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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故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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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论语》

  你没有体尝过那种感觉,所以永远也不会理解。

  在一片大到没有边际的深山老林里,阳光像一把投枪,隔着重重树盖投射到地面上,地面上高的灌木低的草都铺排开来,向远方延伸。远处树木渐少,而草更丰茂。草地过后,是一条并不宽广而足以供给周围栖居动物饮用的河水。

  一群鹿正在悠闲地啃着上天赐给的食物,有几只在喝水,有几只在抵角作戏,有几只伏在地上休息,耳朵间或一抖,在驱赶着不速之客的蚊蚋。这里没有树,阳光铺排开来,在草地,在水面,形成了灿烂的金。

  在树与草交界的一处小山坡上,有间小木屋那建在那里。小木屋不大,前后左右都是用削好的木材栅成的篱笆墙,规矩又整洁,石子路从栅栏门直通到木屋的门。墙里种着几样瓜菜,种子都是老人的儿子和孙子从远方捎回来的。

  因为窗子不大,木屋里的光线有些暗,但是并不潮湿。老人坐在窗下,认真地擦他的猎枪,是那种最原始的火药枪,油光锃亮,摆弄枪的手却是干枯精瘦,沟壑纵横、粗大的骨骼外包裹着硬硬的皮肤。老人体格硕大,让这本来就不宽绰的小木屋显得更加逼仄了。

  在他的眼中与心底,猎枪、木床、墙上挂着的两副鹿茸,狼皮,兔子,还有坐在地上玩儿嘎拉哈的小孙女,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了。

  儿子和孙子虽然也重要,可是在外边的世界闯生活,年把月不回来一趟,回来了反倒像是客人。他们不属于生活,而更像是生活之菜的调味品。

  孙女只刚七八岁,明亮的眼睛,白嫩的小手,都表明她还没有懂得生活的艰辛。

  她把手指按向嘎拉哈,说:“爷爷,我告诉你,这儿是珍儿,这儿是轮儿,这儿是背儿。”

  爷爷也跟着她说:“这是背儿,这是轮儿。”

  “不对,爷爷,你说的不对,这边朝上的才是珍儿呢!”

  “哦!”爷爷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是爷爷错了,爷爷老了,记性不好了。”

  孙女赶忙说:“爷爷不老,爷爷就像——嗯——像,树林里的大松树一样,永远翠绿精神,不会老去。”

  “嗯。”爷爷低吟了一声,便把目光隔着窗子投到远处的森林里去了。

  这片森林,老人把一生的光荣与梦想都托付在里边了,便出生达里,一辈子也没有出去过,靠打猎挣钱吃饭,娶妻生子,直到现在。这片森林对他来讲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曾在哪里和三个猎手一起捕捉到一只熊,在哪里雪地上蹲了三天两夜守到一匹狼,又在哪里让老虎缠上而奇迹脱险……

  想到动情处,忽觉有人拽他,原来孙女,正攀着他的胳膊说“爷爷,你怎么不讲话了?”

  老人霍地一下站起来,“你等着,爷爷去给你打只野物回来。”

  “我也跟着去,爷爷你好久没打猎了,最少有半年。”

  “听话。”爷爷抚着孙女的头,满是慈爱地说,“在家里看门,防备着野羊吃咱家的菜。”

  “好,我听话。”孙女把嘎拉哈收拾起,装在一个布袋里,挂在墙上鹿茸的旁边。

  爷爷背着枪出去了,孙女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躺下,躺在那里任早上的阳光铺洒在身上,这不是睡觉的时候,她怎么闭眼睛也都没有丝毫的倦意,于是重又坐起来,到屋外看着蔬菜的生长,蔬菜又长得太慢了,老是那个样子,看着没有乐趣,想必羊儿们也不会对群懒家伙有任何兴趣的。就走到篱笆墙边,有的篱笆桩因为本身并没有枯死,所以从上面又崭露生机,发芽抽枝,蔚然一棵小树了。

