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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与蜥蜴的搏斗-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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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沓沓,你要干嘛?”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你要干嘛。”
  殷沓沓将刀举在胸前,刀尖对准了花膏。“不准过来。你是来给吴樱秾报仇的,来杀我的吗?”
  “你没受伤吧?”
  花膏问她。
  “没啊。”
  殷沓沓说,“我怎么可能受伤。”
  “那这血……”
  “不是我的。”
  花膏眼神闪烁了几下。殷沓沓笑了,“不准过来。”
  她穿着那天晚上的天蓝色裙子,裙子中间有一个蝴蝶结,结中央有一个蓝色宝石。但她裙子上的胸针却没有了。
  “说,你是不是来给吴樱秾报仇的?你想把我杀死在这个房间里,然后对外谎报我是自杀身亡。或者,是得急病死了。还是你是想来和我争杨兰的遗产的?我告诉你,她的钱你拿不到,只有我才知道拿的方法。又或者,你是为李言来出头的?没错,她从来没有杀过狗,你们被骗了。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她始终是个冷血又愚蠢的动物。说,你有那么多的动机,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准备用什么方式杀了我?”
  殷沓沓像豹子一样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在阳光的边缘,她看起来十分机敏且矫健,正如同要扑食一只大草原上的汤氏邓羚一样。
  “你怎么神经兮兮的。”
  窗帘轻轻飘着,室外的清风吹来新鲜空气。“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我以为你死了。”
  “你关心我活着还是死了干嘛?”
  花膏沉默了。风吹着她的头发,下午的风里带着悠闲的味道。
  “吴樱秾,她怎么了。”
  “疯了。”
  殷沓沓简单地说。
  “疯了?”
  “疯了。”
  殷沓沓发现自己的刀尖向下垂了几厘米,她马上绷紧神经把刀举高。
  “我告诉你,你不要想对我做什么。”
  她抿紧了嘴唇。花膏看着她。
  李言飞快地跑下了楼,来到大马路上。路中央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吴樱秾站在马路的对面,抬头望着天空,赤裸的身体被雪花所簇拥。过路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有很多人停下来看了。她笑着的看着天空的脸,那么纯情。李言走了过去,穿过车流,吴樱秾转过脸来,看着她,笑。
  “星色,你来啦。”
  李言觉得自己正在挺身而出。她在面对一个疯子,一个疯掉的人。她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我来了。”
  她大义凛然。“你把衣服穿上。”
  “沓沓说她要娶我。”
  吴樱秾开心地笑着,面对着她,眼睛里都是清澈的喜悦之情。“她说要娶我回家了。”
  李言看着她不说话。吴樱秾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哦,这个还给你。”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递过来。李言没有伸手。
  “沓沓说要娶我。我当她的新娘。”
  吴樱秾用一种依恋的语调说,“我就要当新娘了。”
  她把手抬得更高,举在身前。很久很久李言都没有去接,她的手僵硬了。李言看着她,像在寻找一个答案,看这人是不是真的疯了。她很难想象一个人是要怎么样才能变疯。她终于拿过了那张纸条,雪花落在纸上,白纸黑字,历历分明。纸上的文字是用毛笔写的,李言看完,缓缓撕碎,手一扬,扔在空中,纸屑飘飘扬扬,和雪一起落下来。
  “我和你没关系了。”
  她如释重负般地喘了一口气。
  “我和你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要当新娘子了。”
  吴樱秾在人行道砖格铺的地上一跳一跳,一步跳一个格子。她上的胸针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我,要,当,新,娘,子,了,咯咯……”
  路上围满了人。李言被人群挤在最前面,她看着吴樱秾犯傻,看着她发疯,她咬了咬嘴唇,对她大喊。
  “她不会娶你的!她不会,因为她是个骗子!”
