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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世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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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我一点也不觉得困惑。”莱文说,“毫无疑问,仅仅是因为它们还没有到完全虚熟的时候,我认为虚幻龙比其他恐龙生长缓慢,大象一类的大型哺乳动物毕竟要比较小的动物生长得慢些。”
马尔科姆摇了摇头:“这不是恰当的解释。”
“哦?那是什么呢?”
“注意看。”马尔科姆指着草地那边,“答案实在是很明显。”
孩子们哧哧地笑着。
莱文不悦地打了个哆嗦,“对我来说显而易见的是,”他说,“看来没有任何一个种群已完全达到成年期。三角龙、虚幻龙,甚至连棘突龙都比预想的要小些,这样就有必要找出一个一致性的因素:某种饮食要素啦,被封闭在一座小岛上的效应啦,甚至还有设计它们的方式,等等。可是我并不认为这个问题特别突出或是令人担心。”
“也许你是对的,“马尔科姆说,“可接下来还是那句老话,也许你是不对的。”
第五章 科尔特斯港
“没有航班?”萨拉·哈丁问道,“你什么意思?没有航班?”
时间是上午十一时,哈丁在过去十五小时里一直在坐飞机,其中大部分时间消磨在一架她碰巧赶上的从内罗毕飞往达拉斯的美军运输机上。她已精疲力尽,她感到皮肤脏兮兮的,很需要冲个淋浴,换换衣服。然而事与愿违,她却在哥斯迭黎加西海岸的一个肮脏破旧的小镇上与这个死脑筋的官员争吵。
雨已经停了,天却依然是灰蒙荣的,云层低垂在空荡荡的机场上空。
“我很抱歉,”罗德里格兹说,“安排不出航班来。”
“那么先前送走了那些男人的直升机呢?”
“是有一架直升机,没错儿。“
“在哪儿?”
“不在这儿。”
“我看得出来。可是它在哪儿?”
罗德里格兹摊开双手:“飞到圣克里斯托巴尔去啦。”
“什么时候返回?”
“不知道,我想是明天,要么就是后天吧。”
“罗德里格兹先生。”她坚决地说遭,“我必须于今天上那个岛。”
“我明白你的愿望,”罗德里格兹说,“可是我没有办法,帮不了忙。”
“你有什么建议吗?”
罗德里格兹耸耸肩:“我提不出任何建议。”
“有没有船能送我?”
“我没听说过什么船。”
“这儿是个港口,”哈丁说着指了指窗外,“我看见那里有各种各样的船。”
“我知道。但我不相信会有船去那些小岛,天气可不太好啊。”
“可是如果我要是下去——”
“行啊,当然啦。”罗德里格兹叹了口气,“你当然可以去问同看。”
于是,在这样一个雨淋淋的上午,刚过了十一点之后,她便肩负着背包,走在摇摇晃晃的木码头上。
码头上拴着四条船,船上散发出浓烈的鱼腥眯,然而所有的船似乎都空无一人。全部活动正集中在码头的另一头,那里停靠的一条船要大得多。船边,正在捆扎一辆红色牧人牌吉普车,准备装船,同时还有几只装有给养物资的大钢桶和板条箱。
她一边走过去,一边投去赞赏的目光——那部车经过特殊改装,扩大到防卫者牌越野车的尺寸,就是那种最理想的越野用车。她心想,改装这辆吉普一定耗资巨大,只有那些经费很多的研究人员才能这么干。
两名头戴宽边遮阳帽的美国人站在码头上,大喊大叫,指手划脚。一台老式起重机歪歪斜斜地吊起那辆吉普,晃悠到船的甲板上方。她听见其中一人嚷着:“小心!小心!”吉普车重重地落在木头甲板上。“该死的,小心!”几名工人开始往船上搬运箱子,起重机摆回去吊那些钢桶。
哈丁走到离得最近的那人身旁,彬彬有礼地开口道:“对不起,不知你能否帮个忙?”
