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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一把,洒落一地珍珠--我的乡下岁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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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底:花气袭人知骤暖。

  我用常德方言也来支曲子。看它入席:

  一爱姐的头,头发黑油油,一对辫子软溜溜,搭在肩后头。

  二爱姐的眉,生得好秀气,弯又弯来细又细,不用画眉笔。

  三爱姐的环,金打银丝缠,挂在姐的耳巴边,走路打秋千。

  四爱姐的手,好似白莲藕,十指尖尖像嫩笋,越看越粉流。

  五爱姐的腰,生得好苗条,走路好似风摆柳,又像水上飘。

  六爱姐的衣,红的套绿的,花边栏杆满身齐,扣在姐怀里。

  七爱姐的裙,折得好均匀,两朵鲜花二面钉,裙上系金铃。

  八爱姐的裤,八尺毛蓝布,不长不短正宜合,打齐螺蛳骨。

  九爱姐的脚,像只小羊角,走起路来歪歪倒,好像踏软草。

  十爱姐的鞋,时兴样子乖,上安绒球和丝带,人见人人爱。

  这是一支常德丝弦,十句唱词,粗俗中有几分雅,以姐为题,用常德方言赞其美貌。拿到酒桌上来,一人一句,分明就是十支极具地方特色的酒令,正好一桌人轮一圈。

  薛蟠的都过得关,这曲过不过得?酒面我们就不要它了。我再来句完令的酒底:

  一脸笑稀烂。

  这正是我们那天过节的景象。我们饮酒、唱歌、说德语,满堂快活,一脸笑稀烂。

  常德话我们讲得琅琅上口,用起来有时比长沙话还活套。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自己。

  节日过得无忧无虑。只是没想到,这是我们下乡七年最后的一次欢聚。此后盛筵不再。套句当地话说:我们是,两婆媳上床——没得公夫(功夫)了。生活的车轮正一步步驶进常轨。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乡里日子不好混
10、乡里日子不好混

  夏天,湖区的农活特别忙。田里的秧刚插完,接着就薅稻,薅完一遍薅二遍。又整理晚稻秧田, 过6…70天,稻子熟了,双抢来临。我们八个知青全在禾场晒谷。这并不比下田轻松。每天几万斤谷堆摊开——扒拢——上风扇——进仓。遇到打风暴(暴风雨)更是紧张得象救火。从天不亮到天黑,汗水沾着草,沾着灰,又痒又痛。心里就想换个工种,到秧田扯秧。干不多久,腰酸背痛,头倒向水面,胀得眼脸浮肿。当地谚语";农村工夫三门狠,插秧割稻扯棉梗";。我看冒一门不狠,条条蛇咬人。

  讲到蛇,我想起我们的一次胡闹。有一天,我们在田里收红花草籽,割着割着,只见杨觅知渐渐脚发软,身子慢慢倒下去,倒在一堆草籽上。农民们走上前叫:小杨,小杨。我们也围了上去,叫他推他。他眼睛半睁半闭断断续续地说:";不要管我。…红花草籽…割…割完没有…";。我们告诉他还没割完。他说:";我…我…我不行了…你们要…要快割…完成党…党…交给……";。农民们问他:";小杨,你怎么了?";他支支唔唔还想胡说八道。有人看见他躺下的这堆草籽下钻出一条蛇,提醒这草籽地里最是蛇多,要把他抬到田埂上。一语未了,杨觅知一蹦几尺高。我们放声大笑。喜剧到此收场。";这场闹剧是我们几个合作编演的。农民们没有笑,他们对这种幽默并不欣赏,悔不该耽误了露水润润的时间。因为太阳再高一点,草籽一枯,会全撒地里,割不成了。

