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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通言-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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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道:“初次上门,须用礼物,就要备十八副礼。”可成道:“莫说一十八副礼,
就是一副礼也无措。”春儿道:“若留得我一两件首饰在,今日也还好活动。”
可成又啼哭起来。春儿道:“当初谁叫你快活透了,今日有许多眼泪!你且去理
会起送文书,待文书有了,那京中使用,我自去与人讨面皮。若弄不来文书时,
可不枉了。”可成道:“我若起不得文,誓不回家。”一时间说了大话,出门去
了。暗想道:“要备起送文书,府县公门也得些使用。”不好又与浑家缠帐,只
得自去,向那几个村童学生的家里告借。一钱五分的凑来,好不费力。若不是十
五年折挫到于如今,这些须之物把与他做一封赏钱,也还不够,那个看在眼里。
正是彼一时此一时。
可成凑了两许银子,到江都县干办文书。县里有个朱外郎,为人忠厚,与可
成旧有相识,晓得他穷了,在众人面前,替他周旋其事,写个欠票,等待有了地
方,加利寄还。可成欢欢喜喜,怀着文书回来,一路上叫天地,叫祖宗,只愿浑
家出去告债,告得来便好。走进门时,只见浑家依旧坐在房里绩麻,光景甚是凄
凉。口虽不语,心下慌张,想告债又告不来了,不觉眼泪汪汪,又不敢大惊小怪。
怀着文书立于房门之外,低低的叫一声“贤妻”。春儿听见了,手中擘麻,口里
问道:“文书之事如何?”可成便脚揣进房门,在怀中取出文书,放于桌上道:
“托赖贤妻福荫,文书已有了。”春儿起身,将文书看了,肚里想道:“这呆子
也不呆了。”相着可成问道:“你真个要做官?只怕为妻的叫奶奶不起!”可成
道:“说那里话?今日可成前程,全赖贤妻扶持挈带,但不识借贷之事如何?”
春儿道:“都已告过,只等你有个起身日子,大家送来。”可成也不敢问借多借
少,慌忙走去肆中择了个吉日,回复了春儿。春儿道:“你去邻家借把锄头来用
用。”须臾锄头借到。春儿拿开了绩麻的篮儿,指这搭地说道:“我嫁你时,就
替你办一顶纱帽埋于此下。”可成想道:“纱帽埋在地下,却不朽了?莫要拗他,
且锄着看。”怎地运起锄头,狠力几下,只听得当的一声响,翻起一件东西。可
成到惊了一跳,检起看,是个小小瓷坛,坛里面装着散碎银两和几件银酒器。春
儿叫丈夫拿去城中倾兑,看是多少。可成倾了锞儿,兑准一百六十七两,拿回家
来,双手捧与浑家,笑容可掬。春儿本知数目,有心试他,见分毫不曾苟且,心
下甚喜。叫再取锄头来,将十五年常坐下绩麻去处,一个小矮凳儿搬开了,教可
成再锄下去,锄出一大瓷坛,内中都是黄白之物,不下千金。原来春儿看见可成
浪费,预先下着,悄地埋藏这许多东西,终日在上面坐着绩麻,一十五年并不露
半字,真女中丈夫也。可成见了许多东西,掉下泪来。春儿道:“官人为甚悲伤?”
