，太后娘娘！”遂走到了孟昶身边。




第七十四章　宴会（6）

冰冷的酒壶，泛着玉色特有的柔光，第一次为孟昶斟酒，刚刚还淡定自若的我，又不争气地犯了紧张，站在高处，又是在宴会之上，只觉那数道灼热的目光都射在我的身上，我第一次有了芒刺在背的感觉，连着手微微一颤，几滴晶莹的酒珠洒到了桌上。

　　　　斟满了酒，轻轻将酒壶放置桌上，退到了一侧，状似随意地朝底下一看，注视的目光纷纷转走，只有孟延意还是盯在我身上，看得我头皮发麻，她的眼中大有探究的意味，轻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是到现在也没出言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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