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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训-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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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有之。孔子谓为刍灵者善,谓为俑者不仁。’”
〔一0〕卢文弨曰:“释名:‘碑,被也。此本葬时所设,施其辘轳,以绳被其上以引棺也。臣子追述君父之功美以书其上,后人因焉,无故建于道陌之头,显见之处,名其文,就谓之碑也。’案:志墓起于后世,盖纳于圹中,使后人误发掘者从而掩之耳。然能如此者百不一二,今金石文字中所载诸志铭甚多,未闻有复掩于故土者,则亦无益之举而已。旒旐,古之明旌也,旒则旐之垂者。世说排调篇:‘桓南郡与殷荆州共作了语,桓曰:“白布缠棺竖旒旐。”’又案:释名‘无故’之言,犹云物故耳。”器案:御览五八九引释名,无“无”字。
〔一一〕卢文弨曰:“周礼遂师:‘共丘笼及蜃车之役。’注:‘四轮迫地而行,有似于蜃,因取名焉。’礼记杂记上:‘其輤有裧。’注:‘輤,载柩将殡之车饰也。裧谓鳖甲边缘,缁布裳帷,围棺者也。’又云:‘载以輲车。’注:‘輲读为辁,或作槫,周礼有蜃车,蜃辁声相近,其制同乎辁,崇盖半乘车之轮。’正义:‘以其蜃类盖迫地而地,其轮宜卑。’”器案:太平广记四五六引列异记:“夜有乘鳖盖车从数千骑来,自称伯敬,候少千。”鳖盖车即鳖甲车。
〔一二〕续家训“衬”作“儭”。
〔一三〕礼记檀弓上:“古也墓而不坟。”注:“墓谓兆域,今之封茔也。古谓殷时也。土之高者曰坟。”
〔一四〕兆域,坟墓之界域。周礼春官:“冢人掌公墓之地,辨其兆域而为之图。”又见上条注。
〔一五〕续家训及各本俱无“耳”字,宋本有,今从之。庾信五张寺经藏碑:“秦景遥传,竺兰私记。”则“私记”亦六朝人习用语。
〔一六〕灵筵,供亡灵之几筵,后人又谓之灵床,或曰仪床。五灯会元十三洪州同安院威禅师:“室内无灵床,浑家不着孝。”唐诗鼓吹四曹唐哭陷边许兵马使:“更无一物在仪床。”元郝天挺注:“仪床,供灵之几筵也。”
〔一七〕卢文弨曰:“案:礼记祭义有朔月月半之文,即后世所谓朔望也。又闲传:‘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禫。’”
〔一八〕胜鬟经室窟:“恶尽言功,善满言德。又德者得也,修功所得,故曰功德。”
〔一九〕生资,犹今言生活数据。元结舂陵行:“悉使索其家,而又无生资。”通鉴二三八胡三省注:“财物田园,人资以生,谓之资产。”与生资义同。
〔二0〕器案:左传僖公三十二年:“栾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又襄公二十一年:“栾祁曰:‘死吾父而专于国,有死而已,吾蔑从之矣。’”国语晋语:“荀息曰:‘死吾君而杀其孤。’”吕氏春秋悔过篇:“先轸曰:‘不吊吾丧,不忧吾丧,是死吾君而弱其孤也。’”诸死字用法相同,俱谓人一死便忘得一乾二净也。
〔二一〕本书归心篇:“好杀之人,临死报验,子孙祸殃。”
〔二二〕诗经小雅蓼莪:“欲报之德,昊天罔极。”郑笺:“昊天乎,我心无极!”