  农忙时节,队里连十来岁的伢儿、几十岁的婆婆老倌都出工了,我们不好意思躺在屋里睡觉。工是出了,生活却搞得一蹋糊涂,分给我们的菜地,我们从没去过,是哪几块都搞不清,长满了草。八个人都出工去了,没有个持家的,家务乱得一塌糊涂。虽然农民有时也送菜给我们,但杯水车薪,只济得一时之困,多数时间吃光饭,实在馋得人喉咙里伸出手来,便萌生出偷的法子来。分工轮班,夜间袭击农民的菜园。本队社员的不去,受害的是邻队社员。那也不多。盗亦有道,我们经常袭击的是生产队的几亩菜地。队里的地,夏天种八方瓜,我们吃八方瓜;冬天种大白菜,我们吃白菜。社员心里有个概念,我们是公家的人,毛主席派来的客人。这回就不谦让了,把自己交给公家省事。这帮客人本来就是一群小混混。

  湖区的烧柴特别成问题。全靠双抢时分的几捆稻草,各家各户把它从远远的田里拖上田梗,晒干挑回来。一天劳累过后,我们挑不了多少,很多就没要。后来我们生活发生困难,首先遇到的便是能源紧张,即使锅里有米,也无法把它煮熟,硬是干着急。我害过一次肚子疼,正是挑过稻草后,喝了几口稀饭;,忙跳进水沟洗澡,便发作起来,痛得一身发软,是在大队赤脚医生打阿托品、青霉素,镇痛消炎给管住的。是尿道结石还是阑尾炎或者其他毛病,医生没讲。一个大队的医务室除了听诊器、温度计、手电筒没有其他检查器械,他不敢确定。反正当时管住痛就行了。后来几十年居然也平安无事。

  秋天,我还拉过一次痢疾,也使人感到害怕。人丑相(瘦)得厉害,乡里拿了没办法,是生产队派人摇船,从柳叶湖送我去常德看病,莽莽陪我去的。在乡里容易生病,而乡里又恰恰缺医少药。毛泽东的农业政策乏善可陈,但他说,把医疗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搞合作医疗,那是对的,我真心赞成。只是赤脚医生水平差了点,挑选和培养医生的方法不对,看出身,不是看文化。有点儿戏。怎么不培养几个知青呢?知青当中的医学大腕那不是一般的多。我这么说,是有相当的事实根据的,我后面会讲。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1、冷肉
11、冷肉

  下乡之前,我是个沾不得肥肉的斋公,就是炒菜多放了点猪油我都能嗅出味,引起反胃。这个毛病下乡后不治而愈。这原因我想一方面是清苦的生活已刮干净肠胃的油水,生理机能在作本能的调整;另一方面也许还有心理的因素。

  在我们茅屋西边大约50米处,有一个用棉秆和稻草扎的窝棚。我们从没靠近过它,初时以为是堆柴草,很久后才知道那是队里一个叫“叫化子”的地富子弟的栖身之所。他姓吴,年纪与我们相仿,上无老,下无小,中间无兄弟,只有一个填房的继母同他栖身一处。继母已是风烛残年,估计整天是躺在棚子里苟延残喘,不见天日的,因为我们从未见过真人。后来叫化子被大队派到湖北荆江分洪工地,长期服劳役去了(每个大队都有这样的任务)。这老妈子此后是怎么过的日子便不得而知。反正我们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未见过这人,也不知世上有这么个人。直到有一天,队长派我们的工,埋死人,才知道那堆柴草似的窝棚里还住了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现在已经死了,叫化子远在几百里外的水利工地没回。

  我们拿着工具去到窝棚。队上的贫协主席吴伯斌在几位吴姓社员帮助下正在用一床芦席捆尸体。捆好后,那几个社员就走了,只留下伯斌佼(当地称叔为佼)在张罗。

  我们的任务是在村头靠仓库的棉花地边挖个坑,再把尸体抬到坑边,然后用绳子把尸体缓缓放进坑,再铲土掩埋。从始至终干这事的就是伯斌佼和我们四个知青。队里把这个活派给我们,我以为这是他们觉得死人的场面太凄凉,他们下不得手;我们平时一副久惯江湖的好汉模样,干这个合适,所以叫我们干。