  吴樱秾停了下来,表情变得很难过,嘴唇哆嗦了两下,似乎因为她的话受到了伤害。过了会儿她摇摇头,表情也又好看了,重新跳了起来。
  “当,新,娘,子……樱,秾,要,当,新,娘,子……”
  路人都看着一个的神经病女人在当街玩儿跳格子,再过会儿城管就要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 ?”
  李言问她。
  “因为我喜欢你!”
  吴樱秾大声地对着她说,咯咯咯地笑着。
  “因为我喜欢你,星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丑得生动

  “我毁容了,你可以不必喜欢我了。你去当你的新娘子吧。”
  “你还是那么漂亮。”
  吴樱秾偏着头认真地看她。“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不会有人说你毁容的。”
  “我是说我毁容了!”
  “不会的,她们那是嫉妒你,才这样说的。”
  吴樱秾继续跳着格子。李言冲上去,抱住她,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奋力扬到空中。吴樱秾有点被吓傻了,“啊”地惊叫一声,楞楞地看着她。她乳投上的胸针被自己的手打掉了,一下飞到了路边的下水道井盖边。流血的贴在李言的身上,染红了她脏兮兮的白衬衫。吴樱秾喘息着,呆呆地望着那个掉在井盖边的胸针。
  有人把它踢到井盖的宽缝里,它掉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和我上床?我并不喜欢你。”
  李言用力抓着她的手,质问着她。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
  吴樱秾喘息着,颤抖着,一边点头,“不喜欢我,知道,知道,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
  “我犯贱。”
  吴樱秾忒楞楞地直视着她,“不喜欢我,我知道,我知道,不喜欢。没有喜欢过,没有,从来不喜欢,一直不喜欢,知道,不喜欢,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不喜欢的……”
  关于喜欢这个词语勾起了她恐怖的回忆,吴樱秾下意识地重复着,像个复读机一样。
  “你难道不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吗?”
  李言问她。“但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的。”
  “我犯贱。”
  吴樱秾抖抖索索地又说了一遍。“我贱。”
  “真的是什么都不给你你也会和我上床吗?难道不是想从我这儿得到爱吗?”
  “爱是什么?”
  吴樱秾反问她。她双眼无神,一脸无知。李言简直要火了,刚才她还大声嚷嚷“我爱你”呢,转眼这会儿就说不知道爱是什么了。
  “不要装傻。”
  李言将她的手捏得更紧。“你想要被我爱,不是吗?!”
  “没有。”
  吴樱秾否认。“没有。”
  李言将脸凑近吴樱秾。那么多人在周围,她好像是为了不泄秘般特意划出一个二人的小圈子,这样别人就不会插进她们的对话里,也不会听到了。
  “你爱我。”
  她一脸诡秘地说。衬着她那染血的衬衫,她的表情很生动——丑得很生动。
  “星色你要干嘛。”
  吴樱秾感觉自己的手正在断掉,手指被揉成了一团,要碎掉了。我爱你,吴樱秾脑袋里叮地记起来,她那么漂亮,自己很爱她。虽然很羞耻,很对不起殷沓沓,殷沓沓是要娶自己的女人。是的,我爱你。吴樱秾张开嘴正想说我爱你,正要痛苦但甜蜜地承认这个事实,她突然眼前一黑。
  “不爱你。我不爱你,求求你了,我真的不爱你。”
  说爱就会被揍。吴樱秾空白一片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但是李言紧紧抓住她的手,不停地用力,再用力。李言要把她的手捏碎。
  “你爱我,所以你和我上床,你想要乞求我的爱。你想要我的温柔。”
  这句话从她丑陋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有点滑稽,丑成这样,还温柔呢?还什么“我的爱”呢?谁想要你这么丑的爱呀。但是吴樱秾不觉得。她想说是,但是被打的记忆让她哆哆嗦嗦地说,“不是的……”
