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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千金重生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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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然不过五岁,总有长大一日。只求叔叔伯伯们看在我死去公婆,替我们两口子说句公道话!我夫君病重,这般搬来搬去岂非成心要人性命?难道我们不是童家子嗣嘛?一定要将我们这样赶尽杀绝?”

  怀瑜母亲一壁哭,一壁磕头,怀瑜也跟着磕头,跟着哭泣,母女们哭声凄凉,希望这这些族里一些长老们心没黑透,尚余那么一点点羞惭心。

  大家都长着眼睛,三房老爷子这些年攒下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大媳妇只给人一千两,如今又来多占房院,委实过分了。

  几个长亲相互看一眼,大多默然,谁也不愿出头得罪童如龙这个官身。最终还是三门大太爷看不过去,发话说:“三侄儿媳妇言之有理!”

  族长再是想偏私,三门本门大太爷都发话了,怎么也不能无视。

  他不得已端出大公无私姿态,与几位长亲低声交谈,最后综合大家意见,大房二房的房舍,三房的银子,一栋雕梁画栋,环境优雅的四进庭院,一千银子贱卖了。

  童志远打劫了三房,却是婊|子立牌坊,人模狗样道:“老三病重,等他病好再搬家,反正你家娶亲怎么也要一年后,那就说定一年后搬走。我说这话你们依则好,不依,你们自去衙门公论,族里撒手。”

  童罗氏一嗤:“进衙门谁怕呢!”

  她叔叔就是县令,她有恃无恐!

  二房童如龙也不怕打官司,却怕御史言官。怀瑜至今记得二伯母那一声:‘我二房给他一千就是!’

  她命奶娘把银票丢给母亲,那也斜眼睛,恰如打发乞丐一般!

  想起那声音,那眼神,怀瑜依然恨得慌!

  “鱼儿,鱼儿,眯着了?到家了,下车咯。”

  车架到了门前,白氏唤几声,怀瑜这方惊醒了到家了,抬眸瞧着熟悉的门楣,怀瑜眼眸瞬间湿润了,一切还来得及!

  ☆、回家了

  八月一日戌时,怀瑜娘儿们回到童家坳,三房门楣上三个大字…松涛苑清醒如昔,牌匾是父亲亲手所写,十分应景,童家坳依山傍水,背靠苍劲山峰,脚踏潺潺河流。

  童家三门共有五座气派宅院,皆是三间四进格局。主宅景颐堂,余下四座宅院拱卫正院左右。主宅景颐堂由老爷子带着大房居住,左侧的宅子属于二伯父童如龙,目前空置。

  怀瑜一家所在松涛苑则在主宅右侧。

  看着阔别七年故居,怀瑜眼眶瞬间湿润了。

  七年了!自从爷爷故去,怀瑜一家子被大伯二伯联手从这里赶出去,一直到怀瑜被大伯父诓骗冲喜,死在关家,怀瑜整整七年没有踏入故居!

  怀瑜忍住眼泪,昂首跨进松涛苑,快步走过岁寒三友汉白玉石壁影,壁影后面一条宽阔笔直方砖通道。

  庭院左边,靠墙一丛翠竹,飒飒轻摇。通道两边各有一排碗口粗的桂花树,此刻正是花季,浓郁飘香,右边靠墙则是郁郁葱葱的是一排宝塔般的橘树,此刻正是满枝桠的柑橘,黄黄绿绿,鲜嫩欲滴。

  怀瑜快步上前,玉手抚摸着桂树,当年刻下的身高线历历在目。隔世再见,怀瑜心情激荡,泪水簌簌滚落。

  通道两边原本都种着橘树,是怀瑜提议让父亲改种桂花树,说是好等到八月十五,在桂花树下吃着月饼赏月,看月亮里的吴刚砍桂。

  童如山很宠女儿,花了大价钱从乡下桂花吴家买来,合着团箩一般大的根块,一棵树足足三四百斤,八个小伙子合力才抬了回来。

  桃红回家正在欢喜,陡见怀瑜眼中有泪,目中讶异:“姑娘,怎的了?”

  怀瑜抬脚走了:“无事,风迷了眼!”

