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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侍寝?砍了!(网络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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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不认识大陈那位皇帝,但我很同情他!
  凤朝闻这招其实很是毒辣。
  舆论的力量有时候是不可估量的,仅凭几个酸儒怎么可能阻挡住战争的脚步?
  这几十年间,天下诸国打来打去,总没一刻消停。饱受战争之苦的并非一国百姓。各国百姓早已不是祖辈不离故居之人,总是辗转流离,寻找能够安定生活的国家。
  连酒楼的掌柜也拉着袖子擦眼泪,深切怀念位于韩地的那块祖产与祖屋,听说太子殿下已经扫平了韩地,他正准备请个假回韩地料理祖产。
  天下归心,大约如此吧?
  我想,不久之后,那位大陈皇帝大约就离亡国退位不远了。
  过年的时候,凤朝闻基本在皇宫中度过,他曾想带我前去,但被我严词拒绝了:“殿下,下官如今正在反省从前的荒唐之举,理应在东宫修身养性!”
  其实我觉得,东宫厨子的手艺颇合我的胃口,换个地儿万一饮食不可口,可真得不偿失。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走后我又要独自睡在一张大床上,虽然有侍女在旁日夜守候,万一做噩梦身边也有个人会摇醒了,以免让我长久沉湎于噩梦之中,但后背总忍不住发凉。
  少个宽厚温暖的胸膛,冬天不够难过一些。
  他唇角微弯,又叮嘱宫侍们多备几个银熏球,这才去宫里参加晚宴去了。
  田秉清陪着我吃过了年夜饭,在廊下看过了远远宫中放的烟火,又带了好几个冰灯来点在院子里,我在这些冰灯之中穿梭,只觉一阵一阵的犯糊涂。
  这样的景象,我找不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我确定这样富贵的场景我曾经历过,因为所食所用并不曾觉得陌生,但眼前这样晶莹剔透到美若幻梦的事物,我并不曾见过。
  田秉清在我身旁指着旁边一对红色双鱼灯,笑嘻嘻讲着制作之法,我恍惚瞧他一眼,小太监尖利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那一刻仿佛有梦被惊醒,快的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抓住,便被人叫醒:“小郎是在等我吗?”
  冰灯之下,远处立着的男子身形高大,五官俊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阔步而行,很快便到了我面前。
  他伸手在我面上摸了摸,冰凉沁人,我一下惊醒,哆嗦了一下,回手便摸上了他的脖子,见他难得被冰的打了个冷颤,不由哈哈大笑。
  他上前来牵着我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搓了又搓,整个人带着一股放松的慵懒,身上有酒香淡萦,“小郎方才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他叫起小郎来含着一股说不出的调侃,可是一直未曾找到原因,暗中猜想大约是我从前做过什么痴傻的事让他发笑,所以无从分辩,只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只是瞧着这冰灯觉得有些陌生罢了,好像是个极新奇的玩意儿……”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又笑了,摸摸我的脑袋:“你果然被砸坏了脑子,连这事也忘记了。等到十五,满城尽是冰灯,我再带你出宫去瞧瞧,你定然能想得起来。”
  我笑嘻嘻点头,毫不客气将冻的冰凉的手对准他的颈子贴了上去,在他冷的一僵之下,乐的哈哈大笑。
  万军丛中英武不凡的大齐太子,居然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正教我心情愉悦。
  那时候我忘记了从前,看不到以后,能够紧紧抓住的,只有眼前快乐的时光,以及眼前这个人,还有睡梦中背后那个温暖到令我想要悄悄落泪的胸膛。
  26。番外:安小白眼狼养熟记(一)
  田秉清依稀记得,殿下极小的时候是非常爱笑的一枚幼童,整日合不拢嘴。
  那时候,先皇后娘娘还活着,他是承欢膝下的爱儿,一岁即入主东宫的储君。
  皇家之事,历来总是作不得准。
  殿下八岁的时候,先皇后娘娘终于熬不下去,撒手西去了。
  这些年来,田妃独宠后宫,在先皇后娘娘过世之前生下了敏安公主。先皇后娘娘是听着敏安公主降生的消息,含笑阖目而逝的。
  那时候田秉清已经懂事了,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候了有四五年。
  他从前只觉先皇后娘娘虽受陛下冷落,可是因为身畔有着太子傍身,而太子殿下又是陛下的唯一儿子,且是嫡子,自然也是稳坐后宫之主的尊位。
  但他现在恨不得揪着含笑阖目而逝的先皇后娘娘从棺椁里爬起来:瞧,田妃不但坐了你的位子,住了你的凤宫,抢了你的男人,还虐待你的娃,你怎么能够含笑而逝呢?
