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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世明言-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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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小心与他相好,钱财也得了他的,我们回去,还在他手里,不可托大,说他
是土官。不可怠慢他。”又说道:“这三日内,有一个穿红的妖人无礼。来见你
时,切不可被他哄起身来,不要采他。”杨知县都记在心里了。
等待三日,城隍庙行香到任,就坐堂,所属都来参见,发放已毕。只见阶下
有个穿红布员领、戴顶方头巾的土人,走到杨知县面前,也不下跪,口里说道:
“请起来,老人作揖。”知县相公问道:“你是那县的老人?与我这衙门有相干
也无相干?”老人也不回报甚么,口里又说道:“请起来,老人作揖。”知县相
公虽不采他,被他三番两次在面前如此侮弄,又见两边看的人多了,亵威损重,
又恐人耻笑;只记得奶奶说不要立起身来。那时气发了,那里顾得甚么?就叫皂
隶:“拿这老人下去,与我着实打!”只见跑过两个皂隶来,要拿下去打时,那
老人硬着腰,两个人那里拿得倒!口里又说道:“打不得!”知县相公定要打。
众皂隶们一齐上,把这老人拿下,打了十板。众吏典都来讨饶,杨公叱道:“赶
出去!”这老人一头走,一头说道:“不要慌!”
知县相公坐堂是个好日子,止望发头顺利。撞出这个歹人来,恼这一场,只
得勉强发落些事,投文画卯了,闷闷的就散了堂。退入衙里来,李奶奶接着,说
道:“我分付老爹不要采这个穿红的人,你又与他计较。”杨公说道:“依奶奶
言语,并不曾起身,端端的坐着;只打得他十板。”奶奶又说道:“他正是来斗
法的人。你若起身时,他便夜来变妖作怪,百般惊吓你;你却怕死讨饶,这县官
只当是他做了。那门皂吏书,都是他一路,那里有你我做主?如今被打了,他却
不来弄神通惊你,只等夜里来害你性命。”杨公道:“怎生是好?”奶奶说道:
“不妨事!老爹且宽心,晚间自有道理。”杨公又说道:“全仗奶奶。”
待到晚,吃了饭,收拾停当。李奶奶先把白粉灰按着四方,画四个符;中间
空处,也画个符。就教老爹坐在中间符上,分付道:“夜里有怪物来惊吓你,你
切不可动身,只端端坐在符上,也不要怕他。”李奶奶也结束,箱里取出一个三
四寸长的大金针来,把香烛硃符,供养在神前,贴贴的坐在白粉圈子外等候。
约莫着到二更时分,耳边听得风雨之声,渐渐响近;来到房檐口,就如裂帛
一声响,飞到房里来。这个恶物,如茶盘大,看不甚明白,望着杨公扑将来。扑
到白圈子外,就做住,绕着白圈子飞,只扑不进来。杨公惊得捉身不住。李奶奶
念动咒,把这道符望空烧了。却也有灵,这恶物就不似发头飞得急捷了。说时迟,
那时快,李奶奶打起精神,双眼定睛,看着这恶物,喝声:“住!”疾忙拿起右
手来,一把去抢这恶物,那恶物就望着地扑将下来。这李奶奶随着势,就低身把
手按住在地上,双手拿这恶物起来看时,就如一个大蝙蝠模样,浑身黑白花纹,
一个鲜红长嘴,看了怕杀人。杨公惊得呆了,半晌才起得身来。李氏对老爹说:
“这恶物是老人化身来的,若把这恶物打死在这里,那老人也就死了。恐不好解
手,他的子孙也多了,必来报仇。我且留着他。”把两片翼翅双叠做一处,拿过