  孙女看那嫩枝实在可爱,伸出小手,忍不住去要摸摸它,摸到了,是那么柔软舒适。孙女喜欢这世界的这一个角落,一个代表,久久想不到放手。

  可是,再好的玩具也总有腻的时候,孙女想爷爷了,好像爷爷已经走了很久似的,其实还不到一个小时。孙女向阳树林中望了一望,那是深深的没有答案的地方,孙女放下了抚摸绿色的手,向树林深处走去。她很少出来玩儿,爷爷平常管得她紧,不让她随便出来,怕遇见什么危险。这次居然出来了。

  不远处有几棵苹果树,苹果结得正好,红红的,似乎老远就能闻到诱人的香气。

  孙女走过去,伸手去摸那苹果,个子有点矮,够不到,往上跳了一下,就摘到了,把苹果拿到手上,捧在嘴边,刚要咬下一口来,忽然想到,爷爷可还没吃呢,应该再摘下两个来。想到这里,又用力地跳了几下,摘到两个苹果,连同原来那个,一共三个,手里拿不下,就用衣襟兜着。她继续往前走。

  然而她不知道爷爷空间在什么方向,走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告诉她,爷爷是要去东边?西边?南边?还是北边?就算告诉了,也没有用,她现在记不得东西南北,已经迷路了。吓得要哭。一路走,一路喊着“爷爷,爷爷,你在哪儿呢?”

  在森林里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有獐狍野鹿,当然也仍然有凶猛的动物,比如狼。现在正有一只狼伏在一处山坳里。可它是一只老狼,瘦得皮包骨头,深灰色的毛支楞着,干巴呲拉的,不再如壮年时的光滑了。它已经好几天没吃到过东西了,走起步来左摇右晃,。前边的深草动了几动,里边发出沙沙的响声,老狼凭着经验,它知道,那准是一只兔子在吃草。

  老狼走过去。

  兔子灵敏地竖起长耳朵,草太高,它后腿支撑,立起身体,立即看到了凶恶的老狼。极为惊惧,马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开了。

  老狼已经没有追赶脱兔的速度,这是它今天第三次捕猎的失败,它还是三天前吃过一只小老鼠,如今却无法再捉到了,即使捉到,一只小老鼠,又能对极度饥饿的老狼起多大的作用呢?

  老狼舔了舔嘴唇,很不情愿地目送着狡兔远逃。蹒跚着朝河边走去。很慢。河边的鹿群还在那里,它们对狼有天生的恐惧,一见它来,立即散去。老狼走到了河边,见不是很大,水一波一波的,让老狼河中的倒影一会儿完整一会儿碎裂。它看着那影子,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要离开躯体远走了。低下头去喝了两口水,晃晃悠悠地到草地上卧下来休息。这里的草最是丰美,可那不是它的食物。

  鹿们终归抵不住鲜草的诱惑,又都返回来,开始是站在远处往这里看,狼卧在那里放久不动,它们就试着一点一点的靠近,狼还是不动,鹿们放心了,走近来吃草。

  有只胆大些的鹿竟然在狼尾巴那儿闻了闻,老狼怎么失去这宝贵的机会,立即回身去咬鹿的脖子,它再一次失败了,这只鹿又惊又恐地跑开来,紧张的情绪让群鹿也随即散去。这里又剩下老狼一个了。

  不远处传来“爷爷,爷爷!”的叫声,已经近乎绝望的老狼精神一振,重又站起来,朝声音的方向行去,每一次机会,他都不肯放过。

  小孙女也正沿着小路往这边走,不久便即遇上。孙女见到了狼,很害怕,不敢动了。但是这回狼眼神里表现出来的不是威胁,而是哀乞,它希望这个小小的人类可以给它生的可能。

  孙女看着它孱弱的身体慢慢地向她靠近,竟不那么害怕了,没有立即躲开。她还小,许多危险的事情还都不懂。她柔声地问:“狼啊,狼,你饿了吗?”

