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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孩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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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文有点儿诧异，这小崽子认识我。这是肯定句，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举动。莺子姐跟他说了？跟啥都不懂的小屁孩？
院长看上去也放心了，脸色缓和了不少。
“章先生，咱们去我的办公室谈谈相关的手续吧。”章文点点头，扯扯牵着的手，“你先去那边玩去，等会儿我就回来。”
小崽子掀起眼皮瞅瞅他，松开手上旁边坐着去了。
章文心里这个火啊，脸上还是一片“这个孩子真乖真听话啊”的笑容跟着院长走了。
章文斜靠在柱子旁边，站没站相。
按照规定，小孩儿其实不属于被领养的范畴，他并没有明确地被监护人放弃领养权利，顶多算是走丢了。
当初孤儿院要报案的时候，小孩儿并没有告知自己的个人信息，而且拒绝拍照，强烈拒绝，明确表示要呆在孤儿院里。
只不过没几天的事，章文来了，又想要跟着章文走。这什么程序都没有的领养，怎么听着这么怪呢！依照流程，必须有个手续。
可是，这关自己什么事儿呢？孤儿院又不是计划里必备的流程，它甚至可以是一家饭店，一所学校，只是一个可以找到小孩儿的地方罢了。
章文的烟抽完了，他也不准备再买了，因为他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有钱的时候再说吧。
小崽子就坐在走廊柱子下面的小板凳上，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一板一眼，整的还挺像个小天使似的，狗屁。
他冲那边招招手，小崽子瞅着他了，慢悠悠站起身再走过来。
靠，真是个小祖宗啊。
章文不等他走到身边就一把把他扯过来，瞄瞄身边没有人，跟做贼一样。
“你认识我？”像往常一样温和地笑。
小孩儿挑起眉毛，跟看着白痴一样。
章文深吸一口气，笑容不变，“行！”
“那我跟你说，听好了，咱们今天晚上就得走，而且这事儿你谁也不能说，懂了吗？”章文温柔地瞪眼睛。
小孩儿把头转开，轻飘飘撇过来一眼，又看回去。
章文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一堵挺低的土墙，上面爬满了草藤，离小孩住的地方挺近。
这小子真的只有12岁？打死章文他也不相信，这是哪座山上跑下来的小妖精吧。
章文只能发泄一般地拍拍小孩儿的脸，“晚上天黑之后，在这儿等我，多穿点，我可没有地方给你住。”小脸儿滑的跟豆腐一样，章文禁不住多摸了几下。
小孩儿眯起眼睛，看向章文的大眼睛里充满了鄙夷的意味。
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不过章文却对未来的日子不那么悲观了，至少他章文带的崽子不是个傻的。
走之前，章文先和院长说了声，期间，马尾辫姑娘还有些依依不舍。
其实章文对这姑娘也挺有好感的，这么豪爽又正义感十足，只是刚好和自己相反。
章文出了门却不知道该去哪儿了，现在他哪儿都不能露面，露面了说不定就是被爆头的份儿。
不过，他还是想去那栋大厦那儿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说起来如果本来没有意外的话，自己应该也是这栋大厦里面的一员，这里可是宏天，全世界有名的跨国企业，涉猎广泛，疗效又好，薪水自然也是相当的高。
可惜，他出国了，这里注定少了一个历史性的人才。
大厦周围已经被隔离，章文也只能远远地看着，还真是被炸成一片废墟了啊。