那人瞟了她一眼。他中等身材,红皮肤,五官平淡,穿着那身崭新的咔叽科学考察服显得有点别扭。他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无暇顾及其他。
“我现在很忙,”他说着扭过头去,“曼纽尔!看着点儿,那是敏感设备。”
“很抱歉打搅你。”她继续说道,“我叫萨拉·哈丁。我想——”
“你是萨拉·伯恩哈特也不管我的事,这个——曼纽尔!该死!”那人挥舞着手臂,“你,那边去!对,就是你!把那个箱子扶直!”
“我想到索那岛去。”她把话说完。
一听此话,那人的态度完全改变了。他慢慢朝地转过身来。“索那岛,’他说,“你不会与莱文博士有什么关系吧?”
“有关系的。”
“嗅,我真该死。”他的脸上突然绽出热情的微笑,“真没想到啊!”他伸出手来,“我是刘·道奇森,是库珀蒂诺生物合成公司的。这位是我的助手,霍华德·金。”
“你好!”另一个人点头道。
霍华德·金比道奇森年轻一些,个头小一点,一副轮廓分明的加利福尼亚长相,挺英俊。萨拉分辨出了他的类型:典型的位居第二的雄性动物,奴性渗透到骨子里。他对她的态度也有点怪:他离她稍稍远了点,似乎道奇森显得越友好,他就越感到在她旁边不舒服。
“那边,”道奇森指着甲板继续说道,“是我们的第三位,乔治·巴塞尔顿。”
哈丁瞧见一个身材粗壮的人站在甲板上,弯腰看着搬上船去的一只只箱子。他的袖口浸透了汗水,她说:“你们都是理查德的朋友吗?”
“我们这会儿正是去看他。”道奇森说,“去为他排忧解难。”他踌躇着,朝她皱起眉头,“可是,唔,他没对我们说起过你……”
这时她突然醒悟到自己在他的眼里是副什么模样: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儿女人,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咔叽布短裤和长筒靴,在乘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之后,她的衣服肮脏,头发蓬乱。
她说:“我是通过伊恩·马尔科姆认识理查德的。伊恩是我的老朋友。”
“我明白了……”他仍然死盯着她看。好像对她还不大放心。
她不得不作出解释:“我一直在非洲,直到最后一刻我才决定上这儿来,“她说,“是道克·索恩打电话给我的。”
“哦,当然,道克。”那人点了点头,似乎放下心来,仿佛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问道:“理查德现在还好吗?”
“晤,但愿很好。因为我们正在把这些设备给他送去。”
“你们现在就去索那岛吗?”
“是啊,如果天气不变坏的话。”道奇森说罢,瞥了一眼天空,“我们在五到十分钟之内就可以整装待发了。你瞧,欢迎你加入我们,如果你需要搭船的话。”他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可以做个伴,对大家都有用。你的东西在那儿?’
“我只有这个包,“她说着提了提小背包。
“轻装旅行,嗯?那么好吧,哈丁小姐,欢迎加入我们的小队。”
他此刻似乎十分坦率,十分友好,与刚才的表现相比真是判若两人,然而她注意到那位姓金的英俊小生仍然明显感到不安。金背对着她,一个劲地忙碌着,大叫大嚷地要工人们当心最后那几只板条箱,箱子上标有印刷的字样“生物合成公司”。她隐隐约约感到他是有意不朝她看。而且,到现在她还没有看清甲板上的那第三个男人。她踌躇着。
“你肯定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我们会很高兴的!”道奇森说,“再说,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去那里呢?没有飞机。直升机也不在。”
“我知道,我查过了……”
“喏,你也知道,如果你要去那个岛。最好和我们一起去。”
她瞧了瞧船上的吉普车,说道,“我想道克肯定已经到达那里,还带去了他的设备。”
忽听提起此话,那个姓金的男人猛然警觉地转过头来,而道奇森却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也这么想。我想他是昨天夜晚动身的。”
“他正是这样对我说的。”
“对,”道奇森点头称是,“所以他已经到了,起码我希望如此。”
从甲板上传来几声哇里哇啦的西班牙语,一位裹着油迹斑斑的大衣的船长冒了出来,朝船舷外张望,“道奇森先生,准备好啦。”
“好。”道奇森说,“好板了,上船吧,哈丁小姐,我们启航!”
