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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王爷说不:玉台碧-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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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老太太使了个眼色,田妈妈伸手就拉住了岑三娘,团脸上还带着笑:“三娘,你年纪小,这事还得听老太太的。”
  外面突然传来竹板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声,许氏发出一声惨叫。堵嘴的布团被掏了出来,这是打给自己听的。岑三娘怒极,挣不脱田氏的手,狠狠一脚踹了过去。田氏哎哟一声松了手,岑三娘便冲了出去。
  许氏被捆在长凳上,掀了裙子,裤子上已渗出血迹来。肿着半张脸,嗫嚅着喊她:“三娘子”
  “住手!”岑三娘冲过去,拦在了许氏面前。抬头又看到百草被绑得结结实实堵了嘴被两个丫头按在廊下跪着,杏眼里噙满了泪水。岑三娘咬紧了牙,难受得想大笑。原来,再多的打算,在岑老太太面前都像纸糊似的。
  田妈妈扶了岑老太太出来。
  岑老太太板着脸:“把三娘拉开,今日堂祖母让你亲耳听听这刁奴如何招供的!”
  “堂祖母,三娘说的都是实话,求你别打奶娘!”岑三娘缓缓跪了下去。她想哭,可眼睛干涩得连一滴泪都没有。
  她心里清楚,打下去,要么打死许氏,要么许氏受不住,只能按岑老太太的意思招供。无论哪一种,许氏都没了活路。
  “老太太,许氏不招供,等百草招认了,也是一样的。”田妈妈怜悯的看了岑三娘,轻声说道。
  “三娘,你还念着情份替她俩求情。却不知这主仆二人欺你年幼,早就串通一气。你进岑家时身边只有一只衣箱,两只包袱。私财早就被他二人瞒了去。你重情份不看重钱财,可我岑家却容不得这等刁奴!”岑老太太说完,喝道,“打!”
  “不要!”岑三娘返身扑到了许氏身上,急促的说道,“堂祖母,您先听三娘说完再处置她们好吗?”
  岑老太太皱了皱眉,满脸不赞同:“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也罢,我便听你一言,再处置这两个刁奴!”
  田妈妈扶着岑老太太回房。
  “三娘子,别”许氏艰难的说着,嘴里流出血沫子来。
  岑三娘柔声说道:“别担心。堂祖母误会你们了。听我说完,便没事了。”
  她站起身厉声对手持竹板的婆子说道:“谁敢趁我不在动她俩一根头发,我让你们后悔不该生在这世上!”
  三年来,岑三娘第一次露出锋芒。惊得院子里看习惯她柔弱斯文的丫头婆子们张大了嘴巴。
  
借势(一)
  进了内堂,田妈妈知趣的低着头出去,掩了上房门。
  岑老太太看似余怒未消,板着脸坐在竹榻上。知道三娘进来,头也没抬斥道:“三娘,你别替那老刁奴求情。”
  岑三娘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老太太所居的后堂比平时安静。前后院门一关,隔着两重天井,别说打死一个许氏,就是让她们主仆三人无声无息死在这里都不会让别人听到半点风声。
  可笑的是前两天岑家少爷姑娘摆席请客,自己又称病缺席。对外说声自己病重,隔上十天半月放出风声报个病逝,赏口棺材埋了,上下一打点,难道还有谁会挖坟验尸不成?
  岑老太太最怕什么?最怕自己豁出去乱说,败坏了岑家的名声。想要银子不假,但在老太太心中,岑家的名声比范家的彩礼更重要。
  她要想一个两全之策。岑三娘缓步走到岑老太太面前,没有跪。
  意味着她并没有低头。岑老太太眼里飘过一丝阴霾。
  “堂祖母。父亲的丧事是您一手操持,对三娘来说,是天大的恩德。三娘绝不会忘记。”岑三娘轻声说道。
  能知恩,还好。岑老太太脸色缓和了点。
  “若非堂祖母找来名医救治,三娘也许在三年前就随父亲一起去了。此救命之恩。三娘也绝不敢忘记。”
  岑老太太不再板着脸。
  “三年来,得堂祖母的庇佑,住在府里,吃穿住用都不曾短缺。养育之情,三娘铭感于心。”
  岑老太太叹了口气:“你祖父叫我一声三嫂,你是我的亲侄孙女。堂祖母不会害你。难道你要为那两个欺主的刁奴忤逆我不成?”