  怀瑜泪光盈盈,她一路穿过中堂,绕过黄花梨金玉兰屏风,踏上后通道,这里铺排可在怀瑜脑海一样。右抄手过去是怀瑜爹娘住房,左抄手游廊出去就是怀瑜所住东跨院…漱玉轩。因为院子里有一株苍劲白梅,故而得名。

  怀瑜绕过小院,步入房后丛竹,竹边有桃有杏有梨有石榴,春天一到,红红白白,煞是热闹。中间劈出一块空地,是童如山专门给女儿搭起秋千架,秋千架上攀爬紫藤,此刻正是蓬蓬勃勃,一串串紫晶一般。

  这里正是怀瑜前生最喜欢场所,春日的晌午,夏日黄昏,怀瑜总喜欢来至这里,或是攀摘花枝,或是坐在花树掩映的秋千架上看文章。她在这里读了千字文,背熟了女训,女戒,烈女传。

  父亲答应过,得空教导怀瑜读诗经习四书,只可怜,灾难忽降,父亲去了,怀瑜从此忙于生计,无暇读书了,无忧无虑生活也一去不返了。

  时过境迁了,怀瑜依旧难以释怀。为了摆脱浓郁的伤怀,怀瑜坐在秋千架上,脚下往后一退,拼力一蹬,秋千就似离玄之箭般飞飞射而起。

  桃红吓得惊叫起来:“姑娘?”

  从来怀瑜文雅贤淑,从不敢这样大胆,她总是让丫头轻轻推动,微微荡悠。

  怀瑜她闭着眼睛,珠泪滚落:这样悠闲滋味真是好极了!

  秋千慢慢停住,怀瑜悄悄擦拭眼角,下了秋千。怀瑜黑眸清凌凌看着桃红:“别急,且死不了呢!”

  桃红急白了脸,上来搀扶怀瑜:“奴婢不是这意思!”

  怀瑜灵巧的摆脱了桃红,幽幽一笑:“没事儿,从未离家这么久,我想家了,想把所有地界走一遍。”

  怀瑜一壁说话一壁抬脚就走了:“你有事自去吧,不用理我!”

  桃红笑容滞在脸颊,抬眸看着姑娘,桃红忽然觉得自己服侍五年的小姐十分很陌生起来。

  桃红自从五岁开始就陪伴同岁的小姐,两人形影相随,同吃同住,无话不说,就连名字也是姑娘所起。

  那日,她被娘亲牵手来见小姐,正值春暖花开,小姐正在荡秋千。

  她原本叫做大丫,姑娘说不好,得有个正式名字。姑娘说话间笑盈盈抬眸,瞧见满园芬芳,赞叹一句:桃红柳绿。

  她很灵巧道了谢。桃红从此就叫桃红了。

  此后,桃红成了小姐怀瑜最知心的朋友玩伴。即便后来又来了聪明能干的青柳,也没能撼动桃红的位置。

  多年的朝夕相处,桃红能够感觉姑娘对自己的细微变化,自从姑娘落水,桃红就感觉到了姑娘对自己疏离,眼下,这种违和之感再一次强烈起来。

  桃红有些不知所措,身上不由瑟缩一下,瞬间又挺直腰杆追上去:“奴是姑娘贴身丫头,姑娘在哪里,奴就在那里。”

  怀瑜回眸。

  桃红信心更足了,福身笑道:“姑娘,奴进门就传了热水,再不用就冷了。”

  仇人当面,怀瑜装得很辛苦。闭闭眼睛,怀瑜最终忍住了舌尖之话‘我死了呢?’

  而是换成:“好吧!”

  桃红面上浮起一丝喜色。正在得意,忽闻来一声娇嗔:“这个死丫头桃红,准是她唆使姑娘,姑娘偏偏就喜欢听她胡闹!”

  说话声音叮当脆响,这是怀瑜另一个大丫头青柳声音。

  怀瑜心情开朗起来,快步绕过山墙,转上游廊,青柳正俏生生立在门口,指手画脚责骂小丫头枣儿。怀瑜眯眼,青柳依旧那么模样娇俏,性子急躁:“你们做什么的,就知道说不知道,不知道。。。。。。”

  她正骂的兴头,乍听脚步声响,抬头见瞧见怀瑜,一双眼睛笑成月牙儿:“我的好姑娘,太太问了几声了,叫快些收拾好了过去用餐呢!”

  怀瑜抬脚进了房:“嗯!”