几乎是从中间破了个大洞，可能是由于装修，警戒带早就被拉了起来，所以整栋大楼毫无阻碍地从上面直直掉落下来，因为爆炸，看起来它现在只是一个巨大的漆黑的……什么东西。
他还在旁边偷偷摸摸地瞄着，挺秀气一张脸，硬是演绎出了猥琐二字。
咦？
章文悄悄蹲下身捡起旁边乞丐的碗遮住脸，继续猥琐地露出半拉眼睛接着看，一个拉二胡的瞎子从黑色的墨镜后面瞪着他。
一般情况下，章文都会狠狠地还击，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前面那个穿白大褂的人身上，那个人，他认识……
他怎么现在这时候在这儿，和这件事有关系？据他所知，他那个护短的老爸可不会轻易让宝贝儿子参加这种事，这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章文有些茫然地站起身，顺手把碗里的零钱都摸了出来揣进了自己兜，乞丐气的脸都黑了，瞥了他一眼，章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旁边，温和地笑了笑，从碗里摸出最后一个钢镚儿。
看什么看，没见过大活人啊。
然后扬长而去。
天渐渐黑了，在这期间，章文先去吃了碗牛肉面，当然是用的乞丐大哥的友情赞助。他都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等他呼噜呼噜把面吃完，瞅瞅外边，差不多是时候了。
结账的时候，章文也没在意店主怪异的眼光，把兜里那些皱皱巴巴，一团一团的纸币和钢镚儿拿出来，慢条斯理地数好，递给店主，多的又装回兜里了。
旁边一对小情侣同时以鄙夷的情绪看着他，尤其那位护花使者把章文当成病毒一样隔离的远远的。
开玩笑，就那姑娘那长相，白送他都不要。章文可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现在手里的钱能有一点儿是一点儿，要不是讲价说不定会被轰出去，他都想砍一半下来。
等章文蹑手蹑脚地溜到孤儿院墙根底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第四章
他蹲在那里考虑是不是要爬墙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哒，哒”两声，抬头，小崽子已经蹲在墙头上看着他了。
他怎么上来的，飞上来的？不过他现在总算知道他是怎么上房的了。
再一瞅，章文心里不禁骂娘，大晚上老子都跟做贼似的，这小祖宗还穿一身白，还嫌不够显眼哪。
没等他发完牢骚，就听一阵破风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实实在在地压在了下面。靠！这小崽子把他当成人肉坐垫了？！
“你快先下去。”章文低声跟小孩儿说。
给老子下去！章文眼睛都要喷火了。
小孩儿慢吞吞地从章文身上爬下去，然后耷拉着眼皮睨着章文，像是在责怪章文怎么不接好他。
从地上爬起来，章文发誓他这辈子不会再养小孩了，这玩意儿一个就够本了！有违誓言就让他变成……哦？发这样的毒誓可不利于身心健康。
“快跟上！”章文扶着腰揉了揉，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丢了我可不去找你！
小孩儿听见这话，也没理他，只不过两步走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
这个小王八蛋！靠！比鬼还精！
拎起这祖宗，章文趁着四下没人，悄悄钻进了黑乎乎的巷子。
这时候虽然天才刚暗下来，可是现在B市的天儿，只要天色一暗，小冷风就嗖嗖地吹，大街上黑乎乎的，街上现在没几个人出来找罪受。
章文现在就是那个倒了大霉，即便抖得跟筛糠似的还得往出瞎烂蹦跶的傻子。
遛着小孩儿，章文在大街上不疾不徐地走着，不下几十种解决现况的法子从脑子里闪过。
章文别的不说，就这捉迷藏动脑子的玩意儿，他自认还不差，从小就有小伙伴们频频对他侧目，而他至今对此仍感到十分自豪。
他捏捏手里小崽子的手，软软乎乎的，再捏捏。
