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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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相信么？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去问问她吧！让她再痛苦一次，啊？”

　　　　杜修媛笑的花枝乱颤，用手拍了拍我的脸颊，她手中握着的一只绣帕轻柔地拂在我的脸上，带来冰凉的丝滑感觉，我思绪混乱间，顺眼看去，只见洁白的绣帕上绣着一支兰花，绿色的叶片修长秀雅，这样的绣花，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我定睛在她的手帕上，杜修媛得意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挺识货的。这可是扬州那边出产的天蚕丝所做，质地与那平常蚕丝做的大不相同，呵呵，好了，不与你多说了，这时的景色美着呢，本宫才不跟你耗在这儿呢！”

　　　　她笑撇了我一眼，转身离去。浩荡的一群人终于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我却难以平静，是去还是不去呢，估计去了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天色也已不早，往后再去看她，现在先回永寿宫才是正事。

　　　　我忙不迭地往永寿宫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脚步这么快。跑到宫门前时，竟与另一面走来的一人相撞，双方都惊呼出声。

　　　　“哎呦！绮回，你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进了殿你也是这么走路不成？”鱼丽揉着肩怨怪地看着我。

　　　　我问道：“你是才回来还是刚要出去啊？”

　　　　鱼丽道：“我是才回来啊！”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倦色，“我先去了玉宸殿，刚好徐昭仪不在，楚云姐姐说是去了杜修媛的含露殿了。我又忙不迭地了含露殿，结果底下的人说她们早出去了，弄得我一阵好找，才在枕池边的沉香亭里找着她们，我进去时，两人先是说着话，气氛挺和睦的，徐昭仪手里不知道在把玩着什么，当她递给杜修媛而杜修媛伸手去接时，就听到‘哐当’一声，徐昭仪手里的东西跌倒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我定睛一看，才瞧见，跌碎的东西依稀是云南那边进贡明月璧，听说在晚上会发光的稀罕物。以前兰嫔几次求皇上赐给她，都没得成，想不到皇上竟是赐给了杜修媛，这下杜修媛可是闹翻了天了，又哭又叫的，说是徐昭仪因为嫉妒她，才摔坏了皇上赐给她的东西。徐昭仪倒是沉得住气，冷冷地看着她，刚巧皇上就来了，那杜修媛又拉着皇上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皇上望着地上的一滩碎石，脸色阴沉得吓人，二话不说，就质问了徐昭仪，徐昭仪泪光莹莹，看起来挺委屈的，哎，后来皇上就叫徐昭仪回去思过，那杜修媛在皇上走后，马上就换了张嘴脸，这闹了许久，我忙将请柬给了她们。最后才去了刘婕妤那，兜兜转转了大半个皇宫，可把我累死了。咦，你也才回来吗？”

　　　　我听得头脑发昏，才总算理清了原委，难怪杜修媛那么嚣张得意，原来是有皇上的撑腰，可是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宠爱她了呢？不行，我得去玉宸殿看看！

　　　　“不要多问了，我先问问你，徐昭仪的脸色是不是很差？”

　　　　鱼丽眨眨眼睛，“那还用说吗？喂……你去哪儿啊？”

　　　　我边跑边应道：“我去一趟玉宸殿，晚一点儿回来，你帮我去太后那说说。”

　　　　一口气跑到玉宸殿，累的气喘嘘嘘，理顺了气，才走到殿前，就见到湘雨端着东西走了出来，看到我时有一丝诧异，转而笑道：“绮回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笑道：“我来看看娘娘！”话音刚落，就见丹丹走了出来，向湘雨道：“湘雨，叫御厨做些清淡的小粥来！”湘雨应了一声，我才看到她手里端着的是一盘撤走的菜，丹丹也看到我了，她“咦”了一声，愤怒地看着我，又“哼”一声，转身进殿。

　　　　我忙走上去拉住她，道：“丹丹，我知道你现在恼我，我只想进去看看姐姐，我听说了下午发生的事，她现在一定不好受！”