  桃红待要跟进,怀瑜吩咐道:“桃红,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桃红顿住脚步,嘴巴张了张,却没出声。

  青柳是怀瑜六岁时候进府,比怀瑜大三四岁,一贯直性子,瞧见桃红不动弹,忙着挥挥手:“回去歇着吧,放心吧,小姐这有我呢。”

  桃红讪讪而退。

  怀瑜转过屏风,这里早就备下香汤,青柳动作熟练的伺候怀瑜入浴。

  青柳今年十五岁,前生,她今年年底就被恩放回家嫁人去了。后来怀瑜家出事,六年间,青柳每年都回来探望,次次都是青草萝卜一大篮子带了来。

  她过得并不好,她连生两个女儿,不受婆婆待见。

  怀瑜眯着眼睛享受青柳服侍,心里把青柳到自己身边点点滴滴穿起来,青柳进府就伺候自己,平时不喜欢瞎逛,从来不爱跟大房二房丫头婆子黏糊,有时间就蒙着头纳鞋底,做针线,怀瑜鞋袜有一半出自青柳。

  怀瑜闭着眼睛,青柳缺点就是脾气急,说话急。看似有些大大咧咧,做的针线却极精致,绣出东西跟活的一样。

  青柳其人,聪明,实诚,怀瑜得出结论:此人可靠,可用。唯一缺憾,岁数略大。这也是当初白氏答应她脱籍的原因,她年岁比怀瑜大了许多,不适合陪嫁。

  记得青柳走了,当时怀瑜不觉得,白氏念叨许多次,直说舍不得。

  怀瑜忽然出声:“青柳,你想不想一直跟着我?”

  青柳微愕:“当然愿意,只是。。。。。。”

  怀瑜看眼屏风下面一双绣花小脚,脸色一变,忽然提高声音:“外面是谁?”

  绣

  花小脚一动,走进来却是桃红。她脸不变色心不跳,并无被发觉偷听尴尬,姿态甚美一俯身:“姑娘,太太问姑娘还要多久才过去?”

  怀瑜眼眸清幽幽,这个丫头果然不纯洁!前生自己怎么没有发觉这个丫头爱听壁角,竟以为她是心地纯良之人?

  这个丫头决不能留了。怀瑜眼眸中精光一闪,随即敛去:“你去告诉太太,就说我卷得很,只想睡,让人给我送一份就是了。”

  怀瑜冷淡声音让桃红再一次感觉到强烈违和,小姐似乎越来越不亲近自己了。她低眉顺眼答应着去了。

  怀瑜眼眸冷冽,虽是一闪而过,青柳却是看的真切。

  青柳虽然比桃红大,却比桃红来得晚些,她是十岁才卖到童家,至今四年,很少见怀瑜对桃红说重话,如此冷漠语气,更是从未有过。

  青柳暗自讶异:姑娘一贯对桃红更是亲如姐妹,今日却?难道桃红这次随行惹了祸不成?

  怀瑜沉吟半晌,问道:“桃红是不是经常这样顺门贴窗?”

  青柳嗤的一笑:“姑娘说得怪好听。”笑过言道:“奴初来就发觉了,想来是不放心小姐,觉得奴是外人,不及她忠心。”

  “忠心?”

  怀瑜一嗤;抬眸对上青柳满眼疑惑,怀瑜肃正脸色:“青柳,我不舍你回去,想留下你做个忠仆,你怎么说?”

  怀瑜说这话时,一双眼眸紧紧盯着青柳,仔细观察青柳的表情。

  青柳闻言甚是动容,姑娘性子好,夫人待人甚宽厚,她在这里生活很顺心。只是家里已经在替她说亲了,她虽舍不得小姐,但是女孩子总该有个归宿。

  再者,这次婚事乃是嫂嫂牵线,她嫂嫂说的人家家境殷实,对象能干。像她这种穷人家的孩子说一门好亲不易。

  且青柳进童府签订五年契约,就快到期,她此刻求去正相宜。故而她已经决定听从嫂嫂劝慰,寻机跟夫人请辞。

  青柳是个爽快人,已经决定要走,纵然锦衣玉食,她也不再留恋。忽听小姐此话,青柳很高兴,也是为难,夫人和蔼,小姐待她不薄,拒绝的话儿在舌尖上滚来滚去,难以出口。

  怀瑜知道青柳清纯女儿思嫁之心,不是非常人事,哪个姑娘不想求个好归宿。

  怀瑜自己换好衣衫,坐着慢慢梳头:“青柳,你不乐意?”

  r》  青柳嘴唇蠕动,半晌却说不出拒绝话来。

  怀瑜决定透露一二,青柳应该不知道自己所嫁非偶。

  怀瑜看着镜子里有一下无一下替自己梳头青柳,莞尔一笑:“青柳,你可去过王家坝子?”

