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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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望着整齐精致的陈设，满意的点点头，缓缓坐下，忽道：“哀家这次春宴可是专为你而开！”

　　　　我惊道：“为我？哦，怎么……是为了奴婢？”

　　　　太后看了我一眼，笑道：“这么聪明的你，这时候跟哀家打什么哑谜啊？你务必要在春宴上出彩，吸引住皇上的目光！”

　　　　我不安地跪了下来，“奴婢惶恐，在众位才貌双全的娘娘面前，奴婢自惭形秽、不敢放肆！”

　　　　太后亲切地将我扶了起来，拍了拍我的手，道：“不用怕，哀家会帮你，周嬷嬷，哀家叫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周嬷嬷道：“早备好了，跟我走吧！”

　　　　我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太后，她向我笑笑，和煦的微笑登时让我的心宽慰不少，周嬷嬷拉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冷，比她冷酷的外表更让我感到可怕。我回过头去看太后，她扶着宫女碧螺、碧菡的手，往永寿宫的方向行去。这周嬷嬷却是拉着我上哪儿去？

　　　　枕池之后的玉肌阁是宫女们集体沐浴所在，这里冬暖夏凉，面朝枕池，却是极清幽的地方。此时正是早上，玉肌阁里并没有宫女沐浴，我诧异极了，不安地看着周嬷嬷，她不理我的目光，径直拉住我的手穿过浴池，将我带到了一处木门前，一股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的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出乎意料地是木门前站了两排宫女，右边的宫女手中都拖着一只盘子，盘上盖着红布，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周嬷嬷突然推开一步，拍了拍手，左边的一丛宫女走了过来，伸手来解我的衣衫，我吓地忙拉紧胸前的衣襟，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拖我衣服？哎呀！走开啊！走开！”

　　　　那群如狼似虎的宫女完全不理我的叫唤，拼命按住我，将我的衣衫剥落，最终我两只手难敌无数只手，被她们剥的只剩下贴身的里衣，肩膀、胳膊、大腿都暴露在空气之中，丝丝的凉意和羞怯之感，让我抱紧了胳膊，被羞辱的感觉让我鼻头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打着转，就是忍着不想让它掉下来。

　　　　她们这是要干什么？强烈的恐惧让我浑身发抖。

　　　　周嬷嬷推开门，向我道：“进去吧！”

　　　　我小心地向里看了一眼，回头狠狠地盯着她，问，“进去干什么？你们想怎么样？”

　　　　周嬷嬷瞪了我一眼，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笑，“问题真多，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啰嗦什么？可是有好东西等着你的！”




第七十章　宴会（2）

“我不进去！”看着她不坏好意的笑，我咬牙切齿地说。

　　　　她见我迟迟不动，突然用劲将我一推，“啪”地一声，我已经跌在了房间里的地上，触地的感觉有些奇怪，我低头一看，地居然不是冰冷的石板，而是木头，我趴在地上，那股非麝非兰的幽香更加强烈了，触手的地板居然有些暖意。

　　　　门“啪嗒”一声关了，我惊慌地站起来拍门，“周嬷嬷，你要干什么呀？放我出去！为什么要把我关在里面，周嬷嬷？周嬷嬷？放我出去呀？！”

　　　　拍到我的手都酸了，外面居然一点响动都没了。我又叫了几声，完全无人应我，只看见不少的身影在门外走来走去，手疼口干之下，我只得放弃这完全没用的方式。转身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这个屋子丈许来长，四四方方的，一眼便能望完，屋顶、墙壁、地面全是木质的，中间空无一物，见没有其他人或物事在，我才稍稍定下心来。

　　　　突然一股呛鼻的气味传来，我回头一看，却见门边有一股白烟钻了进来，我惊得往后一退，是迷药？我急忙屏住呼吸，慌得失了神，继而四处壁上的空隙处都有白烟冒出，将我逼到了角落处，胸口已经闷地受不住了，再憋气也是得闷死的，我大吸了口气，呛得我咳嗽起来，却也没多大的不适，看着烟越来越多，想到，难道是要熏死我？

