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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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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笑盈盈地介绍道:“这是我师娘,还有嘉儿的母亲容姨母也在。别的不说,这两个是你的长辈,你得拜一拜。”他素来喜爱柳湘茹的人品才华,对于姨夫要把庶女许给他的事儿,只觉得高明,因而倒也乐见其成。
柳湘茹却不问容白氏,声音发颤:“可是林清林圣手的夫人?”不待人回答,竟双膝跪下,“砰砰砰”地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是正五品的翰林侍读学士,天子近臣,柳家家主。不独独林容三兄弟吓了一跳,便是女眷们在内也愣怔了半晌。容喜狐疑地看了一眼嫡母,不明所以。林白氏讶然道:“柳大人这是何意?”
“夫人可还记得昔日宋平巷的宋柳氏?当日我父母双亡,烧了三天三夜,谁都说我活不过那天晚上啦,姑母身上没有诰命,请不得太医,她走投无路之下,听说太医们的家眷都住在宋平巷,便抱着我来一家一家地敲门,没一家应的,只有林夫人开门给我进去,还拿了给大公子煎的药给我退烧,叫家人请林大人回来给我看脉,方救了我一条小命。姑母千叮咛万嘱咐,林大人林太太的的救命之恩,小生没齿不敢相忘。”
林白氏略一思忖:“我记得你,你姑母是不是慈眉善目的,右眼下面有一颗泪痣的?她是个好人,当年一个小媳妇,为了救你的命抛头露面,东奔西跑的,你要好好地孝顺她。”又道,“当年你也是运气好,那回神丹虽是退热的良药,只是实在繁琐得很,等闲也没人煎,沫哥儿身上有寒症,那年也发烧,我好容易凑齐了药材,看到你烧成那个样子,急着就让你吃了,结果我家老爷一回来,说你不是寒症惹得烧,是热症,吓得我,只怕给你吃错了药,好在不算好心办坏事。你那身子,是要好好调养的,如今如何了?”
柳湘茹微微一笑,摇头不语。
“澈哥儿,给柳大人看脉。”林白氏看了一眼容喜,开口道,“柳大人,我这小儿子虽说本事比不过他爹,到底也是打小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地看诊的,还曾经跟着我父亲在军营里做过军医,不谈医术精湛,也没给我们家丢脸过,你让他给你看一看。做人有始有终,我们林家看病人,也是有始有终的好。”当日柳湘茹情况十分地紧迫,便是刚从冰冷的河水里捞出来的林沫只怕都还没他险,虽是救了回来,然而病根肯定也是落下来了的。林沫十几年如一日地好生调养,遇到冷了还是要咳嗽几阵,何况是柳湘茹?当年林清交代了宋柳氏好好地给他补补身子,学习武功强身健体,可也悄悄说过,这孩子情况不太妙,能活几年是几年吧。
这样的人家虽好,但却实在是不能把闺女嫁过去。容喜虽然是庶女,然而自幼养在容白氏膝下,她又娇憨可爱,容白氏便就是为了名声,也是好生地抚养到如今,花骨朵一般的闺女,自然是要嫁个好人家的。此时也有些着急,把容喜揽到怀里,只盼着林澈能给个准信。
容喜自己却不急,她天真烂漫惯了,自幼便有父兄宠着,还学了几年拳脚,觉得谁都欺负不到她,此刻穿着一身鲜红的褂子,做男儿打扮,英气可爱,她自小与哥哥们一起玩闹,深觉姐姐们嫁了人,不但没以前自在,反而多了一大摊子的麻烦事。只是这事任凭自己撒娇哭缠,父亲却是一点儿口风都不肯松。她一急,说了些“我是姨娘养的,所以太太嫌我了”之类的混话,叫容白氏很是伤了心,她自己也愧疚,故而不敢多言。现如今窝在容白氏怀里,感到嫡母的胳膊都在抖动,知道母亲是真心,也就咬了下唇,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林澈上前来一拱手,道:“柳大人请坐。”
柳湘茹却摆摆手:“多谢林太太、小林大人的好意,只是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早年是淘澄空了,现如今不过是仗着学过点功夫挨日子罢了。如今要我整日里喝药,一来家里人丁简薄,没这个条件,二来,我自己也不爱这个,一堆忌讳,过得忒不痛快,索性有酒便喝,有肉便吃,横竖赤条条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便是。”
这下,不用明说,便是黛玉也听得出来他的话外之意。
林沫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忽的道:“聆歌,叫厨房上菜来。把我酒窖里的玉露酒拿来,今天我们兄弟陪柳大人好好地喝一杯。”
林澈笑道:“玉露酒需用琉璃杯才好。”
林沫笑了笑:“好——听音,去我库房最左边那个柜子里,第二个匣子里头的琉璃杯都取过来。”
黛玉听了,看了一眼雪雁,雪雁会意道:“大爷,何必麻烦听音姐姐走这一趟?您去年不是找人打了一整套给姑娘们?姑娘平日里又不喝酒,摆在那边就是好看,我去拿过来,一整套的看着也好看些。”
“有劳。”林沫温声道,“大家都坐,上菜吧,时辰也不早了,柳大人下午不是还要去礼部?那茜雪女王当真要派使者来?”