  世间百姓有句话叫,先有了后娘,才会有后爹。
  田秉清眼睁睁瞧着陛下经历了从亲爹向着后爹这样高难度身份的转变,对着太子殿下不再温言浅笑,而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这时候他就恨不得去先皇后墓地大哭一场。
  不过太子殿下接受这些比他快了许多。他很快就不言不笑,生成了一副寡言的性子,但学文习武更为刻苦。
  殿下九岁的时候,去玉峰山狩猎场,骑着那匹陛下御赐的爱马,摔断了腿,五脏重伤,差点死去。
  虽然这件事令御马监数千人失去性命,但福兮祸所倚,更令陛下醒悟到一件事:他只有一个儿子,而且是国之储君。
  假如他没了儿子,相信他的那些兄弟们是很愿意分一个儿子给他来继承皇位的。
  陛下渐渐又对殿下嘘寒问暖了起来。
  只是殿下整日躺在床上,恹恹的瞧着窗外,有一次他听到殿下叹息了一声:“还是自己养的靠谱。”
  他不明白,傻愣愣瞪着殿下。
  他的凤目在幽室里闪着寒光,“那匹马在御马监养了两年,那天在玉峰山下我听到了御马监的竹哨声。”这样沉静理智简直不似一个孩童。
  田秉清如何不明白?
  这匹养了两年性格温顺的马,是为了谁而准备?
  在玉峰山下载着一个年仅九岁的幼童发狂……他每每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喘不过气来……他的殿下,差一点就没了……
  先皇后娘娘保佑!
  田秉清对着先皇后娘娘的陵园方向静静跪在了冰凉的地砖之上。
  ——如果不是先皇后娘娘在撒手人寰之时坚决彻底而又神鬼不知的为陛下实行了计划生育绝子术,此刻哪里还有被全太医院拼死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太子殿下?
  在太子殿下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那个夜晚,他听到独自跪在殿外的太子奶娘低低向着先皇后娘娘祷告,吐露了这惊天秘密。
  先皇后娘娘,原来一直是睿智的!
  静静躺在床上的九岁孩童微微一笑:“小田,去宫外抱只小狗回来给我养,整日躺在床上闷死了。”
  宫里珍禽园里养着许多动物,从小狗到鸟雀狮虎皆有,全是宫人用心侍养的,只因太过用心,如今反倒教人惧怕。
  田秉清出了一趟宫,从宫外农家抱了只小小灰灰的土狗回来,丑丑笨笨,刚刚睁开眼睛,蠕动着肉肉的小身子,摇摇摆摆站起来就想要找吃的。
  殿下瞧着极为开心,严禁别人投食,连田秉清也不许,日日都是自己亲自喂食。
  那只小土狗小灰也是极为争气,除了殿下喂食,旁人拿着肉片在它身旁走过,它虽垂涎,也会强拧着脖子转过头去,模样极为可爱逗趣。
  太子身边的贴身宫人总喜欢拿了肉干之类的去逗小灰,殿下每每温书,被这样哗然的笑声吸引了过来,总会笑意盎然。
  每逢此时,小灰总是扭动着肉乎乎的小身子围着殿下撒娇,呜呜的叫,不时嗅嗅他的袍角。
  那时候的殿下就是个十来岁的孩童,脸上有温软的笑容。
  多年以后,遇到安小狼,殿下露出温软的笑容,田秉清总是会想起肉乎乎喜欢粘着殿下,在他脚边窜来窜去的小灰。
  她与小灰谄媚的样子,何其相似。
  可惜多年前小灰已经被人勒死在了王宫的御花池里,被捞上来的时候泡的整个小身子惨不忍睹。
  他想,这都怪他,贫民之家的小土狗是不适合养在皇宫内院的。
  只是那时候,她对着谄媚的人并非殿下,而是大陈国的少年将军。
  太子殿下向来讨厌别人露出谄媚的笑容,但是那一次,当他露出兴味的表情,回到贵宾驿的时候,笑着对他说:“小田,就她了。”
  田秉清吓了一跳,苦苦劝说:“殿下,再考虑考虑?”
