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那蓝-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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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两个人依然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我一向不爱和陌生人攀谈，但是杉杉的反应却令我有些意外。这一路，她总是能和身边的人迅速的熟络起来，像是天生的自来熟。她干嘛忽然这么的沉默？
　　“呵呵，你在看什么书呢？哦……迟到的间隔年啊，我也看过的，主人公最后还遇到了一个日本女孩，后来去了日本定居。”男子看着我手里的书，轻轻的说道。
　　我心里暗暗叫苦：谁让你多言故事的结局了？不管是书也好，还是自己的人生也好，我都希望可以自己慢慢的去体会。
　　不高兴的站起了身，拿上了我的摄影包，对着对面铺位的男子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便从他的身前侧身走了出去。然后拎着包，一路来到两截火车车厢里的过道上，从摄影包的侧兜里取出了一包骄子，开始细细的吞吐起来。
　　因为身边一直有杉杉在，所以我一直克制自己的烟瘾。或许，我的身体本身并不需要香烟的陪伴，那只是一种心理依赖罢了。想起姜育恒的那首老歌《戒烟如你》，前面有一大段对白，歌者用自己略带沧桑感的音色静静的朗读着：
　　
　　总是想戒掉烟吧，就像戒掉你
　　这样的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实行
　　多少个晚上
　　你靠在我的肩上笑得像个孩子似的
　　而我却不得不相信
　　总有一天你会离去
　　这样的心情在我这样的年纪
　　其实早应该无所谓伤不伤心
　　有过太多的曾经
　　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舍弃
　　可是面对你我竟然失去了这些勇气
　　抽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爱你彷佛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或许你就像烟
　　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法捉摸
　　总是在你的眼里
　　看到那个被遗忘的自己
　　总以为只有你知道
　　很多事情我再也赌不起
　　为什么不早遇见你
　　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为什么不早离开你
　　趁一切都还来得及
　　无所谓拥有，也无所谓失去
　　但是，我多么想抓紧你，告诉你
　　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的
　　这条路少了你好难走
　　风里雨里我只惦记你
　　这才明白
　　戒烟容易，戒你太难。。。。
　　
　　这段词似乎写出了我此刻的心境，杉杉的影像总是像烟雾，无所不在无孔不入无法琢磨，假如我早一点认识她，会不会就可以有更多的勇气去坦白我的心事？会不会没有李楠，没有刘轩，没有她的未婚夫？那样的关系会不会简单一点？彼此都没有受过伤，那么对于感情会不会更冲动一些更勇敢一些？无所顾忌的去倾吐，去追寻，爱是不是可以纯粹一些？
　　可惜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是否杉杉只是我在不对的时间遇见的对的人？所以我才这样难以启齿自己的感情，即使我已知道她也曾爱过女人。
　　哎……我在心里轻声叹息着。
　　正当我准备地然第二只烟的时候，杉杉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我，然后伸手对我说着：“给我也来一支吧。”
　　有些惊讶，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杉杉，她也不看我，只是默默的从我那包骄子里抽出了一支，然后抬起我拿火机的手，替她点燃。她抽烟的动作很熟练，烟从她的鼻孔里吸入，又从她的粉唇里轻吐。这一刻的杉杉，显得落寞而孤独，让我感到分外的陌生。