　　　　丹丹回头厉声道：“你一声不响就跟了太后，还不知会一声，昭仪她心里就好受吗？怎么这时候又心疼起她来了，我跟你说，不用了！昭仪娘娘有我照顾就行了！”

　　　　我急道：“丹丹，你让我进去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会跟你解释的！”

　　　　“不行！”

　　　　“丹丹，让她进来吧！”楚云走了出来，看了我一眼，道：“娘娘让你进去！”

　　　　丹丹气恼地先我一步走了进去，我忙跟在楚云身后，走了进去。




第六十八章　和好如初？

玉宸殿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新淡雅，重叠的幔帐轻挂于银钩之上，熏炉里香烟屡屡，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熏炉前，用簪子拔着炭火，淡黄的烛光将她修长的身影投射在地，拉成更长的剪影，若是一切如常，我是否还会感到如此的酸涩呢？

　　　　“参见昭仪娘娘！”我恭敬地行礼，她缓缓转身，秀丽的脸上竟有一丝消瘦，却看不出来有多少悲哀，表情平淡地一如往昔。我有些诧异，她淡淡道：“起来吧！”

　　　　“谢娘娘！”

　　　　丹丹将一件素色长衣披在徐阿琭身上，柔声道：“娘娘，您还是早些歇着吧，不用花精力理那些不相干的人！”

　　　　徐阿琭摇了摇头，拍了拍丹丹的手，道：“你们先下去吧，让本宫和绮回单独说说话！”

　　　　丹丹还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回头看看我，和楚云等人退了出去。大殿里变得呼吸可闻，徐阿琭走到桌边喝着湘雨刚刚送来的清粥，表情淡淡。

　　　　我走到她的身边，思量了一番，叹道：“娘娘，下午在沉香亭里发生的事，绮回已经知道了。我……我相信皇上，他必不是那样寡情薄幸之人，他那样做一定是有隐情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抬起头来，盯着我，用手绢擦了擦嘴角，白底兰花的纱巾，分外眼熟，我盯着那手绢，愣了愣神，她道：“你还喜欢皇上吗？”

　　　　“我……”

　　　　“如果你是我，昨日方才见他处处宠惯齐才人，今日又见他分外维护杜修媛，你心里是何感想？你会隐忍不发，极力讨好皇上，让他重新回到你的身边，还是想方设法除去那两个碍你眼的人？”

　　　　她这样问我，是何用意，看着她波澜不惊的双眼，我又一次迷惑了，那里面没有一丝忧伤哀切，她不是应该很伤心的么？我低头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住自己夫君对其他的女子宠爱有加，若是我，一定是醋意大发，不闹得个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这一点上我是否和永宁郡主有一丝相向呢？

　　　　我老老实实地说：“你说的那两种可能，绮回都不会做，若是爱已经到了要委曲求全才能得到，那还是爱吗？若是为了害怕失去，就去加害别人，那是对自己的不自信，或许早就已经没有爱意可言的。绮回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必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阿琭静静地看着我，看得我头皮发麻，她才道：“你以为这是你老家吗？你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这一想过，才知道后果严重之际，自己不仅会成为众矢之的，连爱你的人也有渐渐厌烦疏离，背后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我眨眨眼睛，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来安慰她的么，怎么好像变成了她向我拷问呢？

　　　　徐阿琭长叹一声，“你来就是为了向我说那几句话么？安慰完了，你也可以走了！”她斜瞟我一眼，目光冷峻，“我根本就不用你担心，你与其瞎紧张我的事儿，还不如照顾好自己，管好自己吧！”

　　　　是啊，她本事那般大，何用我担心，我自嘲一笑，转头离去，走了几步，心里渐渐泛出悲切之感，鼻头一酸，竟险些掉下泪来，她心里明明就是有事，也许并不是我认为的事，但是她再也不会跟我实话了。

　　　　被亲人瞒着事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很不好……

　　　　我顿住脚步，突然回过头来，只是一望，泪、便湿了眼睛，她泪盈于睫，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眼中的关爱却是毋庸置疑的。

　　　　我飞扑回她的身边，跪在地上，将脸埋在她的腿上，哭道：“姐姐，我答应高彦俦了，我答应他了，真的！”