  我们的确也不想让人轻视了,抖擞精神,装得不在乎。可那土“沙沙沙”地往芦席上掀时,我心里却极不是味。这具尸体穿的是一身破烂单薄的黑衣,赤脚套的是伯斌佼送来的明显有些大的旧布鞋,芦席用草绳捆绑,一寸木板也没有。那还是四月的阴冷天。她躺在潮湿冰冷的泥土中。呜呼,天人合一。跟我们以往干活打打闹闹不同,四个人一句话没说,默默掀土,直到平地冒出个小土堆,伯斌佼才说没事了。嘱咐我们晚上不要做饭,到他屋里去。我们赶快离开这不祥之地。远远看到伯斌佼烧了几张纸,坟头飘出一缕轻烟。

  我们是有请必去,好像过年以后,我们肚子里就再也没有进过荤腥了,连油盐都少有沾。点灯时分,伯斌佼果然又来叫我们。

  桌上摆了几碗小菜和一大盘切成巴掌大的回锅肉,所有的饭菜没有一丝热气,几碗酒也筛好在那里。看来摆了有一阵,已经祭祀过先人。这就是死了人,所谓吃冷猪肉了。等我们坐好后,伯斌佼说,叫化子回不来,这顿饭是他替叫化子请我们的;老妈子成分是高些,可日子也苦,老妈子在队上没其他的人,死了没得人埋;你们青年是毛主席派来的,觉悟高,不信迷信,阳气也旺,没得忌讳。┉┉。

  伯斌佼几句话,让我们又想起了自己有过的形象。虽不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英雄海量,至少伯斌佼夹到我碗里这块肉是决不能退还到盘子里去了,悄悄扔到桌子底下更不能干。我把脖子一硬,吞了下去。赶快喝酒抽烟压油腻。我这辈子第一块肥肉就是这样吃下去的。

  后来,我们才知道,伯斌佼虽说是叫花子家隔了几层的宗亲,但更是在他家打过工的佃户,自然是苦大仇深,不然也当不成贫协主席。他为这个地主婆张罗这场谁也不想沾边的丧事,有点匪夷所思。埋地主婆肯定不是贫协主席的本职工作。今天看来,能够解释得通的说法,与其说是职责所系,不如说是念旧情,现在称之为人性。毕竟在他家打工一场。我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未必都是半夜鸡叫。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2、盖房
12、 盖房

  过了一个夏天,我们觉得住的房子太小,很热,秋后决定自己动手,搭一间偏屋。农民把这样的事看得很难,想不到我们这些城里的学生伢子没把它当回事,说干就干。我们自己和泥制砖,自己搓草绳,自己做门框,自己盖稻草,像鲁宾逊一样,一切自己来。屋子盖得象模象样,还新砌了口灶。这事让农民很夸了我们一阵。过去盖房砌灶之类的事,农民都要请工匠做。茅草屋不比瓦屋难盖,我们开了头,这类事不是什么技术大不了的事。农民并不是学不会,而是这类事他们从来请人做,便成了规则,循旧守法,迈不开步。

  奇怪的是,集体工我们不愿出,为自己盖房子倒兴致勃勃。四个人一齐上阵,分工合作,都干得十分上心,连我们喂的小狗黑来那几天都兴奋不已,跟着我们上窜下跳,忙个不停。这差别决不是知青们私心重,而是自己干自己的事自己能作主,而且做那事情的目的,和能够达到的结果自己是完全清楚的。出集体工,人象机器一样,从哪里开始,到哪里停止,自己根本不知道,启动刹车全不由己,这里面的差别是自由与不自由。

  如果说社会主义就是集体化,那它要战胜资本主义就难了。违反了人的本性。中国的人民公社、苏联的集体农庄几十年跌跌撞撞一路上从没消停过。联产承包一夜之间把它打个落花流水,力量就在于它是顺着人的本质而行的。真可谓经济规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所以邓晓平说“计划经济(公有制的逻辑归属)不等于社会主义”,三各代表也不强调经济成分的性质,只强调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它在发展过程中若要求私有化,你就应该去代表。我们这时候早就把这些个道理想明白了,不知那时的肉食者为何那样冥顽不灵。