章文眯起眼睛。
他蹲下身，也不急着走路了，仔仔细细地摸了摸小崽子的脸和脖子，是真的，不是错觉，这小崽子跟个小火炉似的，噗噗地往外冒着热气儿。
章文眉间拧起了疙瘩，这崽子，不会现在这会儿掉链子吧？
“你发烧了。”章文盯着小孩儿说。
像是看出了章文眼里的不满，小崽子大眼睛撇过去，嘴角耷拉着，用鼻子嘲笑了章文一回。
别过去的眼睛暗暗地闪了闪。
章文现在也云里雾里的，这崽子是病了，还是没病啊，给个准话倒是。
没事儿最好，找个地儿窝上一宿，明天就能动身。要是有事儿……
“你有事儿没事儿，说清楚点儿。”章文有点儿恼了，倒不是真对小孩儿生病沉不住气，他还犯不着对个小孩儿发脾气，而是他知道小崽子能说话，就在这儿跟他装呢。
黑漆漆的眼睛转过来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上嘴唇碰了碰下嘴唇，冷冰冰吐出俩字儿，“没事。”就跟吐了俩冰球儿似的。
章文很不相信，可是看着崽子能跑能跳能嘲讽的，生病也不是这个样儿的吧。
身上明明像着火了一样，感觉却还是跟个冰块似的散冷气，这是新一轮的人形生化武器是吧，站那儿突突突突就能把敌人都冻成冰块，他早就猜到易东那人没做什么好东西，做成的玩意儿都是残次品，瞅这个，连表情都是瘫的。
“那就快走。”章文抓起小崽子，边走边道，他也不去想了，越想这事儿越麻烦，最后粘得脱不了身就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了。
趁天黑人少，尽快找个睡的地方，要不然，没事儿的也得给冻病咯。
他可不想自己拖着病怏怏的身子，没钱治病，东躲西藏穷困潦倒饿死街头，额，这么惨？
算了，过了今晚，再看看小崽子怎么回事儿。
虽然小崽子搁他怀里还不安生，在那儿来回地扭，但是现在章文可没有闲钱请他吃夜宵给他补充体力，小孩儿的精力能少用就少用，说不定可以少吃几顿把饭钱省下来。
章文对于自己，是有钱，饿了就吃，没有钱……饿了也要吃，他可是主力队员，主要输出！现在就要教导小崽子要懂得尊老！
关于住的地方……
他们现在俩人比乞丐没差多少，小孩本来还好点儿，可经章文好一顿蹭，也变成灰扑扑的小脏孩儿了。再看章文，下午一阵忙活，本来人模人样，一身西装笔挺的，现在发型也没了，风度也没了，一脸阴谋诡计，眼镜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这让章文本来还想住个旅馆什么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而且就算有旅馆肯接纳他们，章文也没有可以给他们登记用的证件，他现在是一丁点儿痕迹也不想留下。
所以现在这样儿，章文最希望的就是不要被熟人碰见。
想他章文当年在B市，也算是个角儿吧，他给自己铺了那么多路，莺子姐一句出国留学就都给他打发了。
那个易东，最好别让他找着，他不好好看着莺子姐，还把儿子丢给他管？虽然这可以肯定是莺子姐的主意，但是也够让他不爽了。
章文的脸越来越臭，眉间的褶子真能夹死一只蚊子了，就在这时候，变暖的身体让他突然回神儿了。
哟呵，这小子还有点儿用处嘛，他低头瞅了一眼，脸上难得有了点儿笑模样。
章文把小孩儿裹进外衣里，也不管小崽子怎么扑棱。
恩，这样更暖和。
“呵，你真有12岁？”章文颠颠怀里的肉墩，长得这么小，都长心眼儿了吧？
小孩儿没理他，看起来像是接受了现状，把手脚动来动去地都缩进了章文怀里，还特别会找地方地把手伸到了章文胳膊底下，小脸儿抵在章文肩膀上，安安静静的。
章文也不嫌他折腾，舒适的温度让他没了刚才的烦躁，相反，感觉挺舒服。
他低头凑近小孩儿耳边，“我跟你说，现在我就是你爹，老老实实地什么都听我的，懂？”
……沉默
章文过了一会儿也不说话了，他能感觉到小孩儿的鼻息一下一下特有节奏感地都扑到他的脖子上，这么就睡着了，呵。
现在章文怀里沉甸甸的，安静的夜里就这么走在大街上，还真有了一种有了儿子的感觉。
什么感觉？
章文一点点翘起嘴角。
那么恰好抬眼一撇，章文立刻抱着儿子向不远处走去。
好像应该能有个不错的地方，还是免费的？