  星色太美了,也太咄咄逼人了。吴樱秾心里连连地哀叹着。她白色的运动服成为她永远的记忆,永远的羞耻。为了她,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丈夫,对,是这么说的。殷沓沓,女朋友,她的,她的丈夫。是啊,要嫁给她,可不就是她的妻子吗,那她就是她的丈夫。
  “你爱我,你没有资格和殷沓沓结婚,你根本不爱她,你是在骗她。”
  呃,爱你,不爱殷沓沓。对,对,不爱殷沓沓。对了对了,是这样的。不是不爱殷沓沓吗?对的呀。但是哪里有什么不对……
  “爱……爱你……”
  吴樱秾湿润的嘴唇里吐出这两个字,紧张得脸上肌肉都要抽筋了。虽然她是神经病,可也不代表神经病就不会紧张啊。实际上神经病最容易紧张了,它们怕这个,怕那个,总觉得别人要干死自己,总想去派出所报案,总想在枕头下藏把菜刀。她觉得这哪里不对啊。她要结婚了,应该和星色一刀两断。就算她上过星色的床,就算她让她摸过和下面,但是她已经为此痛哭过好几回了。沓沓原谅她了,要娶她了,她难道还不该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吗?吴樱秾仿佛都已经感觉自己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笑着走在路上。但是星色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如遭雷击,晴天霹雳。她把她带到一个角落里,穿着运动服的身姿依旧帅气,但是吴樱秾很害怕,很惶恐。
  “不,我不爱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她哀求道,“我就要和沓沓结婚了,我要当新娘子了,不能再和你……不能再和你……做……做那种事了……”
  路人都看得笑出声来了,这个裸奔的女人确实有意思得紧。她嘴里不断地说胡话,那种语气一听就是神经病,还会掉眼泪,表情还很真挚,像演戏一样,哈哈,真有意思。
  “你不是爱我吗。你应该跟我走啊,走,跟我上床去。”
  李言抓着她的手往道上拖,吴樱秾用另一只手扳着她的手指,弓着腰赖在那儿,被她拖着一跄一跄地往前走。
  “不行,星色,我不能去……”
  “你居然不承认你爱我,你个 ,爱我难道让你很没面子吗?”
  她漂亮的脸扭曲了,她很愤怒,也很猥琐,她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挑逗性十足。吴樱秾悲哀地摇着头,“不是呀,不是……”
  “我告诉你,你爱我,你敢不承认!”
  星色扬起了手,吴樱秾啊地一声尖叫用手抱住头,蹲了下来。
  “爱爱爱!我爱你!我爱你!求求你别打我!”
  李言得意地笑了,丑陋的笑脸让人作呕。她终于感到在这严寒的冬日里有了一丝暖意。“对嘛,你是爱我的。你很爱我,这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忘啦,我们还拍了个短片给殷沓沓看,向她证明我们的感情。你不都已经承认了吗,你爱我,你肯为了她放弃我?你都是骗她的,你哪里会爱她,你爱的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坚定而耿直

  吴樱秾茫然了。殷沓沓是叫自己不要爱她。哎呦……脑袋忽然好疼。被狠狠狂揍的记忆突然又涌上心来,她眼眶一酸,那种身上的肉一块块被撕裂开来的鞭打的灼痛感又仿佛在身上重演一遍。“不要爱我!”殷沓沓对她狂吼,她从来没见她这么生气过。“你爱我什么!你不爱我!别来烦我!”是的,因为这个她被打了,打得浑身是血,那么细的鞭子掠过皮肤却那么疼。她还把笔筒 ,疼得她浑身抽抽,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狂怒了,暴发性地将她殴打了个遍。是的,她不要她爱她。是的,吴樱秾不爱殷沓沓。
  可是……
  可是……
  沓沓要娶我呀。
  吴樱秾恍惚地想。我还穿着婚纱呢。沓沓要娶我当她的新娘子,这种事想想就幸福。以前从来没敢想的,可这是真的。沓沓要娶她,明正言顺,明媒正娶,光明正大的当她的妻子。吴樱秾感觉十分幸福,就像她看见的在街上行走的幸福的那对新人一样。她比他们幸福多了,要更幸福,她被自己最爱的人娶回去当新娘子了。新娘子,多可爱,多美丽的词……
  “你爱我,对不对?”