  他这些年东征西战,铁血手腕,此刻凤目一瞪,田秉清腿就有些发软。“还要考虑什么?”
  近些年,随着太子殿下年龄渐长,田皇后数次想要往东宫塞妃嫔侍女,都被殿下挡了回去。
  有一次田秉清大着胆子劝说:“殿下就算不肯接了皇后娘娘塞的那些妇人,总还要自己挑一个回来的吧?总不好一个人的!将来,陛下想来也会为殿下赐婚的。”太子殿下身边连个侍姬也无,最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太子殿下果真将这话听了进去,一拍案子:“对啊,小田,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宫里的女人沾不得,那我就自己找一个过来养着啊。”
  田秉清哆嗦了一下,首先就想到了小灰。
  他努力苦劝:“殿下,你总不好抱个宫外的小女婴回来养吧?等她长大了,你这年纪……”
  正好陛下下旨要殿下出使大陈,许久未见高兴过的太子殿下神彩飞扬:“小田啊,不如这次去大陈,我们就在大陈女子之中挑个媳妇回来?!反正国内的这些贵族之女,与后宫那一位关系都是盘根错节,本宫可不想沾!”
  小田欲哭无泪,深恨自己这张破嘴!
  太子殿下向来说到做到,几日与安小郎同游,虽然中间横着晏家那位少将军,可是他越瞧越满意。
  田秉清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可是现实确实不容人乐观,不免说两句丧气话:“殿下,我瞧着安小郎对那位晏小郎可着意的紧,恐怕对殿下……”
  踌躇满志的太子殿下笑得莫名欢乐:“小田,你只瞧她对着晏小将军谄媚,可瞧出门道没?”
  谄媚也有门道?
  “这几日下来,本宫发现,安小郎熟知这位晏小将军的喜好,恐怕在他身上花的时间极多,瞧一眼都觉得幸福的小模样…… 得花多少真心在里头,才能谄媚成这样?”
  田秉清久在宫中行走,真情假意岂有不知?
  他略一回想,连连点头:“殿下有识人之明,这位安小郎的确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女子,又生在权贵之家,不会被富贵所诱,当真合适不过。”
  只是殿下,您确定她会对您动心吗?
  等到他们回到大齐,那三年间,飞往太子殿下案头的谍报里,总夹着一份安小郎的最近行迹。
  决定向大陈开战的那个晚上,太子殿下喝的微醺,扶着田秉清的肩膀,缓缓行走在宫中空无一人的甬道,语气掩不住有几分轻快:“小田,安小郎的爹死了。”
  田秉清:“……”殿下,您那是听到丧事的表情吗?不能表示一下哀悼就算了,为什么我听着好像是要摆酒庆贺的样子?
  安小郎的爹,从来不是拦着您想要偷他女儿的绊脚石——虽然,他拒绝了大齐的重金利诱,誓不做背主之人!
  但他早说了,若有那一日,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在太子殿下的治理之下,做一个平平常常的老百姓,在大齐吃一碗平安饭!
  那时候他们主仆都不曾料到,有些人,恐怕一时半会养不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那种白眼狼。可是花了时间心力养着白眼狼的那个人,养着养着,总是会不知不觉投入许多的感情……许多许多……多到,连他自己都无法估量的地步……
  同情一头狮子的结果
  27
  国都的元宵节冰灯果真名不虚传。龙腾虎跃,凤舞蛟潜,观音坐莲,童子掬灯……各式冰琢过的造型令人眼花燎乱目不暇接。
  人群拥挤喧嚣,仿佛整个国都的人都出动了。齐地女子作风彪悍果敢,总有女子拦着太子殿下大胆表白:“阿哥可有心上人?”
