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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映晴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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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淮秀心有不甘。
  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尽在他的掌握。但是那热水散发出来的诱惑实在让人无法抵挡。
  “不能委屈自己。”他嘟囔着起身解衣,最终屈服于热水的魅力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标题上的未明……其实只是为了统一,和内容没太大关系的。Orz




真情未明(三)

  被追杀以来第一个安稳的热水澡,温热的水划过肌肤的滋味实在太过舒爽,花淮秀几乎有就此溺死在水中的冲动。
  门突然咿呀一声,从外朝里推开。
  花淮秀的身体顿时僵住,眼睛谨慎地看着门的方向。
  是刺客门的人?
  还是……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水中穿透出来。
  一只托着装满菜肴的托盘的手伸进来,紧接着是另一只托盘,最后才是樊霁景。
  “你,你怎么进来的?”花淮秀的舌头差点打结。
  樊霁景无辜地伸了伸脚,道:“推门。”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你……”花淮秀低头看了眼自己光裸的身体,血从脚底一直冲上头顶,羊脂般洁白的肌肤慢慢地透出一层淡粉色来。
  樊霁景放下托盘,将菜一道道地取出来,“表哥喜欢吃红烧肉还是白斩鸡?”
  “红烧肉。有吗?”花淮秀悄悄地伸出手,去取那条挂在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就算湿漉漉的穿上也比光着身子坐在木桶里强。
  樊霁景突然回头,“有。”
  花淮秀倏地缩回手。
  “白斩鸡和红烧肉都有。”樊霁景又转回头去。
  “……那还问什么?”花淮秀没好气道。
  “看哪盘放在你面前。”樊霁景放好菜,转身,将托盘搁在架子上,然后坐在桌边,刚好与他面对面。
  花淮秀捶了下木桶,“这是我的房间。”
  樊霁景点头,脸上露出一股久违的憨态,“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吃饭。”樊霁景边分筷子边答。
  “我不想吃,你拿走。”花淮秀撇开头,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口水。
  樊霁景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还不走?”
  樊霁景叹气道:“我把另一间房退了。”
  “为什么?”花淮秀瞪着他。
  “因为我的钱不够吃饭。”樊霁景愧疚地看着他,“我所有的钱都花在找表哥的路上了。”
  找他的路上?
  他果真是来找他的?
  木桶里的温水好似穿过花淮秀的身体,流进他的心房。“为什么来找我?”
  “我说过了。”樊霁景垂眸,“我想你。”
  花淮秀抿了抿唇,一字一顿道:“转过身去。”
  樊霁景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花淮秀挑眉,一脸你再装傻试试看的样子。
  樊霁景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背过身去。
  花淮秀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铜镜等光可鉴人之物后,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擦干身体。
  “表哥。”
  “嗯?”
  一套衣物从天而降。
  花淮秀伸手接住,转头便见樊霁景正无辜地看着他,“你!”
  “换套干净的衣服吧。”樊霁景光明正大地扫视完,继续转身。
  如果目光可以穿洞,他的背早已千疮百孔。
  花淮秀将衣服利落地穿完,坐在桌边一声不吭地提起筷子开吃。
  樊霁景默默地转身坐过来,盯着他看了半天之后,皱眉道:“表哥消瘦了。”
  花淮秀筷子顿了顿,“你哪里来的衣服?”他记得见到樊霁景时,身上并没有包袱。
  “刚才在成衣店买的。”他没说自己半夜推门进去的时候,差点把以为遭劫的成衣店老板吓晕过去,“下山太急,没来得及给表哥置办。”
  花淮秀道:“你知道我被追杀?”
  樊霁景叹道:“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花淮秀的思绪不可自抑地又歪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樊霁景快刀斩乱麻地阻止他的胡思乱想,“我来找表哥,只是因为我想表哥。”
  “是么?”那双秋泓般的眼眸中分明写着大大的不信。
  樊霁景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要想解冻也绝非朝夕之功,只好淡淡地扯开话题道:“表哥为什么不回花家?”
  “你觉得我回得去吗?”花淮秀瞪着他。除非答应那桩婚事,不然回去也只是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樊霁景低头不语。
  花淮秀眯起眼睛,“你现在是在劝我回去成亲?”
  “当然不是。”樊霁景抬头,坚定道,“就算表哥回去成亲,我也一定回去抢亲。”
  花淮秀抿唇,努力不让愉悦从嘴角漫溢出来。
  “我只是不想让表哥遇到危险。”明知刚才树林周围一定有辉煌门的高手在旁伺机救人,但是当他看到花淮秀遇险的刹那,心头恐慌依旧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不敢想象,在刺客门追杀花淮秀的过程中,辉煌门若是没有把握好分寸而失手……自己将会如何。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花淮秀低头,夹了一块红烧肉入嘴。
  可惜他看不到,他对面那人用何等温柔的眼波望着自己。
  “跟我回去吧。”樊霁景旧事重提。
  花淮秀这次倒没想像之前那么决绝地拒绝,而是反问道:“以什么身份?”
  “任何身份,”樊霁景在花淮秀发飙之前,很快接下去道,“只要表哥肯跟我回去,哪怕表哥要以九华派掌门的身份,我也愿意。”
  花淮秀抬眸,狐疑地看着他,“当真?”若说除了当初被无情地赶下山之外,他心头还有什么刺,那就是掌门之位。在樊霁景心目中,掌门之位似乎高于一切。他可以为掌门之位不择手段一次,自然也可以不择手段第二次,第三次……
  樊霁景放下筷子,眼睛紧紧地盯着他,郑重道:“从今往后,只要你开口,我会竭尽我所能。”
  花淮秀心存犹疑。知道他的手段之后,他对他的信任便如黄河流水,一去不复返。“当初为何赶我下山?”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更多的另一面。”樊霁景也痛苦。若说花淮秀之前喜欢他是喜欢他的憨厚,那么他愿意将这个假象保留一辈子。若非花淮秀执意不肯离开九华派,他绝不会主动揭开面具。
  花淮秀挑眉道:“你想隐瞒我一辈子?”
  “如果可以。”樊霁景直认不讳。
  花淮秀默然。
  他不是没想过对方为何不隐瞒他一辈子的。至少,他心中的樊霁景还是那个憨厚忠诚的老实人。那么就算被拒绝,自己受欺骗被利用的愤怒不会这么剧烈。
  “如果表哥希望,我可以做表哥心目中的樊霁景。”樊霁景说得认真。对他来说,那个憨厚的樊霁景已经是他身体中的一部分,并不全然是假装。所以,就算日日如此,也绝非难事。
  花淮秀淡淡道:“我要一个虚假的躯壳何用。”
  樊霁景望着他,眸光黯然。
  “当真从此之后,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当真。”樊霁景精神一振道,“从今以后,我只听表哥一人号令!”
  “那么……”花淮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樊霁景眼巴巴地看着他。
  花淮秀缓缓道:“再去要一间房。”
  “……”樊霁景郁闷道,“可是我身上银两不够。”
  花淮秀摊手道:“想办法。”
  樊霁景望着他,见毫无转圜余地,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
  “等等。”花淮秀在他身后道。
  樊霁景立刻回座,速度之快,比当初杀杀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淮秀道:“吃完再走。”
  樊霁景眼睛一亮。
  “等我吃完再走。”花淮秀咬着筷子,“总要有人收拾的。”
  “……”