  岑三娘往地上一跪,趴在岑老太太膝上嘤嘤哭了起来:“堂祖母,三娘有愧于你!三娘私下里瞒了你好多事!”
  说着号陶大哭起来。
  
借势(二)
  岑老太太一怔,轻轻拍着她的背和声说道:“堂祖母知道你心慈。平时许氏和那小丫头看似忠心。可你毕竟年幼,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三娘,堂祖母不怪你替她们求情便是。”
  还是不能让老太太心软半分。岑三娘暗暗叹了口气,抬起脸来:“堂祖母。放许氏自由身,让她立女户,以她的名义买宅子,只是三娘瞒着你的一件事情。我,我还瞒着你别的事情。”
  说完她低下了头,露出羞愧之极的表情。
  岑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并未发问。
  “堂祖母可否令田妈妈去水榭取样东西。钥匙在奶娘身上。”岑三娘垂泪道,“堂祖母关了院门,一心为三娘着想,不愿让这桩事传扬出去。堂祖母替三娘担忧,三娘却瞒着您行事,惭愧之极。”
  岑老太太拿起案几上一只金铃摇了摇。田妈妈推门走了进来。
  “箱底一只紫檀木匣子。”岑三娘交待清楚。
  这是对自己掏家底了。岑老太太并不想赶尽杀绝,伸手扶起岑三娘,抽了帕子给她擦泪,感慨的说道:“是你母亲的私房吧?没在四房帐册上,也没入嫁妆。你留着也是应该。”
  岑三娘低着头:“并不是母亲留下的私房银子堂祖母且等等,三娘一定如实相告。”
  岑老太太叹道:“你这孩子。”
  不过片刻工夫,田妈妈就捧着那只匣子进来,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岑三娘从脖子上取下那柄小巧的钥匙,打开了匣子。
  岑老太太瞟了一眼,看到那只点翠钗还有另一只钗,下面还有一叠薄薄的银票。
  岑三娘把匣子放在案几上:“堂祖母您瞧瞧这两枝钗吧。”
  一只点翠蝶钗,一只金银团花蛾儿分心。
  岑老太太拿起点翠钗瞧了眼道:“这是那位贵人送你的。嗯,这是内造的工艺。”
  她拿起那枝分心咦了声道:“这是你母亲的首饰?好像也是内造的工艺”
  岑老太太心头一凛,岑三娘母亲也拥有内造的首饰?
  “堂祖母,这枝钗是外祖父令人送来的。”岑三娘泪痕未干,头越发埋得低了。
  “你外祖父令人送来的?”岑老太太惊讶的问道,看到岑三娘的表情,心头泛起丝疑虑,“你母亲过世时,你外祖家照着嫁妆单子抬走了所有的嫁妆。他什么时候送来这枝钗”
  岑三娘咬着唇,声如蚊蚋:“外祖父他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我。却碍着我是他的外孙女,碍着陇西李氏的名声,私下里送了这枝钗还有一万两银票来。那位贵人也是因着和外祖父沾点亲,所以路过隆州前来看望三娘。”
  陇西李氏!四个字仿若惊雷在岑老太太心头响起。
  
借势(三)
  她怎么没想到呢?岑三娘的母亲姓李!路过隆州的那位贵人当然和岑三娘沾着亲,所以也送了她一枝内造的点翠钗。岑老太太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扶手,仗着几十年的经历,强自压住了心里的震惊。
  “外祖父他他恨母亲一意要远离长安嫁到隆州来。对岑家人没有好感,奶娘的身契是他作主放的。拿银子让奶娘另置宅子也是他的主意。他说,说”岑三娘尴尬无比,歇了好一阵才鼓足勇气说道,“外祖父让三娘防着岑家。”
  “岂有此理!”岑老太太大怒,“你是他的外孙女,却是我岑家嫡出的姑娘,是我的亲侄孙女。难不成我会害了你不成!”