　　她吸烟的样子，实在和她可爱的外表大相径庭。
　　带着不太好的语气说道：“你怎么也吸烟？它不适合你。”
　　杉杉靠在车身上，看也没看我一下，静静的回道：“其实它也不太适合你，怎么你还吸？”
　　“我不一样。”想也没想就抢着回答杉杉。
　　杉杉单眉高挑，终于面向我回着：“哪儿不一样？因为你比较漂亮？”
　　我语塞，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因为你看着很可爱，你抽烟的样子，像未成年少女装颓废。”
　　杉杉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才是未成年少女好不好？我今年已经32岁了。”
　　“好吧，和年纪无关。抽烟不好，别学我。”我木讷的回着。
　　“其实……澜澜，我没学你。只能说，很久不吸了，很久……那年自闭的时候，也唯有香烟陪着我，一呼一吸之间，就像是无声的叹息。”
　　我的心里一动，杉杉的这个比喻很是贴切，就像我当初迷恋它时的心情。此时的杉杉，又变回了那个似是有很多心事的女人，而不是那个看似年轻少女的女孩。究竟在她的心里，还隐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伤心事？除了刘轩，还有什么能令她忽然陷入无尽的落寞中？
　　“无论如何，抽烟不好，既然很久不吸，就别吸了吧。”我从杉杉的嘴里，把烟抢走，然后掐灭在垃圾桶中。然后杉杉也学着我的样子，把在我口里的香烟，连同我手中的那包骄子一起统统扔进了垃圾桶中。
　　“那么，澜澜，你也戒了吧？烟，并不能真的缓解什么，不要形成精神依赖。如果你有心事，不如跟朋友倾诉、发泄，比如我？”杉杉静静的看着我，眼里带着些许期盼。
　　我仍然呆呆的望着她，耸了耸肩：“可是……我没什么心事。”
　　“是吗？真的？”杉杉贴近我，离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抬着头看着我。
　　我深深的点了点头。
　　“骗人，我不信。”杉杉撅起粉唇，“我不干，在成都我对你说了那么多，可是你却总是只言片语，你在隐藏什么？”
　　“没有啊，你想多了。”我不好意思起来。我只有两件心事没有和杉杉坦白，一个是我也爱女人，另一个就是我爱上了她。
　　“好吧，那我来问你答好不好？”杉杉撒娇的语气。我无可奈克的点点头。
　　杉杉挽起我的胳膊，把头靠在我肩上，轻声问道：“为什么和李南分手？”
　　“这个我说过，她有了别的女人，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才会导致她劈腿吧。”
　　“没想过把他追回来吗？”杉杉仍是淡淡的语气。
　　迟疑了一下，回道：“曾经也有过吧，但是……对待感情，我有精神洁癖吧。”
　　“哦，那你真的忘记他了吗？他那么优秀……你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没有人可以真的完全忘记曾经的挚爱。”我很想补充一句，就如你忘不掉刘轩一样，但是我忍住了，“优秀不是衡量两个人爱情结果的尺码，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真的舍得？”杉杉不依不饶。
　　我叹了口气：“舍得又如何？不舍得又如何？注定只是过客……”
　　“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杉杉把头从我的肩膀上移开，定睛看着我，“在去成都的飞机上，记得你曾说过，你已有心爱的人，只是不敢对他表白，是吗？”
　　这个问题像一个重锤狠狠的砸在我的心房上，为什么杉杉一直纠结于这个问题呢？难道我有没有心上人，对她来说就这么的重要吗？
　　“可不可以不答？”我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不可以！我想听你明确的、清晰的告诉我！”杉杉的一脸严肃。
　　我慌了，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尴尬的看着她一脸傻笑，好像这样就可以化解此刻她尖锐的问题。
　　“我们回去坐着吧，站着有点累哎。”我没话找话。
　　我刚一说完，杉杉就面露怒色，狠狠的甩开我的手臂，抬高声调大声的说道：“罗澜，你就做只缩头乌龟吧！憋死你算了！”然后她丢下我，一个人走回铺位。