〔二三〕礼记祭义:“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注:“非其寒之谓,谓凄怆及怵惕,皆为感时念亲也。”
〔二四〕宋本原注:“一本无‘七月半盂兰盆’六字,却作‘及尽忠信不辱其亲所望于汝也’。”案:续家训及各本与一本合。赵曦明曰:“案:颜笃信佛理,固宜有此言。今诸本删去六字,必后人以其言太陋,而因易以他语耳。然文义殊不贯。”卢文弨曰:“盂兰盆经:‘目莲见其亡母生饿鬼中,即钵盛饭,往饷其母,食未入口,化成火炭,遂不得食。目莲大叫,驰还白佛。佛言:“汝母罪重,非汝一人所奈何,当须十方众僧威神之力,至七月十五日,当为七代父母厄难中者,具百味五果,以着盆中,供养十方大德。”佛敕众僧,皆为施主,祝愿七代父母,行禅定意,然后受食。是时,目莲母得脱一切饿鬼之苦。目莲白佛:“未来世佛弟子行孝顺者,亦应奉盂兰盆供养。”佛言:“大善。”’故后人因此广为华饰,乃至刻木割竹,饴蜡剪彩,摸花叶之形,极工妙之巧。”郝懿行曰:“案:颜氏以薄葬饬终,近于达矣;乃不遵周、孔所教,而笃信内典功德不忘,至于盂兰斋供,谆谆属望后人,可谓通人之蔽者也。”器案:岁时广记三0引韩琦家祭式云:“近俗七月十五日有盂兰斋者,盖出释氏之教,孝子之心,不忍违众而忘亲,今定为斋享。”案:不忍违众而忘亲之说,最足说明封建士大夫佞佛之心理,颜氏之以此望于子弟,正复尔尔。
孔子之葬亲也,云:“古者,墓而不坟。丘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识也〔一〕。”于是封之崇四尺
〔二〕。然则君子应世行道,亦有不守坟墓之时,况为事际〔三〕所逼也!吾今羁旅,身若浮云,〔四〕竟未知何乡是吾葬地;唯当气绝便埋之耳。汝曹宜以传业扬名为务,不可顾恋朽壤,以取堙没也。
〔一〕卢文弨曰:“识音志。”
〔二〕卢文弨曰:“已上礼记檀弓上文。”
〔三〕器案:事际,谓多事之际,犹言多事之秋。晋书杨佺期传:“时人以其晚过江,婚宦失类,每排抑之。恒慷慨切齿,因事际以逞其事。”齐书王宴传:“高祖虽以事际须宴,而心相疑斥。”义俱同,朱本作“事势”,不知妄改。
〔四〕论语述而篇:“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郑玄注:“富贵而不以义者,于我如浮云,非己之有。”此则用为飘忽不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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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一 各本序跋
宋本序跋颜氏家训序
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学优才赡,山高海深。常雌黄朝廷,品藻人物,为书七卷,式范千叶,号曰颜氏家训。虽非子史同波,抑是王言盖代。其中破疑遣惑,在广雅之右;镜贤烛愚,出世说之左。唯较量佛事一篇,穷理尽性也。余曾于官舍,论公制作弘奥。众或难余曰:“小小者耳,何是为怀?”余辄请主人纸笔、便录腕(乌焕反)、揎(宣)、(岁)、■(药)、獡(铄)、嫕(于计反)、扊(剡)、■(移)、秠(疋来反)等九字以示之,方始惊骇。余曰:“凡字以诠义,字犹未识,义安能见?旋云小小,颇亦匆匆。”众乃谢余,令为解识。余遂作音义以晓之,岂惭法言之论,定即定矣;实愧孙炎之侣,行即行焉云尔。(序中“王言”义未详。)
卢文弨曰:“此序宋本所有,不着撰人,比拟多失伦,行文亦无法,今依宋本校正,即不便弃之。有疑‘王言盖代’,未详所出者。案:家语有王言解,或用此矣。”
器案:家语王言解系袭大戴记王言篇,宋本大戴记“王言”讹“主言”;管子亦有王言篇,今佚。
宋本校刊名衔
乡贡士州学正林宪同校
迪功郎司户参军赵善德监刊
从事郎特添差军事推官钱庆祖
从事郎军事推官王柟
承直郎军事判官崔暠