  老狼咽了一口涎唾,眼睛里露出凶光,孙女吓得退了一步,可还是说:“我看出你是饿了,这么瘦,怎么会不饿?”摸了摸狼褶皱的皮毛,“我这里有几个果子,是要给爷爷留着的,不能全给你,只能给你一个。你要是爱吃,我一会儿再去摘。”

  老狼叼起果子,随即张开嘴,把果子吐到地上。

  孙女把果子捡起来,像做游戏似的推了狼一把,说:“怎么这么不乖,还是吃吧,很香啊。”

  正对着狼首。老狼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一扑……

  半天以后,爷爷回家了,右肩背着猎枪,左手里提着两只野兔,打开虚掩的篱笆门,笑吟吟地喊道:“乖孙女,爷爷回来了。”

  二○○八年九月十五日

赌象棋者
火车站前边人很多,出城的,入城的,无不带着满脸的虔诚,不用看穿着打扮,只看那目光,就一眼可以看得出来谁是有钱人,谁是个穷光蛋。

  那些做买卖的,那些装做各种病症和各种难处来行乞的,也真的需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谁穷谁富,好能够尽快地达到他们把钱拿到手的目的。

  于是,这里有人如梦幻般的繁华,吕富贵没有工作,流浪在拥挤的人群中,耳边响起了站楼上大钟的声音,“噹、噹……”回味悠长,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吕富贵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破怀表,对了一下时间,又把表放回口袋里。吕富贵还没有吃午饭,不远处那一溜的小吃,门口的服务员们走向街心,,卖力地吆喝着,拉拢着,为的是老板们每个朋能多给他们些奖金,有的干脆就是为了保住饭碗。

  天气正热,几棵孤单的绿化树被炙烤得耷拉下叶片来,正如让人精神的午后的阳光,虽然热情,可是不得已低下了客久不去时主人的头。

  吕富贵口也正渴,咽了一口唾沫,肚子里觉得更饿了,摸了摸另一边的口袋,那钱只够吃一碗面条的,我就把手拿出来,两只手和谐地随意摆动着。

  那个要饭的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还以为我要给他钱,馋眼叭嚓地伸过碗来,吕富贵走过他的身边去,他拦住吕富贵,用细伶仃的胳膊抓住他的手,用低闷的声音吼了一声:“滚!”小孩被吓着了,撒开手,跑得八丈远。吕富贵志得意满地接着向前走。

  他还没有沦落到当街要饭的地步,可是已经差不多了。

  路边的路牙上坐着一个人,穿着稀烂的衣服,可是没有补丁,这年月真是看不到影视剧里边穷人的标志了。他长得很魁梧,若是站起来比我还要高很多,我能到他的耳朵吧,也许。满脸又黑又是胡子拉碴的,大眼睛,大嘴,戴着鸭舌帽,穿着拖鞋,鼻子上汗津津的,我有点不相信那是真的鼻子,因为有苍蝇时而落在那坟起的鼻头上,这汉子倒一点不肯用半点力气去把它赶走,鼻子倒像是别人的。

  他忙着拿下背上的背包,拉开拉锁,从里边拿出一块装潢的塑料纸来,摊到地上,是一张粗糙的象棋盘。他又从里边摸出几个漂白的棋子来,敏捷熟练地摆在棋盘上。

  摆好了,他终于顾惜地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便双手搭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今天的行人不像往日的那么爱看热闹,他就把棋子都收起来,重新一个一个地再摆到棋盘上,边摆边说着:“咱们就图个热闹,图个长见识,看看谁能赢了我手里这盘棋,红的黑的随你挑,你挑哪边儿都行。”经他这么一喊,就聚上来三五个看热闹的人。他又接着说:“咱们十块钱一把的,钱也不多,不算赌,你玩儿麻将给人点炮,哪回还不得三十五十的。我就要十块钱,你输了把钱掏出来,哎,可是如果你要赢了,我给你二十。和棋还算你赢——可有一点咱们说好,红先黑后,不许悔棋。俗话说得好:起手无悔大丈夫,把酒多言是小人。你要是走一步悔一步,我这一天就和你下棋得了。”说得众人一阵哄笑。