  岑三娘离座跪下,掩面哭道:“一边是外祖父,一边是对三娘有再造之恩的堂祖母,这件事三娘哪敢说出口。所以许氏立女户买宅子的事都一直瞒着堂祖母。若非到了这地步,三娘也不敢将外祖父的话说给您听。”
  岑老太太沉着脸道:“三娘,你要知道当今皇上便出身陇西李氏,话可能不乱说。”
  岑三娘说道:“堂祖母唤奶娘前来,一问便知。”
  岑老太太摇了摇金铃,吩咐站在门口的田妈妈道:“带许氏进来。”
  两个婆子架着许氏进了屋。岑三娘一直低着头,一眼都没看她。
  等到室内只剩下三人,岑老太太才厉声喝道:“许氏,你好大的胆,竟敢哄着三娘放了你的身契,还瞒下大笔银子去购置宅院!还不从实招来!”
  岑三娘心里一叹,老太太真是老辣,半句不问许氏母亲的出身,仍坚持原来的问话。
  许氏鬓发散乱,肿着半边脸,跪在地上却挣扎着直起了腰回道:“回老夫人,奴婢并未哄骗三娘子,这是老太爷的意思。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丫头,虽然放了身契,立了女户,依然是李家的家奴。是以一直留在三娘子身边侍奉。”
  岑老太太盯着她,看到许氏虽然狼狈,却不卑不亢的模样,心里已经信了。
  许氏继续说道:“老夫人若然不信,可令二老爷去长安胜业坊打听便是。李老太爷没有爵位,所居府邸乃是前襄武郡王府,现改名为莲居池院。”
  长安东贵西富,胜业坊靠近皇宫大内,王府云集。许氏能报出李老太爷所居坊名与府邸,岑老太太已然全信了。
  她脸上浮起了和煦的笑容:“委屈你了。”
  许氏重重的磕了个头道:“老夫人一心为三娘子着想,奴婢不敢有半点怨言。”
  岑老太太叹了口气,将岑三娘扶了起来:“好孩子,堂祖母不怪你隐瞒不说。可叹你外祖父出身高贵,却置你于不顾。若是接了你去,在长安给你订门亲事怎么也比这偏僻的隆州强。你放心吧,堂祖母不会不顾你。他对我岑氏不满,你却是我岑家的嫡出姑娘。堂祖母一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岑三娘便扑进了她怀里,感动的只知道哭了。
  
借势(四)
  回到水榭,百草也被放了回来。
  岑三娘拿了鸡毛蘸了药膏细心的涂在许氏伤处。
  活泼的百草此时也安静下来,捧着药默默的垂泪。
  “三娘子事先想得周到。否则今天奴婢怕是过不了这一关。”许氏轻声说道。
  “无论有没有今天这出,我都打算这样说的。现在堂祖母不会答应范家这门亲事了。二老爷肯定会去外祖家探底。我怀疑堂祖母早就写信令他去办了。”岑三娘低声说道。
  许氏手肘一撑便要起来:“三娘子莫怕。你终究是老太爷的亲孙女。”
  “妈妈别动。”岑三娘笑道,“您别忘了外祖家可是和皇帝都沾着亲呢。哪怕外祖父真不管我,有陇西李氏这块金字招牌,保咱们平安足够了。长安与隆州相隔千里,有了信也需要也要月余才到得了。咱们还有时间。若办得妥当,咱们便离了岑家去长安。”
  “三娘子真的打算去你外祖家?”许氏又担心起李老太爷对岑三娘的态度。
  岑三娘笑嘻嘻的说道:“如果能走,到时候再告诉你们吧。”
  古代的户籍再严,也没有电脑联网。有着百万人口的长安是当世最大的城市,没有之一。能容纳八方四海的商旅,甚至还有进口的昆仑奴,她不信会容不下她们主仆三人。
  大夫人晚间前来请安。岑老太太满面倦色,只问了声:“老二的信什么时候能到?”
  “管事送新麦,大概半月后回来。母亲是着急想知道李家的情况?”大夫人答道。
  “回了范家的亲事吧。备份厚礼,你亲自去拜访刺史夫人。”岑老太太并没有多说。
  大夫人惊疑万分。
  岑老太太缓缓说道:“三娘母亲出自陇西李氏。”
  大夫人愣住,又不服气的说道:“陇西李氏族人上万计,李老太爷又无爵位在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难道就将几万两银子生生推出门去么?”