迪功郎州学教授史昌祖同校
承议郎添差通判军州事楼钥
朝请郎通判军州事管鈗
朝奉郎权知台州军州事沈揆
钱大昕竹汀先生日记钞一:“读颜氏家训,淳熙刊本凡七卷,前有序一篇,不题姓名,当是唐人手笔。后有淳熙七年二月沈揆跋(云去年春来守天台郡),及考证一卷;后列‘朝奉郎权知台州军州事沈揆、朝请郎通判军州事管鈗、承议郎添差通判军州事楼钥、迪功郎州学教授史昌祖同校’;又有‘监刊’、‘同校’诸人衔,皆以左为上,盖台州公库本也。而前序后又有长记云:‘廉台田家印’,则是宋椠元印,故于宋讳间有不缺笔者耳。”
又十驾斋养新录十四:“颜氏家训七卷,前有序一篇,不题姓名,当是唐人手笔。后有淳熙七年二月沈揆跋。又有考证一卷,后列‘朝奉郎权知台州军州事沈揆、朝请郎通判军州事管鈗、承议郎添差通判军州事楼钥、迪功郎州学教授史昌祖同校’,又有‘监刊’、‘同校’诸人衔,皆以左为上,盖台州公库本也。淳熙中,高宗尚在德寿宫,故卷中‘构’字,皆注‘太上御名’,而阙其文。前序后有墨长记云:‘廉台田家印。’宋时未有廉访司,元制乃有之;意者,元人取淳熙本印行,间有修改之叶,则于宋讳不避矣。”
宋本沈跋
颜黄门学殊精博。此书虽辞质义直,然皆本之孝弟,推以事君上,处朋友乡党之闲,其归要不悖六经,而旁贯百氏。至辩析援证,咸有根据;自当启悟来世,不但可训思鲁、愍楚辈而已。揆家有闽本,尝苦篇中字讹难读、顾无善本可雠。比去年春,来守天台郡,得故参知政事谢公家藏旧蜀本;行闲朱墨细字,多所窜定,则其子景思手校也。乃与郡丞楼大防取两家本读之,大氐闽本尤谬误:“五皓”实“五白”,盖“博名”而误作“传”;“元叹”本顾雍字,而误作“凯”;“丧服经”自一书,而误作“绖”;马牝曰“騲”,牡曰“骘”,而误作“驒骆”。至以“吴趋”为“吴越”,“桓山”为“恒山”,“僮约”为“童幼”,则闽、蜀本实同。惟谢氏所校颇精善,自题以五代宫傅和凝本参定,而侧注旁出,类非取一家书。然不正“童幼”之误;又秦权铭文“●”实古“则”字,而谢音制,亦时有此疏舛;雠书之难如此。于是稍加刊正,多采谢氏书,定着为可传。又别列考证二十有三条为一卷,附于左。若其转写甚讹与音训辞义所未通者,皆存之,以俟洽闻君子。淳熙七年春二月,嘉兴沈揆题。
案:中兴馆阁续录七:“沈揆,字虞卿,嘉兴人,绍兴三十年梁克家榜进士出身。治书。淳熙十一年十一月除,十四年五月为秘阁修撰、江东运判。”赤城志九:“淳熙六年正月二十三日,沈揆以朝奉郎知嘉兴,人号儒者之政。官至礼部侍郎,七年十二月一日召。”文渊阁书目十:“沈虞卿野堂集一部(二册完全)。”桑世昌兰亭考六审定上有沈揆文。俞松兰亭续考一有沈虞卿题二首,绍熙壬子仲冬四日揆题一首,檇李沈揆题二首,又绍兴癸丑正月十日书于姑苏郡斋一首。
明嘉靖甲申傅太平刻本序刻颜氏家训序
史璧曰:书靡范,曷书也?言靡范,曷言也?言书靡范,虽联篇缕章,赘焉亡补。乃北齐颜黄门家训,质而明,详而要,平而不诡。盖序致至终篇,罔不折衷今古,会理道焉,是可范矣。璧少时,家君东轩公尝援引为训,俾知向方。顾其书虽晦庵小学间见一二;然全帙寡传,莫获考见。顷得中秘本,手自校录。适辽阳傅太平以报政来,就予索古书;予出之观,且语之故。太平曰:“吾志也。是恶可弗传诸?”亟持归刻焉。夫振古渺邈,经残教荒,驯至于今,变趋愈下。岂典范未尝究耶?孰谓古道不可复哉?乃若书之传,以禔身,以范俗,为今代人文风化之助,则不独颜氏一家之训乎尔!兹太平刻书之意也。太平名钥,以司谏作郡,有治行,今为浙江副使。嘉靖甲申夏六月望吉。赐进士出身翰林院侍讲承德郎经筵国史官南郡阳峰张璧序。
案:是本分上下卷,大题下题“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撰,明蜀荣昌后学冷宗元校”。考明敬思堂刊本白虎通德论二卷,新都俞元符重校,书前有刻白虎通序云:“予寅长辽阳傅公希准,乃正其误而刻之;太平可谓文以饬吏,而为用世之通儒也夫!公名钥,以给谏出守,得士民心,而名位功业殆未涯云。后学蜀昌冷宗元序。”据此,则傅太平且刻有白虎通德论,亦冷宗元为之序也。俞元符所刻之白虎通德论,即据其本,故称“重校”云。