  李言将她拉到街对面,脱离开那把她俩当马戏看的人群。面目可憎,目光猥琐的人们。冬天的温柔是雪花,她拍打着吴樱秾的 ,看它们摇来晃去,笑开了花,“你爱我,对不对?”
  “我爱你。”
  吴樱秾咬紧嘴唇,怯生生地说。“我爱你,星色,你穿白色的衣服真好看。你真漂亮,我从阶梯教室上公开课第一次看见你起,就爱上你了。”
  “是啊,我穿白的确实很好看,可惜脏了。”
  李言大喇喇地拎拎衬衫的前襟,“你看,都是你的血弄脏的。”
  “对不起,我帮你洗。”
  “不用了,你舔舔吧。”
  吴樱秾弯下腰,伸出舌头,一下下舔着李言衬衫上的血迹。她是个疯子,李言想。她疯了,她真的疯掉了。
  窦有莺抚摸着小索的脸,电视机打开着,静音的屏幕在晃动。她下床去拿了支烟,重新躺回床上。她端详着索西尼的脸,一刻不停地抚摸着她。索西尼醒了。索西尼像个抽疯的魔鬼一样抽了两下子,手挥舞着,脚蹬着,然后过了会儿一切都平静,继续瘫睡。再过了一会儿她醒了过来。窦有莺抽着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玻璃茶几上有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我刚才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
  “没,没什么。”
  窦有莺弹了弹烟灰,继续坐在那儿抽烟。索西尼坐起来,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个防火装置,索西尼就看着烟雾往上飘啊,飘啊,她开始研究那是个什么东西。索西尼没有住过宾馆,她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要不是刚才一直处在暧昧的,和有关的氛围里,让她没空注意这个地方本身,她一定会好好把这儿探索一番的。对她来说,这儿的一切都很高档。房间里面的壁灯,地毯,还有空调遥控,她拧着头看来看去的。
  “这个是什么啊?”
  她指着上面。
  “防火的,感烟雾,一旦有过量的烟被感知到了,就会喷水。”
  索西尼说“哇……”,感叹着,“真好。”
  然后她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个柜子里为什么开着灯。”
  “那儿有灯光不好吗?”
  “是好,但挺浪费电的。”
  “浪费就是奢侈的代名词啊。”
  “哦……这个宾馆睡一晚很贵吧?”
  索西尼露出“原来如此啊”的敬畏眼神。窦有莺抽了口烟,“一般,谈不上贵。”
  “对我来说肯定很贵。我还是不猜多少钱了。”
  索西尼站起来,走到厕所里,东摸摸,西摸摸。她觉得肥皂很精致,用薄薄的纸包着,上面印着宾馆名字,牙膏,牙刷也是。她摸着浴缸的边沿,摸着花洒,摸架上叠着的浴巾。墙上有带放大效果的化妆镜,她就对着化妆镜呲牙一笑,凑近去,看着自己大大的鼻子和牙龈。
  她出来的时候,窦有莺还有抽烟。她又抽了一根,维持发呆状态。
  她看看索西尼,索西尼坐在地上,看着电视机。她以为她又在看猫和老鼠,但发现电视机已经关了。
  “你在看什么,透过屏幕能看到动画片吗。”
  “没有。”索西尼傻笑,“就是觉得很幸福。”
  “幸福是什么。”
  窦有莺抽了口烟,索西尼笑着,笑得她都有点心里发毛。这个女人有人格分裂,她一半是前世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林芍,一半是现世穷得滴答的傻乎乎索西尼。林芍不甘而又痛苦,她也应该是痛苦的。窦有莺望着天花板,望着那个开花型的感应器,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或许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在想这个问题的自己,是不是前世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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