金针钉在白圈子里符上,这恶物动也动不得。拿个篮儿盖好了,恐猫鼠之类害他。
李氏与老爹自来房里睡了。
次日,起来升堂。只见有二十来个老人,衣服齐整,都来跪在知县相公面前,
说道:“小人都是庞老人的亲邻。庞某不知高低,夜来冲激老爹,被老爹拿了;
烦望开恩,只饶恕这一遭,小人与他自来孝顺老爹。”知县相公说道:“你们既
然晓得,我若没本事,也不敢来这里做官。我也不杀他,看他怎生脱身!”众老
人们说道:“实不敢瞒老爹,这县里自来是他与几个把持,不同官府做主。如今
晓得老爹的法了,再也不敢冒犯老爹。饶放庞老人一个,满县人自然归顺。”知
县相公又说道:“你众人且起来,我自有处。”众人喏喏连声而退。知县散了堂,
来衙里见李奶奶,备说讨饶一事。李氏道:“待明日这干人再来讨饶,才可放他,”
又过了一夜。次日,知县相公坐堂,众老人又来跑着讨饶,此时哀告苦切。
知县说:“看你众人面上,且姑恕他这一次。下次再无礼,决不饶了。”众老人
拜谢而去。知县退入衙里来,李氏说:“如今可放他了。”到夜来,李氏走进白
圈子里,拔起金针,那个恶物就飞去了。这恶物飞到家里,那庞老人就在床上爬
起来,作谢众老人,说道:“几乎不得与列位见了。这知县相公犹可,这奶奶利
害!他的法术,不知那里学来的,比我们的不同。过日同列位备礼去叩头,再不
要去惹他了。”请众老人吃些酒食,各人相别,说道:“改日约齐了,同去参拜。”
且说杨公退入衙里来,向李氏称谢。李氏道:“老爹,今日就可去看薛宣尉
了。”杨公道:“容备礼方好去得。”李氏道:“礼已备下了:金花金缎,两匹
文葛,一个名人手卷,一个古砚。”预备的,取出来就是,不要杨公费一些心。
杨公出来,拨些人夫轿马,连夜去。天明时分,到马龙地方。这宣尉司,偌大一
个衙门,周围都是高砖城裹着。城里又筑个圃子,方圆二十余里。圃子里厅、堂、
池、榭,就如王者。知县相公到得宣尉司府门首,着人通报入去。一会间,有人
出来请入去。薛宣尉自也来接,到大门上,二人相见,各逊揖同进。到堂上行礼
毕,就请杨知县去后堂坐下吃茶。彼此通道寒温已毕,请到花园里厅上赴宴。薛
宣尉见杨知县人品虽是瘦小,却有学问;又善谈吐,能诗能饮。饮酒间,薛宣尉
要试杨知县才思,叫人拿出一面紫金古镜来。薛宣尉说道:“这镜是紫金铸的,
冲莹光洁,悉照秋毫。镜背有四卦,按卦扣之,各应四位之声;中则应黄锺之声。
汉成帝尝持镜为飞燕画眉,因用不断胶,临镜呢呢而崩。”杨公持看古镜,果然
奇古,就作一铭。铭云:“猗与兹器,肇制轩辕。大冶范金,炎帝秉虔;凿开混
沌,大明中天。伏氏画卦,四象乃全。因时制律,师旷审焉。高下清浊,宫徵周
旋。形色既具,效用不愆。君子视则,冠裳俨然;淑婉临之,朗然而天。妍媸毕
见,不为少迁。喜怒在彼,我何与焉?”杨公写毕,文不加点,送与薛宣尉看。
薛宣尉把这文章番复细看,又见写得好,不住口称赞。说是汉文晋字,天下奇才,
王、杨、卢、骆之流。又取出一面小古镜来,比前更加奇古,再要求一铭。杨公
又作一铭,铭云:“察见渊鱼,实惟不祥。靡聪靡明,顺帝之光。全神返照,内
外两忘。”薛宣尉看了这铭,说道:“辞旨精拔,愈出愈奇。”更加敬服杨公。
一连留住五日,每日好筵席款洽杨公。薛宣尉问起庞老人之事,杨公备说这来历,
二人都笑起来。杨公苦死告辞,要回县来;薛宣尉再三不忍抛别,问杨公道:
“足下尊庚?”杨公道:“不才虚度三十六岁。”薛宣尉道:“在下今年二十六
岁,公长弟十岁。”就拜杨公为兄。二人结义了,彼此欢喜。又摆酒席送行,赠