　　站在原地，好一阵子的发呆。为什么她要对我发脾气？我有心上人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于她来说，根本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吧？重要的是，她要结婚了不是吗？她应该介意她的未婚夫是不是真的爱她，是不是全心全意对她。我，只是一个她认为不错的旅伴，路途结束后还会重要吗？我的心情，我的苦衷谁还会介意？
　　为何她忽然变得这样若近若离？喜怒无常？难道只是因为她对我坦白心事，而我却难以启齿吗？我亲爱的杉杉，我爱的人，叫我如何能够放弃理智，在你的心上平添烦恼呢？
　　除了静静的陪她完成这段旅途，我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呢？
　　我跟着她走回了铺位的旁边，然后小心翼翼的靠在她的身边，拿出了陈永邦为我们买的苹果，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开始细细的削起来。再把它静静的递到杉杉的面前，尴尬的笑着，讨好的语气：
　　“吃个苹果吧，成都的水果比北京的好吃多了。”
　　杉杉不理我，脸色依然很难看。我用刀子为她切下了一片苹果，然后举着它再次递到她口边：“吃一点嘛，苹果很健康哦。”
　　“不吃！你自己吃吧，最好噎死算了！”杉杉的语气依然很差。然后她忽然掏出了手机，迅速的按下几个号码，然后放在了耳边。没一会儿电话接通了，杉杉对着电话那端没好气的说着，“晟睿，我明天早上八点四十就到贵阳了，你丫快来接我！”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欢呼，震得杉杉把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也让坐在旁边的我心下一惊。电话那头还在唠叨着什么，就算我用力倾听也无法听清楚。
　　杉杉在这边断断续续的答着：“啊，对，就是那趟火车……你要是敢不来我撕了你……恩恩，我改变主意先不去甘南不行啊……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行了行了，到时候见！”
　　然后杉杉挂断了电话，依然不理举着苹果的我。心下一片茫然，着急的问她：“晟睿是谁啊？男的女的？你朋友啊？哦……你说过去见一个老朋友就是他吗？你俩认识多久了？只是朋友吗？”
　　杉杉终于转回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回：“管不着！我也憋着，憋死你！”


　　（八十一）
　　我悻悻的看着杉杉，心里满腹委屈，可还是尽量赔笑着：“好嘛，憋死我憋死我，那你先吃点苹果，好不好？”
　　杉杉接过我手里的苹果，恶狠狠的啃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说：“苹果本身很好吃，但是你削的味道就很怪，有股憋精的味道。”
　　“啊？”我凑上去闻了闻，一脸疑惑，“哪有啊？很香甜的味道嘛！”
　　“香个串串啊！”杉杉学我说四川话，“憋精削出来的，当然有股怪味！你不止憋精，还是……对对对，还是智力低下的残障人士！”
　　我不吭气了，第一次被人“夸赞”自己是憋精的滋味并不好过，我也很想畅快淋漓的去爱她，去表白，可是我就是无法克服心里的障碍，无法抛开杉杉已经快要结婚的事实。或许在感情世界里，我真的有洁癖吧，并不喜欢把自己置身在第三者的位置上，更不喜欢去无端破坏本来和睦相处的友谊关系。或许，还是自己太懦弱了吧，横刀夺爱这件事于我来说，实在比登天还要难！
　　整整一个下午，杉杉也没再和我说话，一直气鼓鼓的表情。对面的那个男子看到我们这边暗藏硝烟，也不敢和我们继续搭讪了。耳边只听见火车和铁轨发出的隆隆声，我坐在杉杉的旁边，不时为她端水喂吃的，她倒也不拒绝，只是不再正眼看我。
　　偶尔我会靠在卧铺里侧的车身上，静静的眯起眼睛小憩一会。
　　这一路，真是分外的安静，杉杉没有和任何人搭话，当然也没有和我有任何交流。我想在旁人眼里，我们看起来根本不像已经同行很久的朋友。晚上杉杉也早早的洗漱完毕，倒在她自己的铺位上蒙头大睡，好像我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虽然我还是会偶尔试探性的和她说话，但结局总是冷冰冰的回应，要么就是无休无止的沉默。