可成道:“想着贤妻一十五年,勤劳辛苦,布衣蔬食。谁知留下这一片心机。都
因我曹可成不肖,以至连累受苦!今日贤妻当受我一拜!”说罢,就拜下去。春
儿慌忙扶起道:“今日苦尽甘来,博得好日,共享荣华。”可成道:“盘缠尽有,
我上京听选,留贤妻在家,形孤影只。不若同到京中,百事也有商量。”春儿道:
“我也放心不下,如此甚好。”当时打叠行李,讨了两房童仆,雇下船只,夫妻
两口,同上北京。正是:
运去黄金失色,时来铁也生光。
可成到京,寻个店房,安顿了家小,吏部投了文书。有银子使用,就选了出
来。初任是福建同安县二尹,就升了本省泉州府经历,都是老婆帮他做官,宦声
大振。又且京中用钱谋为,公私两利,升了广东潮州府通判。适值朝觐之年,太
守进京,同知、推官俱缺,上司道他有才,批府印与他执掌,择日升堂管事。吏
书参谒已毕,门子献茶。方才举手,有一外郎,捧文书到公座前,触翻茶瓯,淋
漓满袖。可成正欲发怒,看那外郎瘦而长,有黄须数茎。猛然想起数年之前,曾
有一梦,今日光景,宛然梦中所见。始知前程出处,皆由天定,非偶然也。那外
郎惊慌,磕头谢罪。可成好言抚慰,全无怒意,合堂称其大量。是日退堂,与奶
奶述其应梦之事。春儿亦骇然说道:“据此梦,量官人功名止于此任。当初坟堂
中教授村童,衣不蔽体,食不充口。今日三任为牧民官,位至六品大夫,太学生
至此足矣。常言:‘知足不辱。’官人宜急流勇退,为山林娱老之计。”可成点
头道是。坐了三日堂,就托病辞官。上司因本府掌印无人,不允所辞。勉强视事,
分明又做了半年知府。新官上任,交印已毕,次日又出致仕文书。上司见其恳切
求去,只得准了。百姓攀辕卧辙者数千人,可成一一抚慰,夫妻衣锦还乡。三任
宦资约有数千金,赎取旧日田产房屋,重在曹家庄兴旺,为宦门巨室。这虽是曹
可成改过之善,却都亏赵春儿赞助之力也。后人有诗赞云:
破家只为貌如花,又仗红颜再起家。
如此红颜千古少,劝君还是莫贪花。
第三十二卷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第三十二卷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扫荡残胡立帝畿,龙翔凤舞势崔嵬。左环沧海天一带,右拥太行山万围。戈
戟九边雄绝塞,衣冠万国仰垂衣。太平人乐华胥世,永永金瓯共日辉。
这首诗,单夸我朝燕京建都之盛。说起燕都的形势,北倚雄关,南压区夏,
真乃金城天府,万年不拔之基。当先洪武爷扫荡胡尘,定鼎金陵,是为南京。到
永乐爷从北平起兵靖难,迁于燕都,是为北京。只因这一迁,把个苦寒地面,变
作花锦世界。自永乐爷九传至于万历爷,此乃我朝第十一代的天子。这位天子,
聪明神武,德福兼全,十岁登基,在位四十八年,削平了三处寇乱。那三处?日
本关白平秀吉,西夏喅卸鳎ブ菅钣αF叫慵址赋剩瑔承恩、杨应
龙是土官谋叛,先后削平。远夷莫不畏服,争来朝贡。真个是:
一人有庆民安乐,四海无虞国太平。
话中单表万历二十年间,日本国关白作乱,侵犯朝鲜。朝鲜国王上表告急,
天朝发兵泛海往救。有户部官奏准,目今兵兴之际,粮饷未充,暂开纳栗入监之
例。原来纳栗入监的,有几般便宜:好读书,好科举,好中,结末来又有个小小
前程结果。以此宦家公子,富室子弟,到不愿做秀才,都去援例做太学生。自开
了这例,两京太学生,各添至千人之外。内中有一人,姓李,名甲,字干先,浙
江绍兴府人氏。父亲李布政所生三儿,惟甲居长。自幼读书在庠,未得登科,援
例入于北雍。因在京坐监,与同乡柳遇春监生同游教坊司院内,与一个名姬相遇,
那名姬姓杜,名媺,排行第十,院中都称为杜十娘,生得:浑身雅艳,遍体
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