杨公二千余两金银酒器。杨公再三推辞,薛宣尉说道:“我与公既为兄弟,不须
计较。弟颇得过;兄乃初任,又在不足中。时常要送东西与兄,以后再不必推却。”
杨公拜谢,别了薛宣尉,回到县里来。只见庞老人与一干老人,备羊酒缎匹,
每人一百两银子,共有二千余两,送入县里来。杨知县看见许多东西,说道:
“生受你们,恐不好受么!”众老人都说道:“小人们些须薄意,老爹不比往常
来的知县相公。这地方虽是夷人难治,人最老实一性的;小人们归顺,概县人谁
敢梗化?时常还有孝顺老爹。”杨公见如此殷勤,就留这一干人在吏舍里,吃些
酒饭。众老人拜谢去了。
旧例:夷人告一纸状子,不管准不准,先纳三钱纸价。每限状子多,自有若
干银子。如遇人命,若愿讲和,里邻干证估凶身家事厚薄,请知县相公把家私分
作三股。一股送与知县,一股给与苦主,留一股与凶身。如此就说好官府。蛮夷
中另是一种风俗,如遇时节,远近人都来馈送。杨知县在安庄三年有余,得了好
些财物。凡有所得,就送到薛宣尉寄顿。这知县相公宦囊也颇盛了。一日,对薛
宣尉说道:“知足不辱。杨益在此,蒙兄顾爱,尝叨厚赐;况俸资也可过得日子
了,杨益已告致仕。只是有这些俸资,如何得到家里?烦望兄长救济。”薛宣尉
说道:“兄既告致仕,我也留你不得了。这里积下的财物,我自着人送去下船,
不须兄费心。”杨公就此相别,薛宣尉又摆酒席送行,又送千金赆礼,俱预先送
在船里。杨公回到县里来,叫众老人们都到县里来,说道:“我在此三年,生受
你们多了。我已致仕,今日与你们相别,我也分些东西与你众人,这是我的意思。
我来时这几个箱笼,如今去也只是这几个箱笼,当堂上你们自看。”众老人又禀
道:“没甚孝顺老爹,怎敢倒要老爹的东西?”各人些小受了些,都欢喜拜谢自
去。起身之日,百姓都摆列香花灯烛送行。县里人只见杨公没甚行李,那晓得都
是薛宣尉预先送在船里停当了,杨公只像个没东西的一般。杨公与李氏下了船,
照依旧路回来,一路平安。
行了一月有余,来到旧日泊船之处,近着李氏家了。泊到岸边,只见那个长
老并几个人伴,都在那里等。都上船来与杨公相见,彼此欢天喜地。李氏也来拜
见长老。杨公就教摆酒来,聊叙久别之情。杨公把在县的事,都说与长老。长老
回话道:“我都晓得了,不必说。今日小僧来此,别无甚话,专为舍侄女一事。
他原有丈夫,我因见足下去不得,以此不顾廉耻,使侄女相伴足下到那县里。谢
天地,无事故回来,十分好了。侄女其实不得去了,还要送归前夫。财物恁凭你
处。”杨公听得说,两泪交流,大哭起来,拜倒在奶奶、长老面前,说道:“丢
得我好苦!我只是死了罢。”拔出一把小解手刀来,望着咽喉便刎。李氏慌忙抱
住,夺了刀,也就啼哭起来。长老来劝,说道:“不要苦了,终须一别。我原许
还他丈夫,出家人不说谎。”杨知县带着眼泪说道:“财物恁凭长老、奶奶取去,
只是痛苦不得过。”长老见这杨公如此情真,说道:“我自有处。且在船里宿了,
明日作别。”
杨公与李氏一夜不曾合眼,泪不曾干,说了一夜。到明日早起来,梳洗饭毕。
长老主张把宦资作十分,说:“杨大人取了六分,侄女取了三分,我也取了一分。”
各人都无话说。李氏与杨公两个抱住,那里肯舍!真个是生离死别。李氏只得自
上岸去了,杨公也开了船。那个长老又说道:“这条水路最是难走,我直送你到
临安才回来。我们不打劫别人的东西也好了,终不成倒被别人打劫了去?”这和
尚直送杨知县到临安。杨知县苦死留这僧人在家,住了两月。杨公又厚赠这长老,
又修书致意李氏。自此信使不绝。有诗为证:
蛮邦薄宦一孤身,全赖高僧觅好音。随地相逢休傲慢,世间何处没奇人?