第六章 金
渔船喷着浓浓的黑烟,嚓嘎嚓嘎地开出港口,向公海驶去。霍华德·金感到轮机在脚下轰鸣,听见木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听见水手们用西班牙语大喊大叫。回首遥望小镇科尔特斯港,它已成了一堆乱糟糟的小房子,簇绕在岸边,他心中希望这艘该死的船能经得起风浪——因为他们已身处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中。
道奇森在投机取巧,又一次铤而走险。
这是金最害怕的处境。
自打霍华德·金作为一名年轻的伯克利大学哲学博士加入生物合成公司起,他认识刘易斯·道奇森将近十年了。当初他是一名颇有前途的研究员,大有征服世界的能量,金做了有关血液凝固遗传因子的博士论文,他加盟生物合成公司时正值这类遗传因子成为热门课题,似乎成了解决心脏病突发患者血栓溶解问题的一把钥匙。诸家生物技术公可竞相研制一种新药,一来可以挽救生命,二来也好发一笔大财。
起初,金专攻一种很有希望的物质,叫做血凝素V5或者叫HGV…5。在早期试验中,它溶解血小板聚集体达到惊人的速度,金一跃而成为生物合成公司最有前途的年轻研究员。他的照片被显要地刊载在年报上。他拥有了自己的实验室,井获得了一笔近五十万美元的工作预算。
可是接着,在毫无警告的情况下,突然翻船了。在初步的人体试验中,HGV…5既未能溶解心肌梗塞中的,也未能溶解肺栓塞中的血栓。更为糟糕的是,它还产生了严重的副作用:胃肠道出血、皮疹、神经病方面的问题。在一个病人死于惊厥之后,公司中止了试验,数周以内,金便失去了他的实验室。一名新来的丹麦研究员取而代之,他正在研究一种苏门答腊黄永蛭的唾液提取物,前景更加看好。
金搬到一个较小的实验室里。他认为自己已厌倦于血液遗传因子,因而把注意力转向了止痛药,他掌握一种有趣的化合物,取自非洲有角蟾蜍的一种蛋白质的L异构体,它似乎有麻醉作用,然而此刻的他已失去了昔日的自信。公司在审查他的工作之后,得出结论说他的研究缺乏充分的文件支持,因而没有足够的理由寻求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的试验许可。他的有角蟾蜍项目就这样被草草封杀。
此时金年届三十五,经历过两次失败,他的照片再也没有上年报。人们传言下一次审查期间,公司有可能让他开路。当他提出一个新的研究项目时,立即遭到了否决,这是他人生中的一段黑暗时期。
这时,刘易斯·道奇森提议他们共进午餐。
道奇森在研究人员中声名狼藉。号称“接收大员”,因为他总是接过别人做的工作,美化成自己的成果。早些年,人们决不会看到金和他在一起。可如今,他却任凭道奇森把他领到了旧金山的一家豪华海鲜餐厅。
“搞研究是很难的。”道奇森同情地说。
“一点不假。”金说道,
“又难,又冒险。”道奇森说,“事实上,有创意的研究很少能成功。可公司方面理解吗?不理解,如果研究失败,你便成为众矢之的。这不公平呀。”
“是这么回事。”金说道。
“可这就是实质所在。”道奇森耸了耸肩,手里剔着一条软壳蟹腿。
金一言不发。
“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喜欢冒险。”道奇森接着说道,“开创性工作很冒险,大多数新想法都不行,而大部分开创性工作都失败了。这就是现实,如果你感到是在被迫进行开创性研究的话,那么失败就在预料之中了。如果你在大学里工作就没有关系,在那里失败受到赞扬,成功则导致排斥。可是在工业界……不行啊。在工业界,开创性工作可不是个明智的职业选择呀。它只能让你陷入困境。而这正是你目前的处境,我的朋友。”
“那我该怎么办呢?”金同道。
“唔,”道奇森说,“我有自己的一套科学方法。我把它称为集中研究开发。假如只有几个想法能行的话,何必要自己去发现它们呢?太难啦。让别人去发现,去冒险,去争取所谓的光荣吧。我宁可等待,然后去开发那些已经有希望苗头的想法。把好东西拿过来,使之变得更好。要么至少是将它充分地改头换面,以便能申请专利,然后我就拥有它了。于是,它成了我的。”
金对于道奇森如此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是个小偷感到十分惊讶。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尴尬。
金拨弄着面前的色拉:“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某种东西,”道奇森说,“我看到了雄心。遭到挫败的雄心。我告诉你,霍华德,你用不着败下阵来,甚至也用不着在下一次的业绩考核时被公司解雇。公司可真要解雇你呢。你的孩子多大啦?”
