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今古奇观-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老呆,何妨事?如今同去,若是陆兄果不曾去,姜兄输一东道请陆兄;如果是旧相与,陆兄输一个东道请姜兄,何如?”
姜举人连道:“使得,使得!”陆仲含道:“这一定你们要激我到娼家去了,我不去。”姜举人便拍手道:“辞馁了。”只见王举人在背后把陆仲含推着道:“去,去!饮酒宿娼,提学也管不着。就是不去的,也不曾见赏德行,今日便带契我吹一个木屑罢!”三个人簇着便走。
走到梁家,红儿出来相迎,不见慧哥。王举人道:“慧哥呢?”红儿便叫:“请慧哥!姜相公众位在这里!”去了一会,道:“身子不快,不来。”盖因触起陆仲含事,不觉凄恻,况又有些惭愧,不肯出来。姜举人道:“这样病得快?定要接来!”
王举人道:“我们今日东道都在他一见上,这决要出来的。”姜举人道:“若不是陆相公分上,就要撏毛了!”逼了一会,只得出来,与王举人、陆仲含相见了。陆仲含与他彼此相视,陆仲含也觉有些面善,慧儿却满面痛红,低头不语。姜举人道:
“贼、贼、贼!”一个眼色丢大家,都不做声了。王举人道:
“两个不相识,这东道要姜兄做。”姜举人道:“东道我已做在此了,实是适才原问陆仲含。”须臾酒到,姜举人道:“慧娘,你早间道曾见陆仲含,果是何处见来?”只见慧哥两泪交零,哽咽不胜,正是:
一身飘泊似游丝,未语情份泪两垂。
今日相逢白司马,重抱琵琶诉昔时。
向着陆仲含道:“陆相公,你曾在马鞍山下谢家处馆来么?”陆仲含道:“果曾处来。”慧儿不觉失声哭道:“妾即谢度城之女芳卿也。记当日曾以诗投君,君不顾;复乘夜奔君,君不纳。且委曲训谕,妾不能用。未几,君辞馆去,继之者为洪先生,契一伴读薄生来。妾见其年少,亦以挑君者挑之,不意其欣然与妾相好。夜去明来,垂三月而妾已成孕矣。惧老父见忧,商之薄生堕胎计,不意薄生愚妾以逃,骇妾谓予弟闻之予父,将以毒药杀予,不逃难免。因令予尽契予妆奁,并窃父银十余许两,逃之吴江伊表兄于家。不意于利其有,伪被盗,尽窃予衣装,薄生方疑而踪迹之,予遽蹴邻人欲以拐带执薄生。予骇,谓所窃银尚在枕中,可以少资饘粥,遂走金陵。生佣书以活,予寄居斗室。邻有少恶,时窥予,生每以此疑,始之诟骂,继以捶楚,曰:‘尔故态复萌耶?’虽力辨之,不我听。寻以贫极,暗商之媒,卖予娼家,诡曰偕予往扬投母舅。人甫入舟,生遽契银去,予竟落此,倚门献笑,何以为情于君,昔日之言俱验。使予当日早从君言,嫁一村庄痴汉,可为有父兄、夫妻之乐,岂至飘泊东西,辱亲亏体?
老父弱弟相见何期?即此微驱沦异地。”言罢,泪如雨注。
四人亦为悒怏。姜举人道:“陆兄,此人诚亦可怜,兄试宿此,以完宿缘。”陆仲含道:“不可,我不乱之于始,岂可乱之于终?”陆举人道:“昔东人之女,今陌上之桑,何碍?”