章文发自内心地笑开了。
睁开眼，旁边都还是一片漆黑，四周墙壁上有些星星点点的光，怀里还是暖的。
小崽子窝在章文怀里，看着十分乖巧，章文心想，我呸，到了我手里，怎么治你还不是我说了算。可别说，抱着这小崽子，整整一夜，章文都没觉得冷，这个可真不错，以后冬天也不用花取暖的钱了。
把手往小孩儿脸上试了试，温度正好，不像昨天晚上都能煮鸡蛋了，挺好，这也不用花钱看病了。
昨天晚上，就在他决定要抱着小孩儿睡大街挣扎在温饱线的时候，章文十分幸运地偶遇了下午时分不幸遭遇被资助的二胡大哥，这样儿的，晚上一般都有个免费住所，看见大哥背着吃饭的家伙式儿在前面走，而鉴于两人不那么美好的回忆，章文决定悄悄尾随。
章文之前从来不知道B市的候车室晚上是可以进去的，现在看看里面，成片成片的人，有倒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实在是找不着落脚的地方。他们有的是等车的，歪歪扭扭躺在椅子上紧抱着自己的包，敢大晚上还呆在这儿的，都是些大老爷们，而有些蓬头垢面，却是相当于原住民，看着就挺危险的，章文更是小心翼翼抱着小崽子绕着他们走，只不过章文现在也没比他们好多少就是了。
不过章文还是尽量呆在了一个离二胡大哥远点儿的地方，本来章文对于这种可以给予对方有力报复自己机会的地方，是坚决不会来的，这就是狼巢虎穴的代名词，但是一来，他急需睡觉的地方，几天的奔波让他能沾地儿躺下就着，二来嘛，他准备明天一早就用兜里的钱买上两张大客票，立刻走人，随便去哪都比这儿安全，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上一觉。
火车站外面总是有不少私车等着去拉那些没赶上火车或者没有火车票的人，不过章文之前从来都没有坐过，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东西危险性太高。
每次看到那些坐黑车的人发生那些个操蛋的事儿，章文总要撇撇嘴，说上两句，顺便警醒一下自己。
说到钱，章文背过身转到柱子后面谁也看不到的阴影里，把兜里仅剩的纸币都掏了出来，然后卷成一卷，塞到了小孩的衣服里。小孩儿有点儿不舒服，扭了扭身子，章文只好伸手拍拍他，嗨，还挺管用的，小崽子安分了，章文也开心了。
哄完孩子，章文靠着柱子慢慢蹲坐下来，盘着腿，把小崽子放在腿中间，闭眼，睡觉。
第五章
就这么坐着睡了一晚上，章文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样，何况还有个沉甸甸的肉墩实在地压在他身上。
章文探头看了看旁边墙上的电子表，好像到早上了？
他戳戳怀里的肉团，“嘿，崽子，起来了。”
说完就把外衣拉开，让小孩儿自己滑了出来。小崽子脸上都是衣服印出来的红印子，眉间拧了个小疙瘩，脸蛋也鼓鼓的，章文看着他又呆又傻的样儿，手痒，捏了一把。
可能因为刚醒，小孩儿也没多大精神，就呆坐在那儿让章文捏来揉去。
等章文捏够了，看着小孩儿脸上两坨高原红，毫无良心地乐了，“走走走，出去跟爹洗把脸。”说着拉着小孩儿就站起来了。
说不定是到了要开门的点儿，周围的人呼啦呼啦得都起来了，候车室一下子变得十分嘈杂，都闹哄哄地收拾东西。
章文想带着崽子先挤去厕所放放水，可是没想到厕所边上也有人起床，人都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占位置了啊，心眼真多。
那就等等吧，等人少点儿。
“唉”，就等了不到两分钟，章文憋不住了，扳过小孩儿的脸，“我先进去上个厕所，在这儿等着，别乱跑。”小孩儿看着精神了不少，可还是有点儿呆，直勾勾盯着章文点点头。
章文把他塞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才转身往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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