“四岁。”金说道,
“可怕呀,没有工作,拖着个老婆和年幼的孩子。再找一份工作谈何容易,现在谁还会给你提供机会呢?到了三十五岁,一名科研人员要么已经有所建树,要么就不大可能有什么名堂了。我并不是说这种说法是对的,可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金知道他们是那样想的,加利福尼亚的每一家生物技术公司都一样。
“可是霍华德,”道奇森从桌那边欠过身来,压低嗓门说道,“一个奇妙的世界正在等待你,只要你愿意换一种角度来看问题,你可以换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我真觉得你应该考虑考虑我的这番话。“
两周以后,金成了道奇森的个人助理,就职于未来生物趋势部——生物合成公司就是这样来称谓其在工业间谍活动方面所作的努力。随后的若干年间。金在生物合成公司里又一次飞黄腾达,这一次是因为道奇森喜欢他。
如今金已拥有代表成功的全套装备:一辆波尔舍轿车、一笔抵押贷款、一次离婚、一个他在周末探望的孩子。一切都是因为金证实了自己是一名完美无缺的副指挥官。他加班加点地工作,处理繁琐的事务,使他那位花言巧语的上司不致陷于任何麻烦。在这一过程中,金逐步了解了道奇森的各个侧面:领袖魅力的一面,空想的一面,还有阴暗、残酷的一面。金对自己说他能够对付那残酷的一面,能够对它进行制约,两年多来他已学会怎样去做了。
然而,有的时候他却没有那么笃定。
比如眼下。
眼下他们正乘着一只摇摇晃晃、腥臭扑鼻的渔船,离开哥斯达黎加的某个荒凉村庄,向汪洋大海中驶去,可就在这节骨服儿上,道奇森却突发奇想玩起了把戏,会见了这么个女人,还要带上她一起走。
金不清楚道奇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看得出道奇森眼中闪动着一种强烈的光芒,这种眼光他过去只见过几回。每一回都令他心惊肉跳,
那位叫哈丁的女人这时正在前甲板上,靠近船头站着,她在眺望大海。
金看见道奇森走过吉普车旁,忙对他招了招手。
“听着,”金说道,“我们得谈一谈。”
“当然,“道奇森随和地说,“你在想什么呐?”
他露出了微笑。那迷人的微笑。
第七章 哈丁
萨拉·哈丁注视着灰蒙蒙、阴沉沉的天空。渔船在近岸的巨涛之中颠簸起伏。舱面上水手们在手忙脚乱地捆紧吉普车,它多少次险些要挣脱束缚。她站在船头,强压住晕船的恶心。正前方,在远远的天际线上,一道低伏的黑线映入她的眼帘,这是他们第一眼瞥见的索那岛。
她转身朝后看去,发现道奇森和金弓身靠在船中部的栏杆旁,正紧张地交谈着。
金显得忐忑不安,疾速地打着手势。道奇森则一边听,一边在摇头。少顷,他抬起手臂搭在金的肩膀上。看上去他是在竭力稳定年轻人的情绪。两个人都对吉普车周围的一片忙乱规而不见。
这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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