“不独独是茜雪国,缅甸国、越南国听说也要来,云南巡抚的折子已经上上来了,只怕今年老圣人没时间去泰山了。”柳湘茹道,“如今四海归心,是我朝之福。”
容嘉哼了一声,也不要丫鬟拖凳子,便自顾自地坐下了,倒是林澈,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仍旧是等可客人先入座,才斯斯文文地坐下来,取过云初递上的君山银针先饮了一口,清了口肺,然后笑嘻嘻地道:“大哥,我看你书房有本《黄帝八十一难经》,像是有些年份了,爱得跟什么似的,刚刚去抄了半本,还有一半抄完,那古本我就拿走啦。”
“你用小楷抄一份,不然的话,我还真认不得你抄了些什么。”林沫对小弟确实有几分溺爱,他对容嘉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好脸色,“《难经》你不是早就背熟了?我那本虽说是前朝的,也没有多老,你喜欢就拿去,可别当古董拿去找人品鉴什么的,惹人笑话。”
容嘉气得脸都鼓了起来:“表哥,我先前喜欢你那本朱子点批的周易,你愣是不肯给我!我都说了拿周公的同你换了。”
林沫理也不理他,同内室行礼道:“师娘,姨母,我们开席罢?”
柳湘茹看得出来人家这是家宴,何况林沫既然下午告了假,想必是打算在家里好好陪陪长辈的,他今儿来的目的已经到了,于是匆匆吃了两口菜便要告辞:“我还要去礼部与理藩院一趟,便告辞了。”
林沫也不强留:“路上冷,柳大人多多小心。”叫聆歌取了件雨过天青色披风来,嘱咐申宝,“好好地送大人出门。”
柳湘茹又冲女眷那儿行了礼,这才走了。
他人影一消失,容嘉便摔了杯子:“这是在撕我们容家的脸面呢!”容白氏亦是一脸不悦:“没有这样的话,都换了庚帖,两家说了这么久的事儿,到如今来这一出,今天是我们在了,他没说什么,若是今儿我们不在,他就是来求沫哥儿的,该说我们家什么话呢。”因着黛玉静娴两个在,她为了容喜的脸面也不曾多说,然而话里话外的怒意已经是遮挡不住了,“还是姐姐好,家里就玉儿一个姑娘,千挑万选的,总不会错。”
黛玉脸一红,看容喜虽是满脸怔忪,但被嫡母的脸色吓得不敢吭声的模样,也觉得心疼,便指着席上的一道碧螺虾仁道:“这是我们苏州老家的菜,用的是今年的新茶,我尝着还好,姨母同四姐姐也试试?”