何减白家樊素。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那杜十娘自十三岁破瓜,今
一十九岁,七年之内,不知历过了多少公子王孙,一个个情迷意荡,破家荡产而
不惜。院中传出四句口号来,道是:
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饮千觞;院中若识杜老媺,千家粉面都如鬼。
却说李公子,风流年少,未逢美色,自遇了杜十娘,喜出望外,把花柳情怀,
一担儿挑在他身上。那公子俊俏庞儿,温存性儿,又是撒漫的手儿,帮衬的勤儿,
与十娘一双两好,情投意合。十娘因见鸨儿贪财无义,久有从良之志。又见李公
子忠厚志诚,甚有心向他。奈李公子惧怕老爷,不敢应承。虽则如此,两下情好
愈密,朝欢暮乐,终日相守,如夫妇一般;海誓山盟,向无他志。真个恩深似海
恩无底,义重如山义更高。
再说杜妈妈女儿被李公子占住,别的富家巨室,闻名上门,求一见而不可得。
初时李公子撒漫用钱,大差大使,妈妈胁肩谄笑,奉承不暇。日往月来,不觉一
年有馀,李公子囊箧渐渐空虚,手不应心,妈妈也就怠慢了。老布政在家闻知儿
子嫖院,几遍写字来唤他回去。他迷恋十娘颜色,终是延挨。后来闻知老爷在家
发怒,越不敢回。古人云:“以利相交者,利尽而疏。”那杜十娘与李公子真情
相好,见他手头愈短,心头愈热。妈妈也几遍教女儿打发李甲出院,见女儿不统
口,又几遍将言语触突李公子,要激怒他起身。公子性本温克,词气愈和。妈妈
没奈何,日逐只将十娘叱骂道:“我们行户人家,吃客穿客,前门送旧,后门迎
新;门庭闹如火,钱帛堆成垛。自从那李甲在此,混帐一年有馀,莫说新客,连
旧主顾都断了,分明接了个钟馗老,连小鬼也没得上门。弄得老娘一家人家,有
气无烟,成什么模样!”杜十娘被骂,耐性不住,便回答道:“那李公子不是空
手上门的,也曾费过大钱来。”妈妈道:“彼一时,此一时,你只教他今日费些
小钱儿,把与老娘办些柴米,养你两口也好。别人家养的女儿便是摇钱树,千生
万活;偏我家晦气,养了个退财白虎,开了大门,七件事般般都在老身心上。到
替你这小贱人白白养着穷汉,教我衣食从何处来?你对那穷汉说:有本事出几两
银子与我,到得你跟了他去,我别讨个丫头过活却不好?”十娘道:“妈妈,这
话是真是假?”妈妈晓得李甲囊无一钱,衣衫都典尽了,料他没处设法。便应道:
“老娘从不说谎,当真哩。”十娘道:“娘,你要他许多银子?”妈妈道:“若
是别人,千把银子也讨了,可怜那穷汉出不起,只要他三百两,我自去讨一个粉
头代替。只一件,须是三日内交付与我,左手交银,右手交人。若三日没有银时,
老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公子不公子,一顿孤拐,打那光棍出去,那时莫怪老身!”
十娘道:“公子虽在客边乏钞,谅三百金还措办得来。只是三日忒近,限他十日
便好。”妈妈想道:“这穷汉一双赤手,便限他一百日,他那里来银子。没有银
子,便铁皮包脸,料也无颜上门。那时重整家风,媺儿也没得话讲。”答应
道:“看你面,便宽到十日。第十日没有银子,不干老娘之事。”十娘道:“若
十日内无银,料他也无颜再见了。只怕有了三百两银子,妈妈又翻悔起来。”妈
妈道:“老身年五十一岁了,又奉十斋,怎敢说谎?不信时与你拍掌为定。若翻
悔时,做猪做狗。”从来海水斗难量,可笑虔婆意不良。
料定穷儒囊底竭,故将财礼难娇娘。
是夜,十娘与公子在枕边,议及终身之事。公子道:“我非无此心。但教坊
落籍,其费甚多,非千金不可。我囊空如洗,如之奈何!”十娘道:“妾已与妈
妈议定只要三百金,便须十日内措办。郎君游资虽罄,然都中岂无亲友可以借贷?