　　心里很难受，杉杉发起脾气来的样子实在有点恐怖，也令我心慌。没有再问她，到底晟睿是什么人，但是我心里一直隐隐的觉得不安。总害怕抵达贵阳，会发生什么令我不快的事，更害怕杉杉的态度不能好转，那我岂不变成了她的包袱？
　　整整一个晚上我躺在铺位上，一直在检讨自己到底做错了哪里？可是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可能我真的是智力低下的残障人士，面对女人的情绪变化，总是猜不出她们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天凌晨，火车上的旅客们开始纷纷起床洗漱，收拾行李。杉杉也不叫我起床，独自一个人去洗漱了。我默默的爬起来，跟在她的身后，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希望能得到父母的原谅。
　　在洗手池的旁边，我拽了拽杉杉的衣角，惨兮兮的问：“还在生气啊？对不起嘛，你要是还生气，干脆打我两下解解气？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杉杉也没抬眼看我，继续认真的刷着牙，边刷边嘟囔着：“你慢慢反省，直到你想出个明确的答案，要不然咱们继续憋精，我看咱俩谁憋得过谁！”
　　我站在杉杉的身后，透过洗手池前的镜子，静静的看着杉杉。她圆嘟嘟的小脸蛋，白里透着红晕，嘴边全是牙膏的白色泡沫，实在是可爱，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她嫩白的面颊，但是手停在半空中呆了一会，又缓缓的放了下去。哎，我在她的身后轻叹一声。
　　杉杉洗漱完毕以后，故意绕开我走回铺位了。我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酸难耐。
　　
　　列车终于驶进了贵阳火车站，比预计的时间晚点了一刻钟。人们开始陆续的下车，我和杉杉排着队走下了车。杉杉站在站台上，四处观望了一下，然后突然高抬起一只手，朝一个方向猛烈的挥着，一边还高声喊着：
　　“晟睿，我在这里！”
　　寻着她的目光，也跟着心急的看着人潮中的每一个人，我很想知道这个叫晟睿的人到底是男是女，高矮胖瘦，究竟是何许人也？没一会儿，我看到人群里跑过来一个人，脸上还堆满了惊喜的笑容。
　　这个人的身高大约170到175CM之间，身材匀称且双腿修长，短发直立，看不清楚是男是女。只看见身穿灰色t恤衫，米奇色的休闲长裤，足蹬一双帆布鞋，整体看起来干净利落。直到那人奔跑到我们的面前，我才清晰的看清楚来人是个长相和打扮十分中性帅气的女人，眉宇之间不失一丝女性的柔媚，她的声音比一般女性略微粗了一些，富有磁性的对杉杉高兴的叫着：
　　“哎呀，总算找到你了，忘记问你几号车厢了，还以为你这次出行不会来贵阳呢！我太高兴了！”说着说着她冲到杉杉的面前，旁若无人的给了杉杉一个个大大的拥抱，她把杉杉抱在怀里好一会，才咧开嘴大笑起来，然后把杉杉高高的抱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又把杉杉放到地面上，仍然紧紧拥着杉杉不肯放手。
　　杉杉看到她的表情也很是兴奋，边笑边大叫着：“你个死晟睿，怎么好像又长高了呀？越来越帅了啊，哈哈哈，快放开我啦！”
　　她们两个人无所顾忌的在我的身旁又搂又抱了好一阵子，才不舍的分开。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种滋味在心头。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叫晟睿的女人根本就是个T。虽然我不怎么混圈，但也能轻易的嗅出同类人身上的味道，如果长相和打扮中性并不一定就是拉拉的话，那么气质也十分中性，说话声调都带着一点点男人味道的女人，就基本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T。
　　也对，杉杉今年32岁了，就算她马上要去赴婚约了，之前在拉拉圈子里也应该混了不少年吧？肯定也认识了不少圈子里的人，甚至有很多T会追吧？难道晟睿也是其中一个？
　　晟睿搂着杉杉的肩头，替她把身后的旅行背包摘下来，扛在了自己的身后，便笑眯眯的说道：“哇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咱俩也有一年多没见了吧？你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