陆仲含俯首道:“于心终不安。”亦踌躇,殊有不能释然光景。
芳卿又对陆仲含道:“妾当日未辱之身,尚未能当君子,况今日既垢之后敢污君子?但欲知别来乡园景色,愿秉达旦之烛,得尽未罄,断不敢有邪想也。”众共赞成。陆仲含道:“今日姜兄有红哥作伴,陆兄、王兄无偶,可共我三人清谭。”
酒阑,姜举人自拥红儿同宿,二陆与王举人俱集芳卿房中。芳卿因叩其父与弟,仲含道:“我上京时,令尊与弟俱来相送。令尊其健,令弟亦能文。”芳卿因开箧出诗数首,曰:
“妾之愧悔,不在今日,但恨脱身无计。”三人因读其自艾诗,有曰:
月满空廓恰夜时,书窗清话尽堪思。
无端不作韦弦佩,飘泊东西无定期。
又客窗风雨只生愁,一落青楼更可羞。
惆怅押衙谁个是,白云重见故园秋。
忆父白发萧森入梦新,别时色哭俨然真。
何缘得以当垆女,重向临筇谒老亲。
忆弟喁喁笑语一灯前,玉树琼葩各自妍。
塞北江南难再合,怕看雁阵入寒烟。
王举人道:“观子之诗,怨悔已极,倒思亲想弟,令人怜悯。但只恐脱得身去,又悔不若青楼快乐。”芳卿道:“忆昔吴江逃时,备极惊怖;金陵流寓,受尽饥寒。今入风尘,腼颜与贾商为伍,遭他轻侮,所不忍言。略有厌薄,假母又鞭策相逼,真进退不得自决。惟恨脱之不早,怎还有恋他之意?”
此时夜已三鼓,王、陆两人已被酒,陆伏几而卧,王倚于椅上,亦鼾声如雷。惟陆仲含自斟苦茗,时饮时停,与芳卿相向而坐。芳卿因蹙膝至仲含道:“妾有一言相恳,亦必难望之事。妾之落此,心甚厌苦,每求自脱,故常得人私赠,都密缄藏,约五十金。原欲遘有侠气或致诚人,托之离此陷井。但当日薄生所得只五十金,电子从中尚有所费,恐五十金尚不足。君能为我,使得返故园,生死啣结。”仲含道:“仆亦有此意,但以罄行囊不过五十金,恐不足了事。芳卿若有此,仆不难任之。”仲含因与围棋达曙。
早归,命仆人把一拜匣,内藏包头并线绦及梳掠送芳卿。
芳卿遂将所蓄银密封放匣中,且与仆人一百钱,令与仲含,勿令人见。陆仲含使央姜、陆两人与龟子说,要为芳卿赎身,那龟子道:“我为他费银三百多两,到我家不上一年,怎容他赎?”
王举人知道,也来为他说,自八十两讲到一百两,只是不肯。
陆仲含意思要赎他,向同年亲故中又借银百两凑与他,龟子还作腔,亏得姜举人发恶道:“这奴才!他是昆山谢家女子,被邻人薄喻义诓骗出来,你买良为娼,他现告操江广捕,如今先送他在铺里,明日我们四个与城上讲,着他要薄喻义,问他一个本等充军!”王、陆二人在中兜收,只一百六十两赎了。
众同年都来与他作庆,他却于寓中另出一小房,与他居住,雇一个婆子伏侍,自己并不近他。陆举人道:“陆兄,既来之,则安之,岂有冷落他在这边之理?”仲含道:“陆兄,当日此女奔我时,也愿为我妾,我道父执之女,岂可辱之为妾,所以拒绝。若今日纳之,是负初心了。但谢翁待我厚,此女于我锺情,今日又有悔过之意,岂可使之沦落风尘?正欲乘便寄书,令其父取回耳。”姜举人听了暗笑道:“强辞,且看后来。”陆举人与他同寓,果然见他一无苟且。
将及月余,各处朝觐官来。忽然一日,有个江山县典史来贺陆仲含,且送卷子钱。仲含去答拜,却是同乡人,曾于谢老家会酒,姓杨名春,是谢老之舅,芳卿母舅。说话之间,仲含道:“令甥女在此,老先生知道么?”杨典史道:“不知。”
仲含道:“已失身娼家,学生助他赎身,见在敝旅。”杨典史道:“学生来时,曾见家姐夫。他为此女又思又恼,已致成病。
老先生如此救他,不惟出甥女于风尘,抑且救谢度城于垂死,感谢不尽!”仲含道:“这何足谢。但是目下要写书达他令尊,教他来接去,未得其便。如今老先生与他是甥舅,不若带回去,使他父子相逢。”杨典史道:“以学生言之,甥女已落娼家,得先生捐金赎他,不若学生作主,送老先生为妾,如今一中举,娶妾常事。”仲含道:“岂有此理!即刻就送来。”回寓,对芳卿说了,叫了一乘轿,连他箱笼,一一都交与杨典史。又将芳卿所与赎身五十金也原封不动交还。芳卿道:“前日先生为我费银一百六十余金,尚未足偿,先生且收此,待贱妾回家补足。”仲含道:“前银不必偿还,此聊为卿归途用费。”芳卿谢了再三,别去。