静娴也道:“这菜是妹妹苏州老家带来的厨子烧的,正宗的南甜口味。我在家里的时候,公主总对我说,看一个江南厨子的火候,就看他做的松鼠鳜鱼的模样,这时节没有合适的鳜鱼,河虾的味儿倒不错。我妹妹家的厨子很是有一手,姨母尝尝。表弟、三弟也试试,我吃了只恨没有早几年吃上苏州菜呢。”这柳容两家的事儿,孔静娴也听说过,一直是容明谦一头热,柳湘茹没有父母,他姑母自然是乐意给侄儿攀这门好亲事,可是柳学士自己可没表现出多热忱,何况这事在拍板之前辞了总比事后反悔得好,容家这火发得有点不合适。
林沫和林白氏依旧是不置可否,他们不爱管别人家的事儿,今天的事儿是有些不地道,柳湘茹想必是来要林沫去求情退了这门婚事的,不巧容家人也在,反倒省了一回事。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如今开始长胡须了,扎扎得有点小刺,心道:“我也不像是个爱管闲事的,怎么柳大人就爱找我呢?”又觉得柳湘茹这个人实在是难得的很,有容家这么个大助力也不肯要,非要自己闯前程,能闯出什么来呢?
林澈倒是听话地夹了一口虾仁吃下去,认真地点评道:“口味十分地好,我先前还以为苏州菜都是甜得呢,因为牙口不好,大哥不许我吃糖。”说得容白氏都笑起来了:“澈哥儿才多大,是在换牙吧?别说什么牙口不好啦。”
送回了容家人,林沫与静娴回屋里更衣,想想道:“咱们该给妹妹找人家了。”
静娴亲眼目睹了容喜的事儿,也心有戚戚:“师娘像是属意容表弟,只是我前些日子进宫请安的时候,听说华太妃跟太上皇求情,想要容表弟尚忠顺王的舒宁郡主呢。”
“他几时在御前露了脸?”
“想来是姨夫的名声罢。”静娴道,“不过容表弟管着祭天祭祀的大事儿,经了御前也是应当的,他模样好,说话也有趣,还有姨夫这样的父亲,怨不得忠顺王惦记。”
自打妻子与自己说开了,林沫只觉得事事顺心,心里也暗自感叹,到底是孔家嫡女,看事儿总有些本事,便道:“也不要就盯着一家看,除了他,难道就没有别的青年才俊不成?家里人简单些,公婆小姑们和气的,找个上进些的人家,不拘现如今如何了。”
孔静娴道:“也要妹妹自己拿主意的好。”
“嗯?”
“我今年出去的时候,有不少人家打听妹妹来着。”孔静娴倒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夸她针线好的,夸她模样俊的,有的都开始明问有没有人家了,我看妹妹面上淡的,倒没有多特别留意哪家。要我说,别人家的孩子我们女眷也见不着,倒不如大爷告诉我哪家的孩子好,我再去看他们家的女眷。不然公婆再好,孩子不争气,对妹妹也不好。若要我说,便是定不下来也无妨的,明年大选,我已经跟皇后提过了,咱们家妹妹可以免选的。只是怕大选赐婚地走一遭,京里的年轻人就不多了,到底是嫁在眼皮子底下的好。”心里却暗暗地道,若非孔林两家已然联姻,孔静瑢与她倒是门好姻缘。
林沫听说了可以免选,很是高兴,特特地要与静娴道谢:“其余的倒是不急。既然可以免了大选,慢慢地挑人家也是可行的。师娘既要回去,便辛苦你了。”
静娴应了,伺候林沫换了衣裳,便自己也换好,去黛玉那儿画江南水乡。
第70章
林白氏走得不算急;林家来的大船,又带了不少压舱的东西;靖远侯为了送师娘走,特地请了两三日的假;户部的同僚们还给他送了不少礼。别的不说;林清当年被太上皇夸了声“医绝”,本事可见一斑,救活过的人也不少,便是特立独行如柳学士都送了幅自己的字画过去;其他人也没什么忌讳。
不过当日码头,赖大同几个荣国府的下人带着贾母送来的几车礼物,还是占了大头。
他学贾母说话倒是学得像:“林太太养了我们老太太的外孙子一场;老太太心里只有感激的,特命小的来送林太太。”
林家入朝为官的子弟虽不多,但是几百年的经营下来了,家底不可谓不丰,何况林白氏乃是齐忠伯白骞白老将军之女,富贵乡里长大的,在京里当官的都是成了精的狐狸,知道等闲珠宝入不了她的眼,送的都是些奇珍异宝,走的不过是个“心”字,如柳湘茹之类的才子,送几幅字画也是有的。更何况,林侯人在户部,最忌讳的便是这些东西,便就算想送点黄白之物,也都是暗地里悄悄地托家人递了,如今到了码头明面上,都是些风雅礼物,也摆个清正廉明的好名声,甭管看的人信不信。谁跟荣国府似的,恨不得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送的那些东西,是打量林家穷成什么样了不成?