　　　　我急忙向门跑去，踩得木头啪啪作响，一股白烟又从脚下冒出，我环顾一周，发现那白烟是无孔不入的，惊慌下我再次猛烈地拍打着门，尖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周嬷嬷，周嬷嬷，你是要熏死我吗？喂！有没有人说句话呀？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你给我安静点吧！”周嬷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急忙道：“周嬷嬷，放我出去啊！我要被呛死了！你们放火想要烧死我呀？”

　　　　外面似乎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谁说要烧死你了？你好好闻闻，这是普通木柴烧出来的烟味吗？”

　　　　我冷静下来，仔细闻了闻，味道很浓烈，却不是木头烧出来的烟味，好像是许多的香料一起燃烧的味道。也许是听我静下来周嬷嬷又缓缓开口：“这个木屋是由香樟木特制而成，四周都有宫人燃烤香料，你仔细闻闻，浓香之下可有什么奇特的香味？”

　　　　我仔细嗅了嗅，喜道：“是梅香？”

　　　　“嗯，这是用沉香、栈香、麝香、檀香、龙脑香、鸡舌香、零陵香、藿香、甲香九种香料根据不同的份额配制焚烤在一起的效果，熏香能香肌活体，药物作用也大。能让你身上自然散发香味，比熏在衣物上好多了。你就乖乖坐在那享受吧，多少人想有这待遇都没有呢！”

　　　　我长长地呼出口气，软坐在地，熏香也不早点说，害我白吓了这么久！突然发现地下冒出的不是香烟，而是温热湿润的水雾，使得整个屋子的空气都湿润了不少，那些香烟似乎真能穿透肌肤进入体内。

　　　　抱着膝盖安稳的坐着，这种享受的感觉是挺不错的，皇宫就是皇宫，这样的招数都想得出，就是有点闷，它可以钻进我的肌肤，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钻进我的鼻子啊。

　　　　在我被熏得神魂点掉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的时候，门终于开了，我立马冲向门口，大口呼吸着新鲜气息，正要踏出，却反应过来自己还身着贴身的里衣，不敢走出。

　　　　周嬷嬷拍了拍手，立即有人捧上新的宫女服，我一直红着脸让她们帮我穿戴好，隐隐觉得举手投足间，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散出，弄地我惊喜不已。周嬷嬷那张严肃的老脸也不觉得可怕了。

　　　　她道：“这几日你每日都要来这里熏香，务必要香气入骨才行，这是太后娘娘安排的。”

　　　　“哦！”我唯唯地答应了一声。

　　　　晚间，在太后跟前伺候，临睡前又将鱼丽、碧螺、碧菡等宫女打发了出去，只余我和周嬷嬷伺候安寝，却是将她的计策向我说了一遍，我越听越是忐忑，始终低着头，被问住了不得已时才答应一声，心中却飞快地转着想法。

　　　　太后又命周嬷嬷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一本画册，一翻开，居然是春宫画卷，登时羞红了脸，周嬷嬷却硬逼着我从头到尾看了几遍，直到她满意了才掩上画卷，拿出了永寿宫。

　　　　回到房间，我对着镜子卸掉钗环，看着镜中的人长大了嘴巴，那脸红得滴血的人是我么？以前在揽月阁也是看过这种画卷的，但那时只是好奇，倒也没觉得什么，不知为何今日居然会感到羞涩不已。一边榻上的鱼丽突然翻了个身，吓了我一大跳，我轻拍胸口，吐出一口气，除去衣服上床安睡。

　　　　脑子里转着事儿，有些睡不着，不知那日栀子园里与高彦俦并肩骑马的情景有没有传入太后和郡主的耳朵里，也不知道鱼丽是不是太后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人，但是我与姐姐和好一事太后应该是不知道了，若是我要私下向姐姐传递消息，却又该怎么办呢？再不能像那日一样鲁莽地跑到玉宸殿里去。

　　　　第二日晚间，累的一身汗的我邀鱼丽去了玉肌阁，不知道会不会碰上她？

　　　　浴池里水雾迷蒙，宫女众多，若非熟悉之人，相互之间倒真不好辨认，我的双眼快速地扫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我要找的人，我心中一喜，定了定神，转头向鱼丽道：“丽儿，我沐浴的帕子忘了拿，好像与你的衣物放在一起了，你帮我拿一下吧，我帮你寻个好位置。”