第二十卷 陈从善梅岭失浑家
第二十卷 陈从善梅岭失浑家
君骑白马连云栈,我驾孤舟乱石滩。扬鞭举棹休相笑,烟波名利大家难。
话说大宋徽宗宣和三年上,春间,黄榜招贤,大开选场。去这东京汴梁城内
虎异营中,一秀才姓陈,名辛,字从善,年二十岁;故父是殿前太尉。这官人不
幸父母蚤亡,只单身独自。自小好学,学得文武双全。正是:文欺孔孟,武赛孙
吴;五经三史,六韬三略,无所不晓。新娶得一个浑家,乃东京金梁桥下张待诏
之女,小字如春。年方二八,生得如花似玉;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夫妻二
人,如鱼似水,且是说得着,不愿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这陈辛一心向善,常好
斋供僧道。
一日,与妻言说:“今黄榜招贤,我欲赴选,求得一官半职,改换门闾,多
少是好。”如春答曰:“只恐你命运不通,不得中举。”陈辛曰:“我正是,学
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不数日,去赴选场,偕众伺候挂榜。旬日之间,金榜
题名,已登三甲进士,琼林宴罢,谢恩,御笔除授广东南雄沙角镇巡检司巡检。
回家说与妻如春道:“今我蒙圣恩,除做南雄巡检之职,就要走马上任。我闻广
东一路,千层峻岭,万叠高山,路途难行,盗贼烟瘴极多。如今便要收拾前去,
如之奈何?”如春曰:“奴一身嫁与官人,只得同受甘苦。如今去做官,便是路
途险难,只得前去,何必忧心?”陈辛见妻如此说,心下稍宽。正是:青龙与白
虎同行,吉凶事全然未保。
当日,陈巡检唤当直王吉分付曰:“我今得授广东南雄巡检之职,争奈路途
险峻,好生艰难,你与我寻一个使唤的,一同前去。”王吉领命,往街市寻觅,
不在话下。
却说陈巡检分付厨下使唤的:“明日是四月初三日,设斋多备斋供。不问云
游全真道人,都要斋他,不得有缺。”
不说这里斋主备办。且说大罗仙界有一真人,号曰紫阳真君,于仙界观见陈
辛奉真斋道:“好生志诚!今投南雄巡检,争奈他妻有千日之灾。”分付大慧真
人化作道童,“听吾法旨:你可假名罗童,权与陈辛作伴当,护送夫妻二人,他
妻若遇妖精,你可护送。”道童听旨,同真君到陈辛宅中,与陈巡检相见礼毕。
斋罢,真君问陈辛曰:“何故往日设斋欢喜,今日如何烦恼?”陈辛叉手告曰:
“听小生诉禀:今蒙圣恩,除南雄巡检;争奈路远难行,又无兄弟,因此忧闷也。”
真人曰:“我有这个道童,唤做罗童,年纪虽小,有些能处。今日权借与斋官,
送到南雄沙角镇,便着他回来。”夫妻二人拜谢曰:“感蒙尊师降临,又赐道童
相伴,此恩难报。”真君曰:“贫道物外之人,不思荣辱,岂图报恩?”拂袖而
去了。陈辛曰:“且喜添得罗童做伴。”收拾琴、剑、书箱,辞了亲戚邻里,封
锁门户,离了东京。十里长亭,五里短亭,迤逦而进。一路上,但见:村前茅舍,
庄后竹篱。村醪香透磁缸,浊酒满盛瓦瓮。架上麻衣,昨日芒郎留下当;酒帘大
字,乡中学究醉时书。沽酒客暂解担囊,趱路人不停车马。
陈巡检骑着马,如春乘着轿,王吉、罗童挑着书箱行李,在路少不得饥餐渴
饮,夜住晓行。罗童心中自忖:“我是大罗仙中大慧真人,今奉紫阳真君法旨,
教我跟陈巡检往南雄沙角镇去。吾故意妆风做痴,教他不识咱真相。”遂乃行走
不动,上前退后。如春见罗童如此嫌迟,好生心恼,再三要赶回去,陈巡检不肯,
恐背了真人重恩。罗童正行在路,打火造饭,哭哭啼啼不肯吃,连陈巡检也厌烦
了。如春孺人执性,定要赶罗童回去。罗童越耍风,叫:“走不动!”王吉搀扶
着行,不五里叫腰疼,大哭不止。如春说与陈巡检:“当初指望得罗童用,今日
不曾得他半分之力,不如教他回去。”陈巡检不合听了孺人言语,打发罗童回去。
有分教如春争些个做了失乡之鬼。正是:鹿迷郑相应难辨,蝶梦周公未可知。当
日打发罗童回去,且得耳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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