还有那话,说得也忒不像了。
可是林沫还真的不能反驳。他自过继给了林海,便是贾母的外孙子了,贾母来谢林白氏一声,虽打了山东林家的脸面,却也没什么人能挑出不是来。林白氏在内舱坐着,并没有什么声响,连萍艾等几个大丫鬟都没出来,只叫个一团孩气的小厮出来道了谢。林澈立在案上,浓眉紧锁,心里只觉得郁气,若是林家于大哥现如今只是抚育之恩的话,他住在靖远侯府都算是名不正言不顺了,有意要与这奴才顶上两句,偏偏顾忌着轿子里的黛玉,不敢说话。
却见紫鹃从马车上下来,叫道:“赖大哥!”
“哟,可当不得紫鹃姐姐这一声大哥。”紫鹃先头是在贾母跟前服侍的,名唤作鹦哥,赖大是见过的,知道她后来是给了黛玉,故而并不敢怠慢。
“姑娘让我跟赖大哥说一声,送婶娘回去本来就是我们林家自己的事儿,最近天时又不好,很不敢麻烦荣国府,不过荣国府既然有心,来帮我们林家的忙,姑娘这里谢过了。这点小钱,姑娘给赖大哥和跟来的小子们买酒喝。改明儿,姑娘和大爷、三爷、大奶奶,亲自去谢老太太。”说罢便撒了几吊钱出来,笑吟吟地回车里去了。
赖大在荣国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差,非但脱了奴籍,还有了自己的院子,给儿子讨了差事,自然瞧不上这点小钱,他也好几年没被人这么当小奴才打发了,只觉得脸“腾地”一声就红了,像是被人把脸面给剥了下来一样,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得马蹄阵阵,依仗声动。
“皇上听闻林夫人回乡,特命小王前来送行。”水溶锦衣银袍,玉面含春,高坐马上,风华出众。
他是代表皇上来的,故而不仅赖大一个做奴才的吓得屁滚尿流,便是林沫也要下跪行礼,林白氏由奴才们扶着出来领旨谢恩,被水溶亲手扶起:“夫人不必多礼,皇上说了,林太医医绝圣手,林夫人慈义敦淑,若多有几个林家这样的人家,也是百姓的福分。望夫人记着陛下的心思,好好教养子弟,行医济世。”
“陛下教诲,小妇人不敢不听。”林白氏恭恭敬敬地领了旨。皇上赏的东西也实惠,想着林家是行医的,给了他们半箱子皇家存储的医术,只怕还有几本是林清早年在京里编修的,不过既然是皇上赏的,便是几本书也是得供起来的,何况皇上说了,当初老圣人送给林家一块“妙手回春”的牌匾,朕虽书法比不得太上皇,也是得赏一块下来的,于是亲笔御书“悬壶济世”四个字下来。
水溶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赖大,只觉得好笑,林家是什么人家?便是秦王妃的娘家吕家,当年要请林清上门看诊还得正经下帖子呢,老圣人当年被废太子逼宫的事儿给气晕了去,叫林清一剂药给救醒了,这是说着玩的?林家子孙虽说不够繁盛,到底几百年下来,如今太医院里头大半太医是林家学生,谁敢不给林家面子?荣国府也忒托大,以为人跟他们府上随叫随到的那些小太医一个级别的呢。于是笑得愈发地温和:“夫人不必多礼,小王与林侯乃是过命的交情,夫人在京里这么多天,小王原想着要去拜会的,可惜事情多,不得闲暇。改明儿,小王去拜会白将军的时候,定去夫人府上拜会。”
齐忠伯白骞,算是个奇人,他年轻的时候不要祖宗留下来的爵位,跑去西南当兵,两广湿热,又碰上战事,苦不堪言,他愣是一步步地立了不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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