明万历甲戌颜嗣慎刻本序跋重刻颜氏家训序
尝闻之:三代而上,教详于国;三代而下,教详于家。非教有殊科,而家与国所繇异道也。盖古郅隆之世,自国都以及乡遂,靡不建学,为之立官师,辨时物,布功令;故民生不见异物,而胥底于善。彼其教之国者,已粲然详备。当是时,家非无教,无所庸其教也。迨夫王路陵夷,礼教残阙,悖德覆行者,接踵于世;于是为之亲者,恐恐然虑教敕之亡素,其后人或纳于邪也,始丁宁饬诫,而家训所由作矣。斯亦可以观世哉!颜氏家训二十篇,黄门侍郎颜公之推所撰也。公阅天下义理多,以此式谷诸子,后世学士大夫亟称述焉。顾刻者讹误相袭,殊乏善本。公裔孙翰博君嗣慎,重加厘校,将托梓以传,乃来问序。余手是编而三叹,盖叹颜氏世德之远也。昔孔子布席杏坛之上,无论三千,即身通六艺者,颜氏有八人焉。无论八人,即杞国、兖国父子,相率而从之游,数亩之田不暇耕,先人之庐不暇守,赢粮于齐、楚、宋、卫、陈、蔡之郊,艰难险阻,终其身而未尝舍。意其家庭之所教诏,父子之所告语,必有至训焉,而今不及闻矣。不然,何其家之同心慕谊如此邪?嗣后渊源所渐,代有名德,是知家训虽成于公,而颜氏之有训,则非自公始也。乃公当梁、齐、隋易代之际,身婴世难,间关南北,故幽思极意而作此编,上称周、鲁,下道近代,中述汉、晋,以刺世事。其识该,其辞微,其心危,其虑详,其称名小而其指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心危,故其防患深;其虑详,故繁而不容自已。推此志也,虽与内则诸篇并传可也。或因其稍崇极释典,不能无疑。盖公尝北面萧氏,饫其余风;且义主讽劝,无嫌曲证,读者当得其作训大旨,兹固可略云。昔子思居卫,卫人曰:“慎之哉!子圣人之后也,四方于子乎观礼。”颜氏为复圣后,而翰博君禔身好礼,盖能守家训者;乃犹以遏佚为惧,汲汲欲广其传。余由此信颜氏之裔,无复有失礼,而足为四方观矣。传不云乎:“国之本在家。”“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若是,则家训之作,又未始无益于国也。万历甲戌仲秋之吉。翰林国史修撰新安张一桂稚圭甫书。
兹家训一书,予先祖复圣颜子三十五代孙北齐黄门侍郎之推撰也。自唐、宋以来,世世刊行天下。迨我圣朝成化年间,建宁府同知程伯祥、通判罗春等,尝命工重刊,但未广其传耳。今予幸生六十四代宗嫡,叨袭翰林博士,窃念此刻诚吾家之天球河图也,罔敢失坠,遂夙谒张公玉阳、于公谷峰乞叙其始末,将绣梓以共天下。观者诚能择其善者,而各教于家,则训之为义,不特曰颜氏而已。时万历三年,岁次乙亥,孟春之吉。复圣六十四代嫡孙世袭翰林院博士不肖嗣慎顿首谨识。(以上二首,载原书之首。)
是书历年既久,翻刻数多,其间字画,颇有差谬。今据诸书,暨取证于先达李兰皋诸公。尤有未尽,姑阙以俟知者。(以上载原书之末。)
案:是本分上下二卷,上卷大题下题“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撰,建宁府同知绩溪程伯祥刊”,下卷大题下题“北齐黄门侍郎颜之推撰,建宁府通判庐陵罗春刊”。
颜氏家训后叙
余观鲁颜氏世谍记,自复圣之先,有爵邑于国者,固十数世矣。迨素王作,及门之徒,颜氏八人焉,斯已盛矣。其后历晋、宋、隋、唐千余年,名人硕士,垂声实载籍者,固不可胜数;北齐颜之推,其著者也。语曰:“芝草无根,醴泉无源。”岂然哉!侍郎博雅闳达,为六朝人望,所著书甚众,其逸或不传,顾独有家训二十篇。翰林博士颜君,今所为奉复圣祀者也,雅重其家遗书,顾此编无藏者。而鲁望洋王孙故好积书,尝购得一帙。博士君造其门请观,乃其故本,多阙不可读,博士奉而藏焉,又惧其逸也,于是重加校定,梓之其家以传。甲戌秋入贺诣阙下,以观于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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