倘得如数,妾身遂为君之所有,省受这虔婆之气。”公子道:“亲友中为我留恋
行院,都不相顾。明日只做束装起身,各家告辞,就开口假贷路费,凑聚将来,
或可满得此数。”起身梳洗,别了十娘出门。十娘道:“用心作速,专听佳音。”
公子道:“不须分付。”
公子出了院门,来到三亲四友处,假说起身告别,众人到也欢喜。后来叙到
路费欠缺,意欲借贷。常言道:“说着钱,便无缘。”亲友们就不招架。他们也
见得是,道李公子是风流浪子,迷恋烟花,年许不归,父亲都为他气坏在家。他
今日抖然要回,未知真假。倘或说骗盘缠到手,又支还脂粉钱,父亲知道,将好
意翻成恶意,始终只是一怪,不如辞了干净。便回道:“目今正值空乏,不能相
济,惭愧!惭愧!”人人如此,个个皆然,并没有个慷慨丈夫,肯统口许他一十、
二十两。李公子一连奔走了三日,分毫无获,又不敢回决十娘,权且含糊答应。
到第四日又没想头,就羞回院中。平日间有了杜家,连下处也没有了,今日就无
处投宿,只得往同乡柳监生寓所借歇。柳遇春见公子愁容可掬,问其来历。公子
将杜十娘愿嫁之情,备细说了。遇春摇首道:“未必,未必。那杜媺曲中第
一名姬,要从良时,怕没有十斛明珠,千金聘礼。那鸨儿如何只要三百两?想鸨
儿怪你无钱使用,白白占住他的女儿,设计打发你出门。那妇人与你相处已久,
又碍却面皮,不好明言。明知你手内空虚,故意将三百两卖个人情,限你十日。
若十日没有,你也不好上门;便上门时,他会说你笑你,落得一场亵渎,自然安
身不牢。此乃烟花逐客之计。足下三思,休被其惑。据弟愚意,不如早早开交为
上。”公子听说,半晌无言,心中疑惑不定。遇春又道:“足下莫要错了主意。
你若真个还乡,不多几两盘费,还有人搭救。若是要三百两时,莫说十日,就是
十个月也难。如今的世情,那肯顾缓急二字的。那烟花也算定你没处告债,故意
设法难你。”公子道:“仁兄所见良是。”口里虽如此说,心中割舍不下。依旧
又往外边东央西告,只是夜里不进院门了。公子在柳监生寓中,一连住了三日,
共是六日了。
杜十娘连日不见公子进院,十分着紧,就教小厮四儿街上去寻。四儿寻到大
街,恰好遇见公子。四儿叫道:“李姐夫,娘在家里望你。”公子自觉无颜,回
复道:“今日不得功夫,明日来罢。”四儿奉了十娘之命,一把扯住,死也不放,
道:“娘叫咱寻你,是必同去走一遭。”李公子心上也牵挂着婊子,没奈何,只
得随四儿进院。见了十娘,嘿嘿无言。十娘问道:“所谋之事如何?”公子眼中
流下泪来。十娘道:“莫非人情淡薄,不能足三百之数么?”公子含泪而言,道
出二句:“不信上山擒虎易,果然开口告人难。一连奔走六日,并无铢两,一双
空手,羞见芳卿,故此这几日不敢进院。今日承命呼唤,忍耻而来,非某不用心,
实是世情如此。”十娘道:“此言休使虔婆知道。郎君今夜且住,妾别有商议。”
十娘自备酒肴,与公子欢饮。睡至半夜,十娘对公子道:“郎君果不能办一钱耶?
妾终身之事,当如何也?”公子只是流涕,不能答一语。渐渐五更天晓,十娘道:
“妾所卧絮褥内藏有碎银一百五十两,此妾私蓄,郎君可持去。三百金,妾任其
半,郎君亦谋其半,庶易为力。限只四日,万勿迟误。”十娘起身将褥付公子,
公子惊喜过望,唤童儿持褥而去。径到柳遇春寓中,又把夜来之情与遇春说了。
将褥拆开看时,絮中都裹着零碎银子,取出兑时果是一百五十两。遇春大惊道:
“此妇真有心人也。既系真情,不可相负。吾当代为足下谋之。”公子道:“倘
得玉成,决不有负。”当下柳遇春留李公子在寓,自出头各处去借贷。两日之内,
凑足一百五十两交付公子道:“吾代为足下告债,非为足下,实怜杜十娘之情也。”
李甲拿了三百两银子,喜从天降,笑逐颜开,欣欣然来见十娘,刚是第九日,
还不足十日。十娘问道:“前日分毫难借,今日如何就有一百五十两?”公子将
柳监生事情,又述了一遍。十娘以手加额道:“使吾二人得遂其愿者,柳君之力
也。”两个欢天喜地,又在院中过了一晚。次日,十娘早起,对李甲道:“此银
一交,便当随郎君去矣。舟车之类,合当预备。妾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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