　　　　“你……你说什么？”

　　　　我抬起头来，泪眼朦朦地看着她，认真地说：“我说我答应高彦俦了，我会嫁给他，会成为他的妻子，我会远离这里。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不理我，不要冷言冷语地对我。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好不好？”

　　　　我希冀地看着她，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我的脸颊上，温热的眼泪带着久违的暖流淌进了我的心里。

　　　　她柔嫩的双手抹去了我脸上的泪，“你跟姐姐说老实话，你怪过我么？”

　　　　“怪你什么？”

　　　　“我一直在逼你！”

　　　　“如果要说逼迫，那也是我自己将自己逼上了现在这个境地的。不怪任何人，更何况，如今是我自己思量再三做的决定，他……他待我很好，我也很感动。跟了他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她执着我的手，将我扶了起来，素色长袍里的身体竟显得有些单薄，她柔柔一笑，道：“我跟皇上的事，你真的不用担心，很多事，我都不希望你掺和进来，纵使有人故意想让你掺和进来，我也绝对不会允许的，呵呵，你不用瞎猜了，不该让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告诉你，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你与高将军的事，我会尽力帮你的。”

　　　　“嗯！”我乖巧地点点头，又由于刚刚冲动说出来的话感到红晕上脸，脑子中浮现出高彦俦的声音，心里有丝丝的甜蜜，终究是他不悔的付出，让我的心里感觉到悸动。

　　　　徐阿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更加羞红了脸。她笑道：“快回去吧，仔细回去晚了，被太后罚！”

　　　　我点了点头，道：“离春宴还有几日了，也够我忙的，姐姐你也好好准备准备，我估计春宴上会有很多事儿的！”

　　　　徐阿琭含笑点了点，我向她行礼退出，临出殿门时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个顶重要的疑惑没问，但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来了，门外一个太监尖利的叫声传来，我吃了一惊，没想到皇上居然这时而来。徐阿琭快速走出，拉住我跪下，低声道：“跟你说久了话，我居然忘了皇上今晚要过来！”

　　　　我轻“嗯”了一声，脚步声急响，“免礼！”孟昶已经走到面前，他轻轻将徐阿琭扶起，看到我有些诧异，又有些困惑，我看着他紧张地低下了头，偷眼去看徐阿琭，她向我使了个眼色，便径直拉着孟昶走了进去。

　　　　我松了口气，快速跑回永寿宫，太后已用过晚膳，我悄悄将鱼丽唤出来，“太后问我了没？”

　　　　鱼丽摇摇头，掩着嘴偷笑，“问了。我说你白日吃坏了肚子，忙着出恭，恐怕不能来伺候了。太后让你好生歇着，晚上不必来伺候了。”

　　　　“啊？”我脸红了红，往她身上轻拍了几下，道：“你啊你，怎么编这个谎话啊！”

　　　　她嘻嘻笑笑，“我觉得不错啊！”

　　　　“咕——”我的肚子大叫了起来，原来忙碌了一下午，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我满脸愁苦，鱼丽捧着腹又笑了笑，我怒道：“不许笑了，小心我把你当做鱼肉吃掉！”

　　　　我露出狰狞的面目，她楚楚可怜地盯着我，说：“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我满意地笑笑，由她拉着我往御膳房跑去。




第六十九章　宴会（1）

御膳房内只留了守夜待命的几个御厨和当差的太监，我和鱼丽到时，他们正围坐在一起喝酒闲聊，鱼丽带我上前行礼打了招呼，两名御厨抬眼看了看我们，点了点头，其中一名小太监立即站了起来，笑道：“鱼丽姑娘来了！”鱼丽是太后贴身服侍的人之一，看来在哪儿都吃得开啊。

　　　　鱼丽也笑道：“小六，我托你帮我留的饭菜还在吗？”