这番姜、陆两人与各同年都赞他不为色欲动心,又知他前日这段阴德。未几,联捷,殿在二甲,做了兵部部属。告假省亲,一到家中,此时谢鹏已进学,芳卿已嫁与一附近农家,父子三人来拜谢,将田产写契一百六十两,送还他赎身之银。陆仲含道:“当日取赎,初无求偿之意。”毕竟不收。芳卿因设一生位在家,祝他功名显大。后转职方郎,尝阻征安南之师,止内监李良请乞。与内阁庸辅刘吉相忤,转参政。也都是年少时持守定了。若使他当时少有苟且,也竟如薄生客死异地,贻害老亲,还可望功名显大么?正是:
煦煦难断是柔情,须把贞心暗里盟。
明有人非幽鬼责,可教旦夕昧平生。
………………………………………………
第十一卷 宋小官团圆破毡笠
不是姻缘莫强求,姻缘前定不须忧;
任从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稳渡舟。
话说正德年间,苏州府昆山县大街,有一居民,姓宋名敦,原是宦家之后。浑家卢氏,夫妻二口,不做生理,靠着祖遗田地,见成收些租课为活。年过四十,并不曾生得一男半女。宋敦一日对浑家说:“自古道:‘养儿待老,积谷防饥。’你我年过四旬,尚无子嗣。光阴似箭,眨眼头白。百年之事,靠着何人?”说罢,不觉泪下。卢氏道:“宋门积祖善良,未曾作恶造业;况你又是单传,老天决不绝你祖宗之嗣。招子也有早晚,若是不该招时,便晃养得长成,半路上也抛撇了,劳而无功,枉添许多悲泣。”宋敦点头道:“是。”方才拭泪未干,只听得坐启中有人咳嗽,叫唤道:“玉峰在家么?”原来苏州风俗,不论大家小家,都有个外号,彼此相称。玉峰就是宋敦的外号。宋敦侧耳而听,叫唤第二句,便认得声音,是刘顺泉。那刘顺泉又名有才,积祖驾一只大船,揽载客货,往各省交卸。趁得好些水脚银两,一个十全的家业,团团都做在船上。就是这只船本,也值几百金,浑身是香楠木打造的。
江南一水之地,多有这行生理。那刘有才是宋敦最契之友,听得是他声音,连忙趋出坐启,彼此不须作揖,拱手相见,分坐看茶,自不必说。宋敦道;“顺泉今日如何得暇?”刘有才道:“特来与玉峰借件东西。”宋敦笑道:“宝舟缺什么东西,到与寒家相借?”刘有才道:“别的东西不来干渎,只这件,是宅上有余的,故此敢来启口。”宋敦道:“果是寒家所有,决不相吝。”刘有才不慌不忙,说出这件东西。正是:
背后并非擎诏,当前不是围胸,鹅黄细布密针缝,净手将来供奉。还愿曾装冥钞,祈神并衬威容,名山古刹几相从,染下炉香浮动。
原来宋敦夫妻二口,因难于得子,各处烧香祈嗣,做成黄布袱、黄布袋,装裹佛马楮钱之类。烧过香后,悬挂于家中佛堂之内,甚是志诚。刘有才长于宋敦五年,四十六岁了。
阿妈徐氏亦无子息。闻得徽州有盐商求嗣,新建陈州恰好有个方便,要驾船往枫桥接客,意欲进一炷香,却不曾做得布袱布袋,特与宋家告借。其时说出缘故,宋敦沉思不语。刘有才道:“玉峰莫非有吝借之心么?若污坏时,一个就赔两个。”
宋敦道:“岂有此理!只是一件,既然娘娘庙灵星,小子亦欲附舟一往。只不知几时去?”刘有才道:“即刻便行。”宋敦道:
“布袱布袋,拙荆另有一副,共是两副,尽要分用。”刘有才道:“如此甚好。”宋敦入内,与浑家说知,欲往郡城烧香之事。刘氏也欢喜。宋敦于佛堂挂壁上取下两副布袱布袋,留下一副自用,将一副借与刘有才。刘有才道:“小子先往舟中伺候,玉峰可快来。船在北门大阪桥下,不嫌怠慢时,吃些见成素饭,不消带来。”宋敦应允。当下忙忙的办下些香烛纸马阡张定段,打叠包裹,穿了一件新联就的洁白湖绸道袍,赶出北门下船。趁着顺风,不够半日,七十里之程,等闲到了。