  青柳脸色一红,忙摇头。

  怀瑜轻笑:“我去过,那一回王家坝子有人卖地,爷爷带着父亲下去看地,我也吵着去了,口渴了在村口一户人家想找水喝,他们家大儿子,嗯,似乎是叫王大成。。。。。。”

  怀瑜说这话瞅着青柳的脸色,果然,青柳一脸紧张。

  “他见了我们家大骏马,呵呵拍手直乐,‘东家骡子好大个!’怀瑜笑道:“你说可笑不可笑?苕大个子,竟然分不清楚骡马,活像个傻子!”

  青柳闻言,面色煞白。

  怀瑜故作不知,抬眸睨着青柳关切问道:“怎的了?”

  傻子?难道是自己的定亲对象是傻子?青柳心里乱极了,这些日子种种遐思,瞬间化为沮丧。

  怀瑜叫她几声,她痴痴呆呆方才惊觉:“啊?”怀瑜勾勾唇:“帮我梳头吧。”

  青柳集中精力,细心替怀瑜梳了一对漂亮双丫髻,在簪上米珠流苏点翠蝶钗,又帮怀瑜配上一对珍珠耳坠,只是手儿有些发颤,一时用力过大,梳子刮得把怀瑜耳朵生疼生疼。

  青柳吓得手忙脚乱:“小姐,我,我不是故意!”

  怀瑜皱眉起身,拂拂耳朵,只抽冷气:“歇着吧,不用跟着。”

  青柳一俯身:“恭送姑娘。”

  青柳这样家里贫家女子,一生最大心愿就是说个好婆家,相夫教子。这是祖祖辈辈根深蒂固的思想,刻在血液一般,很难攻破。

  若是时间充裕,怀瑜大可以买几个小丫头来培养,无奈怀瑜时间紧迫,一年时间,很难重新培养心腹。青柳聪明爽直,忠心不二,正是最好的帮手。

  怀瑜看着青柳,还想在劝说几句,又忍住了,自己已经抛出诱饵,也暗示了她的归宿是个火坑,倘若这样青柳无动于衷,不知道反抗奋进。这样烂好人,即便忠心耿耿,也不堪大用。

  怀瑜很希望有个帮手能够替自己分担一二。

  她拧着眉远眺:青柳会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么?

  ☆、诚实童白氏

  怀瑜丢下一个炸雷,青柳芳心破碎,自己也不轻松,想着今后种种危机环伺,只觉得千头万绪无着落,纠结万分。

  小丫头福儿在门口候着听差,见了怀瑜巴巴上前动问:“姑娘要去见太太么?”

  怀瑜点头:“带上提篮跟我来。”

  篮子里是怀瑜专门跟外公讨来送给爷爷药酒。

  “好咧!”

  福儿见姑娘吩咐自己差事,忙着应了一声,喜滋滋提起一篮子瓶瓶罐罐,一张小脸笑盈盈的,心里甚是得意。她母亲打听清楚了,青柳要回家嫁人了,小姐跟前必定要补上一个,自己做不得一等,二等应该不错了,做小姐贴身丫头,与看门清扫相比,可谓糠箩米箩了。

  福儿跟在怀瑜身后,喜滋滋打着算盘,只要自己在姑娘身边尽心服侍,慢慢升个一等,那时就可以一如桃红青柳,穿绸吃蜜了。

  怀瑜却不知道自己成了身边这个小丫头神往对象,她心中有事,脚下生风,飞奔母亲上房。

  松涛苑是个四进院子,头一进三间倒座房,是三房客房,左右各有一个跨院,右边院子正房童如山做了书房,是他平日接待外客小息场所。厢房则是长随小厮平日值夜所在。

  左边有一个小院子,放置着三房的车马软轿,也是平日男仆值夜场所,住着三房几位男仆,门方,马童,车把式。

  第二进是松涛苑的上房,怀瑜父母居所。

  怀瑜出了漱玉轩,穿过一道游廊也就到了父母正房。怀瑜进门之时,白氏正带着怀瑾用餐。见到怀瑜,白氏笑问:“不是说累了,怎不歇息?”

  怀瑜一笑:“一番沐浴梳洗,瞌睡倒没有了。”

  白氏便唤杏花:“给大姑娘添一双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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