　　　　鱼丽边盘头发边点头，转身去拿帕子，我忙走到丹丹身边，从里衣拿出一张帕子，塞进她的手里，她正坐在池边擦拭着身子，一见是我，将帕子一把丢弃在地，我心里一酸，又捡了起来，塞进她手中，低声道：“若你想你主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你只管扔了它！”说完，也不看她反应，走了开去，才走到另一侧，就见鱼丽走了进来。

　　　　快要到四月初一了，高彦俦突然来请安，太后似乎毫不意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我，与高彦俦笑着谈了会儿话，话题都是围绕着永宁郡主。

　　　　临走时，偷偷向我眨了眨眼，我看着他的眼睛，领会地微微一笑，太后命鱼丽去送他，鱼丽回来时，我紧张地看着她，见她神色如常，我才真正放下心来，如果高彦俦信不过她自然不会将消息传递给她，若是已经将消息给了她，她又未陈报给太后，就一定是信得过的人。

　　　　晚间，回到屋后，鱼丽慎重地关上了门，将一张信交到我手中，羡慕地说：“绮回，你与高将军真是浪漫呀！我很庆幸当了你们的信使，面对太后的迫害你们都始终忠贞不移，真是太让我佩服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泄露你们的秘密的！”

　　　　我兴奋地抱了抱鱼丽，笑道：“鱼丽，你真好！谢谢你！”我随意打开看了看信，当然这封信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第二次由鱼丽带来的信才是我想要的内容。




第七十一章　宴会（3）

我与鱼丽换上蓝色的宫女服饰，人都精神了一些，偏偏蓝色是我入宫以前最常穿的颜色，莫名有些亲切感。蜀宫的宫女服饰共有三种颜色，按照品级由低到高分别是绿、蓝、褐，像是周嬷嬷等宫龄长的女官大多数都是身着褐色的衣服了。这次太后娘娘却是特意升了我与鱼丽的官。

　　　　一袭如水的月色抹胸长裙，泛着珍珠般的光华，摊开在床铺之上，伸手拂过，紧贴着几乎的丝绸，细腻滑软，带着丝丝的冰冷。鱼丽站在一旁望着我若有所思。

　　　　四月初一这天是个晴好的天气，阳光从桃树的枝叶间洒下，星星点点的光亮如破碎的珠子，在林间闪烁滚动，露台之上的光线亦是刚刚好，远处的花香带着清新的气息飘过来，那盛开的各色鲜花如锦缎一般，此起彼伏的开着，从这里看过去，刚好能看到最全景的春花争艳图。

　　　　我与鱼丽带着众小太监、宫女，去得最早，刚将杯盘、酒具摆好，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闻声看去，只见永宁郡主领着她的贴身侍女翠儿，施施然走上露台，精美的绣鞋在裙下若隐若现，鞋尖上那颗拇指般大小的珍珠更是耀眼。

　　　　我与鱼丽均没有想到永宁郡主会突然驾到，太后只邀请了皇上和妃嫔参加，郡主乃是没出阁的姑娘，不宜与后宫妃嫔接触多的，我俩互望一眼，忙上前行礼，“参见永宁郡主！”

　　　　“起身吧！”孟延意道。

　　　　她今日是经过特别装扮的，头上梳着精巧的随云近香髻，金钗银环华贵而不失雅致，身上穿了鹅黄色宫装抹胸长裙，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裙上绣以双碟云形纹饰，加强了衣裙的飘逸感。

　　　　她环顾一周，神色复杂，目光定在一旁案桌上的牡丹花状红玉杯上，白皙纤细的食指轻轻一指，道：“这个杯子是做何用的？”

　　　　我道：“回郡主，是酒具！”

　　　　孟延意道：“哦？这个位置是谁的？”

　　　　“是徐昭仪的！”

　　　　“她喜欢牡丹花吗？”

　　　　“是！”