  我与田秉清相顾一笑,暗暗交换计算结果:“已经是第十五个了!”
  不过走了一个时辰,凤朝闻已经让十四名少女芳心跌碎,落泪而归,这么个人月两圆的夜晚……太子殿下腔子里得是装着多么硬的一块石头心啊?
  委实令人惆怅!
  田秉清朝我露出怜悯的目光,我觉得他这目光毫无缘由,正要分说,后脖领子便被人从后面拎住,半个身子腾空而起,下一刻便落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仰头去瞧,太子殿下线条分明的下巴便落在了视线里。
  他低下头,凤目灼灼,轻轻在我唇上印了一个吻。在我的呆滞中,面不改色道:“姑娘,在下已有家室之累,实不敢耽误姑娘韶龄!”
  我傻呆呆从他怀中扭头去瞧,那少女仓促之间双目泛红,却又飒然一笑:“是我唐突了!”然后在瞧见凤朝闻怀中的我之后,神情凝固在一个怪异的表情之下……掩面泪奔了……
  我摸摸自己的脸,暗暗怀疑自己近日暴饮暴食,体重样貌已经严重走形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不然这姑娘为何哭的这般伤心凄惨?
  凤朝闻唇角微弯,摸了摸我的脑袋:“可满意了?还想看热闹?”
  我一脸茫然:“殿下,我有长到这么丑陋不堪吗?”能将个美貌少女吓到当场泪奔!
  太子殿下为难的瞧着我,一副想说真心话又怕打击到我的模样,在我殷切期待想要求肯定的表情之下,终于叹息一声:“其实……看着看着也还能适应……”
  ——太子殿下,您得有多么伟大的情操才能够包容我啊?!
  想想也觉心灰万分,我从他怀里挣出来,摸摸肚子,“还是回家吃饭吧?!”长的丑不是我的错,出来吓人就是我的罪过了!
  凤朝闻牵了我的手,低低一笑:“其实,情绪不好的时候吃些暖暖的东西也不错。”
  这算是安慰么?
  嗯,太子殿下的安慰想来不会廉价……我姑且接受好了!
  精神生活的坍塌荒芜空虚总要用丰富的物质生活来填补,这样才能支撑着我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嘛!
  大齐国都的百姓们姑且不论精神生活如何,物质生活倒很是丰富,凤朝闻拉着我的手一路走过宾如归,鸿雁来,菜香居,一品楼,至味浓五个人声鼎沸,宾客盈门,菜香诱人的大酒楼,径直到了至味浓对面一个斜斜的小巷子里的……馄饨摊子前面……停了下来……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殿下肯定是没带钱袋没带钱袋没带钱袋……其实我们可以吃霸王餐的嘛!
  正要开口相劝,凤朝闻一撩衣袍坐了一下来,那姿势是素常稳坐帅帐议事之时的玉堂金马之姿……可惜巷子太昏暗,无人观瞻!
  您说要是在至味浓或者鸿雁来随便一家大酒楼这样一坐,那长着一对利眼的小二还不得早早奉迎了上来?
  更可惜的是这馄饨摊子是一对中年夫妇摆的,那妇人瞧见了太子殿下,既不知这是当朝太子,也不懂逢迎,反倒带着些熟稔的笑容:“您来了?老规矩么?”
  凤朝闻点点头,扯了我的袖子将我拉到他身边坐好。
  连田秉清也坐在了隔壁小桌,扬声笑道:“蔡婶,给我多加点芫荽。”
  我呆呆瞧着这主仆俩,难道大齐打仗打的太子殿下穷到了这等地步?
  那蔡婶笑着应了,不多时就端了三大碗馄饨上了桌。
  我哀怨的朝对面人声喧哗肉香扑鼻的至味浓酒楼望了又望,闻着那里传出来的麻辣鲜香的味道,口水忍不住直流……
  凤朝闻缓缓咀嚼,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良久才咽下一个馄饨,凤目微闪:“怎么,不饿?”
  我搅着自己碗里的馄饨,只觉想要大吃一顿的愿望落空,不由失落万分,又不敢抗议,只能小心翼翼婉转求证:“殿下,是不是国库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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