  吕富贵站在看热闹的人当中,他想试一把,可向前迈了一步,又缩了回去,他可知道江湖上的人都不是好惹的,摸了摸口袋里唯一的十块钱,他赶快把眼睛看向别处。

  那汉子说道:“想要玩儿就照量照量,男子汉做事痛快点,别犹犹豫豫的,让人看了笑话。”他看出了吕富贵的意思。

  吕富贵还是不敢试。

  那汉子就四下里环视了一下,围拢的人越来越多了,可是都想看热闹,没一个敢和他下的。

  等了一回,从人群里挤出一个干巴小老头儿来,一绺花白的胡子,有一尺来长,头上有些秃顶,小小的眼睛,沙哑着嗓子说道:“年轻人,我来和你试试。”

  说着就蹲在了棋盘对面。

  那汉子问:“你老是要红的还是要黑的。”

  老头儿说:“我要红的,我猜红的能赢。”说着提手走了一子。那汉子也不再说什么,一招一式和他下了起来。

  炮二平四、卒5平6 、兵四进一、将6进1、车三进八……

  约摸走过三十多招,老头儿微微一笑,举起一子落下道:“小伙子,你看招。”

  人群中一片唏嘘声。

  汉子道:“我输了。”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来。老头儿说:“二十。”汉子笑道:“我忘了。”便又掏出十块来,如数给了老头儿,说:“咱输了就认账。这把我输,下把我许还能赢回来呢。”老头儿站起来,走了。

  吕富贵便控制不住自己,攥了攥口袋里的十块钱,说道:“我来一把。”也蹲下来。

  汉子依旧问他:“你要红的还是黑的。”

  吕富贵道:“我也要红的。”便也走了一子。

  汉子全力应战。

  炮二平四、卒5平6 、兵四进一、将6进1、兵六平五……

  一共走了十六步棋,最后一招,汉子把小卒向前一挪。便抬起他的大手重新搭在膝盖上。

  吕富贵看着棋盘,说道:“我们再来一把!”

  汉子道:“再来一把也行,话说好了,咱们一把账一把了。可不兴欠着。”

  吕富贵颤抖着从口袋里取出钱来,递过去,汉子接了,问:“谁还下?”

  吕富贵说:“我下,我还没下完呢。”

  汉子笑道:“你呀,兜里没钱了。”

  吕富贵低声胆怯地说道:“你怎么晓得?”

  汉子道:“走江湖的,这点都看不出来可完了,没得混了。”

  吕富贵来了气,说道:“不行,非下不可!”十块钱丢得他心疼。

  天上落下豆子大的雨点来,阴云紧接着跟上,布满了整个天空,雨霎时间越下越大,地上便布满了狼烟,被雨滴激得水雾濛濛的。天气一下子凉了起来。

  汉子把棋子麻利地装进了口袋里,说了句:“朋友,这可怪不得我,现在天公不作美,我们总不能水淹七军吧。”匆匆忙忙地走到地下的商场里去避雨了。

  吕富贵站了两分钟,浑身浇得响透,也走了进去。

  商场里边虽然灯光明亮,可还是透着一股子阴森气,买东西的人少,全都是躲雨的,男人跺着脚,女人把头上的水抖干,带着雨伞的像摸着宠物那样摸着每一根伞骨,没有伞的人就四下里呆呆地瞅着。

  门口拐弯那个角落里聚着四五个外地人。吕富贵看见了,其中有一个是象棋汉子,另外一个正是那个干巴老头儿,此外还有两个妇人,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都穿得很破,可能是光线太暗,他们的脸上全都是灰土土的颜色。他看明白了,他们是一伙儿的。

  老头儿掏出钱来,递给那汉子,说道:“兄弟,给你。”

  汉子把胳膊一抬,说道:“老哥,你拿着。”

  老头儿说什么也不肯再接,说道:“还是你拿,你孩子小,又有病,回头给他买点好吃的。”

  汉子道:“谁不知道你家里的难处,还是别和我争了。”

  两个人让来让去,两个妇人面上带着厚厚的笑容。孩子的脸红红的,用手向虚空抓着。

  吕富贵铁了铁心,说道:“你们还我钱!”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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