　　　　她轻轻一笑，指着对面的位置，道：“不用说，那个位置是兰嫔的？”她手指指处，正放着兰花型的杯子。

　　　　我点头，“是的！”

　　　　她目光环视一圈，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在徐阿琭的位置上直直坐下，蛮狠地说：“这个位置本宫做了，你另外安排位置给徐昭仪吧！”

　　　　“这……”我面露难色。

　　　　她冷笑道：“听说你以前是徐昭仪跟前的，挺得宠的，与她交情匪浅吧？难道这点小事也办不妥？”想来她赴宴是假，今日是故意来这里找我的茬，与我作对的，太后娘娘千算万算，怎么就没算到她这个宝贝女儿会来捣乱。

　　　　我正不知所措，鱼丽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撇了撇的露台外，几个风姿美丽的妃嫔已经远远地向这边走来了，要是一直与郡主扯不清楚，倒会怠慢了其她娘娘，我向她点头会意，回头向孟延意道：“郡主既然喜欢这个位置，那就在这里安坐吧，奴婢会叫人另外换一套碗碟过来！”

　　　　话音刚落，突听桃林外的花丛里“哎哟”一声惊叫，然后是哭闹声。不要又出了什么麻烦吧？我拉着鱼丽的手快速赶过去。还未到，就听见兰嫔身边的宫女巧儿的大嗓门，正叫着：“兰嫔娘娘，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伸脚是拌齐才人啊！”

　　　　“你撒谎！我明明就看见是你拌我家主子的！”齐才人身边的宫女玉珠平时是极为冷静之人，此时也涨红了脸，应该是被气急了。

　　　　我目光一转，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鱼丽也是憋着，如果笑出来，事儿可就更难办了。只见齐才人发髻紊乱，脸上沾着泥土，连粉色衣裙上也沾了些泥土，样子狼狈极了，看来刚刚那个叫声是她摔倒时的声音，这里遍地都是花卉树木，土质是极松软的，虽不易受伤，但是土壤湿润，难不免身上要沾上许多泥土。她的眼圈通红，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若是没有摔倒，她今日的装扮倒是粉嫩可人，齐才人哭闹着说：“你们就是故意的害我跌倒的，安得是什么居心呀？好好的毁了我这身衣裳！”她狠狠得盯着巧儿，“还有你，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巧儿紧咬着唇，不敢反驳，她平日里有兰嫔撑腰是嚣张惯了的，面对玉珠倒是可以对骂几句，齐乐比较是主子，她也不敢放肆。

　　　　兰嫔依然打扮地分外抢眼，头上的金饰耀地人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正看着齐乐掩嘴偷笑，“不知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是巧儿拌的你，不要没事找事，冤枉我呀？”她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睛里却带着笑，这样的表情真是让人不舒服。

　　　　齐才人冷笑一声，“哼，本宫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兰嫔嘻嘻一笑道：“午时将至，太后和皇上也该来了，看着你这副模样可得生气了，你有时间在这里追究责任，倒不如快点回去换身衣衫，说不定还赶得及参加宴会！呵呵……”

　　　　“你……不要以为本宫就怕了你！”齐才人铁定已经气急，指着兰嫔身后的巧儿，嚷道：“玉珠，替我去教训教训这个小贱人！不扇她两巴掌，也要让她尝尝摔倒的滋味！玉珠！还愣着干嘛？快去呀？”

　　　　“这……主子……”玉珠毕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这时她已不再冲动，并没有按照她主子说的去做，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正走过来的我，立即用眼神向我求助。

　　　　我快步走上前去，“参见兰嫔娘娘，参见齐才人！可否听奴婢一言！”

　　　　两人都转头看向我，突然一股压迫感就向我袭来了。兰嫔嘴里“啧啧”两声，道：“本宫倒是谁呢，原来是最近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呀，短短数月从徐昭仪身边跳到太后身边，还升了官，你倒是不简单呢！”

　　　　我微微一笑，今日的我早已淡然许多，才不会因为你这句话就生气，这个时候你们不要给我添乱才好，“刚刚奴婢在露台上看的清楚，不是巧儿姐姐绊了齐才人，而是那节干树枝，所以齐才人还是不要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