  岑老太太斥道:“你主持中馈,是岑氏一族的主母,目光要放长远一点。无论李家现在如何,单凭这陇西李氏四字,咱们就不能把三娘许给范家。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呢。你记得,三娘还有两年及笄,这两年好生待她,咱们岑家和陇西李家就是姻亲。”
  大夫人委屈的应了声。
  岑老太太目中精光闪烁:“小丫头借着陇西李氏的名头狐假虎威。范家又不是隆州首富,我记得方夫人就曾向我提起过方家七少爷。放出风去,想要和陇西李氏攀上关系的人家有的是。何愁选不了一门好亲事。”
  大夫人眼睛一亮:“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作者题外话:今天没有啦。都是女戏,明天上肉菜吧。
  
心思各不同
  空青策着马一路狂奔,终于望见江面上那艘华丽宽大的楼船。
  入夜时分,楼船靠了岸。空青策马也赶到了小镇码头。
  剔透的琉璃宫灯将船舱映得如同白昼。圆桌露出黄花梨木金黄温润的色泽。那人穿着宽大的织金绸道袍惬意的享用着晚餐。
  银箸挟起一片雪白的鱼脍,在青如玉的浅碟中蘸了蘸调料,缓缓送进了嘴里。
  连夜赶路的空青喉间发出咕噜一声,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那人放下了筷子,站起了身,坐到了一旁,伸手端起茶盏啜了口道:“江里新鲜捞起的鱼,冰盘未化,赶紧吃吧。”
  空青大喜:“谢爷赏赐。”挪到下首坐了,下箸如飞,就着鱼脍吃下三碗米饭。抬头看到那人微笑看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两天没吃饭了,饿得狠了。”
  他净了手,垂手站在那人身前说道:“岑家回了范家,道岑三娘年纪尚小,不着急定亲。”
  那人挑了挑眉:“哦?她怎么做到的?”
  空青恭敬的回道:“岑老太太院子里一个婆子透露出说,岑三娘只拿了两枝钗出来。一枝是爷送的点翠蝶钗,另一枝是金银团花蛾儿分心。她只瞧得一眼,隐约听到都是内造的工艺,别的就不知道了。老太太和岑三娘关在房中说了一柱香的话,老太太便让大夫人回绝了范家的亲事。不过,小人离开时,听到了岑三娘母亲出身陇西李氏的传闻。”
  那人扑哧笑出了声来:“这丫头还真会拉虎皮扯大旗找两个人去盯着。我现在没空,再放她两年吧。”
  “是!”
  
  方家八个儿子,前五个是嫡妻所生,两个妾生的庶子,最小的是继室方夫人的儿子。没成亲的只有方七少和方十少。
  方老爷很头疼。说也奇怪,这么多儿子,个个都对读书入仕没有兴趣,都爱赚银子。方老爷六十出头,保养的极好,自然不肯放权给儿子,只把产业细分了,成年儿子们各管一处。方老爷心里明白,一旦自己驾鹤西去,方家就面临分崩离析,哪个儿子也不服气让对方掌了全部的家业。继室夫人都巴巴的盼着小儿子能当上方家的掌舵人。
  方老爷却不喜欢看到诺大的家业一分为十。一旦分了家产,方家就不再是今日的隆州首富。他把儿子们叫到一处,用了传闻中那一招:掰筷子。
  一根竹筷能轻松折断。同时折十根竹筷,就难了。
  方大少率先表态:“爹,如果咱们兄弟中有一人能让众兄弟服气,我这个做大哥的也甘以他马首是瞻。”
  儿子们都这个态度。
  方老爷出了题:“我也不偏心你们中任何一个。每人一间新铺子一千两银子,三年内谁率先赚到五万两,谁就是方家下任家主。小十将来读书入仕吧。你们要明白,方家虽有钱,朝中无人,再大的家业说败就败了”
  方铭站在下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岑三娘。他有能力找条船让岑三娘走。他却承担不起事情败露后和岑家交恶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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