真情未明(四)

  即使铺了一层床垫,屋檐上的瓦片依然咯得慌。
  樊霁景双手枕在脑海,无声地望着夜空。
  屋檐下,花淮秀正在铺床,嘴里含含糊糊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看来心情很是不错。
  不知是否受他心情感染,樊霁景的嘴角也微微翘起来。
  疏星淡淡,皓月无踪,却越发显得夜空浩瀚,无边无垠。
  樊霁景合上眼睛。自从父母双亡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但显然,有人并不喜欢他的平静。
  清风送来轻浅的踩踏声。
  他睁开眼睛,无声站起,冷冷地看着那七个从客栈后面摸进来的鬼祟身影。
  刺客门或许没有血屠堂杀手武功高强,也没有蓝焰盟弟子会摄魂之术,但他们胜在坚持,无论死伤多少,只要未达目的,便决不罢休。
  似乎感觉到樊霁景的注视,杀手们很快散开,从七个不同的角度朝樊霁景冲去。
  樊霁景从腰上解下剑鞘。
  他的动作优雅而悠闲,但在杀手的眼中,却是刹那间的事。
  三个杀手猛然突前,将另外四个杀手掩藏在身后。
  剑花闪烁。
  如同烟花,点缀夜空。
  三个杀手只觉颈项一冷,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朝后倒去。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杀手被他们倒下的尸体阻了阻,很快侧身,伸脚踩上那块离自己最近的屋檐,借力继续向樊霁景冲去。
  但刀尖到时,目标却平地消失了。
  “打扰别人是很不礼貌的。”
  淡然的喟叹融化在清风里,回荡在耳边。
  杀手们仓皇回头,却发现转得太用力,竟让自己的脑袋飞了起来,在失去意识之前的刹那,他们看到那个人正站在那四具依然矗立的身体后面微笑。
  
  窗户咿呀一声推开。
  花淮秀探出头来。
  樊霁景站在院子里,正用一把很大的扫帚扫着落叶。
  “你很闲?”花淮秀皱眉。
  无论谁半夜三更听到这么一把大扫帚在窗外扫来扫去,心情都不会太好。
  樊霁景抬起头,朝自己的双手呵了一口气道:“外头太冷,得动一动。”
  花淮秀挑眉,手指一指院落里那个孤零零的水缸道:“去把水打满。”
  樊霁景委屈道:“这水缸起码要来回十五趟才能打满。”
  花淮秀嘴角一扬,似笑非笑道:“岂非正合你意?”
  樊霁景还想再讨价还价,窗户却无情地关上了。
  他抬着头,依然以原先的姿势呆呆地看着窗上那被烛光映照的剪影慢慢模糊,然后投进一片黑暗当中。
  被落叶掩盖的血慢慢淌了出来。
  樊霁景低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许下次杀人,应该考虑换了个更干净点的方式。
  风刮过,落叶飞卷。好几片落在了水缸边,好似在提醒今夜的任务。
  樊霁景无奈地走过去,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窥视之后,才弯腰举起水缸,单足轻点,一个跳跃便消失在院墙外。
  