13、河堤不是人挑的
13、河堤不是人挑的

  上河堤修水利是冬天头等大事。这时晚稻留给妇女们去割,男劳力统统得上工地。谁要想体会一下";人海战术";的含义,他只要到水利工地来走走就行了。

  水利工地常常是集合了全县几个区几万劳力大会战的地方。整个工地除了有2~3台充作压路机的履带拖拉机和几个整天喊叫的高音喇叭外,其他一切就和修长城的秦朝没什么两样了。马科思说,生产工具是社会发展水平的标志,可是看看我们一身:手里拿的——锄头、肩上扛的——扁担、身上披的——蓑衣、头上戴的——斗笠、脚上踹的——草鞋、活脱一个兵马佣。

  生产力如此低下,生产关系却莫名其妙地公而又公,大而又大。人民公社这种体制集体合作的性质几乎没有。体制内外关系完全是行政的上下级关系,公社的财产劳力象是国家的财产劳力,可以任意调配。而农民对国家的财物却没有丝毫权利。

  在农村,国家的神威显示得最充分的有两件事,一是交公粮,一是修水利,没人敢说个不字。交公粮,给你派定个数字,便一粒粮也不能少,哪怕你自己没吃的,也要先交国家;修水利,给队里定下劳力数,便一个也不能少,都得上堤。

  那时修水利还讲究个造声势,美其名曰大兵团作战。每到秋冬,工地上便红旗如潮,密密麻麻到处是人。他们挑着担子,排成长龙,沿着一条条从田里踏出的路,不停地往返。去是一行,来是另一行,井然有序。喇叭唱着样榜戏。喇叭不停,路上的人不停,喇叭叫停,路上的人流立刻就断了。远看就象无数条驼着土担子的传送带,从田头向堤岸卷去。而喇叭就是这条输送带的电闸。

  说到这里,我提前讲个哭笑不得的笑话:

  我们在农村的最后一年,周书薇在冲天湖水利工地当广播员。有一天突然停电,工地的指挥风风火火闯进广播室,急吼吼地对着书薇:“快放《大海航行靠舵手》!快放《大海航行靠舵手》”!周书薇说没电。他急得骂起娘来,操起一面旗子冲出屋外,喊几个人火速通知各大队民兵营长,看他的旗子摆动方向,加油或是放松。以旗为号令,指挥进退,如同古战场。原来工地上几个公社之间早有不成文约定,每当上级有人来巡视,我们邻近的工地广播就放《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时他们挑担的队伍就要快步如飞。现在他们的歌已放了好一阵,上级巡视估计快到我们这边了,该我们放《大海航行靠舵手》了,各大队听到后,民兵营长就要发动各自队伍加快步伐。迎接上级领导的检查。偏偏这种时候停了电,指挥怎么不急!

  有时田土不能取,需要挑船土。那也是气势壮阔。人们从对岸取土,驾船运到这边。几百米的河面,几百条船,穿梭般的来回。是百万雄师过大江的气象。土担子从岸上挑上船,到对岸再从船上挑上岸。一担土,百来斤,压死人。可把它倒在大堤边一看,又是那样微不足道。那些河堤最小的也要比长城粗壮得多,实实在在都是一担一担堆起来的。你要看过修堤,你就会被我们民族不畏艰难,坚忍不拔、吃苦耐劳、移山填海的精神所感动。现在不管如何评价那时的兴修水利,这一点我始终是看到的。

   我去东岸公社挑过一个月土。每天百多斤的担子驼着,在堤上爬上爬下不停地奔跑。有句俗话说得怪“担子不怕远,有个好回转。”你去挑上百斤跑远路试试。“任重道远”本意不是鼓励的意思,说的是艰难。肩上百多斤,爬坡上坎,脚打跪。那河堤真不是人挑的,我算知道这门苦差的滋味了。而我还只上过一回堤(以后虽年年上堤,但只是搞宣传)。农民则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理智点说,水利是应该修的,这是千秋功业。但那几年太作贱劳力。县府、区府、社府没有作过认真规划。为了表示革命热情,造出声势给上面看,常常是今天在这里挖条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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