舟泊枫桥,当晚无话。有诗为证: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次日起个黑早,左船中洗盥罢,吃了些素食,净了口手,一对儿黄布袱驮了冥财,黄布袋安插纸马文疏,挂于项上,步到陈州娘娘殿前,刚刚天晓。庙门虽开,殿门还关着。二人在两廊游绕,观看了一遍,果然造得齐整。正在赞叹,呀的一声,殿门开了,就有庙祝出来迎接进殿。其时香客未到,烛架尚虚,庙祝放下琉璃灯来,取火点烛,讨文疏替他通陈祷告。二人焚香礼拜已毕,各将几十文钱,酬谢了庙祝,化纸出门。刘有才再要邀宋敦到船,宋敦不肯。当下刘有才将布袱布袋交还宋敦,各各称谢而别。刘有才自往枫桥接客去了。
宋敦看天色尚早,要往娄门趁船回家。刚欲移步,听得墙下呻吟之声。近前看时,却是矮矮一个芦席棚,搭在庙垣之侧,中间卧着个有病的老和尚,恹恹欲死,呼之不应,问之不答。
宋敦心中不忍,停眸而看。旁边一人走来说道:“客人,你只管看他则甚?要便做个好事了去。”宋敦道:“如何做个好事?”
那人道:“此僧是陕西来的,七十八岁了,他说一生不曾开荤。
每日只诵《金刚经》。三年前在此募化建庵,没有施主。搭这个芦席棚儿住下,诵经不辍。这里有个素饭店,每日只上午一餐,过午就不用了。也有人可怜他,施他些钱米,他就把来还了店上的饭钱,不留一文。近日得了这病,有半个月不用饮食了。两日前还开口说得话,我们问他:‘如此受苦,何不早去罢’他说:‘因缘未到,还等两日。’今早连话也不出了,早晚待死。客人若可怜他时,买一口薄薄棺材,焚化了他,便是做好事。他说‘因缘未到’,或者这因缘就在客人身上。”宋敦想道:“我今日为求嗣而来,做一件好事回去,也得神天知道。”便问道:“此处有棺材店么?”那人道:“出巷陈三郎家就是。”宋敦道:“烦足下同往一看。”那人引路到陈家来。陈三郎正在店中支分匠锯木。那人道:“三郎,我引个主顾作成你。”三郎道:“客人若要看寿板,小店有真正婺源加料双軿的在里面。若要见成的,就店中但凭拣择。”宋敦道:“要见成的。”陈三郎指着一副道:“这是头号,足价三两。”
宋敦未及还价,那人道:“这个客官是买来舍与那芦席棚内老和尚做好事的,你也有一半功德,莫要讨虚价。”陈三郎道:
“既是做好事的,我也不敢要多,照本钱一两六钱罢,分毫少不得了。”宋敦道:“这价钱也是公道了。”想起汗巾角上带得一块银子,约有五六钱重,烧香剩下,不上一百铜钱,总凑与他,还不够一半。“我有处了,刘顺泉的船在枫桥不远。”便对陈三郎道:“价钱依了你,只是还要到一个朋友处借办,少顷便来。”陈三郎倒罢了,说道:“任从客便。”那人咈然不乐道:“客人既发了个好心,却又做脱身之计。你身边没有银子,来看则甚?……”说犹未了,只见街上人纷纷而过,多有说这老和尚,可怜半月前还听得他念经之声,今早呜呼了。正是:
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那人道:“客人不听得说么?那老和尚已死了,他在地府睁眼等你断送哩!”宋敦口虽不语,心下复想道:“我既是看定了这具棺木,倘或往枫桥去,刘顺泉不在船上,终不然呆坐等他回来。况且常言得‘价一不择主’,倘别有个主顾,添些价钱,这副棺木买去了,我就失信于此僧了。罢罢!”便取出银子,刚刚一块,讨等来一称,叫声惭愧。原来是块元宝,看时像少,称时便多,倒有七钱多重。先教陈三郎收了,将身上穿的那一件新联就的洁白湖绸道袍脱下道:“这一件衣服,价在一两之外,倘嫌不值,权时相抵,待小子取赎,若用得时,便乞收算。”陈三郎道:“小店大胆了,莫怪计较。”
将银子衣服收过了。宋敦又在髻上拔下一根银簪,约有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