  翌日午后。
  花淮秀神清气爽地从楼上走下来。
  紧张多日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那便松散得一发不可收拾。若非腹空难捱,花淮秀几乎可以连睡到明天早上。
  这个时间正是整个客栈最空闲的时间。
  伙计和掌柜都歪在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空荡荡的一楼大堂,只有樊霁景一个人趴在一张靠街道的桌边打盹。
  大约听到脚步声,他慢慢抬起头来,惺忪的眼睛对上花淮秀,瞬间清明起来。
  花淮秀径自走到他面前,从钱袋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喏,叫菜。”
  樊霁景直起身,哀怨道:“我一夜未眠。”
  花淮秀随口道:“以前的樊霁景可不会这么说。”
  樊霁景表情顿时一变,憨厚地笑道:“表哥,你想吃什么。”
  花淮秀心底一颤。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他不是没有见过,生意场上多的是这种人。但大家有多少伎俩,什么时候会翻脸,什么时候会贴脸,彼此都是清楚的。从来没有人如樊霁景这样,想变就变,毫无缘由,又毫无迹象可循。
  樊霁景见他表情冷下来,连忙收起笑容道:“表哥?”
  “你受了很多苦。”花淮秀缓缓道。
  这次轮到樊霁景心下一颤,“表哥何出此言?”
  “没什么。感慨罢了。”花淮秀其实是在说服自己。今日的樊霁景都是因为当年种种的因所铸成,所以他并没有错。如果说错,错的是步楼廉。所以,自己本不该怪他。因为在他最痛苦最害怕的时候,自己什么也没做,只是心安理得地享用着锦衣玉食、高床软枕罢了。
  樊霁景何等聪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很多事情并非只字片语便可开解,尤其是人与人的相处。一旦破裂成缝,要修补便千年万年。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到花淮秀重新适应他,相信他。这或许要几个月,几年,甚至一辈子,但只要人在他的身边,他就有信心和希望。
  “我去叫菜。”他拿起桌上的银子,匆匆朝柜台走去。
  花淮秀松了口气。昨夜听到樊霁景的表白,不是不感动的。但短暂的感动过后,却是那条通往未来让人望而生畏的漫漫长路。樊霁景说得再天花乱坠都是片面之词,一如当初他看到的也只是他刻意做出来的表面。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飞蛾扑火只能燃烧一次生命。不知有没有飞蛾从火中逃生之后患上了畏火之症?
  樊霁景点好菜,提着一壶茶微笑着走回来道:“有你喜欢吃的虾。”
  花淮秀看他殷勤地倒好茶水,低头嗅了嗅,“过夜的。”
  樊霁景反射性地站起,“我去换?”
  “不必了。”花淮秀突然想起,这不是他第一次喝过夜茶水。从被追杀以来的半个月,他走的都是偏僻小路,所以什么样的茶水都经历过。不知为何今天又介意起来。
  他抬头看了眼樊霁景,憨厚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都可以凭他单手支撑。或者,在他身边让他下意识地感到安逸?
  “掌柜的呢?”几个官差从外头进来,严肃的表情让昏昏欲睡的掌柜和伙计都是一惊。
  “什么事?”掌柜肥胖的身躯拼命从柜台后面挤出来,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
  “昨晚出了几桩命案,你们知道吗?”为首的官差先冷厉地瞪了他们一眼,目光随即瞟向坐在一旁安静喝茶的花淮秀和樊霁景。
  “这,这没听说啊。”掌柜回头看了眼伙计,伙计也是一脸茫然。
  他们镇是小镇,一年到头出殡的次数都不多,何况是命案。
  官差道:“但有人说见过你们后院里的落叶有血迹。”
  “啊?”掌柜一听慌了神,官差的口吻似乎在暗指他们有凶嫌,“我们开的是客栈,平时杀个鸡啊鸭啊的就是在后院,血渍来不及清理也是有的。官老爷明鉴,杀人这种事,我们是万万不敢做的。”
  官差来这里其实也是例行公事。小镇鲜少出命案就意味着他们查案的经验极端匮乏,要像神捕那样抽丝剥茧、察言观色、顺藤摸瓜却是不能。“你们客栈里还住着谁?”
  掌柜道:“还有一个伙计,一个掌勺。”
  官差兀自盯着花淮秀和樊霁景。
  掌柜很快意会道:“客人只有两拨。一拨一大早就退房了,另外就是这两位了。”
  一直低头装没听到的樊霁景和花淮秀终于转过头来。
  由于花淮秀背对着门的方向,所以直到他转头,官差才看清他的容貌,几双眼睛齐齐瞪大。
  樊霁景谦恭地站起来,含笑道:“不知道几位官爷有什么指教?”
  为首的捕快缓缓回神,脸上不免有些不自在,口气也不如刚进门时那般张扬,干咳一声道:“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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