　　　　小六笑嘻嘻地说：“鱼丽姑娘吩咐的事儿，我哪次耽误了，这不，还在这儿热着呢！”小六走到一处蒸笼前，将两碟饭菜端了出来，还冒着热气。

　　　　“有劳你了！”鱼丽悄悄地往小六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小六小心地揣入怀中，那边喝酒聊天的人瞟了我们一眼，并不理会。

　　　　鱼丽帮我将饭菜端到一处空的桌上，我立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根本没空理会坐在对面吃吃偷笑的鱼丽，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吃地甚是惬意。汤足饭饱后，小小溜达了一圈，待消了食，天空忽然下起蒙蒙细雨，我俩偷偷从侧门溜进永寿宫，避着人回了房，鱼丽出来时与她人换了班，也不必回去了，两人并肩窝在被子里讨论了一下明日宜春园的布置事宜，倦极了才沉沉睡去。

　　　　宜春园里姹紫嫣红开遍，嫩黄的迎春、火红的杜鹃、洁白的山茶、淡粉的海棠……

　　　　一一看过去，新芳吐蕊，万红争春，恰逢昨夜细雨今早初晴，绿叶鲜嫩地像是要滴出水来，我与鱼丽置身其中，恍然若梦，和煦的春风拂过，阵阵花香熏得人微醉，若是允许真是想摘一大篮子带回去插入瓶中，抱着不破坏美感的想法，我俩乖乖地做起事来。

　　　　宽敞的露台建于桃花林中，雪白的玉石堆砌，高出地面三尺左右。四面环林，建有低低的红木护栏，两侧各有一座较小的露台如大露台的耳朵一般。高高的桃树枝桠向露台上空延伸，似乎要与露台另一面的桃枝交缠在一起，天然地遮挡了太阳，即使在夏日也不会感到炎热。

　　　　正使唤着几名小宫女、小太监扫洗露台，已有太监将桌椅搬来，我忙上前将他们止住，待扫洗完毕再放置桌椅。一时间水尘四起，众人忙忙碌碌穿插其间，好不容易才将此处安置妥当，还有大量的杯盘要去检收，瓜果珍馐要去点选，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我与鱼丽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瘫软在床上。

　　　　鱼丽痛苦地呻吟一声，“入宫以来还未干过这么多的活，那些人真是不让人省心，连桌椅、杯碟的摆放都得亲自示范给她们看，可累死我了。嘻嘻，绮回你可真是看不出来呀，那指挥地是一套一套的，有板有眼，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莫不听从你的号令，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嗤笑一声，浑身酸软地不想动弹，“你胡说些什么啊？任谁都会做好这些事情的，难道敢搞砸吗？”话虽如此说，心底到底是有些欣喜的，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做到这么有条不紊的，安排得当，看来逼一逼，潜力总是有的。

　　　　鱼丽笑道：“是是是，知道姑娘你是谦虚，你看吧，太后明日去查看后一定会表演你的！”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朦朦胧胧地说：“明日再说吧，我实在想睡了……”

　　　　第二日是个艳阳天，宜春园里鸟语花香，醉人心脾，露台上的物事皆是细致而做，桃花纷飞中，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心情大悦，本来只是小小的赏花宴会，也因太后心情打算扩大，忙命鱼丽又去了上次没请到的后妃娘娘处，务必要开的隆重盛大。

　　　　鱼丽刚刚离去，太后便抓住我的手，道：“春宴办的成功的话，可都是你的功劳了！”

　　　　她的手很用力，吓得我身子一抖，忙到：“不敢，奴婢只是听从周嬷嬷的吩咐。”

　　　　太后锐利的目光看向周嬷嬷，周嬷嬷忙道：“绮回姑娘的才干，已经高出奴婢的预料了，奴婢只是为她提供一些帮助罢了！”

　　　　太后向周嬷嬷使了个眼色，向我微笑道：“扶我上露台看看吧！”“是！”我忙扶起太后的手，想露台上走去。周嬷嬷吩咐身后众人不必跟来，才匆匆赶上来。

　　　　太后望着整齐精致的陈设，满意的点点头，缓缓坐下，忽道：“哀家这次春宴可是专为你而开！”

　　　　我惊道：“为我？哦，怎么……是为了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